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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皆有得意日,鹹魚也有翻身時

作者:解毒時光

姐姐繡的很仔細,孩子準備要做骨髓移植了,要有一段時間都在無菌艙當中,換洗的衣服隻能通過護士傳遞,是以要在上面繡上名字。姐姐用最顯眼的紅線,一筆一劃地繡上了孩子的名字。

人們在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名字脫口而出,比如上帝啊,老天啊,或者我的媽呀。以前并不了解這些名字能有什麼用,直到看到姐姐在白衣服上留下的紅色名字,才發現這些字都是有生命的,它們不是一個個的單獨的字,而是姐姐心中孩子的化身。

自從我看到衣服上的名字,它們就像燙紅的烙鐵在我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每每想到,眼睛都會被那份期待所打濕,不能忘記。

當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可能就會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千百遍。如果說上帝的神迹是可以創造出生命,那麼人的聖典就是可以賦予一些符号以生命,讓那些原本毫無意義的東西組合成存在、生命和希望。

希望這些字,就如它們呈現出的生命力一樣,最終成為希望。

在剛剛入秋依然炎熱的傍晚,外面院子裡的孩子們和狗子們縱情地玩耍着,他們根本也不會察覺到,自己擁有的,就是姐姐夢寐以求孩子的希望。

在孩子們中穿梭而過的,還有一個快遞小哥,他的相貌有些醜,甚至有點吓人,身材矮小,不是正常的那種矮小,每次看到他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卡西莫多”。他在不送快遞的時候,也會看着孩子們,自己在那裡笑笑。

有時跟他聊上兩句,他不太能說出一個完整的長句,他說他比别人辛苦,個子矮,力氣也沒那麼大,一次送不了太多,隻能多跑幾次。但他依然笑着,說這點辛苦也不算什麼,掙夠了錢,回去娶媳婦,也生個大小子。

有一期《十三邀》中,許知遠跟張亞東聊生活、聊音樂,兩個生活富足,卻不滿足的社會成功人士,小心的釋放着心中的焦慮和恐懼。他們口中,有一些大的話題,比如時代、比如困難、比如生存、比如意義,看着他們略皺眉頭的樣子,我想起“卡西莫多”的笑,期待與擁有,快樂與憂愁。

不過,沒有什麼比幾個中年男人聚到一起的憂愁更油膩的了,前些日子,跟幾個老同僚吃飯聊起來年齡危機,雖然說這段日子社會上都在吵什麼30+的話題,不過至少30看起來是生命中最好的年頭,而到了40,可能事業真的就沒什麼奔頭了。

現在随随便便一個招聘,要求的年齡範圍都是在25到35歲,而很多消費品的核心目标使用者也都定在這個刻度上,仿佛其他年歲的人都不配在目标人群中擁有姓名。看着同齡的朋友們轉戰微商、保險等,深感這個時代要是想甩掉包袱,那簡直就不會留一絲情面。

随着生命的指針不斷向右邊偏移,日常的生活消磨了大多數“宏大的嘗試”,人生的白闆上,被寫下的越來越多。遺憾的是,并沒有闆擦可以擦出更多的空白,眼見着在剩餘不多的地方裡,還要寫下太多計劃中的事情,留給機會和意外的空間和時間不多了。

生活,就像一個塑膠袋,套在每個人的頭上,越累越緊,直至無法呼吸。即便人們操着同樣的話語,卻也無法彼此傾訴生活的苦樂,我之蜜糖他之砒霜。人就被困在一個個境況的袋子中,隔絕于同理心之外,獨自掙紮。

凡人皆有得意日,鹹魚也有翻身時

這麼看來,會寫字說話的人,并不比隻會汪汪叫的狗好多少。不過,莎士比亞也說“every dog has hisday”,凡人皆有得意日,鹹魚也有翻身時,雖然身處不同的境遇,或快樂、或悲傷,或富足、或困苦,或享受身體的愉悅、或在健康的邊緣掙紮,一切都不不過是“滴答滴答”,一切都在時間裡,一切又都散于時間。

實在不行,還能說一句,狗日的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