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時期的中央警衛團中,有一位非常“特殊”的老紅軍。為什麼說他特殊呢?
他沒有名字,姓名一欄寫着“啞巴”二字;沒有籍貫,籍貫欄上隻寫着“四川大渡河一帶”。可就是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殘疾老紅軍,解放後竟被授予少尉軍銜。很多人不明就裡,但在了解了這位老紅軍的經曆後,都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1935年,紅軍在四川安順場四渡赤水,暫時擺脫了敵人的圍剿。此時,紅軍急需要一個向導,否則走錯了路,随時會面臨被敵人追上來的危險。這時, 兩名戰士發現路邊有一個非常壯碩的青年,便上前詢問。誰知無論怎麼跟他說話,他都不回答,隻會“咿咿呀呀”的比劃。戰士們擔心他是敵人喬裝打扮刺探軍情的,便把他押回了部隊。
後來通過觀察,大家發現他的确是聾啞人,首長便準許放他回家。可他死活不肯走,在那裡可勁兒比劃。大家連猜帶蒙才弄明白:他不想離開部隊,因為他知道部隊有飯吃。
當時紅軍也确實需要補充戰鬥力,就把他暫時留了下來。幾天下來,大家發現,啞巴人聰明,也能吃苦。部隊上司經過商議,決定留下他,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紅軍戰士。就這樣,啞巴開始了他的紅軍之旅。
啞巴有三不:不能聽,不能說,不能寫,部隊無法尋找他的家鄉和親人,負責登記的同志隻能在他的登記表的姓名欄填上“啞巴”,住址寫上“四川大渡河一帶”。不成想,這樣的履曆竟然跟了啞巴一生。
由于啞巴情況特殊,部隊把他安排在炊事班工作。啞巴能吃苦,眼頭活,髒活累活搶着幹。他還非常關心戰友,多次挺身而出為戰友排除危險,是以大家都很喜歡他。
紅軍在翻越雪山時,炊事班的戰士們需要将鍋背在身上負重前行。雪山崎岖難走,空氣稀薄,空手走路都讓人喘不過氣來,别提還要負重前行了。一次行軍途中,炊事班的一名小戰士背着鍋,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啞巴立刻上前扶住他,接過他身上将近20斤的大鍋,拉起小戰士向山頂走去。此後,這個鍋就沒離開過啞巴,一直是他在背着。
在長征路上,啞巴不怕艱苦,不畏艱難,不論條件多麼艱苦,路多麼難走,他都從未掉過隊,曆盡千辛萬苦,随隊伍走完了長征,到達了陝北地區。
在延安時期,有一次,啞巴挑水時發現腳上的草鞋壞了,穿着十分難受,他幹脆脫下草鞋,打起了赤腳。啞巴光着腳正走着,突然一輛小汽車停在他身邊。啞巴轉頭一看,從車上不來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德總司令。
總司令走到啞巴跟前,拿毛巾幫啞巴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又看了看啞巴的光腳,向警衛吼道:“把他們營長叫來!”
不一會兒,營長伍德安和教導員淳傑急火火地跑了過來。總司令指着啞巴的光腳生氣地說:“你們就是這樣愛護戰士的嗎?你這個營長是怎麼當的
伍德安慚愧地說:“首長,我馬上給啞巴發雙新鞋!”
聽到這話,總司令的口氣才緩和下來:“早幹什麼去了?趕緊去,再讓我看到啞巴光腳,你這營長就别當了!”
上車前,朱總司令拍了拍啞巴的肩膀,向他伸出大拇指。首長的關心讓啞巴心裡覺得心裡暖暖的,他也拍拍老總的肩膀,伸出大拇指。此後,他在部隊裡更加賣力了。
1947年3月18日,我軍為了躲避蔣介石的圍剿,暫時撤離延安。毛主席率領前委機關轉移到了靖邊縣東部的王家灣,不料敵軍迅速追了上來。此時前委急需人将情報送到團部,啞巴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接到情報,啞巴把寫有敵軍方位情況的紙條撚成細長條,小心地擰編在粗麻繩中間,然後把繩子纏在腰上,拿着斧頭,抱起一捆柴裝作附近的村民,順利的躲過了敵人的眼目,将情報送了出去。
還有一次,因為延安地區缺乏物資,中央警備團副官謝興凱帶着啞巴去洛川尋找物資。回程時,他們把好不容易搞來的幾小瓶“盤尼西林”用繩子拴吊在啞巴的褲子裡。
經過哨卡時,其他人都要脫衣服搜身,可啞巴身上的汗臭味熏得哨兵真皺眉,加上啞巴看上去就是一個又髒又臭的黑瘦小老頭,哨兵們嫌棄地讓他趕緊走。就這樣,啞巴順利地把這幾瓶“救命藥”帶回了部隊。
新中國成立後,啞巴一直在部隊兢兢業業地工作着,上司們對他也十分關照,曾經幫他尋找過親人,但一直都沒有找到。鑒于啞巴參加過長征,不畏艱辛,不怕危險,勤勤懇懇地工作多年,1955年11月,部隊為啞巴報批了公安警衛師少尉軍銜。中國人民解放軍同時又授予他三級八一勳章和八一獎章,這是人民軍隊曆史上授予老紅軍的最高資曆勳章和獎章。
周總理曾經特意交代過:一定要好好照顧啞巴同志,他為解放事業做出了很多的貢獻,我們決不能虧待他。後來,國家安排啞巴去看守果園。啞巴很高興,認認真真地在果園工作多年。
1983年,啞巴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與世長辭,享年89歲。經中央準許,啞巴被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墓碑上隻有短短的四個字:啞巴同志。
後來,有關部門經過大量排查,最終弄清了啞巴的出身問題。啞巴原名熊世皮,1891年出生,四川省泸定縣磨西鎮海螺溝竹麻場下熊家人。不過這都是他去世以後的事了。
啞巴是聾啞人,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但是他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也許不懂什麼是信仰,卻有一顆赤子之心,一個幹淨的靈魂,内心無比堅定,從未在困難面前退縮過,值得我們後人敬佩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