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董元奔（江蘇宿遷）
【按】《董元奔史論》以曆史時序結撰，每篇2000字左右。本篇為“唐中宗至玄宗時期（705-756）”第七篇，原創權益受受頭條維權機制及國家維權監管系統全網保護。
（插圖一：秦國第一塊領土西垂今天水風光）
唐玄宗寫過一首五言律詩《登蒲州逍遙樓》，其中有“蔔征巡九洛，展豫出三秦”這兩句詩。由“三秦”，我想起了兩句更著名的詩，那就是初唐詩人王勃的著名五律《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的“城阙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三秦”當然指的是唐朝的京畿地區也就是關中，但是“三秦”這個地理概念是怎麼來的呢？從古至今的說法是：項羽滅秦後大封諸侯，他把秦統一天下前的秦國核心統治區關中分成三個諸侯國即雍國、塞國、翟國，分别以章邯、司馬欣、董翳為雍王、塞王、翟王，這就是三秦。項羽分秦地設立三國後不久，劉邦起兵反項，《史記》記載道：“漢還定三秦。”此後，“三秦”便成為關中的代名詞。
（插圖二：秦國的第二塊領土今渭河中遊風光）
其實，“三秦”的來源比項羽這件事要早得多，它與秦國的立國和崛起有關。
秦國的立國起于西周末期。秦國的開國國君秦襄公嬴開的祖父秦仲是周宣王時期的大夫，秦仲受宣王诏令率兵征讨西戎，與西戎人在西垂（今甘肅天水南）一帶作戰二十餘年，逐漸站穩了腳跟。秦仲戰死後，宣王命秦仲的長子嬴其帶着四個兄弟繼續經營西垂一帶，赢其被宣王封為西垂大夫。西垂一帶也就是渭水上中遊流域成為秦國立國前的第一塊封地。
嬴其死後，其子嬴開繼位。周幽王後期，西戎人屢屢侵犯西周京畿地區，相繼占領了岐山以西、以南及沣水以西的大片土地，甚至一度攻占鎬京（今陝西西安西南沣水東岸），西垂大夫嬴開的領地則還在西戎人占領區以西。公元前769年，為躲避西戎人的騷擾，周平王把都城從鎬京所在的關中前往中原地區的洛邑（今河南洛陽）。為了拖住西戎人使其不能出關東來，周平王遂把岐山-沣水以西地區包括嬴開已經占據的西垂一帶合并起來封給嬴開，成立新的諸侯國秦國，嬴開就是秦襄公。秦襄公及其子秦文公以西垂為後方根據地，不斷東讨西戎人，終于占領了周平王封給秦國的西戎人占領區即西垂以東、岐山-沣水以西地區，也就是渭水中下遊流域，這是秦國擁有的第二塊領土。
秦文公之後的幾任國君在固守已有的兩塊領土之際，繼續向北驅逐西戎人，經過約四十年的開拓，到秦武公末年，秦國占領了泾水中下遊流域，但是西戎人仍經常過來騷擾，于是，公元前677年，秦德公遷都到雍（今陝西鳳翔），以便加強對新占領區的控制。秦穆公在位期間（公元前659-公元前621），他在與東方大國晉國争霸失利的情況下，西歸繼續經營關中地區，持續打擊西戎人，最終把疆域北擴到洛水流域（此洛水為今陝西境内洛河，非今河南境内洛河），泾洛流域成為秦國的第三塊領土。
（插圖三：秦國的第三塊領土泾洛之間的山地風光）
此後，在春秋諸侯争霸戰争中和戰國諸侯兼并戰争中，以上三塊領土或被蠶食一些，或繼續向外擴張，但三塊呈西、東、北品字形結構的原始領土始終是秦國立國和擴張的基礎。公元前360年商鞅變法期間，秦孝公把都城遷到鹹陽（今陝西鹹陽西），開始對轄區實行郡縣制改革，這種改革直到秦始皇統一天下才最終定型。秦始皇把天下分為三十六郡（秦末時增至四十八郡），其中，作為曆史上秦國立國和擴張基礎的上述三塊領土，分别為隴西郡、内史、北地郡和上郡轄區。隴西郡郡治狄道（今甘肅臨洮），轄渭水上中遊流域；内史轄區為京師鹹陽所在的京畿地區，也就是渭水中下遊流域；北地郡郡治義渠（今甘肅甯縣西北），上郡郡治膚施（今陝西榆林），北地郡和上郡轄泾洛流域。
起源于西周末期的秦國的上述三塊原始領土才應該是所謂“三秦”的最早版本。項羽把秦朝的母國秦國的國土分為三份，三國的範圍也與秦國的上述三塊原始領土大緻相當。鹹陽以西的渭水上中遊流域為雍王章邯的封國；含鹹陽在内的鹹陽以東的渭水下遊地區為塞王司馬欣的封國；泾洛流域為翟王董翳的封國。
（插圖四：城阙輔三秦）
回到文首王勃的“城阙輔三秦”這句詩。如果“三秦”是指項羽分封的雍、塞、翟三國，三國不可能有護衛關中的核心城市鹹陽或長安的默契，項羽分秦地設三國的目的是使三國在互相牽制的過程阻擋漢王劉邦北出漢中入關東侵。王勃詩中的一個“輔”字因應了西漢時期朝廷對關中的區劃調整，這就是另一個曆史名詞“三輔”的由來。
西漢像秦朝一樣定都關中，都城長安緊靠秦舊都鹹陽。長安坐落在項羽分封的原雍國、塞國、翟國轄區的結合部。為了護衛長安，西漢朝廷在長安周圍設定了三個軍事行政綜合管理區，三個管理區的名稱幾多變化，到漢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才最終确定下來。原雍國東部（即長安西郊外）為右輔都尉轄區，原翟國西部（今長安東郊外）為京輔都尉轄區，原塞國南部（即長安北郊外）為左輔都尉轄區。撇開《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全詩的離别氛圍，王勃的“城阙輔三秦”這句詩除了有秦國原始領土的所謂“三秦”意味之外，還有西漢時期的“三輔”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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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董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