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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縣善堂鎮原白毛村:記載乾隆年間排水糾紛裁決的仁愛碑

作者:鶴壁新聞網
浚縣善堂鎮原白毛村:記載乾隆年間排水糾紛裁決的仁愛碑

仁愛碑正面局部圖

【鶴壁新聞網訊-鶴報融媒體記者 嶽珂 文/圖】浚縣善堂鎮邢坊村(原白毛村的一部分)東南方向有一座龍王廟,廟内有一通石碑。說來奇怪,這通石碑既不是墓碑也不是功德碑,那為啥要立這樣一通石碑呢?

一通為巡撫而立的石碑

9月1日,記者在善堂鎮邢坊村東南方向的田埂上找到了這座龍王廟,廟的前牆内嵌着這通石碑。石碑立于清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碑身正面刻有兩排大字“兵部右侍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巡撫河南等處地方兼提督銜節制全省軍務兼理河道蔣大老爺仁愛碑”。

碑下有“屃”(bì xì)馱碑,碑首“蟠龍”纏繞,規格相對較高。石碑正面的兩行大字,絕大部分是官名,清代乾隆時期河南巡撫的全稱就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巡撫河南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糧饷兼理河道屯田”。而據《歸德府志》等史料記載,乾隆十九年,時任河南巡撫名為蔣炳。

蔣炳,字曉滄,江蘇陽湖人,雍正丙午(公元1726年)舉人,1752年3月至1755年5月間曾任河南巡撫。如此說來,這通石碑是在蔣炳任期内所立。但蔣炳不是白毛村人,也未有明确記載他去世後葬于白毛村,白毛村更不是州、府、縣衙的治所,為何要在蔣炳活着時為他立碑呢?

答案就在墓碑的背面,碑身背面镌刻了一篇重修三岔渠碑記》,裡面記載了一件有關排水的事,正是這件事促使村民們立碑紀念。

飽受水患之苦的白毛村

龍王廟如今所處的區域已不叫白毛村,行政區劃上,附近隻有一個西白毛村。善堂鎮政府的楚振勇介紹,曆史上的白毛村是由現在的李坊、郭坊、邢坊三個村莊組成。因原白毛村人口興旺,一度超過萬人,管理起來非常不便。新中國成立以後,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國家調整了一次行政區劃,将白毛村一分為三,成立了三個行政村進行管理。但這三個村地理上緊緊相連,村民們習慣自稱白毛村人(以下所稱白毛村即為現在三個村莊的總稱)。

古時兩地交界處常因屬地、管轄權和資源等糾紛不斷,若地處三地交界區,更是問題頻發。善堂鎮位于浚縣的東北部,善堂鎮的東端也就是西白毛村和郭坊、李坊、邢坊等原白毛村區域,正好處于浚縣、内黃縣、滑縣的交界處。幾乎曆朝曆代,白毛村都曾和鄰縣的村鎮發生過沖突,起因就是排水問題。

白毛村地勢低窪,雨水極易積聚,每逢大雨村莊就會被積水浸泡,村民們飽受水患之苦。“我記得1963年下大雨,俺村就讓水泡了。”李坊村70歲的喬軍才說,由于地勢的原因,鄰近幾個村莊的水都會彙集到這裡,而後排入碑文中提及的三岔渠,最終彙入流經内黃縣和滑縣的硝河。

碑文記載,三岔渠“開自康熙三十八年,與内黃永豐渠大名渠……約長一十五裡、寬一丈二尺、深八尺”。三岔渠的作用也記載得很清楚,“以消坡地積水”,三岔渠用途非常單一,隻有排水這一個功能。雨季之外,三岔渠可以說就是一條幹河溝,基本無灌溉功能。要将積水排入硝河,三岔渠勢必要流經内黃縣、滑縣的地界。僅能排水又占用耕地,三岔渠引起了鄰縣村莊的不滿。因排水一事,白毛村與鄰縣的村莊發生的糾紛難以計數。

裁決排水糾紛立碑為記

碑身上刻的《重修三岔渠碑記》記述了乾隆十九年前後,時任河南巡撫蔣炳調解、裁決排水糾紛這件事。碑文記載,乾隆十四年六月,當地一位官員奉旨前往颛顼(zhuān xū)帝喾(kù)二帝陵寝途經白毛村,“見水勢浩蕩,因知舊渠淤塞,應疏通以免水患”,就将此事報告了河南巡撫蔣炳。蔣炳到白毛村後發現“……目擊積水未消,詢民疾苦,鄉民略叙原委”。

碑文明确指出,三岔渠“民受其益亦無害于鄰縣”。這句話無異于給争執下了一個裁決,三岔渠應疏通且不應被阻塞,這讓白毛村的百姓歡欣不已。碑文中記載,當時的縣衙給鄉民分派了徭役“……挑挖,不論有地無地一體出夫”。碑文還記載,為了紀念這一裁決,應“建廟宇、立碑碣”。碑文末還有當時一位胡姓河北道台、王姓知府和吳姓知縣以及數名地保的落款。出于感謝蔣炳,百姓就在此處立下了這通石碑。

如今在村民嘴裡,石碑取最後三個字被親切地稱為“仁愛碑”。石碑至今儲存相對完好,除部分因自然風化損壞外,碑文仍清晰可見、碑身幾乎沒有損傷,白毛村其他古碑卻有不同程度的人為損壞。究其原因,莫過于仁愛碑的存在直接關系到村莊的安危,一旦三岔渠被堵,再遇大雨,白毛村就會受到積水的影響。

不少上年紀的村民還記得,民國時期白毛村因排水和鄰縣發生了幾次糾紛,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還零星發生過幾次糾紛。當時浚縣還屬安陽管轄,一次糾紛從業人員專程趕到白毛村,找到這通石碑,并拍照作為調解沖突的依據之一。

2000年以後,随着氣候的變化強降雨越來越少,再加上水利設施逐漸完善等,三岔渠滑縣境内和内黃境内的河道已被當地村民填平,整成了田地。這讓許多白毛村的老人憂心忡忡:萬一下大雨,河道沒了,白毛村再淹了怎麼辦?

白毛村因白貓除妖而得名

河南巡撫蔣炳的這一裁決,解決了困擾白毛村的一大難題,百姓自然對他贊譽有加。盡管村民們早已記不住蔣炳的原名,但碑身上镌刻的蔣大老爺”盡人皆知。

李坊村的喬軍才說,傳說白毛村最初信奉的是火神,當年蔣炳來白毛村實地考察的時候,火神廟香火十分旺盛。“火神廟裡有位‘神仙’,傳說世人有求必應。”喬軍才說,“雖說十分靈驗,但‘神仙’每次都索要很多貢品。”

聽說此事後,正在白毛村巡查的蔣炳來到火神廟,打算拜一拜這個“神仙”。“蔣大老爺剛跪倒,火神廟裡的‘神仙’就跑了。”喬軍才說,“原來那根本不是神仙,是個成了精的大馬猴。”傳說這是因為蔣炳當時身上帶着官印,而官印在民間傳說中有鎮妖降魔的作用,大馬猴精邪氣太重,“受不住蔣大老爺的一拜”。

古人在給村落命名時,要麼寄托美好的希望、要麼是傳承自曆史、更多的是以姓氏聚集地為名。相對于稻香、龍卧、王莊、李莊這些村名,白毛實在是顯得有些奇特。傳統文化中,毛并不是一個寓意很好的字眼兒。那麼,白毛村為何叫這個名字呢?

白毛村67歲的何存計說,他小時候聽父輩們講過,村名其實是叫轉了,應是“白貓村”。“老早以前俺們村是臨河城的南關。”按理說,離城市這麼近,村子應當相對比較安全,但不知何故,村裡出了妖怪,鬧起了耗子精。

耗子精為禍一方,吃了不少牲口和雞犬,甚至有幾個走夜路的行人也命喪其口,一時間全村人心惶惶。後來城裡的人知道了,就派了個大官過來除妖。

官員徑直走到了村口,他抖了抖寬大的袍袖,“蹿出來一隻大白貓。不一會兒白貓就把耗子精咬死了”。之後,村子也就恢複了往日的安甯。

為了紀念這件事,南關就改名叫“白貓村”。随着時間的推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大家叫轉了,就變成了現在的白毛村。

總值班:靳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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