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王小笨
夜幕降臨,一群人坐在椅子上,戴着黑色定制眼罩。在新鮮感和一絲緊張感之中,音樂突然響起。
如果7月27号晚上,你突然來到西甯市中心最繁華的唐道637下沉廣場,你會以為這裡正在舉行某種神秘的行為藝術。
當然眼罩和行為藝術無關,這是 MOO 音樂和 FIRST 電影展聯合奉獻的 Live Show 現場。這場先鋒的演出,是讓觀衆們戴上眼罩,聆聽《馬賽克少女》配樂師張薦的現場演繹。
MOO 音樂和 FIRST 電影展 Live Show 現場
戴上眼罩後,你會伴随着音樂回到電影之中,回到喀斯特地貌為主、滿是霧氣的貴州。某幾個時刻,你感覺自己好像要睡去,就像電影裡女主角徐萦的夢境,那裡有一匹白馬。
戴上眼罩,幾欲沉沉睡去,這是張薦設想中電影配樂最好的打開方式。如果說張薦的音樂像《馬賽克少女》一樣彌漫着一種模糊而朦胧的氣質,那小河的音樂就是直白而熱烈的。
小河玩中阮已經有幾年時間,他手中的中阮早已模糊了樂器類型的邊界,彈撥、拉弦甚至打擊,這件中國傳統樂器在小河的手裡有了新的生命力。
随後他開始即興演唱,他的聲音裡有蒼涼,有豪邁,更多的是自由。唱到興起,他帶着現場的觀衆唱起了紮西德勒、紮西德勒,在這種完全即興的狀态裡,他和所有人一起尋找音樂的出口。
小河是河北邯鄲人,這是他是第一次來到西甯,但他的音樂和這片天高雲闊的土地有着某種莫名的契合。
Live Show 舞台上的先鋒音樂人
很多年前,小河喝多了,在北京南三裡屯的大街上和所有人一起跳舞跳到天亮,别人問他叫什麼,他說自己不叫何國鋒,自己的名字叫瘋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一晚的小河和這一天特别像。
雖然都是即興式的創作,最後出場的花倫樂隊和小河卻很不一樣。小河很嘹亮,并且願意與現場觀衆保持互動,花倫則非常低調,實際上花倫的一位成員就來自 MOO 音樂。他們全程沒有說話,一直安靜演奏,甚至當全場觀衆在喊安可的時候,他們也已經躲到了背景。
但花倫的這支電影原聲對于 FIRST 來說有着非比尋常的意義,因為它是屬于《大象席地而坐》的。
我相信在場的人裡,看過《大象席地而坐》的人并不多,聽過原聲帶完整演奏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但這絲毫不妨礙在那個貫穿音樂始終的“di di ”聲裡,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靜。
很多人在搜尋着,他們也許是想找到這是某種屬于記憶裡的聲音,一些人在思索着,他們知道這些音樂背後所承載着的人和故事。
《大象席地而坐》電影原聲
對了,我最喜歡的是那首《壞孩子的天空》,它算是《大象席地而坐》的主題曲,我覺得這首音樂既是寫給那部電影的,也是寫給我們每一個人的。
演出一直持續到了午夜時分,很多人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喊起了“花倫牛逼,大象牛逼”。就像花倫說過的,“除了無數個垃圾時刻,生活中還有一些讓人向往的時刻,我們人生的下半場才剛剛開始。”
MOO 和 FIRST 的這次合作,創造性地帶來了這樣一個和音樂與電影一起撒野的時刻。能有這樣一片“壞孩子的天空”,真好。
這是小河第一次來到 FIRST,但他的作品不是。《郊區的鳥》是第12屆 FIRST 電影展的最佳劇情片,那部電影的片尾曲《地上鳥》正是小河唱的。
小河和《郊區的鳥》導演仇晟的合作很有趣。仇晟先給小河發了一組包含12首歌名的文檔,每一首歌都有一兩句描述,小河也回了仇晟一組歌名。
有了确定的歌名,一切都變得很順暢。《郊區的鳥》海報上印着的一句話是“隧道裡,運河邊,大人在提鳥”。巧合的是,小河在寫《地上鳥》的時候,每天早上起來去逛公園,早起的鳥兒在樹上叫,早起的大爺在地上走,他們就是小河心裡的“地上鳥”。
《郊區的鳥》
音樂能讓我們從現實中短暫抽離出來,電影音樂更是如此,因為它有着音樂與畫面的雙重屬性。
其實這一天對 FIRST 來說是心情複雜的。
就在那天下午,FIRST 的閉幕影片因故取消放映。但這一晚,因為有這些美妙的音樂,這些動人的即興演繹,那種淡淡的憂傷被沖散了。隻不過,有一些悲傷也許再也無法彌補。
花倫樂隊上台時,FIRST 的營運總監高一天不太想提起《大象席地而坐》的名字,他隻說了一句“看過那部電影的人就知道它來自哪裡了。” 但演奏結束後,喝了酒臉色漲紅的他情緒很激動,他說這場演出也是為了彌補去年的遺憾,最後 FIRST 的 CEO 李子為幹脆大喊了一句,“朋友,我們想你”。
花倫給《大象席地而坐》做配樂是一段美好又悲傷的故事。胡波和花倫隻見過一次面,他們聊了一夜,很快花倫把一支即興創作 Demo 發給了胡波,胡波很滿意。
花倫樂隊在 Live Show 現場
但很快胡波就那樣突然走了,所有的資訊隻剩下那一晚的聊天和他剪了不知多少遍的素材。花倫看了片子,就開始埋頭工作了,在那段時間裡,他們很少說話,沉默地錄音、演奏、編排。
FIRST 的策展人段煉曾經說過,無論哪一版的《大象席地而坐》,都不能還原,他們隻是盡可能接近胡波的本意。但在寫出了《壞孩子的天空》之後,花倫覺得這一切有了交代,甚至超出了預期。
至于後來的所謂第一支提名金馬獎最佳配樂的樂隊,都不過是附加品,最重要的是他們獲得了自我解脫。
花倫的音樂一直追求即興。我曾經在北京看過一次《大象席地而坐》的放映加花倫的演出,那一天花倫還請來了出現在電影原聲裡的雲南老姆登村的村民,他們在現場唱了一首贊美詩。在那個剛剛看完電影的場域裡,悲傷的情緒總是無法抑制的。
但是在西甯這個更加寬闊的空間裡,音樂帶給人的感受是全新的,就像是夜空中搖曳的黃色手持燈,它似乎在告訴我們生活不隻有灰色,還有那麼一點希望。
去年金馬獎之前,花倫的成員丁茂發了一條朋友圈,“愛是沉默着前行與犧牲。一張唱片的釋出預示着那些所有無法收拾的事情,都到此為止了。” 因為這些美好的電影音樂,或許那些圍繞 FIRST 的無法收拾的事情,也會到此為止吧。
而音樂與影像在時空上的交融,也延展出了更多可能。
FIRST 青年電影展在過去幾年越來越走進大衆視野。随之而來的是行業對它的預期越來越高,它自身需要肩負的責任也越來越多,比如把更多關注給到電影配樂這樣的垂直環節。
除了這場 Live Show,MOO 和 FIRST 還做了更多探索。在今年的 FIRST 上,為了鼓勵在影像世界探索的音樂人,MOO 音樂專門設立了“MOO·先鋒音樂突破獎”,獲得這個獎的正是電影《春潮》。
《春潮》獲得“MOO·先鋒音樂突破獎”
《春潮》最終也獲得了本屆電影展的觀衆選擇榮譽獎,即觀衆現場評分最高的電影。電影就像春潮這個片名,人物内心的悸動、女性内心的情感,都像潮水一樣不斷漫開,直到結尾仿佛溢出銀幕的潮水。
導演楊荔鈉為女主的逃離給出的自己的解答,那就是浪漫的聲音。在《春潮》裡,正是半野喜弘浪漫湧動又克制的配樂讓這一切得以實作。
《春潮》的配樂是日本音樂家半野喜弘,他也是侯孝賢和賈樟柯的禦用配樂師。當年他給《海上花》做的配樂,讓他在戛納獲得了當代電影配樂新希望的稱号。
楊荔鈉曾這樣描述《春潮》電影音樂的創作過程:“他(半野喜弘)隔空對話,視訊傳送,反複修改你的旋律,《春夢》《春潮》都留有他譜寫的樂章。”
除了獲得“MOO·先鋒音樂突破獎”的《春潮》,另一部競賽入圍影片《春江水暖》的配樂也很突出。
《春江水暖》
作為本屆 FIRST 的最大赢家,《春江水暖》在 FIRST 的第一場放映,我就在現場。當音樂監制窦唯的名字出現後,現場就響起了掌聲,這幾乎是整個電影節唯一一次單獨送給某一環節從業人員的掌聲。
《春江水暖》的影像有着中國古典水墨畫式的美感,窦唯的音樂既是這種形式的啟發者,也為最終呈現的推動者。
還在創作劇本的階段,導演顧曉剛就經常聽窦唯的音樂,按照他的音樂來寫故事。最終這種合着音樂拍電影的呈現,打動了已經很久不做電影配樂的窦唯,讓他決定擔任《春江水暖》的音樂監制。
雖然本屆 FIRST 的電影恐怕暫時還不能與觀衆見面,但你已經可以率先聽到這些電影音樂。新一代先鋒音樂 APP “MOO 音樂”作為官方合作夥伴,聯合 FIRST 青年電影展,推出了【2014-2019 FIRST青年影展優秀原聲大賞】歌單,Live Show 現場表演的音樂也大都收入其中。
識别圖中二維碼試聽歌單
線上音樂産品的比拼,在過去幾年一度變成了版權曲庫的軍備競賽,這是一件無趣的事。MOO 音樂的特别就在于,你不必忍受複雜無序的入口和花哨的界面,就能在簡潔而突出的黃黑主題設計中,獲得優秀的沉浸式音樂體驗。同時因為有強大的 MOO#Tag 探索标簽,你可以更精準地找到并專注于自己喜歡的音樂類型。
畢竟音樂從來都不隻是“歌”而已。在那場演出的最後,在場的每個人都意猶未盡,大家呐喊着,沒有人希望這場演出簡單地結束。
最終小河與花倫共同呈現了一場聯合即興演出,那自由的音樂似乎就像春潮一樣将現場淹沒。
楊德昌的經典電影《一一》裡有一句台詞,電影發明以後,人類生命至少延長了三倍。如果加入了電影音樂這個緯度,也許這個長度還要被進一步拉長吧。
是以,戴上每一個象征着撒野的眼罩,繼續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