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慧：讀孫嘉淦《居官八約》之随感

孫嘉淦，是清代興縣城關人，30歲時考取進士，曆任國子監祭酒、順天府尹、河東鹽政、左都禦史、刑部尚書、吏部尚書、直隸總督、湖廣總督。在其40餘年的宦海生涯中，以突出政績和敢于犯顔直谏而蜚聲朝野。在他70歲大壽時，乾隆皇帝禦書“清班耆碩”匾賜予他。乾隆十八年(1753年)，孫嘉淦薨于吏部尚書任上，終年71歲。皇上聽說後，對大臣說:“朝中少一正人矣!”其子孫孝愉扶柩歸裡時，“銘旌歸送者缟素如雲，朝為之空，彰益門内外，車馬填塞數十裡，皆舉音以過喪”。現代史學家郭象升評說孫嘉淦是山西清代名臣第一人。

孫嘉淦嚴于律己，所任之處，皆有政績。他為自己定下了居官“八約”：“事君笃而不顯，與人共而不驕，勢趨其所争，功藏于無名，事止于能去，言删其無用，以守獨避人，以清費廉取。”八句話，四十二個字，事君、共人、避争、藏功、止事、要言、守獨、清廉八層意思，充分展現了嘉淦先祖的立身之本、品德素養、為官之道、處世原則。這也是孫氏家族文化道德、族規家風曆史底蘊的大總結、大展現。

逐句解析，句句精華，不僅官者可約，做人亦可約。

首句“事君笃而不顯”，原意是忠于國家、忠于皇帝，而絕對不能自我炫耀，顯擺自己。六個字，言簡意赅、完整無遺地表達了嘉淦忠厚誠實、謙虛謹慎的思想品質和道德水準。二句“與人共而不驕”，意為在社會交往中，無論對上級、對下級、對同僚、對百姓，都要互相尊重，不得自高自大。三句“勢避其所争”，意為在官場上，絕不搞争權奪勢的事情。四句“功藏于無名”，意為在功名利祿面前，不追逐、不争搶。五句“事止于能去”，意為不管辦理任何事情，都要力求實事求是、善始善終，絕不搞虛假的那一套，也不能半途而廢。六句“言删其無用”，意為說話、寫文章都要抓住要點、簡明扼要，那些無用的套話、空話、廢話統統删掉。 七句“以守獨避人”，意為不結黨營私，絕對不能搞拉山頭、搞分裂、團團夥夥、自成幫派那一套。八句“以清費廉取”，意為為官者，一定要執政為民、清正廉潔；為官、為民者，一定要勤儉節約、艱苦樸素。

孫嘉淦，是我的第十二世先祖。

記得我小時候，不識字的農民父親，經常對我們本家的一群小屁孩講：“你們都要記住，我們府谷牆頭孫家莊的祖宗，是從山西興縣過來的，我們的老祖宗孫嘉淦，是朝廷的閣老，那可是皇上的老師，大清官呀！”我永銘心中的印記是，每當父親給我們講起孫嘉淦種種傳聞轶事時，那飽經風霜的蒼老臉龐上，總會泛起一臉的尊崇和光采之色，我明顯的感覺到，在父親的心目中，孫嘉淦的光環就是整個孫氏家族的榮耀與福蔭。盡管父親是一個為生活所迫、整日艱辛勞作的僻壤老農，但因先祖的名聲，那深植于心中的希冀與自豪，那有别于社會普通人群的優越感是那麼的強烈。

一九八六年，七十四歲的父親借家族聚會的時機，把我和孫飛、傑慧三兄弟叫到一塊，從老家破舊祖屋的柁頭上，拿出一個用報紙包裹嚴實的舊物件，交于我們。這是何物？打開一看，心中一緊，這是四個木制的供奉家祖的神主牌位。我們明白，這是父親在動亂年代冒着風險儲存下來的，可見父親對家族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牌位所供奉之人，是清乾隆中後期，從山西興縣出走到本地的第一代孫弘佐、第二代孫志威、孫志剛、第三代孫登泰、第四代孫富、孫貴。有了這四代的記載，我們府谷牆頭孫家莊這一枝的輩系就完全接續清楚了，從孫弘佐算起，我們這一輩屬第八代。

讀“居官八約”，知先祖人生，觀先祖作為，嘗先祖文章，品先祖境界，無不令後輩肅然起敬！

近年來，興縣孫氏尋蹤接譜事取得巨大進展，據利聰君所掌握資料的對接分析，“弘”字輩應屬嘉淦公的第四輩。如從“權”算起，我輩即為二十二世。既為孫氏之後，自然得關心孫氏之事。先祖嘉淦為我族之榮，我輩自當樹為榜樣，深入研習之。

一段時間以來，擠時間閱讀了“孫嘉淦文集（張清林點校、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山西清朝第一名臣孫嘉淦（牛寨中著）”、“皇清封诰命一品夫人顯妣張太夫人行述（孫孝則撰）”以及利聰君提供的部分資料。品書品德，感悟頗多。主要有四：

一是老孫家耿直，這是族之特征，從古及今皆如是，光明磊落，嫉惡如仇；近君子，鄙小人。嘉淦先祖堅守祖德，吾族之傲也！二是老孫家重義，這是族之傳統，從古及今皆如是，為國盡忠，诤言無懼；為民做主，舍身仁慈；舉公正，行端品。嘉淦先祖發揚祖德，吾族之驕也！三是老孫家輕利，這是族之古訓，從古及今皆如是，淡泊名利，廉潔勤政；财非義不取，名非實不為；賤錢帛，重節氣。嘉淦先祖繼承祖德，吾族之柱也！四是老孫家忠厚，這是族之家風，從古及今皆如是，達而不驕，挫而不餒；行事低調，謙遜躬身；避争紛，慎言行。嘉淦先祖垂範祖德，吾族之幸也！此四德，在嘉淦先祖“居官八約”中展現的淋漓盡緻。

先祖身處封建社會的官場高層，在那“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污泥濁水中，身為朝廷高官，不為官名所羁；居官顯赫，視榮華富貴如草芥；勤政廉潔，潔身自好；為民請命，犯顔直谏； 早朝進言，傍晚拟斬；驅邪扶正，大智大勇；無私天地寬，心靜身自輕；潇灑閱滄桑，自如還故鄉。這種精神是值得每一位今人思考、借鑒、學習的。

“居官八約”應成為今人、後人的警示寶典。這也是老孫家整個家族幾千年形成的優秀家風，是整個家族興旺發達的堅實基礎。“居官八約”也是孫氏家族最好的“族規家訓”！這也是老孫家整個家族傳承的立族之本。

作者： 孫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