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思勉:明朝敗壞在朱棣,清朝敗壞在乾隆
國學大師、史學大家呂思勉先生,在他的暢銷名作《中國通史》的《明朝的盛衰》一章中,寫到:

“明代政治的敗壞,實始于成祖時。”
“其一為用刑的殘酷,其二為宦官的專權,而兩事亦互相依倚。”
明成祖就是朱棣,算上隻在位4年的建文帝,明朝第三個皇帝明成祖朱棣怎麼說也是在明朝初期的,一般朝代初期都是民風簡樸,修生養息,比較清明的,朱棣在明朝皇帝中,也不是昏君,那為何說明朝敗壞在朱棣呢?
呂思勉的這個論點站得住腳嗎?
其實,如果從政治政策去分析,呂思勉說的是沒錯的。
我們知道,明朝有個最大的弊病是宦官專權、弄權,剝削魚肉百姓,這也是明朝給人的通常印象,朱元璋開國時,是規定内監不準讀書的,那時候太監不讀書沒文化,也就沒有地位。
朱棣就不同,因為他造反成功得到了内監的接應,是以當上皇帝後,他就選擇一批中官也就是太監,讓他們讀書識字,接着設立東廠,這就是明朝太監興盛的開端。
朱元璋廢除了宰相,達到了皇帝專權的高峰,僅次于雍正,因為過度專權,也就讓明清兩個朝代給人陰暗腐蝕的感覺,朱元璋和雍正可以親力親為,但他們的子孫可就不行,隻想享福,很多事要交給别人做,自然就讓權柄旁落。
是以明成祖朱棣之後,兒子明宣宗朱瞻基還沒什麼,孫子明英宗朱祁鎮,就非常寵信太監王振,也是王振慫恿朱祁鎮禦駕親征的,于是就發生了明朝最大的恥辱之一,土木堡之變。
堂堂大明皇帝朱祁鎮,兵敗瓦剌成俘虜,有點類似于宋朝的靖康恥了,而且于謙勝利後,朱祁鎮又發動奪門之變,殺了功臣于謙,任用奸臣,緻使明朝數十萬流民起義爆發,很多人冤死,可以說昏聩無比。
朱祁鎮兒子明憲宗朱見深時期,同樣是大明的至暗時代之一,寵信太監汪直。也許是物極必反,他後面的明孝宗朱佑樘就較為清明一些,在位時天下無妃。
再後面的3個皇帝,一般都被認為是昏君,呂思勉也說他們是昏君,分别是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明世宗、嘉靖皇帝朱厚熜,明神宗、萬曆皇帝朱翊鈞。
正德寵信太監劉瑾,在位時甯王朱宸濠造反,流民起義無數。嘉靖沉迷煉丹修仙,他雖然不寵信太監,卻讓大權旁落奸臣嚴嵩,緻使倭寇蹂躏大明七省,打到南京城下,可以說是大明不亞于土木堡之變的恥辱之一,昏庸無能的程度,一點都不比晚清低,百姓苦不堪言。
而且,嘉靖時不僅倭寇入侵,北方俺答也三次入侵京畿,也就是京城附近,嘉靖看到城外入侵火光,嚴嵩就騙他說,是民宅失火,可見嘉靖昏庸無能到何等程度,比正德更甚,更不要說嘉靖還有殘害宮女、壬寅宮變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這些事情呂思勉也都論述了。
萬曆皇帝更不用說了,派稅監剝削大明百姓,20年不上朝,要不是有張居正,大明可能早就終結在他手上,萬曆三大征之一的抗倭援朝打了7年并沒有勝利,而是豐臣秀吉死後,島國自動退兵的,而且還冤枉了袁了凡。
明熹宗朱由校也是如此,寵信太監魏忠賢,朱由檢是不信太監了,但是亂殺、打壓忠臣孫承宗、盧象升、孫傳庭,任用奸臣溫體仁、周延儒、楊嗣昌等,說他們昏庸,都是往輕了說的。
故此呂思勉的明朝敗壞在朱棣的觀點,是沒有問題的,本質是皇帝專權集權太過,必有極大弊端,因為個人能力有時而盡,必須要分權,沒有宰相,權力卻給了太監和内閣,明朝皇帝幾乎沒有開明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朱家一家人,不把明朝百姓當人看,和秦皇漢武比還是差遠了。
明朝之後,對于清朝的盛衰,呂思勉在《中國通史》的觀點是:
“清朝的衰機,可說是起于乾隆之世的。高宗本性奢侈,在位時六次南巡,耗費無藝,中歲後又任用和珅,貪渎為古今所無。官吏都不得不剝民以奉之,上司誅求于下屬,下屬虐取于人民,于是吏治大壞。”
這個說法是比較令人贊同的,康乾盛世,到了乾隆手上多少有點名不副實,完全是雍正時期攢下來的。
晚清同樣是很昏庸的,但是清代前中期最大的貢獻是版圖的鞏固和維護,這是明朝拍馬難及的,如康熙征準噶爾,收複寶島,左宗棠收複新疆,平定大小金川,對雲貴川和湘西改土歸流的開拓,都是碾壓明朝的。
當然,清朝的衰機還有一個最大的,就是不用火器、抑制打壓商業和科技,這點從雍正就開始,把火器置之高閣,導緻晚清看見洋人大炮,清兵以為是妖怪,拿大糞去潑,清朝大臣開啟火器時,都已經生鏽了……
晚清的火器都完全比不上明末,左宗棠看見了都說,想不到我們很早就有這麼厲害的火器了,這就是滿清愛新覺羅作為外族入主的防範,也是清朝最失敗之處,如果不抑制火器,就不至于甲午失敗、八國聯軍侵華、各種條約等。
當然,需要看清的是,明朝後期,西方的火器就已經超越我們了,是因為大航海促進他們的技術,袁崇煥打傷努爾哈赤的紅衣大炮,就是進口西方的,再進行改造的,這時候就已經落後了,不過明朝好歹還能夠引進學習,清朝這點做得太差。
但是,明朝的隆慶開海也顯得名不副實,其實明清兩朝都可以說是閉關鎖國,都是内耗型的文明,自給自足的農耕環境導緻了他們眼光不長遠,不能放眼海外和全球。
是以,明朝和清朝的皇帝,極少有開明清明的,兩個朝代都是比爛,隻不過清朝更爛,在明朝專權高峰的基礎上,清朝達到巅峰,繼承明朝八股文束縛思想,又大興文字獄,給人一片陰暗壓抑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