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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作者:鄭核桃
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奇愛博士評《極盜者》

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最近是臨近賀歲檔,大片還沒開始厮殺,一些中等成本的電影集中入市。葛格我為了參加“影向标”打分,已經把《不可思異》、《怦然星動》等等都已經全看了。

中國電影的取名,基本已經進入同一模式,上述兩部電影,都是以成語為基礎進行轉化。

其實外國也差不多,葛格本周還看了今年據說最後一部好萊塢大片《極盜者》,其實也是一部翻拍的作品,改編自1991年女大導凱瑟琳.畢格羅的同名電影。當年的影片也被翻譯做《驚爆點》,在動作迷影群體裡還是頗有影響的。

《極盜者》這個電影,大家回頭如果去看了,就知道它沒有什麼大明星,裡面的演員我一個也不認識,但是場面說實話拍得還真的蠻刺激的,其實是将犯罪題材和極限運動結合在了一起,在全球十個國家十一個極限挑戰地拍攝,據吹牛逼說90%以上都是真人拍攝(并非電腦合成)。是以,看得時候,上天入地下海,基本上你能想到的各種驚險刺激花活,人家都玩盡了。

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相對非常炫目刺激的動作場面來說,《極盜者》的叙事故事就比較遜色了。大概是講一個曾經的極限愛好者,進入警隊,奉命調查犯罪集團,并和犯罪首領搞出一番相愛相殺的故事。

這個故事猛地一看,就是很簡單好萊塢的卧底類型片嘛!這有啥可說的。

但是,正是這些看起來“沒啥可說的故事”,葛格我告訴大家,其實才是好萊塢真正厲害的地方,也是我寫這篇小文章的出發點。

我們現在的電影評論者,很多時候缺乏電影曆史的關照,擅長寫的影評,都是那些“看起來很适合寫影評”的電影,比如某某大師、某某藝術電影。但好萊塢的類型運作,以及如何接地氣的變形,是我們常常忽視的——我們總是隻把它當作一個簡單的速消品,本能地就覺得它“沒文化”。

其實并非如此。《極盜者》這種小片兒,在我看來,是好萊塢“維穩電影”的代表。

如果大家注意,就會發現,這部電影當中,除了男主角之外,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少數族群。這個白人男主角,混到多元族群組成的犯罪集團裡,最後不光破案,似乎還和多元族群們建立了非一般的友誼。這說明什麼?

近年來,美國學院裡,尤其是文化研究領域,一個非常重要的研究領域,就是好萊塢電影當中“族群性的消解”,英文名為racelessness。

在1991年的《驚爆點》中,大家可以看到畢格羅選的演員,一個是基努李維斯,一個是演《人鬼情未了》的斯威茲,基本上還都是白男配白男,盡管李維斯還是有多元族群的血統的。

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然而到了90年代中後期開始,多元族群,尤其是亞裔、墨西哥裔、意大利裔很多的多元族群人種開始頻繁在美國主流大片中出現。比方說《尖峰時刻》,它跟《轟天炮》其實有相似,但用成龍和黑人演員搭配,實際上讓成龍取代了傳統的白人英雄的位置。

這就是一種用文化進行“維穩”的方式,而且還潛移默化地賺了各個地方的錢,是不是很高明呢?

大家你會發現,當整個歐洲藝術電影,還在突出多元族群的現實“病症問題”時,老美這個“大熔爐”玩得比歐洲人實在是精明地多。

一邊把國内紛紛攘攘的族群沖突和稀泥了,一邊還得把錢賺了。

這和美國的多元族群的人口比例上升是有直接的關系的,尤其是在好萊塢以及美國左派盤踞的加州,白人據說已經早已成了“少數族群”。我最近看高曉松的《曉松奇談》,總是提到加州如何如何,因為那個地方,真得算得上傳統非白人族群的天下。

将少數族群的種族性消解,除了人物叙事的設定,更重要的,是把少數族群的亞文化“主流化”和“時尚化”。

這不能不讓我想到和《極盜者》如出一轍的另一個大熱系列《速度與激情》系列。《速激》寫的是地下賽車這種極限運動,《極盜者》都什麼都涉及,什麼都來一下子。

我同學,一個狂熱的汽車愛好者,曾經寫過一本名為《地下城堡——夜幕下的飚車手和他的世界》的“意淫書”。他在書中描繪道:“視線下移,隐約看到最中央的橙色光圈——城市核心的封閉環道上有極其稀疏的亮點在移動,其中有兩個冷色的光斑以數倍于其他的速度貼地飛行,從這兩個光斑所在的地方,傳來賽車引擎一浪高過一浪的嘶吼。正所謂:淩晨的二環路,稀少的車流,紅區的轉速,引擎的咆哮,卸壓伐上美妙的聲音,野性的靈魂在鋼鐵機器中盡情發揮。”

一個讀過研究所學生的小知識分子,竟然骨子裡有這種“狂飙犯罪”的基因!

這裡且不從道德的層面去評價飚車手的是非,單單就上述的文字描寫而言,卻絕對是最适合被電影化的語言了。《速激》(The Fast And The Furious)便是一部以地下賽車為中心的影片,但由此引發的讨論更遠遠超出賽車本身。

根據第一集的導演羅勃•柯恩所言,《速度與激情》的靈感源自一個名叫李肯的記者的一篇關于東西部海岸非法賽車的文章。自從20世紀九十年代初這項活動在南加州展開以來,年輕的亞裔美國男子一直處在這場狂熱運動的最前線。

柯恩選擇了将故事背景改在了洛杉矶,因為就人類關系的設定而言,許多人将它視為美國夢和都市夢魇的集中儲藏地。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賽車手、賽車隊和愛好者是有鮮明區分的,而在真正的街頭賽車手中,亞裔美國人、拉美人和美國黑人的數目也要遠遠超過白人。為此,柯恩還專門聘請了亞裔街頭賽車手R•J•德瓦拉作為專業技術顧問,還讓他扮演了一個小小的角色。

是以《速激》不僅是一部關于賽車的電影,同時也成為一部關于多元族裔的電影。影片中的大多數演員都是少數族裔,包括具有混血氣質的明星範•迪塞爾,他們通過速度展示自己的力量,并擄獲女性的芳心。與之形成對照的是布萊恩•斯皮爾内(保羅•沃爾克),一個富有新鮮感的神秘白人男孩。

從《速激》到《極盜者》:好萊塢如何用電影“維穩”

和《極盜者》一樣的設定,沃克也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卧底警官(賽車手們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同時也是一個大膽的賽車手,他獨有的盎格魯-薩克遜白人血統在這塊多元文化并存的土地上并沒有賦予他多少先天的優勢。他花重金改裝的“火箭飛車”也沒有立刻為他赢得尊敬。不過,随着影片的進行,斯皮爾内的上司能力逐漸得到證明——于是,這被很多學者顯而易見地讀解為白人先天而來的人種優勢最終起到了決定性力量。

大家如果對比《極盜者》,你可以琢磨出來:就是白人英雄可以和多元族群相愛相殺,但最後一定還要回到保守的正能量設定中。因為白人代表的,還有國家機器的合法性,這是好萊塢颠覆不得的“政治正确”。

即便多元族群的主角設定,代表的仍然是白人的價值觀,但他可以引領更多元的時尚潮流——《極盜者》中,所有的時尚潮流,都是多元族群引導的,大反派其實來自美國人挺讨厭的委内瑞拉,但白人英雄向伸出了友誼之手,最後也眼睜睜地看着他卷入滔滔巨浪——這種電影外的複雜的政治學,真得耐人尋味!

最後,在一部電影中,白人可以飾演反派,但也需要設定另外一個同族群的正面人物進行抵消,即便在歐洲近年的一些主流動作電影,比如我個人非常喜歡的呂克貝松的跑酷極限犯罪電影《暴走13區》,也是這樣的模式。

唯有如此,才能消解掉敏感而緊張的族群關系,讓電影變成一門合理又合法的成功生意。

中國電影敢不敢這麼玩?我覺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