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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作者:終南影話

生活不能等,但夢想可以有。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淪落人》從片名來看使人很容易聯想到“同為天涯淪落人”這句古詩,這句詩出自唐代詩人白居易的長篇樂府詩《琵琶行》,講述“去年辭帝京”的作者和“本是京城女”的琵琶女“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故事。

正如影片片名所暗含的悲劇色彩,這是一個淪落香港最底層的人的故事,中年男子昌榮因意外受傷癱瘓後妻離子散,他認為人生再沒有值得期待的東西,自己的存在變得毫無意義;年輕的菲律賓女傭人被失敗的婚姻困擾,以及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不得已放棄自己成為攝影師的夢想。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兩個毫不相幹的人在溫暖燥熱的夏天相識,四季更疊,二人由最初的主仆關系也漸漸産生不一樣的情感,基于互相尊重和了解的複雜感情使二人成為對方的羁絆,然而比起陪伴,主人公最終選擇了成全,這種結局加劇了影片的悲情色彩,主人給予女傭實作夢想的機會,女傭成為了“百分之一”,可是主人如何過好自己的下半生是沒有答案的,這種結局也不禁想讓人思考香港社會的另一面。

影片所展示的香港社會圖景完全不同于普通群眾給香港這座城市貼上的諸如“東方之珠”“動感之都”等标簽,而是與此截然相反的,可以看到鏡頭框定的香港社會是擁擠逼仄、雜亂不堪的。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電影中人物動作發生的地點集中在嘈雜的菜市場和“低端”的聚集場所,如街邊小型餐館、平價服裝店以及小酒吧等與魔幻都市格格不入的場景,影片中出現的這些場景并不是香港社會的小部分存在而是占據香港社會很大一部分空間,這些場所成為香港底層小人物消遣休閑的重要地點。

具體到影片人物生活的家,同樣也是狹小、幽暗的,窗戶外并不能一眼看到廣闊無垠的天空,而是一個又一個正方框完全框住的天空,影片中出現多次昌榮仰望天空的畫面,然而“看天不是天”。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從最直覺的構圖來說,畫面是标準的中心構圖法,天空處于畫面中央但并沒有占據整個畫面,如果把這個畫面簡單的想象成一個靶子,那麼天空就是最中間的那一環。

通過這種構圖方式,影片一方面表現人物所面對的外部困境,即在沒有他人幹預的情況下不能滿足自己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另一方面也表現人物的内心世界,看不到一望無際的天空,更沒有任何對未來的期待以及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影片提供了一個視窗去看清真實的香港,影片人物的困境正是香港社會存在的問題所導緻的,影片并沒有側重表現這一點,但從影片中不難觀察到創作者對該問題的思考。

在影片中,主人公昌榮因為意外而癱瘓完全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但是他的補貼費用隻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生活,并沒有過多的補助去應對其他方面的開銷,比如其他家庭成員的生活、教育、醫療等支出,妻離子散的結果無疑是最大的拷問,如何關照社會特殊人群這是一個問題,因為在社會保障方面并沒有一個完善的措施或良好的範本,當然這個問題并不是香港獨有的。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此外,對于社會普遍存在的歧視鍊條也沒有給群眾一個正确的引導,是以影片人物的悲劇并不是一個人的悲劇,是一群人的悲劇,在香港工作的外國人有很多,影片的另一個主人公Evelyn是一名菲傭,在香港,菲傭是一個數量龐大的群體,這一群體普遍遭受社會不公正待遇,影片中出現了四個菲傭,她們抱團取暖,互相安慰支援。

但是在香港人眼中,她們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甚至是令人厭惡的,正如影片中的一句台詞“一到周末滿街的菲傭讓人無比厭煩”道出了她們在社會環境中的狀況,本土的居民有着先天的優越感肆意嘲諷她們,加上語言的不同,更是加劇了這一現狀,影片通過Evelyn的人物活動以小見大映射整個社會對這一群體的偏見。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其實,對這一群體施加不公正待遇的并不是所謂的精英階層或者中産階級,而是同屬社會底層的小人物。Evelyn是一名傭人,在找工作時受到質疑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身份問題,從一開始她就被定義為弱勢群體中的弱勢群體,在菜市場買菜,受到老闆娘的欺騙和嘲笑;遇到昌榮的家人來看望他,不能在桌子上吃飯必須去廚房;這些細節都在無意中加深對于身份固化的弊病這一問題的認識。

是以無論是昌榮還是Evelyn,他們都是沒有被照顧到的“淪落人”,正因如此,二者的相遇才格外有價值,這是底層人互相治愈的溫情故事,Evelyn重新追求自己的夢想,而昌榮把幫助Evelyn實作夢想當做自己生活的一大動力,二者之間産生絕對的信任。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影片中有一處刻畫的尤為到位,在Evelyn把相機賣掉解決家庭問題的時候,昌榮感到生氣,但生氣的原因是Evelyn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而不是隐瞞了賣掉相機的事實,昌榮沒有追問,Evelyn沒有解釋,二人内心深處的信任頗為感人,相機失而複得是二人情感進一步加深的重要轉折點,這也是Evelyn實作夢想的墊腳石。

在這個轉折點之後,二人的情感由最初的互幫互助主仆情變為一種接近愛情的更複雜的情感,電影用一組寫意性畫面來表達人物内心的情感變化,在Evelyn摔倒之後向昌榮呼救,在昌榮的想象中他快步下床抱起Evelyn,事實上他隻能撥打求救電話。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這一組想象性的畫面是昌榮内心的寫照,同時也表明他對Evelyn絕不是單純的雇主對傭人的情感,基于此了解也可以解釋最後的悲劇性結尾,畢竟,昌榮更希望Evelyn能走的更遠。

影片《淪落人》用溫暖細膩的筆觸去書寫社會底層,用兩個社會個體的視角讓觀衆一窺真實的香港社會,同時影片似乎也傳達一種價值觀念,當社會不能滿足個體合理的生存需求時能做的隻有互相依靠,不論你是“京城女”還是“辭帝京”。

《淪落人》︱ 香港底層社會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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