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2.2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h1>
孔子說:“《詩經》三百首,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出乎本心,至誠無僞’。”

思無邪,出自《詩經·魯頌•駉》。
本章孔子引用這句詩,對《詩經》裡的三百零五首作一概括。
但後人對“思無邪”的了解,衆說紛纭,各持己見。
1、一種意見認為,“思無邪”是孔子對詩經内容的概括,“思無邪”就是“去邪歸正”、“思想純正”的意思。
漢代包鹹認為,“思無邪,歸于正也。”南朝梁皇侃認為,這是舉《詩》來證“為政以德”之事。他還引用晉人衛環的話,認為“不曰思正,而曰思無邪,明正無是以思邪,邪去則合于正也。”北宋邢昺認為,為政之道在于去邪歸正。南宋朱熹認為,“凡《詩》之言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歸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
此說将“思”解為“欲”、“想”,将“無邪”解為“去邪”,或者“沒有邪念”。這種頗似後世望文生義者的解釋,曆來從之者衆,幾成定見,但質疑之聲也不絕于耳。
A《詩》、《書》、《禮》、《樂》、《春秋》、《周易》,皆道統所在。若《詩》可以用“思無邪”來概括,那麼其他五經難道有“邪”嗎?難道“思有邪”嗎?若六經都可以用“思無邪”概括,《詩》與其他五經又有什麼不同呢?
B清人王闿運說:“詩本詠馬,馬豈有邪正哉?”意思是說,“《駉》這首詩本來是歌詠馬的,馬難道有邪和正嗎?”
2、另一種意見認為,“思無邪”是孔子對《詩經》藝術特點的概括,“思無邪”就是“至情流溢,直寫衷曲,真誠無僞”的意思。
程頤說:“‘思無邪’者,誠也。”(《論語集注》)“思無邪”,就是“誠”。
張栻說:“《詩》三百美惡怨刺雖有不同,而其言之發,皆出于恻怛之公心,故‘思無邪’一語可以蔽之。”(《南軒先生論語解》)
李中孚說:“六經皆古聖賢救世之言,凡一字一句,無非為後人身心性命而設。今人隻當文字讀去,不體認古人立言命意之旨,是以白首窮經,而究無益于自己身心性命也。即如《詩》之為教,原是教人法其所宜法,而戒其所宜戒,為善去惡,思不至于有邪耳,故曰‘詩以道性情’。若徒誦其篇章之多,善無所勸而惡無所懲,則是養性情者反有以累其性情矣。”(《四書反身錄》)
這種意見,是有其理論和實踐依據的。
A 《詩大序》:“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B 孔子說:“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泰伯》)通過詩興發情志,通過禮養成行為,通過樂成就德行。
C 莊子說:“《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莊子·天下》)大意是,《詩》用來表達思想感情,《書》用來記述政事,《禮》用來表述行為規範,《樂》用來傳遞和諧的音律,《易》用來闡明陰陽變化的奧秘,《春秋》用來講述名分的尊卑。
但《詩經》本質是以文化人的文學創作,不是道德文章。《詩經》是以能“興觀群怨”,正在其通過賦比興等文學手段,或直抒胸臆,或一詠三歎,或千回百轉,以真性情感發、興發人的真性情,以真情動人,以真誠化人。
蔣伯潛說:“文學以‘真’為第一義,詩三百篇,大之美刺朝廷政治,小之人之抒寫男女情感,皆能立其誠,故‘思無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