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圖檔來自網絡
我們夫妻倆都是國營企業的下崗勞工,十年來,我們開一小店維持生活,在四線外的城市全款買了房和一輛二手車,供一小孩讀書。
2019年春節疫情過後,我們的生意差了很多。
2020年下半年,生意不痛不癢,僅夠維持基本生活。
2021年,上半年還好,下半年至今,幾乎沒有收入,開銷靠老本。現在,老本也日漸見底,愁啊!
我和老公是相親認識的,那時我倆都是工廠中的房間勞工,都是廠子弟,雙方對對方都沒有更高要求,交往了一年後就結婚了。
老公才結婚時就像現在這樣過日子。下班順便帶點菜,回家洗手就搞飯菜,勤儉持家,不亂花錢,但也不小氣,該花的他不摳門。這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他三歲時,我婆婆身體不好,是那種要常年累月躺床的那種。我公公一邊上班,一邊要照顧婆婆。是以,老公很懂事,公公去上班時,他就照顧婆婆,做一些簡單的事,五歲就會煮飯。
他現在對我很好,對家庭負責,應該是源于原生家庭中公公對婆婆的好,潤物細無聲!
幸運的是,在他上國小後,婆婆身體慢慢康複了。
但他從小養成的習慣并沒改變,他的愛好之一就是逛菜市場。
我記得幾年前在都江堰市區旅遊,路過一菜市場,他撇開我們到菜市場去了,末了告訴我那裡的肉多少錢一斤,牛肉多少錢一斤,比我們老家是貴還是便宜了……
具體我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這回事,佩服他的“我愛廚房”。
我當時無語,不知是該表揚他還是嘲笑他胸無大志。
我們都上班,有穩定的收入,我們的天地也就那麼寬,沒有更高的眼界,在小地方,大家差不多,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我們的性格也都不斤斤計較,如果沒有改革浪潮,沒有下崗,我相信我們一直會過得平淡幸福。
這種好日子随着我倆下崗結束了。
拿着下崗補的三萬多塊錢,我們到臨近的大點城市做小本生意。
老公勤快,但也隻限于勤快。
生意來了,要他去做事,再苦再累他毫無怨言。但他不思考,不知道怎麼抓住客戶和發展客戶。
沒做工時,買菜做飯他仍從不偷懶。
我們開的是夫妻店,雇不起人。老傳統,我守店,他主外。問題是現在做生意都靠宣傳,最基本最沒開支的就是發傳單了,可老公打死都不出去宣傳,就連微信朋友圈都不發,他那些從小一起玩的同學朋友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們為人誠實守信,卻不善于開拓客戶。是以,生意一直不痛不癢,由于疫情,也由于自己的能力有限,覺得很快要關門大吉了。
生活中,老公其實能說會道,跟人是自來熟,談時事,談曆史,談偏史,談地理,說軍事,聽口音……男人感興趣的話題,他都能說一二三。
可他拉不下面子,不談生意,哪有生意?
再不找事做,生活費都成問題了。我說你去送快遞吧,我一個人打理店子,維持着,開了這麼久的店子,匆匆關了實在可惜。可他不說同意,也不拒絕,依然每天買菜做飯,樂在其中!
以前看他做飯有多安心,現在看他做飯就有多鬧心!
心煩時,我曾狠狠地說:“天天就知道買買買,看哪天揭不開鍋了,你拿什麼買?”
偶爾閃過離開他的念頭,心想,離開他,至少不會過得現在這樣緊巴巴了。
心情稍好時,我也時常反思,他不抽煙,隻喝點小酒,不亂花錢,脾氣還好,有錢時,跟着他過日子還舒心,可他不掙錢,省省省有什麼用?
開源節流,首先要開源才有得節省啊!21世紀了,觀念早變了,是要賺不是靠省。
況且,他的買菜做飯晾衣掃地我都會呀,男人,天生不是要養家糊口嗎?而且我們都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他怎麼還無動于衷呢?
我的心猿意馬始于一場毫無預見的邂逅。
在此之前,盡管我牢騷滿腹,但我從沒動過離開的心思。
也許是天注定吧!一年到頭都不逛商場的我,那天是無聊至極吧,我跑到流光溢彩的商場去瞎逛。依我的收入,是消費不起那裡的衣服化妝品等等的。
在商場,我碰到了蔣屹。他爸當年到我們廠址所在地當鎮長,他跟着轉學讀了幾年書。高三時,轉學走了,原來他随他爸到這裡來了,這是他的老家,而後一直生活在這裡。
再見時,他早褪去了學生時青澀模樣,一副成功商人的打扮,還略帶剛毅之氣。
他先認出了我,然後約我順便吃飯。我沒答應,假裝有事先閃了。
他要了我的電話。
大約兩個月後,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他打電話來,說請我們夫妻吃飯。
老公是認識他的,廠子說大也就那麼大,他一鎮長的公子入學,不想讓人知道都為難。
吃飯就我們三人,席間,他說他還沒成家。說這話時,眼睛望了我一下。我說你要求太高,他忙說沒有沒有,隻是沒遇到心動的。他又看了我一眼,感覺眼神很深。
忘說了,我們是同班同學,和老公是校友,老公高我們兩屆。
這之後,他時不時到我店裡坐坐,碰到飯點,他也不客氣地坐下來吃飯。我和老公還時常聊天,說他為啥三十出頭還不結婚,不求答案,隻是八卦。
我們從廠子到這城市,除了生意上認識的和店面鄰居外,不認得人。他應當算是我們在這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今年上半年,他還給我們介紹了幾單生意,這就是為什麼疫情持續之下,今年上半年我們生意還好的原因。
整體經濟不景氣,他想幫我們也無能為力。
前段時間,老公因他媽身體不舒服回老家了,我要守店接送小孩,回不了。
一天,他到店裡來了,從中午坐到下午,還沒要走的意思。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他說他開始靠着他爸的人脈做生意,現在做得還可以,我知道這個還可以是很好了。
我們像的老朋友一樣聊天,盡管做同學時沒說過幾句話。
突然他說:我讀高中那會兒就喜歡你,你結婚時,我還偷偷地跑去看你了。我沒結婚,是因為總想找個和你一樣的,溫柔善良,你知不知道,你有一種古典美……
他一下子說了很多話,我整個懵了。我不愛說話,我卻愛思考,還難能可貴地保持着愛看書的習慣,并從書中吸取營養,照見自己。雖不富有,卻有一種知性美。
我總結他的話,就是他現在生意做得很大,他還是喜歡我,比以前更喜歡,如果我過得不幸福,他可以給我幸福的生活,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拮據。
我十多年的婚姻,早已歸于平淡。
夫妻要感恩,才能長久。我就是念着老公的好,感恩他日常付出,在沒有誘惑時,我從未動過離開他的心思。
但現在,日子太緊巴巴了,除了吃飯,貴一點的水果都不敢喵一眼,貴一點的衣服都不敢試,手機都用三年了,卡得死,還不敢換,我才三十出頭,過得像六七十歲,還一眼望到頭。
我自知沒什麼技術,年齡也擺在那,能找到工作,除了導購理貨員之類,就是服務員了。
現在,一個這麼大的餅擺在我面前,不想吃,是假的。
我時常左右為難,為自己找理由開脫。
老公,除了不掙錢,啥啥都是好的。我又不是要大富大貴,現在維持正常的生活開支都成問題,我動動心思難道有錯嗎?如果他現在能出去賺幾千塊錢一月,我守着店維持着,那麼我立即把這種念頭掐死在搖籃中。
可如今,他除了做家務做飯,就是玩手機,根本不花心思怎麼賺錢,這不是不負責任嗎嗎?
可真要離開,和以前一刀兩斷,各種牽扯,結婚尤其有小孩的都知道,在此就不用多說了。
一邊是老公不賺錢,老公人好;一邊是寬裕的日子,嶄新的感情,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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