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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克》,這部2020年底“爆款”到底是不是一部好電影?

對很多人而言,大衛·芬奇的話題新作《曼克》可能是一部枯燥的電影。

黑白電影(還是單聲道),以影史經典《公民凱恩》劇本誕生為故事主線索,平行雙線叙事,人物衆多對白密集,并充斥着大量美國曆史和影史典故。

簡而言之,觀影門檻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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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可能對于熟悉或尊崇《公民凱恩》的影迷而言,《曼克》是一次令人興緻勃勃的解謎:這部偉大的影史經典,就文本而言,其實跟執導并主演了它的天才神童奧遜·威爾斯關系不大,它更多來自于片名裡的那個男人——大家昵稱他“曼克”的赫爾曼·曼凱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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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遜·威爾斯和赫爾曼·曼凱維

但看完全片後,無論你對《公民凱恩》有多少認知,都會明白,《曼克》某種程度上并不熱衷于影史八卦,它所要刻畫的,其實是一個悲劇人物如何從自我悲劇和時代悲劇之中,提煉出了一個名垂影史的悲劇故事。

簡而言之,《曼克》可以看作是一次小人物與大人物的對抗,隻不過對于對抗強度的了解,取決你對《公民凱恩》本身以及幕後的了解程度。

但如果做一個必要的梳理的話,是這樣的——

1941年,《公民凱恩》以别開生面的叙事和開創性的電影技法,極為精彩而深刻地表現了報業大王凱恩為人的悲劇性,其實影射的是美國報業大王威廉·倫道夫·赫斯特的生平,也包括他與情婦瑪麗恩·戴維斯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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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凱恩》

關于《公民凱恩》,有兩大八卦,一是片中的關鍵台詞“玫瑰花蕾”,曾被認為是赫斯特對戴維斯私處的稱呼,二是赫斯特對該片恨之入骨,企圖全面封殺它。不過,他沒有成功。

而這一切,則起源于曼克。

曼克是什麼人?為什麼敢于挑戰赫斯特?

其實,《曼克》全片就是一個“曼克是什麼人”的定義過程。他曾經是好萊塢金牌編劇,就像《曼克》開場表現的那樣,是一個口齒不清的酒鬼,又像之後表現的那樣,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賭棍,或者就像影片所一直表現的那樣,一個知識面驚人的觀察者和洞察者。

因為機智幽默,曼克無意間得到了赫斯特的青睐,并成為了他的座上賓,就像影片高潮戲裡好萊塢電影大亨梅耶所說,“他喜歡你說話的方式”,甚至他的一半工資,都是赫老闆掏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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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克還與赫斯特的心肝寶貝戴維斯相處融洽。片中二人在著名“赫斯特城堡”的談話段落,既古典又優雅,又有趣又生動。

可是,經過數年的相處之後,曼克還是決定跟赫老闆叫闆,開始撰寫《公民凱恩》劇本。曼克為什麼選擇與巨人為敵,或者如他的弟弟喬所說:“自取其辱”呢?他甚至不僅是自取其辱,而是自取滅亡。

在影片的另一條主線,即所謂的“閃回段落”裡,一點一滴地解釋了這個原因。

在見證了與赫斯特和梅耶相關的一系列謊言、死亡和背叛之後,曼克決定向他們舉起自己的刀劍——紙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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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個因素可能是決定性的,即1934年的加州州長選舉。

代表民主黨的是厄普頓·辛克萊爾,如果說他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仇富”,是以赫斯特和梅耶想盡辦法想要擊敗他,其中的一招就是利用紀錄片,确切地說,假的紀錄片。曼克見證了這個過程,決定阻止。

可想而知,他失敗了,他不僅失敗了,還失去了一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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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曼克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在與赫斯特所代表的事物對抗,在1934年的選舉之前,他可能更多是冷嘲熱諷,但是到了梅耶等人慶祝選舉勝利的那個夜晚,他開始“失去”理智。

《曼克》最動人的地方,在于它通過一個玩世不恭但又不願意“出賣正直的靈魂換取高位”的醉鬼,呈現出了強有力的共情感,他的愧疚、憐憫、憤怒、膽怯,在兩場極為重磅的“夜宴”戲裡得以表現。

第一場即慶祝選舉的晚宴,曼克對梅耶發起了“自殺式攻擊”,進行了一場豪賭。在這場戲裡,加裡·奧德曼幾乎隻以一個眼神,便完成了對曼克此刻内心的塑造:他孤獨、清醒而猶豫,但又透露着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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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是1937年的赫斯特家晚宴。在這場戲裡,奧德曼和導演大衛·芬奇分别證明了自己是偉大的演員與導演。醉醺醺的曼克,當着衆賓客的面,給赫斯特和梅耶講述了一個故事,它是如此驚心動魄(尤其如果你還看過《公民凱恩》的話),而講述它的人又是如此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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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如果你還知道如曼克自己所說,他已經開始“江郎才盡”的話,那麼,撰寫《公民凱恩》劇本無疑就是一次垂死掙紮與最後的搏鬥。是的,它是瘋狂與光榮的結晶,是酒精與良心的産物,是怯懦與才華的混合。

最後,曼克得償所願,放棄金錢選擇署名,完成了職業生涯的絕唱,血與淚被酒精所燃燒;

加裡·奧德曼,比《至暗時刻》更為放松和自如地完成了一個複雜角色的演繹;

而大衛·芬奇,将父親的劇本遺作變成一部電影的同時,通過準确有力的布局控制,以及近年來複古味最為醇正的精密黑白光影營造,完成了屬于芬奇父子的好萊塢往事,盡管它看似瑣碎、散亂和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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