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遊的家,在太湖邊一個風景秀麗,叫暖風泉的小鎮上,高中畢業後,他考進了徐州師範學院,美術系工筆畫專業。
一次,學校體檢,孔遊被查出肺部結節。他父母聽說後,着急了,讓他向學校提出休學申請,回家休養。
孔遊拗不過父母,就寫了休學申請。學校批了:準許他休學三個月。
孔遊回到了太湖邊的家鄉小鎮。每天早晨,他便背起畫夾,步行十餘分鐘,來到湖堤上,支起畫夾,面對那在朝陽下,波光粼粼的空曠湖面,用速寫筆畫下一張張,晨陽下太湖迷人景色。
清晨的室氣中,夾帶着湖面吹來的濕潤空氣,據醫生關照:這種空氣,對他消除肺部結節非常有好處。
一眨眼,半個月過去了。這是仲春的一天早上,孔遊像往常一樣,早飯後,背起畫夾,沐浴着春天那淡淡的陽光,前往湖邊大堤。
江南的暮春三月,正是莺飛草長季節,湖堤邊那一棵棵垂柳,随風飄動的柳枝上,點綴着絨絨柳絮,在風中漫舞飄揚。
孔遊人還沒有到湖堤,遠遠望去:昔日自己常寫生的地萬,已有人占在那裡,看身影,是個女的。
孔遊選的那個地方,後背是兩棵合抱粗的香樟樹,前面視野開闊:天地相融的太湖,清楚呈現在面前,湖面上白帆點點,水中孤島朦朦胧胧,紅嘴鷗上下飛翔。
面前的景色,對一個寫生作畫的人來說,那地方,視野開闊。是個寫生作畫的好地方。
是誰占了我的位置?孔遊邊走邊想。待到近前,他看清了,那是一個穿件黑色緊身衣,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孩。
走到那女孩身邊,孔遊說:"我天天在這裡,今天是頭次看見你。″
女孩欠了欠身,嫣然一笑,說:″好不容易有個禮拜天,就來散散心。看你的裝備,你是專業的?"
"哪裡是。″孔遊邊說邊支起畫闆,″徐州師範學院美術系上學。"
姑娘吐了下舌頭,說:″哦,大學生,天之矯子。″
″什麼矯子,普通學生一個。你呢?"
″打工的,在鎮上紅楓制衣公司打工。因為從小歡喜畫畫,以前常來這裡寫生。前段時間,公司一直加班,禮拜天也沒有。今天總算不加班,就出來寫生了。"
因彼此有共同話題,說話就融洽了。通過交談,孔遊得知姑娘叫谷蘭,安徽人。家在大别山金雞凹,那地方與河南接壤,是雞鳴驚兩省的偏僻山村。家裡有一雙弟妹,由于父母身體不好,初二時便辍學了,跟同村的一個閨蜜,來到了這太湖邊上的暖風泉鎮,打工補貼家用。
孔遊聽了,感慨說:″可惜了,初二辍學,要是能進入高中,就可以考大學了,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學習。″
說着,看了一下谷蘭畫的寫生畫,覺得她的美術功底不錯,便說:″你畫的還可以,特别是線條清晰,為日後的創作奠定了基礎,說實話,在我們工筆畫班裡,有些人外出寫生都不如你畫得好。"
聽孔遊這麼說,谷蘭白淨的臉頰上,飛上一片紅暈,使她那精緻的圓臉,看上去嬌嫩妩媚,修剪得體的發型,配上尖下巴的圓臉,加上一身得體的衣褲,渾身迸發着活潑的青青氣息。她見孔遊雙眼盯着自己,喃喃說:″我、我怎麼能和你們大學生比?我就是從小喜歡畫畫,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過。我就是在紙上瞎畫畫。"
孔遊心裡,突然湧上一個很想和眼前這位姑娘,認識親近的念頭,便說:"正好,我休學三個月,讓我教你怎麼學畫工筆畫,怎麼樣,肯學嗎?"
谷蘭有點意外驚訝,她羞澀地說:″你肯指教,那當然好,孔老師。″
年輕人容易相識相處,聽谷蘭願意跟自己學畫,孔遊便與她各加了自己的微信,臨分手時,他給谷蘭畫了一張白描,說回家後用工筆淡彩技法,進行再創作後,會微信發給她。
這是一幢三層花園式連體别墅。孔遊的母親在鎮招商辦工作,父親是鎮楓葉集團的董事長,家裡經濟條件優越,孔遊回到家後,進入自己的畫室,以那幅谷蘭的白描素材,進行了再次創作。
工筆畫亦稱細筆畫,是中國畫技法中的一種,與寫意畫技法對稱,屬于工整、細膩畫法。
由于工筆畫技法細膩,表現了物體清晰的原來形象;和西方古典油畫一樣,能非常細膩的表現出人物手臂上筋脈的走向。
工筆畫強調了以形守神,形神兼備的技法。表現形式為:白描、工筆淡彩、工筆重彩、沒骨畫四大類技法。
孔遊用工筆淡彩技法,對谷蘭的畫像進行了再次創作,在他的畫筆下,谷蘭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猶如像機留下的人像,逼真地呈現在畫紙上。
濃妝淡抹總相宜,孔遊在畫像前來回走動着,二十五年來,這是他首次被這個女孩子所深深吸引。
在學校,曾有許多女孩,主動追求過他,但不知為何,他從來沒有象今天如此激動興奮過。是有共同興緻?還是被她的楚楚可人所吸引?谷蘭的一笑一颦,已融入他的心靈。她,不正是自己二十五年來,尋覓、等待的那個人嗎?
畫室門被推開,孔遊的母親華琴芬從外面走進,說:″阿遊,你怎麼啦,喊你吃飯都沒有聽見?在想什麼呢?"
孔遊從遐想中驚醒,見是母親,臉漲得通紅,忙掩飾說:″沒想什麼,給人畫了一張像。”
華琴芬饒有興趣地走到畫像前,摘下眼鏡,仔細打量着,未了,直起身說:″完美,簡直太完美了,那些大明星也不及她長得好看!關鍵,看她楚楚動人模樣,讓人不由生出憐憫之心。"
聽母親這麼說,孔遊頗得意說:″媽,你都說她漂亮,兒子心裡踏實了。媽,她叫谷蘭,是我剛認識的一個女孩子,今年二十一歲。"
此時,做父母的并不關心漂亮與否了,華琴芬便問:″她是做什麼工作的?哪裡人?"
當兒子把谷蘭的情況說了一遍後,做母親的眉頭馬上皺起,說:″哦,原來是個打工妹,又是外地人,可惜了這漂亮的面孔身段!兒子,你不會想和她交朋友吧?"
孔遊知曉母親的心思,便說:″我們剛認識,你兒子也不是什麼阿拉伯王子,人家不一定會看上你?″
母親說:″但願知此。阿遊,你還馬上就就要畢業了,你可不要為一個女孩子在學業上分心哪!畢業回家後,你喜歡去學校當老師,就去當老師,不喜歡當老師,就去你爸集團公司工作也行。記住,切不可随意妄為。″
母子兩說着話,出了畫室。
飯桌上,孔遊的父親孔長林,聽妻子說了谷蘭的事,忙去了趟畫室,回到飯桌坐下後,說:″阿遊,你把那女孩畫得這麼漂亮,她有這麼美嗎?”
提到谷蘭,孔遊就興奮,他毫不掩飾說:"真人比畫像還要好看。說話溫柔,舉止優雅,真是一個讓人一見就傾心的女孩。”
母親聽了,說:"再漂亮溫柔優雅,不就是個外鄉的打工妹,阿遊,我剛才交代的話,你可不要忘記了。”
孔大林卻說:″阿遊,我看這姑娘值得你去追求。外鄉打工妹怎麼了?現在,全國就是一個大家庭,高鐵四通八達,分分鐘的事情,華琴芬,這種歧視外地人的觀念,你這招商辦的幹部,可不應該有啊?"
華琴芬被丈夫一嗆,惱火了,說:"你們男人就是,看見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就心軟動心!我不管:阿遊,記住了,先完成學業是頭等大事。″
說完,氣鼓鼓起身離開飯桌。孔遊父子兩個對視一笑,孔遊還對父親豎了豎拇指,給了個贊。
飯後,孔遊把谷蘭的畫像,用手機拍下後,發給了她。片刻,谷蘭回了信,說十分感謝他,把自己畫得那麼美,還說這工筆畫,真象是相機拍的,是那麼細膩清晰,自己一定好好跟孔老師學習。
接下來,兩人你來我往,越聊越投機,直聊到谷蘭上中班時間到了,兩人才意猶未盡中止了聊天。感謝現代科技,讓男女間的距離,再也無阻。
第二天,孔遊和谷蘭在湖堤見面時,兩人反而都顯得拘謹了,沒有在手機上聊天那麼随心所欲。
兩人在寫生時,谷蘭似是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孔老師,你父母不會反對我們交往吧?″
孔遊把畫筆往紙上狠狠一點,說:"不會!你是跟我學畫的,不交往怎麼學畫?管他們大人怎麼想的,不管。小蘭,昨天你的畫像我父母見了,都誇你漂亮好看。特别是我爸,真心誇獎了你一番。約個時間,到我家去,讓他們見見,是不是真人比畫像還好看。″
孔遊的一番話,說得谷蘭臉紅了,她盈盈一笑,雙眼盯着身邊這個比自己大四歲的男人,他身材修長,棱角分明的臉上,透露着質樸善良神情,這種男人,是值得女孩信賴依靠的人。
既然命運讓自己遇上了他,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命運,給自己安排的這個機會。谷蘭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
男女交往,有些話當着面,往往難以啟齒,如用微信聊天的方式,反正雙方不是面面相對,有些話就容易說得出口。
這天晚上,孔遊在與谷蘭的微信聊天時,他按捺不住沖動,給她發了這樣一句話:″小蘭,我想你成為我這二十五年來第一個女友,你願意嗎?″
資訊發出後,孔遊忐忑不安地等着對方回音。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後,手機叮當響了一下,他知道對方回信了,懷着緊張興奮心情,點開了手機,隻見谷蘭回複了一個捂臉的表情包,沒有文字。
孔遊望着螢幕上那捂臉的表情包,心裡揣摩着其中的含意,是難為情?還是預設同意了?未了,他給她回複了一句:"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預設同意了。
片刻,谷蘭回複了:″孔老師,我能認識你,我想也是天意,假如公司不禮拜?假如我不喜歡畫畫?也許,我們兩個在這世上,絕不可能有緣相識。不過,我呢隻是大山裡走出的一個打工妹,你可是天之驕子,不要被我的美貌一時迷昏頭腦,三思再三思!一個‘愛'字,不是輕飄飄能說出口的。″
孔遊透過手機螢幕,仿佛看到谷蘭那皺眉認真的模樣。他立即回複:″是的,說心裡話,你的美貌深深地打動了我,但我非常清醒,并沒有迷昏,決不是一時沖動,好似一個人,在翹首等待了二十五年後,他生命中的另一半,忽然出現在了面前,等了二十五年的他,會無動于衷嗎?不會,決不會。"
這對青年男女,利用現代科技,敞開心懷,你來我往,吐露着各自的心聲。
要是沒有手機微信,孔遊與谷蘭能成為戀人嗎?
這一夜,叮叮當當,孔遊與谷蘭的手機,響個不停。孔遊還好,一個人睡一隻房間。而谷蘭是與閨蜜小芳睡一間宿舍,到後來,她隻得開靜音;沒有了鈴聲,谷蘭覺得少了些氣氛。
閨蜜小芳,十五歲就離家出來打工了,當她聽谷蘭說了和孔遊認識的經過後,拍着手說:"小蘭,你生命中的白馬王子出現了!抓住,騎上馬,不要松手。這男生姓孔,要不會他父親是我們集團公司的孔董事長?對這種富家子弟,還是要留個心眼,以防吃歪。″
谷蘭笑笑說:″也許,他父親真是孔董事長。小芳,你提醒的有道理。是的,面對這種富家子弟,自己要有自知之命。″
仲春季節,桃紅柳綠,孔遊利用手機,給谷蘭講解工筆畫的理論基礎,指導她在色彩運用方面的技法。其餘時間,他就約她出來,兩人徜徉在太湖大堤上,娓娓而談。
甜蜜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孔遊三個月的休學期就要到了。他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他肺部的結節已基本消失,平常不要熬夜,不要抽煙就可以。
随着分别時間的來臨,感情越來越融洽的孔遊與谷蘭,兩人攜手遊覽了太湖邊上的蠡園、鼋頭渚,錫惠名勝區的惠山古祠堂群,江南園林建築典範寄暢園,借瞎子阿炳的二胡曲:《二泉映月》,揚名的《天下笫二泉》,梅林之園的梅園。
臨分别的前一天,孔遊把谷蘭帶回了家,望着兩人摟着走進家門時,華琴芬知曉兒子已身陷情愛中了。但看到谷蘭的容貌時,确實覺得她楚楚動人,惹人憐爰。可惜,這麼貌美的姑娘,怎麼生長在大山裡?她臉上不動聲色,熱情地招待起首次上門的準兒媳婦。
谷蘭是個聰慧的姑娘,從孔遊母親的眼神中,隐約感覺到了那一絲不滿。
家宴結束後,等孔遊送谷蘭回家,母親就開囗問他:″阿遊,你和她沒有回轉餘地了?"
孔遊不解地說:″什麼回轉餘地?我和谷蘭就差一個婚禮了!媽,怎麼你還是覺得谷蘭不好,嫌她是外地人,學曆不高?"
華琴芬說:″人,肯定不錯,就是身份上,總覺得和你,和我們這個家庭不相符。″
孔長林在一旁說:″華琴芬,你的思想怎麼還是封建那一套:門當戶對,十幾年前,你我還不都是種地的農民。我看那谷蘭,端莊得體,人又漂亮,配我們阿遊,完全夠格!能找到這麼一個女朋友,也是我們兒子的福氣。要不是他休學回家,他上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女友。真是,華琴芬,你知足吧!″
男人的一番話,說得華琴芬一時無語,嘴上無語,可在心裡,總有那麼一個結。
正是這個心結,以緻後來做出了讓兒子幾乎崩潰的舉動。
孔遊回到學校後,由于愛情的滋潤,學習動力更足了。他強忍對谷蘭的思念,每天隻和她進行十餘分視訊通話,好在畢業考試就要到了,等畢業後回到家鄉,他定要讓谷蘭好好彌補他的相思之苦。
蟬鳴聲中,畢業季到了。孔遊的專業成績,取得了優秀。他以谷蘭為原形創作的一幅名為《晨練》的重彩工筆畫,獲得了老師們的肯定:薄霧輕飄的湖堤上,一邊是天水相接的太湖,一邊是垂柳蕩漾的濕地,一個身穿紅色運動衣褲的青春少女,在湖堤跑步。朦朦胧胧的晨霧中,少女的身影,仿佛一團跳動的火苗。
由于工筆畫注重細膩的表現技法,那女孩臉上的汗珠清晰可見。
四年的大學生活就要結束了,可以回到那太湖邊的暖風泉小鎮,與心愛的姑娘天天斯守在一起,想到這些,孔遊心裡,充滿了對未來美l好憧憬。
可是,令他沒有料想到的是,這天,他準備和谷蘭視訊通話時,怎麼也點不通。他即拔打她的手機,傳來的是:電話已停機。
這一驚,非同小可,把孔遊急得團團亂轉,他不明白谷蘭那邊發生了什麼狀況,他在心裡猜測着,也沒有個頭緒。情急之中,他想到了父親,求他馬上弄清楚谷蘭的情況!為什麼手機突然停機了?"
孔長林從兒子的語氣中,感覺到了兒子的焦慮,心慌,他也猜測,谷蘭為何突然把手機停了?這不要了兒子的命?現在年輕人戀愛,一天不通電話怎麼過?
孔長林立即讓助理去楓葉制衣公司,弄清楚谷蘭的狀況,越快越好!不要說兒子着急,他自己也覺得着急上火了。
助理去了十幾分鐘,來了一個電話,說是那個叫谷蘭的女工,已辭職回老家了,辭職原因家中父親父病重。
孔長林聽了助理的電話,心想這下完了,兒子肯定倍受打擊。細又一想:谷蘭回老家,怎麼把手機卡會換掉呢?其中必有原故,真實情況,隻有等兒子回來後,讓他自己去了解吧。
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給兒子回了電話,說了了解到的情況。他剛說完,聽得兒子在那邊嗚嗚哭了。兒子這麼一哭,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裡,也酸酸的。
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孔遊就匆匆回來,他把生活用品送給了低一年級的一個貧困學生,辦好畢業手續,也不想拍畢業照了,晚上沒有高鐵,他買了一張半夜一點的綠皮火車票,坐了半夜火車,到了市裡後,乘早上第一趟地鐵,趕回了家裡。
孔遊一進家門,沖着正在吃早飯的父母,放聲痛哭,孔長林夫婦,見兒子這麼一個壯實小夥子,像孩子似的一樣痛哭,一時不知所措。
突然,孔遊止了哭,轉身出了大門。華琴芬皺着眉頭對丈夫說:″你看,這麼大的人了,像什麼腔?不就是一個女明友,要這樣子。″
孔長林說:″我們的兒子有什麼不好?他為人忠厚善良,他和谷蘭,我看是情投意合,絕對相配。″
華琴芬一揮手,說:″什麼絕對相配?她一個外鄉姑娘,就是看中我們家的經濟條件,等結了婚,就原形畢露了,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夫婦兩個你一句我一言,争論了起來。
孔遊趕到谷蘭的宿舍,敲開門,見她閨蜜小芳正在,不等他開口,小芳就說:″孔老師,你不用說話,看了小蘭留給你的信,就什麼都明白了。″
說着,把谷蘭的信遞與孔遊。
孔遊急不可待抽出信紙,谷蘭那娟秀的字迹,便呈現在了面前:
阿遊,在你我分别的那些日子裡,雖然我們天天視訊見面,但我還是一直憧憬着,你畢業後回到我身邊的那一刻。說真心話,我常暗暗自問:我,一個大山裡的打工妹,能得到你:一個有着優越家境,一個大學學曆的男生的真愛嗎?但是,你用真實的語言,細微的舉動,逐漸消除了我心中的疑慮。讓我看到了,那充滿美好未來的希望。
″然而,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就在我企盼着與你相擁那一天,你母親突然找到我,讓我斷絕與你的關系,作為補償,她說她願意給我二十萬塊錢。
″阿遊,你曾聽我說過,我心裡有個願望:等攢夠了錢,在家鄉建一個國小,讓那些山裡的孩子,不要走十幾裡山路去上學。我自己呢也能當一名教師,那怕民辦教師。
″阿遊,子女的婚姻若得不到父母的支援,是婚姻中最大的缺陷。天下母親,都是為子女考慮着想的,你母親沒有錯,她是為你考慮着想,希望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可我的身份……
你母親給的錢我收下了,就當我是把心中的那份情愛,賤賣了。我回家了,從此,天各一方,各自保重吧!
吻你,愛你的谷蘭草上。
孔遊看完信,也不和小芳說什麼,急匆匆趕回家,匆忙收拾好行裝,和怔怔看着他的父母招呼一聲,出門走了。
在途中,孔遊給父親打了個電話,把谷蘭在信中所說,告訴了他,未了,他對父親說:″爸,我絕不能失去谷蘭!我這就去她家找她,我要永遠和她相守在一起,一生一世,白頭偕老。爸,你先給我卡上打些錢。兒子不能在膝前盡孝了,你和我媽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子兩個,各自在電話裡哽咽起來。孔長林在心裡默默為兒子祝福,願他能找到谷蘭,兩人有一個和諧美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