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良将系列之朱然(下)
煮酒論英雄,且談三國人物。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4">朱然重大事件之七——攻打樊城</h1>
赤烏四年(241),朱然、孫倫領兵五萬北伐樊城。同時還有全琮攻打芍陂,諸葛瑾、步骘攻打柤中,東吳三路伐魏,朱然是中路軍。而朱然的對手,則是司馬懿。
《三國志·齊王紀》載:夏五月,吳将朱然等圍襄陽之樊城,太傅司馬宣王率衆拒之。
當時全琮的東路軍已經被擊退,諸葛瑾的西路軍能否取得戰果也要看樊城之戰的勝負,是以關鍵就要看朱然與司馬懿的對決。
《魏略》載:正始二年,朱然圍樊城,城中守将乙修等求救甚急。
從這則史料可見,朱然最初的攻勢相當猛烈,魏國守将乙俢求救“甚急”,這才使司馬懿引兵來救。
《晉紀》載:宣王以南方暑濕,不宜持久,使輕騎挑之,然不敢動。于是乃令諸軍休息洗沐,簡精銳,募先登,申号令,示必攻之勢。然等聞之,乃夜遁。追至三州口,大殺獲。
按照上述記載,司馬懿領兵來到樊城前線,先以輕騎兵向朱然發起挑戰,朱然縮在營寨裡不敢迎戰。司馬懿士氣上赢了一陣,然後讓将士好好休整,挑選精銳作為先鋒部隊,擺出即将發起總攻的架勢。朱然見狀趁夜逃遁,司馬懿發兵追殺,魏軍大獲全勝。

考慮到《晉紀》是為晉朝寫的史書,受立場影響可能對戰果有所誇大,不過看來朱然确實不是司馬懿的對手。朱然攻打樊城除了敗給司馬懿,其實還有一個魏将也起到重要作用,那便是夏侯儒。
夏侯儒是夏侯尚的從弟,朱然北伐時正是夏侯儒總督荊、豫二州軍事。朱然領五萬大軍進攻,夏侯儒一時聚集不到太多兵力,不敢跟朱然正面交鋒,于是派少量部隊大張旗鼓地在距離朱然六七裡處來回巡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樊城内的守軍看到,知道外圍有援軍,同時也能對朱然保持一定的牽制力。過了一個多月司馬懿大軍趕到,夏侯儒才一同進軍作戰。
這件事當然可以有兩種解釋,正面解釋:夏侯儒在兵力不濟的情況下仍然盡最大努力聲援激勵城内守軍士氣,牽制東吳軍隊,給司馬懿争取了時間。反面解釋:堂堂荊豫二州都督面對強敵不敢迎戰,如此怯懦之人不配擔當重任。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是明确記載于《魏略》中的,這說明對夏侯儒的表現在當時曹魏朝廷内部存在着較大的争論。隻要輿論有利于夏侯儒,那就是足智多謀;輿論不利于夏侯儒,那就是臨戰怯懦。有趣的是,這場戰役結束後,夏侯儒就被調離了崗位,征召回朝擔任沒什麼實權的太仆,繼任者則是被司馬懿一手提拔起來的太原人王昶。考慮到夏侯儒與王昶兩人的身份标簽,一個是曹魏宗室,一個是司馬氏門徒,不得不對司馬懿的老謀深算佩服不已。
講個冷笑話:朱然北伐樊城,使夏侯儒被司馬懿扳倒,進而荊豫都督從皇帝宗室變成司馬懿親信,結論——朱然幫助司馬懿崛起。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4">朱然重大事件八——兩戰柤中</h1>
赤烏五年(242),即北伐襄陽失敗的第二年,朱然再次出兵伐魏。這次朱然的目标是襄陽以西一百五十裡的柤中。這裡倒不是什麼交通要道,甚至都不是城池,而是一片因土地肥沃而興盛起來的聚落。
早先夷人部落首領梅敷兄弟三人帶領了幾萬部族居住在鄢、沔二河的谷地中,這一帶土地平緩肥沃,适合種植桑麻等經濟作物,在歸降魏國後繼續發展,人口也越來越多,朱然就是來劫掠這塊膏腴之地的。
也就是說朱然這次進攻規模不算太大,不是戰略級别,隻是戰術級别。魏國方面蒲忠、胡質各領數千人迎戰,蒲忠先搶占險要地形,打算切斷朱然後路,胡質則在後方支援。
《三國志·朱然傳》載:時然所督兵将先四出,聞問不暇收合,便将帳下見兵八百人逆掩。忠戰不利,質等皆退。
這又是一段非常有趣的記載。仔細閱讀會發現,朱然的将士居然“先四出”即分散到各地出擊,聽說魏軍來臨又無法迅速集結部隊,自己手裡居然隻有八百人。這便印證了筆者前面講的,朱然此次進攻就是來劫掠搞破壞的,不是來攻城略地的。東吳将士都分散在柤中的田間地頭、房前屋後去搶劫了,是以無法迅速集結迎戰魏軍。
後面半句也很有意思,說的是魏軍将領蒲忠沒打赢朱然,後面的胡質也撤退了。前面說蒲忠、胡質各領數千人,且占據地形優勢的情況下,朱然手裡隻有八百人,結果朱然卻打赢了。這确實不太合理,畢竟三國的将軍們并非人均張遼。
果然,裴松之注在朱然本傳裡引用《孫氏異同評》進行了懷疑:
“魏志承魏書,依違不說質等為然所破,而直雲然退耳。”意思是魏國方面的史書記載截然相反,是朱然“退”了。退者,無論如何不能稱勝利的,但詭異之處在于魏國史書也沒說蒲忠、胡質勝利了,看來還是有所心虛。
綜合分析,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朱然率領八百人頂住了蒲忠的進攻,随後四散劫掠的吳軍将士陸續集結起來,沖破了蒲忠布置的阻礙平安回到東吳。既然沒有切斷吳軍退路,蒲忠、胡質也就無法稱勝利,而朱然也不是真的隻有八百人,至于吳軍劫掠的财物,大部分應該在倉促的集結中沒來得及帶走,是以這次雙方的戰鬥誰也沒占到多大便宜。
赤烏九年(246),可能朱然覺得柤中經過幾年休養生息又養肥了,應該收割一波,于是再次出擊。魏将李興得知朱然已深入境内,率領馬步軍六千包抄朱然後路。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朱然這次加強了搶劫時的軍隊紀律,對魏軍行動早有準備,趁夜色掩護迅速反擊,在魏國地盤上打了魏軍一個出其不意,大勝而還。
《漢晉春秋》載:是年,吳将朱然入柤中,斬獲數千;柤中民吏萬餘家渡沔。司馬宣王謂曹爽曰:“若便令還,必複緻寇,宜權留之。”
這第二次攻打柤中朱然戰果豐碩,斬殺俘虜數千人,還迫使當地官員百姓數萬人逃到沔水北岸。司馬懿還向曹爽建議:“如果馬上讓人們回到柤中,必定還會吸引東吳來犯,還是暫且把他們安置在對岸吧。”
這次朱然的戰術目标圓滿實作,成功破壞了曹魏在荊州的經濟重鎮,摧毀了一個曹魏的桑麻生産基地,迫使數萬人流離失所,柤中從一片欣欣向榮變成荒蕪之地。這便是戰争的殘酷,兩國之間實力的此消彼長,不僅在正面戰場上,也在經濟實力的對比上。魏吳之間在長江沿岸的互相劫掠、襲擾層出不窮,甚至形成了許多無人區。
無論如何,僅就戰役結果而言對東吳是一場大勝,于是孫權派出使者拜朱然為左大司馬、右軍師。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4">朱然重大事件九——終為大督</h1>
赤烏十年(247),朱然被孫權任命為總攬全軍的大都督。東吳官場子承父業很普遍,這并非指憑借上一輩的影響力入朝為官,而是功臣、大族的子嗣往往會直接繼承父輩的職權。陸遜在世時地位超然,在東吳文武中沒有可與之争鋒者。可陸遜死後出現的權力真空則要有許多人惦記了,《三國志》有明确記載,諸葛瑾之子諸葛融、步骘之子步協都已經繼承了各自父親的職權,現在他們還想更進一步。不過孫權最後還是選擇了朱然。
一方面朱然在孫權年少時就陪同讀書,兩人是幾十年的老相識,經過漫長的時間後,東吳創業老臣們已基本凋零殆盡,朱然可謂碩果僅存,孫權對朱然的感情自然遠非其他人可比。另一方面朱然戰功累累,不論是夷陵之戰輔佐陸遜,還是鎮守江陵威震魏軍,朱然都稱得起當世名将,論資曆、軍功、名望,東吳還在世的将領中沒有能與朱然相提并論的人了。
《三國志·朱然傳》載:然長不盈七尺,氣候分明,内行修潔,其所文采,惟施軍器,餘皆質素。
根據相關考證,朱然身高不到一米六五,不論當時還是現在都屬于小個子,而古代将領選拔更注重外在形象是否高大威猛,類似朱然這樣的矮個将軍并不多。盡管外形受限,但朱然做事一闆一眼,非常自律,平日裡開銷也很節省,吃穿都盡量簡單,省下來的錢都投入到軍隊中。
在作戰時朱然總是親臨最前線指揮,再危急的狀況也能當機立斷,從來不會畏懼。不打仗的時候朱然也嚴格訓練士兵,在營中要求士兵穿戴好裝備整好隊形,看上去就像随時會出征。因為朱然的營中總是這種景象,使得敵人不知道朱然什麼時候會出兵,是以朱然多次憑借突襲立功。
不過朱然當上大都督時年事已高,不久便染病卧床不起,是以朱然的大都督更多是一種榮譽,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指揮軍隊了。
赤烏十二年(249),卧床兩年的朱然終于支撐不住,病情迅速加重。作為相伴幾十年的同學、老友,孫權的心情也很難過焦慮。孫權白天吃不下飯夜裡睡不着覺,不斷派使者給朱然送去藥物和食物,自己則總是站在道旁張望。望見回來的使者,孫權就趕緊召過來詢問朱然的情況,隻要使者們來了就賞賜酒肉,出門就送布帛,隻為讓使者們盡心盡力,能跑得再快一點。
《三國志·朱然傳》載:自創業功臣疾病,權意之所鐘,呂蒙、淩統最重,然其次矣。
孫權喜歡用各種隆重到誇張的表演來彰顯對手下臣子的恩典,其中有些我們通常認為是在“演”,有些則确實發自真心。包括呂蒙、淩統,他們的去世讓孫權最為悲痛,朱然也是。至于為何陳壽評價朱然要稍“次”一點,筆者認為人的感情很難去進行比較,更不用說三個人之間還要搞個排名。外人怎麼知道孫權的内心到底孰輕孰重呢,更何況是局外人陳壽。
筆者個人認為,朱然的去世也非常讓孫權傷心,隻是呂蒙、淩統去世相比而言早了二十多年,那時的孫權身邊還有很多老臣相伴,是以有許多可供參照的人物。朱然去世時孫權身邊已經都是新一代的人物,沒法做比較,而且朱然卒年六十八,相比之下英年早逝的呂蒙、淩統更讓人遺憾吧。
隔了很長時間再次更新,終于把朱然的事迹講完了。下一期又該輪到哪位東吳将領登場呢?感興趣的話敬請點贊關注吧,同時也歡迎翻閱往期三國人物文章,您的支援是我持續更新的最大動力,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