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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金戰争中的兀朮

兀朮,又名宗弼,金太祖完顔阿骨打第四子,是以又稱四太子。

兀朮在金軍中以“粗勇”著稱,每當戰鬥激烈的時刻,總是不顧“矢石交集”,脫掉頭盔,臨陣督戰,“親冒鋒镝,進不避難”(《金史》卷七十九《郦瓊傳》)。他在金滅遼的戰争中就已經漸露頭角。在宋金戰争初期,他作為二太子斡離不(完顔宗望)的部屬,參加對北宋都城開封的圍攻,率一支金兵攻破湯陰縣。北宋滅亡後,斡離不死,兀朮又成為新任右副元帥訛裡朵(宗輔)的部屬,繼續随訛裡朵進攻南宋,因屢立戰功,地位很快上升,成了金朝對南宋戰争的急先鋒。

1129年秋至1130年春(金天會七年至八年,南宋建炎三年至四年),金朝看到南宋皇帝趙構已從江北逃到江南,決定渡江窮追,企圖俘獲趙構,一舉消滅南宋。兀朮擔任渡江南侵金軍的主将,先敗宋兵于睢陽(今河南商丘市南),繼又攻占壽春(今安徽壽縣)、廬州(今安徽合肥)、巢縣(安徽巢縣),揮軍直逼長江,在和州(安徽和縣)擊敗宋兵萬餘,然後順利渡過長江,進占太平州(今安徽當塗)和建康府(今江蘇南京),取道廣德軍(今安徽廣德),直撲南宋小朝廷栖息的杭州。在這以前,宋高宗已由越州(今浙江紹興)逃到明州(甯波),經定海乘海船向台州(浙江臨海)、溫州逃跑。兀朮到達杭州後,即以杭州為指揮中心,派部将攻克越州和明州,并派一支金兵尾随南宋君臣入海追了三百裡。

兀朮長驅直入江南,一路勢如破竹,一直打到明州,這是金兵這次南侵軍事活動的頂點。其是以成功,固然有兀朮的勇猛和金兵的善戰等因素,但主要還是南宋方面的腐敗和無能。當時守衛建康府的杜充,是個膽小鬼,他曾經在北宋故都東京(今河南開封)把抗戰派老将宗澤的抗金設施破壞無遺。這樣的人卻受到宋高宗的重用,讓他守衛建康府,怎麼能打赢呢?最後,杜充自己也跑到江北向金朝投降了。是以,兀朮的進兵如入無人之境。但是,由于金兵不習慣于江南水鄉作戰,在明州城下遭受挫折,下海追襲宋高宗的金兵也因為不能适應海上活動,被宋軍的船隊沖散,被迫撤回。兀朮見消滅南宋并非易事,就在江南大肆燒殺搶掠之後,于1130年2月宣稱“搜山檢海已畢”,率南侵金兵滿載擄

在宋金戰争中的兀朮
在宋金戰争中的兀朮
在宋金戰争中的兀朮

掠的财富,沿運河北撤。

1130年3月,當兀朮率軍返抵鎮江時,被宋将韓世忠打敗,全軍被圍困在黃天蕩四十八天。兀朮為了不緻全軍覆滅,表示願把從江南搶掠來的所有财物都送給韓世忠,另外還要贈送名馬,但遭到韓世忠嚴厲拒絕。後來,兀朮依靠一個喪失民族節氣的漢人的指點,挖開老鹳河故道通秦淮河,才僥幸逃到建康。在建康府,兀朮得到金兵援軍的接應,擊敗韓世忠的舟師,才得以渡江向江北撤退。兀朮在撤離建康府時,縱火焚掠三天,把許多強壯男女掠作俘虜,而把許多老弱居民橫加殘殺,使繁榮的建康府遭到嚴重破壞。宋将嶽飛奮起追擊,殲滅了一些金兵,截獲了一部分金軍搶掠的财物。這是兀朮第一次遭到嶽家軍的打擊。

入侵江南的失敗,使兀朮從此視江南為畏途。據《大金國志》記載:“兀朮自江南回,初至江北,每遇親識,必相持泣下,訴以過江艱危,幾不免。”金軍主帥粘罕和另一主将撻懶想再度入侵江南,兀朮都表示反對。金軍也從此不再把江南作為對南宋進攻的主要目标。但這隻是表明兀朮認識到江南不是金兵發揮優勢的地方,并不表明兀朮已從慘敗中吸收教訓,他堅持侵宋的基本立場并沒有改變,他仍然是力主侵宋的急先鋒。

1130年秋,金朝決定把對宋戰争的主攻方向放在陝西,任訛裡朵為右副元帥,負責對陝西的進攻。兀朮也被調入陝。九月中旬,宋、金雙方在陝西富平擺開陣勢進行決戰。兀朮率領右翼金軍,進攻宋将劉锜所率領的泾原兵,遭到頑強抵抗,并曾一度為宋兵包圍。後因婁室所率金左翼軍擊潰宋将趙哲率領的環慶兵,宋軍全線潰敗,兀朮才反敗為勝,同婁室一起,取得了富平之戰的勝利,并乘勝追擊,占領了南宋陝西五路大部分地區。

富平之戰後,原主管陝西戰場對宋戰争的金将婁室病死,兀朮接替婁室,成了金軍陝西戰場的主将。但他在陝西戰場,卻遭到了比入侵江南更加慘重的失敗。

1131年10月,兀朮親率陝西金軍主力數萬(一作十幾萬),進攻宋将吳玠據守的和尚原(今陝西寶雞南)。兀朮所率金兵于初九日造浮橋強渡渭水,自寶雞連營三十裡,從初十日起連續三天,同吳玠所率宋兵鏖戰。兀朮志在必取。吳玠卻占據有利地形,一面利用勁弓強弩輪番疊射,死守險隘,一面派一支軍隊切斷金軍運糧的通道,并在金兵撤退的途中設下伏兵。兀朮同吳玠經過三十餘回合的戰鬥,損失慘重,在撤退時又遭受宋軍的伏擊,緻使全軍潰敗,三百多名大小将官被宋軍俘獲,一條二十餘裡長的山谷到處橫着金軍的屍體,兀朮自己也中了兩箭,差點兒為宋軍所俘。金軍幾乎全軍覆沒。這是兀尤從事軍事生涯以來遭受的第二次慘敗,也是金侵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慘敗。

1133年冬,身為金朝元帥左都監的兀朮再次率軍向南宋蜀口進攻。守衛和尚原的宋将吳璘因軍糧匮乏,自動撤離。兀朮在占領和尚原後,又于1134年二、三月間率十多萬金兵向吳玠據守的仙人關(在陝西鳳縣與略陽的交界處)進攻,準備一舉攻入四川。兀朮這次軍事行動,“自元帥以下盡室而來,示無返意”(《金石萃編》卷149《楊從義墓志》),下決心要奪取蜀口,長驅入川。而宋将吳玠則早已把仙人關的防禦設施布置得固若金湯。是以,這個戰役比和尚原之戰更加激烈,雙方反複争戰的時間也更長。自2月27日至3月2日,兀朮指揮金兵連續向宋軍的陣地發起進攻。金兵披着重铠,一人在前,二人擁其後,前面一個戰死,後面一個披起前者的盔甲繼續前進。宋軍則繼續采用在和尚原克敵制勝的戰術,占據險要地形,用神臂弓向金兵密集射箭,并施放炮石,摧毀金軍的許多攻關設施。兀朮在前三天的戰鬥中被宋兵消滅了大量有生力量,但仍不肯撤退。從3月1日起,吳玠率軍發動反攻,經過兩天一夜的苦戰,兀朮軍終于大敗而逃。從此,宋、金在蜀口一線處于相持的局面。

兀朮在進犯南宋時雖然一再遭受慘敗,但因為他有“粗勇”的名聲,而金朝主持對宋戰争的粘罕和訛裡朵又相繼去世,兀朮在金朝和金軍中的地位反而繼續上升。1137年10月,兀朮升任右副元帥,成了金軍的主帥之一,也成了金朝内部對宋主戰一派的關鍵人物。

這時,金朝的皇帝已經換成金熙宗。金朝統治集團内部圍繞對宋和戰及内部政治改革問題,分裂成兩大集團,在金朝内部展開激烈的鬥争。以尚書令蒲盧虎(宗磐)、左副元帥撻懶為首的一派在鬥争中占了上風。他們鑒于中原地區局勢動蕩,主張在南宋向金朝稱臣納貢的條件下,把河南、陝西地區歸還南宋,同南宋訂立和議。這種主張很快變成行動,宋、金雙方于1138年秋冬達成協定。兀朮則反對這項協定。他密奏金熙宗,說蒲盧虎和撻懶主張把河南、陝西地區歸還南宋,必定同南宋有勾結,企圖謀反。金熙宗遂于1139年7月,以謀反的罪名殺掉蒲盧虎,同時罷免撻懶的軍權,讓哒懶出任燕京行台尚書左丞相。兀朮則被越級提升為都元帥,成了金軍的最高統帥。8月,撻懶在燕京謀反,兀朮因捕殺撻懶有功,又被晉升為太保兼領燕京行台尚書省,仍任都元帥,成了金朝集軍權、政權于一身的權勢最顯赫的實權人物。

兀朮在政治鬥争中獲勝後,就廢除了同南宋訂立的和議。1140年5月,兀朮受命奪回河南、陝西地區,并親自率兵自黎陽渡過黃河直取汴京,另派元帥右監軍撒離喝進軍陝西。因為南宋對河南、陝西尚未認真布防,河南、陝西大部分地區很快就被金兵重新占領。但是,兀朮萬萬沒有想到,在順昌(今安徽阜陽)這個小城,卻使他碰得頭破血流。

順昌之戰也是宋、金戰争史上一個重要的戰役。當兀朮氣勢洶洶地向南挺進的時候,宋将劉锜正率領原王彥所部八字軍到達順昌。這支曾在太行山抗擊金兵的隊伍在劉锜率領下,決定堅守順昌,發誓要與順昌同存亡。兀朮剛到順昌時,看到這個小城守備條件很差,自己又有超過宋軍二十倍的兵力優勢,曾趾高氣揚地下令說:“順昌城壁如此,可以靴尖踢倒。來日府衙會食,所得婦女玉帛悉聽自留,男子三十歲以上皆殺之”,準備對順昌城進行大屠殺。但順昌軍民的頑強戰鬥卻把兀朮打得狼狽不堪,兀朮所率領的号稱所向無敵的精銳騎兵“拐子馬”,也在這個戰役中被打敗(《三朝北盟會編》引楊汝翼《順昌戰勝破敵錄》)。兀朮被迫退回汴京。7月,兀朮又連續在郾城和穎昌(今河南許昌)遭到嶽家軍的痛擊,“拐子馬”被徹底殲滅,兀朮本人也狼狽逃竄。當時,兀朮在嶽家軍的打擊下,曾想撤離河南,以避其鋒。

隻是由于宋高宗害怕宋軍勝利不利于自己的統治,同秦桧相勾結,強令宋軍班師,才使兀朮從困境中得到解脫,并占領了原交還南宋的河南、陝西地。

經過幾次來往,兀朮終于看清了南宋統治者并不想堅決抗金的心思,是以,經過幾個月的休整,他又于1140年12月,借口南宋嶽飛、張俊、韓世忠等大将率軍在江北駐防,再次率軍向南宋進攻。兀朮這次進軍,雖然取得了幾次小的勝利,但卻在拓皐(今安徽巢縣西北)被宋兵擊敗,他終于看清了金軍已不可能在戰場上取勝,不得不表示願意同南宋議和,并用密信授意秦桧殺害堅持抗金的嶽飛。南宋的投降派積極同兀朮相配合,先是罷免了嶽飛等大将的兵權,繼又以“莫須有”的罪名誣告嶽飛有謀反意圖,把嶽飛投入牢獄。兀朮則對南宋施加軍事壓力,為南宋投降派加緊打擊抗戰派助威。

1141年11月,兀朮終于代表金朝同南宋訂立了和議,南宋向金稱臣,每年交納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兩國以淮河和秦嶺為界,停止戰争。南宋抗金民族英雄嶽飛在這個和議訂立後被殺害了。兀朮卻因為這個和議的訂立,由太保升為太傅,後又升為太師領三省事,并一直保持着都元帥和行台尚書省的職務。直到1148年10月死去,兀朮一直是金朝權勢最顯赫的人物。

總觀兀朮的一生,他确實是金朝統治的一支重要支柱。金世宗曾說,金朝曆史上,在粘罕之後,隻有兀朮一人。對金朝來說,兀朮确實是個有功之臣。但是,因為金的對宋戰争是非正義戰争,而兀朮一直是個主戰派人物,他曾對南宋許多地區的人民進行殘酷殺掠,給南宋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也給金朝女真族及其它各族人民帶來苦難。是以,作為一個曆史人物,他即使不被置于反動人物之列,也沒有什麼值得肯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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