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露的記憶（三十八）

很快，小家媛三歲了，到了上幼稚園的年齡。那天甯露送她去幼稚園，給她背了一個小書包。一路上小家媛很興奮，叽叽咕咕說了一路。可當甯露把她交給老師準備離開時，小家媛才發覺要和媽媽分開，“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甯露想回身再抱抱她，被老師拒絕了，說這樣她更不容易适應幼稚園生活。甯露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身後女兒聲嘶力竭的哭聲讓她的眼淚也從腮邊滾落。下午去接孩子，因為是新生，老師允許去班裡接。甯露在教室門口看到小家媛獨自一人坐在小闆凳上看别的小朋友玩，聽見叫她，看到媽媽，先是愣了一下，轉而就一撇嘴抽抽噎噎地哭了。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個月，家媛才接受了新的環境，新的生活，可以和小朋友們開心的在一起玩了。

有一次，幼稚園組織家長觀摩教學，家長坐在教室的一角，看孩子們上課，活動。上課時，開始家媛還挺認真，看着老師講課，嘴裡還跟着念念有詞。沒一會兒，她就側過身子，脫了鞋，自顧自玩起來。坐在甯露身旁的兩位家長悄聲議論：“看，那小女孩長得多可愛，不過一看就是一個調皮蛋。”甯露聽了哭笑不得。結束時家長紛紛和老師告别離開，甯露故意走在最後，她想問問家媛平時的表現。老師說她表現挺好的，就是中午不睡覺，躺在小床上給自己講故事，怕影響到别的孩子，别人睡覺時，老師都讓她一個人在活動室玩。

和甯露小時候一樣，小家媛也是特立獨行的，在她的心裡有一個小小的世界屬于她自己。在那個世界裡，她展現着幼兒的睿智與跳脫。

就是這個時候，公婆住的平房要拆掉。他們本打算租房住，被甯露阻止了，她認為家媛還小，她的小床擺在甯露的大床邊，家裡就空出一間卧室，不如讓公婆一起住，公婆對她很不錯，住在一起有個照應。

沒多久，采薇回家說男友破産了，離開了，現在她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裡。甯露也勸采薇退了租住的房子，搬回來住，她覺得采薇一個人孤零零，太可憐了。一家人住在一起更熱鬧，更溫馨。

于是，公公就在客廳支了一張床。婆婆和采薇住一間卧室，甯露一家三口住一間卧室，一個家滿滿當當。

直到甯露離婚時她才體悟到當時她的決定多麼愚蠢，翟采薇是以有機會成為她第一次婚姻的終結者。翟采薇有一句話經常對甯露說：“作為女人，就要漂亮；如果不漂亮，就要有錢；如果沒錢，就要聽話。”這句話一直反複說到有一天她請朋友來家裡做客，她的一位男性朋友說：“你三嫂的眼睛有點像趙薇哦！”，她才不再說。那時甯露在廚房給她的朋友們做菜，她做了滿滿一桌。原來在翟采薇的眼裡，甯露是一個無才無貌的女人，是不值得尊重的三嫂。她沒有預料到多年後甯露離開他們，會成為另一個男人心中的至寶。

一年後，翟采薇有了新的男友，一個老實憨厚的人，她出嫁了，婚禮很風光。她并沒有像她曾經對甯露說的不喜歡照婚紗照，不喜歡大操大辦。她挑了當時最貴的一家影樓照了婚紗照。婚後她老公的工資全部掌握在她的手裡，她隻給她老公一點點零花錢，卻教唆翟生民不要把賺的錢交給甯露。她在對甯露強調“家務是女人做的”同時又把自己家的家務分擔給她的老公。甯露到如今有時會想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窩囊，會那麼隐忍種種的不公平。幸好有女兒，幸好公婆對她還算呵護，她的婚姻才得以持續到女兒長大，才對女兒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