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名詩人抒情詩選析 • 雨前

涅克拉索夫肖像

雨 前

——涅克拉索夫

凄厲的風将一團團

烏雲驅向天邊。

折裂的雲杉呻吟着，

黑壓壓的森林在竊竊絮談。

樹葉紛紛地飛舞，落向

漣漪陣陣、斑斓多彩的小溪，

挾一股千燥而強烈的氣流，

突然襲來了寒意。

幽暗籠罩着一切

一群老鴉和穴鳥

從四面八方飛來，

啼叫着在空中旋繞。

那過路馬車上面的

車篷放下了，車門關住了，

“走！”手持馬鞭的憲兵

欠起身子向車夫喊道……①

1846年

（魏荒弩 譯）

[注解]

①當時憲兵押送政治犯，用的就是這種封閉馬車。

[簡析]

離詩人家鄉的住房不遠就是著名的“弗拉基米爾卡”大道，它是西伯利亞流放者的必經之路。在這條“被無數的腳鐐磨平的”道路上，年幼的詩人常常驚異地看着一批批釘了鐐铐的囚犯被解往僻遠寒冷的流放地。這首詩就是這種景象的回憶。

寒風凄厲、烏雲壓頂、落葉飄零，老鴉哀啼……詩人給我們展現了一幅肅殺、凄冷的畫面，令人感到極度的悲涼、窒息。這是秋雨之前的景象。詩的題目告訴我們，陰雨綿綿的深秋到了，随之而來的将是漫長、難熬的嚴冬。那時生活将更艱難，前途将更暗淡。這一切，正是當時俄羅斯黑暗現實的象征。

最後一段，帶篷馬車的出現是點睛之筆，它把全詩的深度大大推進一步。這輛押解政治犯的馬車是沙皇暴政的罪證，它說明正是殘酷專制的農奴制統治使俄羅斯美麗的原野變成了凄涼的人間地獄；這輛馬車又是俄羅斯希望的象征，它象漫漫長夜中的一點星火，說明革命力量是不屈不滅的，反抗的火種依然存在，沙皇的反動統治總有一天将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