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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曼和阿倫特對納粹大屠殺的探索與思考

作者:南方鵬

《劉擎西方現代思想講義》中,對齊格蒙特·鮑曼和漢娜•阿倫特一些觀點進行介紹,由于篇幅較短,且關注的焦點也基本一緻,故把兩人納入同一篇文章,他們的觀點也較為一緻:強調守住人作為人的本性,才能避免被人利用而作惡。

一、鮑曼:永遠别忘了你面前的人是一個人

進入本書的第三部分,雖然作者劉擎把它稱為“第三章”,為了叙述友善,還是稱為部分更合适。這一部分已經深入到20世紀的現實思考中,首當其沖的就是二戰前德國的出現,和納粹的大屠殺等事,不可否認,這也是人類史上特别大的事件。

現代思想界在讨論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事件,主流有兩個觀點,一個是偶然性,一個是遇到不正常的人。它們有一個共同特征,就是把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的事,與現代社會和現代文明隔離開來。這些思維我們也不陌生,正像遇到某一些問題時,會歸因到某一個人身上,這樣,有利于快捷地解決紛争,達成共識。

但這種方式不利于總結經驗教訓,更難以探求到真相。對大屠殺,英國社會學家、思想家齊格蒙特·鮑曼有更深刻的論述,在《劉擎西方現代思想講義》中的“大屠殺是因為瘋狂嗎”一篇有深入淺出的闡述。

鮑曼認為,正是現代社會,才會發生大屠殺。他的論據正如書中的伯林等思想家一樣,現代社會的理性思維,官僚制盛行天下,把人變成機器,許多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社會的一枚“螺絲釘,”失去人性卻不自知。

在龐大的現代機器運作之下,參與大屠殺的每一個人,都不認為自己是劊子手,有的認為自己“今天隻填了二十張表,”有的人覺得自己隻是遞了幾粒子彈。嚴密分工的龐然大物,讓參與殺人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兇手,就這樣,殺了600萬人。

這等規模的大屠殺,讓殺人者意識不到正在殺人,讓被殺者意識不到即将死亡,隻有在科技高度發達,理性盛行的現代社會才有可能做到。但是,汽車雖然萬一出事故,傷亡會比馬車大得多,但絕少人會選擇出行坐馬車。對于如何防範類似現代悲劇的出現,鮑曼給出一張藥方:現代人要堅持一種不可讓步的、無條件的道德感,保持對他人的道德感覺。簡單說:永遠别忘了你面前的人是一個人。

二、阿倫特:喪失獨立思考能力的機器人促成大屠殺

在鮑曼之後,劉擎接着介紹的是思想家漢娜·阿倫特,這個人有點特殊,它是納粹德國暴行的親曆者,逃到美國後對這一現象做了深入的考究和思索,她有一個詞在現在非常流行:平庸之惡。

但這個詞是被翻譯錯的,或說不夠準确的。劉擎認為,應該稱為“惡的平庸性。”對納粹暴行,阿倫特提出兩個關鍵詞來形容它,一是“極端之惡,”一是“惡的平庸性。”

納粹屠殺猶太人的動機與之前時代的殺人完全不同,可以說幾乎是毫不利己、專門害人的。簡單說,就是納粹不把猶太人當作“人”來看待,把他們排斥出“人”的範圍。這就是始作傭者極端之惡。

隻有謀劃者,沒有執行者,大屠殺也不可能發生,在二戰後審訊納粹進階官員艾希曼時,阿倫特從他平淡無奇的辯解中發現了另一種惡,就是被誤譯的平庸的惡,即惡的平庸性。

說它平庸,因為在現代社會中随處可見,可以說,它是科學與理性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異化,現代社會把人變成龐大機器的螺絲釘,螺絲釘們發揮它們的作用,殺人機器就轉動起來。

如何避免自己成為螺絲釘,不至于在殺人中而不自覺呢?劉擎認為,就是人應該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劉擎這句話說着容易,做起來卻千難萬難,需要許多先決條件和一定學識,能做到的寥寥無幾。(十七)

​三、堅持獨立判斷

劉擎介紹阿倫特的第二篇是“怎樣才能不變成壞人,”還是以納粹德國大屠殺展開,從國際法庭審訊阿道夫·艾希曼入手,他是納粹德國的高層,是在猶太人大屠殺中執行”最終方案“的主要負責人。

在被審判時,艾希曼運用他博學多才的長處,為自己抗辯,還引用了康德的一些名言作為論據,風度翩翩讓人心折。阿倫特沒有被艾希曼的表面所迷惑,指出他是一個“失去思考能力的人,”正如機器,制造了極端之惡。

艾希曼的辯解理由是,他是聽從元首的指令,服從當時的法律的,還符合康德的哲學。簡言之,滿嘴空話套話,運用華麗的外表包裝,這種人在日常中絕不少見,把套話背得滾瓜爛熟,說起來若符節拍,卻沒有自己深思過的獨立判斷。這就是阿倫特說的他喪失自己的思考能力。

現代社會的官僚制,把人變成螺絲釘,納粹德國又通過偷換概念等手法,把“不能殺人”的常識,偷換為“隻要為了種族利益,就可以殺人”的新的道德法則,一系列計劃推開,人們就被卷入其中,喪失思考能力,也失去獨立判斷的能力,大屠殺成為理所當然的、必須要做、關系到天下興亡的事。

文中對如何避免成為壞人做了思考探索,在現代社會的大潮下,要保持個人的獨立判斷能力非常困難,劉擎在文中提出要保持住“與自己相處,與自己交談的傾向,”這可能就是常說的三省吾身,勿失本性吧。再加上有道德正直加持,“甯可自己蒙受冤屈,也不願行不義”的操守,才有可能避免變成壞人或殺人者幫兇。(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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