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不多的故事》第十一篇 城市裡的愛情故事</h1>
不多躺在夜幕降臨後的城市裡,在一家深夜酒吧旁邊的石凳上。前幾天下完的雨,不僅把石凳上的污漬都沖刷幹淨,且還留下了一絲絲的涼意。一個人,跌跌撞撞醉醉醺醺地朝不多的方向走來,他在旁邊的綠化地上死命地嘔,在胃裡未消化的食物跟着酒混合的難聞的馊酸氣味,在炎熱的空氣中迅速散了開來。
“诶,诶,别吐了,小聲點,打攪我清修了。”不多向來人說道。
來人也不說話,他推開了不多的腳直接坐在不多的旁邊。不多腳放在地上人也已經坐了起來,不多調侃道問:“嘿,是不是感情受挫了?”
他像一個打着膈的話痨一樣,一會兒傷心、一會兒笑、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木然,有一句沒一句的從他嘴裡說着被打碎了的醉話,卻說了很久。

不多講的故事:燈紅酒綠的大都市,相愛的兩個人裡,更愛的那個人卻隻好選擇離開
一
大城市中漂浮着看得見的如糜爛的腐肉散發出來的氣味。那麼多人都想擠進來,可他們都不是秃鹫,倒像是腐肉上寄生着的蠕蟲。白天炎熱的溫度依然抵不過這座城市黑夜裡那些瘋狂在紙醉金迷的酒吧和迪廳裡扭動沸騰着的肉體。抓狂的霓虹狐媚的擴散出它妖豔的光色,蠱惑中隐蓋了一雙雙迷茫的眼,靈魂在那最深處裡顫顫蜷縮。
每次我走在城市的街上,路人的眼神裡透視不到他深處的内心,而臉是一種厭惡腐味所展現的一種麻木接受的表情。
外面的雨下着,這樣的雨忘記持續幾天了。雨總在接近淩晨之時開始砸向這座城市,整個城市像一個壓抑着的瘋子停止使用鎮靜藥片後,在深夜竭撕底裡的發狂。走到房間外的陽台,望着十字路口被雨模糊了的昏黃路燈,并沒有比嘴裡吸最後一口後燃燒起的煙那般光亮,丢出去的煙頭還沒來得及掉落地上就已被雨水打滅。我想,從高樓上掉下來還未着地就被氣流窒息緻死的人,該是夠幸運的,至少他不用承受砸在地上的那一刻靈魂與肉體扭曲時的震碎裂痛,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十字路口,車子有序的來來回回。你停,我走;你走,我停。
如果你是真的想分手,為何還要怪我不再去争取和挽留?分手,失去了你,已幾乎讓我失去了所有,難道你還要殘忍的把我僅剩的乞憐,也表露在你訣别的面前嗎?我不明白的是我的在乎,怎麼就成了你離開的理由。
吸到肺裡的煙被自己突然的一聲輕笑,卡在喉嚨裡,劇烈的幹咳,鞭打着眼淚,淚水惡狠狠地在眼眶打轉而不肯落下。你的分手是那麼的毫無防備,好像前一分鐘的親密和激情從來都未成發生過。
二
你敲門的動作總還是連手帶腳的,雜亂和急促的聲響,讓我停下在電腦前忙碌敲打字的雙手。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我一貫淡淡的微笑望着你,我相信你能看出我眼裡微透着的強力隐藏的欣喜。“給你的鑰匙你都沒使用,我可是跑了好幾條街去給你配的。”
“我不喜歡用鑰匙。”每次你都這樣回答,隻是你總是沒說原因。
我伸手還沒來得及把房間的燈打開,你就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脖子。你的妖娆和狐媚就這樣纏繞我的全身。
“我喜歡你房間裡黑暗而充滿尼古丁的氣味,混着這座城市裡的寂寞。”你溫暖的呼吸在我的耳邊,這是你一慣讓我無法抗拒的吸引。我反身壓在你身上,你的臉散發出谄媚和蠱惑的微笑。封閉的房間裡,沖刺着荷爾蒙,像要抗衡這座城市裡寄生着的那些空洞的靈魂。
我起身,拉開了窗,外面滂沱的雨聲随着大地上被蒸騰的熱氣,撞了進來,有些沉悶。開了燈,望着靠在床頭上的你,心裡莫名的感傷和心疼。
“我們都不屬于這座城市。”我說。
“可是我們卻一直不願離開。”你點燃了煙,放在嘴裡微微的吸了一口。
我望着你,要等着你把剛吸進去的煙從嘴裡吐出,隻是你又吸了一口後輕咳了兩聲,那些被你極力壓在肺裡的煙才慌忙逃出。那些煙是這個城市的魔鬼,它迷惑麻木了我們對這座城市朽味的抗拒。
“别抽了。”我輕描淡寫的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你不說話時是這樣的安靜,眼神放空又望着手上煙在燃燒的細微變化。第一次看見你沒有濃妝的素顔,那般脆弱和毫無防備能力。你看起來是那麼令人渴望保護着,呵護着。多麼渴望給你個溫暖的家,溫暖的港灣,讓你的心不在流浪,讓你的靈魂不在流離失所。我從來也沒有給過承諾,即使是愛情,在這座城市裡,我們也都還存在着防備,我們都隻是這個物質橫飛的城市的寄生者。
“看什麼呢?”你突然擡頭望着我,我看着你臉上的微笑慢慢收容不見。
“你真的很讓人心疼。”我吸了口煙,坐在床沿。這是我從來都沒對你說過的話,其實你一直都不是外表上看起來的那般堅強,你隻是用濃妝在别人面前極力掩飾。
三
雜志社編輯一直打電話來催稿,而我實在一點想寫的念頭都沒有。心裡突然感覺很悶和煩躁,不知是否是因為夏季。索性甩門而出,把手機和急促的鈴聲關在房間裡。出門時,擡頭看了眼挂鐘,十一點一刻,我知道這樣的時間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街上的店面都已經關閉了,寂靜的城市卻一點都不覺得冷清,有的隻是凄涼。每個人在這城市裡忙碌着,越來越多的人湧進來,越來越擁擠的城市隻好把人分成白天和黑夜兩種生存模式。
快節奏的生存,讓人時時都繃緊着神經。隻有在黑夜裡,那些内心的壓抑才會被完全的放任。
午夜的酒吧,四處環繞的音響裡撞出一個又一個節奏愈加強烈的音符,昏暗的燈光下簇擁的身體強烈的扭動着,呼喊着,尖叫着,他們都在盡情放肆的宣洩。燈紅酒綠的城市,沒有歸宿。每個人把自己的情感裹在了一個麻木而厚實的軀體裡不在觸及。用強烈的酒精麻痹着,用沉重欲裂的聲音掩飾着,制做成一件無縫的天衣,嚴嚴實實地裹着内心的空虛和孤獨。
我坐在酒吧的吧台上,聊賴地端倪手中酒杯裡搖晃的酒,然後一飲而盡。“該死的,為什麼我要去簽什麼定期專欄的合同,” 腦海裡一直環繞着自己的懊悔。越想心裡越覺得憋屈,這是我想要的嗎?我本以為如此,我就可以安定下來,卻隻是把自己給禁锢住了,自己給自己套了個桎梏。我用手扯了扯衣領,解開襯衫上第一二顆兩個紐扣,沉悶的喝酒。
舞台上你臉上是厚厚的濃妝,神情卻及其黯淡,而舞姿卻妩媚而放蕩。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樣子,舞台上急速昏豔的光線,閃爍着變幻的顔色打在你揮舞搖曳扭動着的身上。你就像一個被光雕刻的遊離的藝術傑作。
這座城市最喧嚣最吵嚷的地方是最孤獨的。所有人的内心,都是孤獨的,落魄的。一個人時的寂寞和在一群熱鬧卻都空洞的人群裡變得微不足道,卻互相安慰着。
午夜給活在午夜的人色彩迷幻,它能夠遮掩住一切本來僞裝的面目。人們自然而然的放松了僞裝,慢慢的卸下了白天的面具,在黑夜裡顯現自己,卻也使其更脆弱。我舉着酒杯在自己的眼前晃動,目光透着玻璃杯看着一個個扭曲變形搖動的軀殼,更像是看到自己在掙紮的靈魂。透過酒杯的舞台上,你的身體是一具被偷了靈魂的肉體。我不知道我在笑什麼,隻是忍不住的内心裡某種笑的催化劑自動起了效果。我突然想到那句話,笑隻是一個表情與快樂無關。
原來快樂也與我無關,這些年就這樣過了?
我突然看見你的眼神透着一種掙紮也似無奈,我漠然的盯着酒杯裡不停變換的液體。我嘴裡含着一根未點燃的煙,擦亮起一根火柴,從火柴頭的火焰中一股淡藍色的煙竄升而起,我望着,突然想起這些年一個人的日子,為了什麼?回憶不起太多的故事,這樣的生活為了什麼,原來一直還是漫無目的的在流連裡慢慢耗掉了自己的青春歲月。思緒被手指傳來的灼痛感制止了,我又擦亮了一跟火柴,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深邃的眼瞳裡含着些許的淚,擡着頭終究沒有讓其流出來。
酒吧的人漸漸的變得稀疏了,每個人托着更疲憊的身軀走出了玻璃門,但他們的臉上卻都有着一種滿足。安帶着濃妝走到吧台前,要了杯“寡婦之吻”。
“嘿,我叫安,你呢?”你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調侃和試探。
“彥。”
“有心事啊?”
“沒事。”我連自己的心在哪都忘記感覺了,如何能有事。
你伸手遞給我一根煙,自己也點燃着煙。喝了口“寡婦之吻”後,自言道:
“喜歡’寡婦之吻’起初是因為它的名字,後來是因為它的味道,它的成分是,1點安哥斯特拉苦酒、15mL當姆香草利口酒、15mL黃色沙度士酒、30mL蘋果白蘭地酒,杯口裝飾1粒草莓。不過這草莓就是一個裝飾。有苦有甜,酸辣的味道,很适合我呢。 ”
“呵呵。”我笑着,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我忘記了是否和你有說過其他的話,有,或許也是無關痛癢的吧。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和你交換的聯系方式。出酒吧的時候,裡面已經一個客人也沒有。我和你在門口揮手道别的情形卻記憶猶新,我是有幾分醉意的,亦或我在這個城市從來沒清醒過,我這樣問自己。
四
之後的日子裡,還未來得及細細的數,如今卻又像回到了原點。
我站在陽台上望着你走進雨中的背影,你的手不時的在額頭上擦拭,是因為雨水打濕了你的臉,還是你的淚水擋住了你的視線。你行走的方式是那麼沖突,你走的急促又緩慢,是為了強裝鎮定嗎?可是外面的雨它下得是那麼大。我還是看見你最後在拐角處奔跑而一閃不見的身影,而我傻傻的望着,點燃的煙還未染上一口,已經燒盡了。
我望着房間,裡面膨脹着我們剛剛還在一起的親密和我們一句保重都沒有的分離。
“安,酒吧的工作,别做了。”我說着望着你,等着你反駁我的話。每次,我說,我能養活你,你總會諷刺我說“就憑我那微薄且不穩定的稿費,”可是今天你沒有。
“恩,不做了,”你低着頭,把弄着煙頭在煙灰缸裡來回抹去煙灰,直到煙頭熄滅。“我要走了。”你擡頭望着我,我的心突然被撞了,抽搐了下。
“啊?才,才幾點,你就回去了,時間還早。”我佯裝鎮定得太明顯,連自己都沒辦法欺騙,我的心理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又像所有的神經都打結而亂成了一團。
“我說我要走了,我要離開了,離開你,離開了這座城市,你明不明白。”你突然嘶聲裂肺的朝我吼着。我像個木頭一樣站在你的面前,我看不見你淚眼婆娑,我聽不見你抽泣的話音,我說不出半點挽留的話。
你走出房間,我腦海裡成千上萬個的思緒裡,卻沒有一個指令是叫我追出去或叫你留住。這一切那麼突然,就如我們在一起一樣的突然。我躺在床上,一點氣力都沒有,我隻想放空自己,然後什麼都不想。
五
我被嘈雜和憤怒又急切的敲門聲所驚醒,睜眼的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慶幸,原來那隻是夢。睡眼惺忪的開了房門,看見小霞站在門口,我的心一下子涼到谷底。
“你還有心情睡覺?安走了,今早的飛機。”霞一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朝我吼着,還帶着哭腔。聽見霞的話,我下意識的要跑出去,我想把安找回來。我還沒跑出門,霞更大聲的喊着:“安已經走了,”之後像洩了氣一樣繼續說:“我送她上的飛機,這兩天我想來找你,安不讓,一定要我陪着她,她不想讓你知道她離開的時間,也不讓我告訴你,可我還是偷偷的給你打了電話,電話關機,給你發短信,你沒回。”
“你知道嗎?看着安這兩天的模樣,我真的很難受,很心疼。她哭的是那麼傷心,可是她一句話都不說。”霞,哭着突然朝我喊道:“你那天為什麼不把她留下,為什麼你不追出去,為什麼這兩天你不來找她。安不讓我來找你,可是我知道,她是多麼期盼這兩天你能出現,可以挽留她,留下她,告訴她你會照顧好她。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安是那麼愛你,可你呢,你呢……”
我癱軟的坐在床上,霞的一字一句是那般刺痛,我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我還是沒忍住,抱頭痛哭,原來,我是那麼愛你。牆上的時鐘,走的每一秒發出的聲響是那麼大。
“給,這是安給你的。”霞平靜了自己的情緒,遞給我一封信封,走出房子的時候,霞說:“我知道你是愛安的,隻怪這座城市的無奈。安囑咐我說,要你好好照顧自己。”
六
我深吸了兩口煙,想讓自己保持鎮靜,手還是顫抖着拆開信封。看着眼前你這些陌生娟秀的字,原來我是這麼的不了解,我不知道你的字迹,我更不懂得你的心。
彥:
我走了,我要離開這座我寄生了五年的城市了,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在遠離這座城市的上空了。我想,蔚藍的天空才是雲的歸宿,你不是天空,我亦不是雲。
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一天嗎?那天你說了那麼多話,可是你那麼醉一定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說:“你真的很讓人心疼”,然後你朝着我傻傻的笑了。前天晚上,你也對我說了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很難受,因為我已經決定離開了。不過,這也算有始有終吧。我們都不屬于這座城市,你說。可是你卻不知道,你隻是暫時的不屬于,而我永遠都不可能屬于。你的越在乎,我有時候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有一天等我要離開的時候,會喪失所有的勇氣,會走不了了,而那時你不會屬于我,你會屬于這座城市,而那時的我就更不會屬于你。你總是問我為什麼你給我你房間的鑰匙我從來沒用過,我隻是不想讓這變成一種習慣和依賴,不想變成像主人一樣的出入自由,我明白我隻是你的一個過客,我不能占有,也占有不了,我太害怕我會因為太貪婪而走不了。
這兩天,我的心理是那麼掙紮,我都渴望你能來找我,不過我還是慶幸你沒來,否則我的心一定會不堪一擊就瓦解。我真的走了,我要去一個隻有炊煙和牛羊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不吃早餐,不要再吃泡面,特别是深夜的時候,也不要再熬夜,也不要再挂念我。你屬于我,永遠都是,而我是不屬于你的。謝謝你半年來的陪伴,謝謝有你的日子裡讓我知道什麼是愛,謝謝你讓我在這座城市裡也有了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回憶。
你是我偶然的收獲,卻足以讓我這一輩子去感懷,去想你,隻因:我愛你。
再見了,彥!
安
2017.11.7
—END—
謝謝閱讀,我是那個堅持寫原創文字故事的小人物——唐菜先生。
我不知道寫這些有什麼意義,隻是想完成一件事情的願望在每一次放棄之後越來越強烈!
《不多的故事》上一篇的故事如下:
一個先天無溫度感覺能力女生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