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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為何與歐洲地圖和科學失之交臂?

作者:渝川讀書

明末清初,來自歐洲的傳教士帶來了不一樣的地圖制圖。《十七世紀歐洲與晚明地圖交流》一書介紹指出,歐洲曆史上産生過一個完備的地圖制作鍊:

“由科學家、地圖制作商=地圖繪手和藝術家、出版商、地圖收藏者、鑒賞家、耶稣會傳教士、地圖贊助人和社會對地圖的廣泛需求構成”。

明末為何與歐洲地圖和科學失之交臂?

明末傳教士繪制的中華地圖

歐洲人繪制的地圖在托勒密時代就加入了地球是球體的科學概念,促使地圖精密化的動力是科學,采取比例尺和抽象的地理符号。特别是到了殖民擴張驅動的大航海時代,人們已經能夠繪制出接近當代測繪技術反映出的地圖。

明末為何與歐洲地圖和科學失之交臂?

坤輿萬國全圖

中國曆史上,也有着自己的地圖(輿圖)傳統。但中國輿圖更接近于藝術品,與山水畫結合在一起,地圖圖像自漢代至明代的表現形式都相當穩定。内含地平概念的中國古代地圖并不以坐标來反映圖和點,而完全是由距離和方向決定的。明代前期,中國曾是一個海權國家,不僅廣泛開展陸地測繪,還繪制了大量的海圖,這也是鄭和下西洋得以成行的基礎。郭亮指出,古代中國的測繪技術(盡管不受重視)并不比歐洲落後,卻因為知識傳播不暢阻礙了科學系統的建立與體系化,也無法形成歐洲那樣的地圖制作鍊。測繪地理、繪制地圖,除了政府主導,就是極個别的實學愛好者在為之。

晚明時期,傳教士向當時著名的實學愛好者、廣東肇慶知府王泮呈獻了世界地圖。王泮驚愕的獲悉南北回歸線、子午線、赤道等地理概念,了解到世界上不同國家和民族的存在,他出錢多制了幾幅地圖贈給友人。王泮等一些晚明官僚之是以馬上接納了歐洲的地圖,是在于這些地圖附着的幾何學等科學,以及不同的投影法,更為容易得到驗證。明末最為著名的傳教士利瑪窦将收錄了概論、托勒密宇宙體系解說、世界地圖等内容的《萬國圖志》,還呈給了明朝的建安王。

明末為何與歐洲地圖和科學失之交臂?

但就在當時,歐洲大陸正在興起另一輪科學革命,以佛羅倫薩的西芒托學院、倫敦的英國皇家學會和巴黎的法國科學院為代表的科學社團,推動主要科學領域快速發展,創新了研究和實驗方法,成果相當驚人。這也意味着耶稣會傳教士向中國明王朝傳遞的科學,其實已經已經是歐洲正在淘汰的版本,但就是這樣,雙方的科學交流也将遇到當時無法逾越的障礙。

耶稣會傳教士為了進入中國,擴大其影響,已經作出了極其明顯的政策調整,一個典型例子是,利瑪窦将中國在世界地圖上的位置調整到了中央,還刻意縮小了世界各大陸的比例,讓歐洲與中國看起來更為遙遠(讓明朝官員降低對歐洲國家的戒備心理)。傳教士甚至全盤适應中國的語言、穿着、食物、飲食方式。通過地圖這個十分有效的媒介,他們與晚明上層社會保持着十分密切和持久的關系,也如願的帶動了一批明朝官僚學習歐洲科學。問題是,除了極個别人,有機會接觸歐洲制圖彙出的世界地圖、中國地圖及其他歐洲科技産品的晚明官僚,都将這一切當成了消遣。中國輿圖傳統仍然延續着,到了清代仍是各類政治和軍事地圖的主要制圖方式。

《十七世紀歐洲與晚明地圖交流》書中第四章、第五章就深入分析了晚明官僚和文人,在遇到歐洲地圖為代表的西方科學的困惑。這種困惑主要來源于文化沖突。中國輿圖和繪畫的關系十分密切,而山水畫在中國曆史上一直是文人寵愛的品種,反映出中國文人的旨趣和價值取向,展現着曆代文人對于自然的把握和體驗。而歐洲地圖也同樣集合了歐洲的科學、藝術意識,因為存在完備的地圖制作鍊,而能夠同時彙集各方面的理念和工具成果。因而當文人發現與傳教士們在“形而上學”方面的不相容性後,将包括歐洲地圖科學在内的西洋品統統視為歪理邪說。就這樣,耶稣會傳教士在中國變得越來越無足輕重,而當時的中國是以失去了更早主動融入全球化的機會。

明末為何與歐洲地圖和科學失之交臂?

所評圖書:

書名:《十七世紀歐洲與晚明地圖交流》

作者:郭亮

出版社:商務印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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