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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拉車勁不松 苦中作樂夕陽紅

作者:河北農民報

我家祖居滹沱河畔,從我記事起,經曆了多次洪澇災患,導緻我家“三年碌碡不翻身”。1951年到1953年,,為緩解全家生計困難,我國小剛畢業,父親就叫我跟着他推車趕集,做販賣鐵貨的生意。

為減輕我推車的勞累,父親特意給我找來一輛棗木獨輪車。這種車裝貨多,推着省力,就是很容易翻倒,一倒就會擰壞“車耳”。倘遇坑窪,負載又重,說不定還會折斷車軸而趴窩。是以我的車上經常帶着備件,我和父親都會自己制作和更換。

後來,父親給我買了一個舊自行車轱辘,換下了笨重的木輪,推起來就輕便多了,但車輪的輻條遠沒有木輪車輻柱壯,實在不堪重載,稍一吃力或扭擺,車輻就會揪斷,使車輪扭曲、輪胎跑氣。

那時,深澤縣城是我們這一帶最大的鐵貨生産和批發市場,也是我和父親常趕的大集。平常時候都是父親幫我裝好車,他就騎着水管自行車前邊走了,我推着車随後趕到。

一個深澤大集的傍晚,我們收了攤,進好了下集的貨,父親就先一步騎車去趕隔河十幾裡路、次日的鐵杆村大集了。這天我們進的貨多,我推車走到滹沱河邊的沙土窩,因用力太大,小車一扭,車轱辘就“癱”了下去,車圈彎成了“牛勾槽”(牛轭)。我一下傻眼了,天又黑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急得哭了起來。

月亮上來老高,父親見我還沒趕到便回來接我。他見狀,到附近村裡找了一個人家,幫我把貨卸下寄存在那,我也借宿在人家。第二天我去深澤城裡修好車輪才去趕鐵杆集。

1953和1955兩年,我村連遭3場洪水,整個村子3年搬了兩次家。我用這輛小車,在泥裡水裡推磚,運木頭,從春天到冬天,我又“推出”了一個家。1955年蓋好房,我考上了中學,才告别了這輛獨輪車。

上世紀在全國農業學大寨的熱潮中,每年冬春,生産隊整地、積肥是繁重而持久的農事,男女勞力起初都是用筐背土、背肥。後來,為提高勞動效率,隊裡号召社員買拉車或推車,隊裡可以補助七八成的錢,以後帶車出工掙雙份工分。我和妻子省吃儉用置了一輛新拉車,從此,我們的肩上便又多了一副繩套,整天拉車不止。拉土、整地、砍草、積肥,年年超額完成生産隊的定額工分,還有點“分紅”。

我最難忘的是,上世紀60年代,生活煤極度短缺,我用這輛小拉車,上陽泉,下磨頭(前磨頭火車站),步行拉車幾百裡拉煤,接濟家庭冬春生活的“燃煤”之急。

除掙工分糊口之外,上世紀70年代,我們又用小拉車拉出了一個家。為蓋房,我們起早貪黑拉土墊房基、拉坯、拉磚等等,那時如果沒有一輛自己的拉車,要完成這些事情,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80年代,我從民辦教師轉正成公辦教師,家屬随我轉非進城。妻子在村裡沒了土地,城裡又沒職業,我家的生活又一度陷入困難時期。

困惑中,小拉車又來安慰我這顆孤苦無助的心。妻子用它在街頭擺攤,經風雨,曆寒暑,十幾個春秋,多少攢了個錢兒。雖然隻在縣城裡置辦了兩套養老房,但這也是靠這輛小拉車“拉”出來的。

十幾年前,我的小拉車功成身退。

至今,我已記不清我家更換了多少輛自行車了,而最值得我回憶的莫過于父親用18斤幹菜葉子給我換的一輛“白山牌”舊自行車了。這是我一生的第一輛自行車。

我于1960年到城裡中學教書,機關離家幾十裡路,我最需要的就是一輛代步的自行車。但那時買車談何容易?情急之下,父親将母親曬的18斤幹蘿蔔纓弄到集上賣了54元,買來一輛“白山牌”破舊自行車。買回家,我和父親自己動手全面整修了一遍。縫補了裂縫的外胎,矯正了扭曲的車圈……

這輛白山牌自行車陪伴我17年,我也修了17年。到1976年賣給我的同僚時,它的後輪内胎已經接了三節,貼了10多個更新檔,有的地方還疊了二三層更新檔,前後輪外胎也各打着半尺長的“卡子”。買我車子的同僚認真、還帶嬉笑地對同僚們說:“别看張老師的車子破,但騎上去很靈便,那外胎卡子在硬道上“噔噔”地颠簸還有點‘節奏’呢!”

騎破車子十幾年,我掌握了自行車全車所有部件的修理技術,鍊條壞了、飛輪登空、腳蹬闆不轉等等,咱都能鼓搗明白。甚至打氣筒咱都能玩轉。

我的家屬轉非進城之後,在國營汽車站附近擺攤,兼做着出租自行車的生意。我因經濟拮據,不能購買新車,就從市場專門挑選一些殘舊的車子,回家自己拼裝修配,便投入使用。我的生意還真的不錯,幾年裡也有了不少常客,他們多是出公差或搞生意的,熟了。他們一下汽車,就直奔我家的攤位,随便挑一輛騎上便走。旅客們一緻的反映就是:“車子雖舊,但騎起來特别舒服輕快。”

最多時,我的車子達到了20輛,一天收入三四十塊錢。這在那時已經是不菲的收入了。嘿!這些破舊的車,激發了我的創業動力,總感覺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進我。

衡水市安平縣 張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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