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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逐者的掙紮:大時代中的馬克·布洛赫

1944 年 6 月 10 日,英美軍隊組織了諾曼底登陸,标志着世界大戰形勢的徹底轉折。一周後,6月16日初夏的傍晚,在索恩河畔一個名為La Rousille的地方,猶太裔法國曆史學家馬克·布洛赫被德國納粹開槍打死。十天前,布羅赫在監獄裡慶祝了他的58歲生日。

共有28人與布洛赫一起被帶到行刑現場,其中兩人奇迹般地活了下來。他們說,布洛赫是第一批被槍殺的四人之一,他正在安慰另一名在死前加入法國地下抵抗運動的年輕人,這樣他就不必驚慌失措了。"金邊老白發短皮教授"高喊"法國萬歲",落在了法國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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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布洛赫晚年,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張照片,大約1943年

作為年鑒學派的創始人之一,布洛赫對中世紀國王神迹的調查、對封建社會的解釋、對法國農奴與地主關系的分析、對社會經濟史的分析,至今仍受到學術界的重視。布洛赫的著作被張旭山、黃彥宏等專家翻譯成中文,使中國學術界對布洛赫的理論非常熟悉。年鑒學派的理論方法與唯物主義曆史觀相似,這使得布洛赫對中國世界史學家産生了特殊的影響。

對于一個曆史學家的了解來說,除了檢查他的著作之外,這是另一個生活問題。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對自己生活的實踐,是他們内心深處所想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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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逐者的掙紮:大時代中的馬克·布洛赫

馬克·布洛赫(Mark Bloch)的書的中文譯本近年來在中國出版

布洛赫的家族根基和學術成長

作為猶太人,布洛赫的家人早已擺脫了猶太教的宗教束縛。布洛赫的曾祖父在1793年法國大革命的血腥時期成為一名士兵。他的祖父馬克在11歲時成為孤兒,後來成為科爾馬師範學院的第一位猶太學生,也是斯特拉斯堡猶太高中的校長。布洛赫的父親古斯塔夫·布洛赫(Gustave Bloch)于1868年加入巴黎大師賽,并于1870年參加了斯特拉斯堡防禦戰。在索邦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後,古斯塔夫回到了他的母校裡昂大學,在那裡他任教,後來成為索邦大學的教授,直到1919年退休,在那裡他是法國著名的羅馬曆史學者。這是一個猶太家庭幾代人的鬥争故事,這些家庭一個多世紀以來一直對宗教身份漠不關心,但在外界眼中,他們仍然是"流亡在阿爾薩斯的猶太人",盡管他們已經成為巴黎學術界的大牌。

布洛赫于1886年7月6日出生于裡昂,當時他的父親是裡昂大學的一名教員。當布洛赫兩歲時,他的家人去了巴黎,這給了他整個"巴黎人"的教養。在布洛赫出生之前,法國就已經開始了新的中央集權教育改革,這将通過曆史重制法蘭西民族的榮耀,進而治愈了外國入侵和戰争失敗給整個民族帶來的創傷。那一代年輕人充滿愛國熱情,也非常重視體育鍛煉,可謂是"文明其精神、野蠻身體"的開拓者。

德雷福斯的案例給小布洛赫的成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經常寫下自己當時的感受,直到晚年,并在各種研究中不時用它來說明他的論點。因為這個案子,布洛赫一直對新聞媒體持懷疑态度,認為媒體會為了公衆的注意,故意捏造"爆炸性新聞"。同時,此案的審理也讓布洛赫對法庭訴訟程式深感着迷,這在他未來的曆史研究中非常明顯。是以,他特别重視曆史證據的收集,更加注重曆史證據的分析和識别。

德雷福斯案使布洛赫相信,他們不是法國土地上的猶太人,而是猶太人。這個信念在他心中從未動搖過。

布洛赫于1905年從巴黎碩士學位獲得學士學位,後來通過了曆史和地理教師資格考試。1908年,他繼續在柏林和德國萊比錫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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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布洛赫簽署了一份承諾,為他的國家服務十年

在那個時代,法國曆史界的一個重要目标是超越德國人,但超越它的方式是走德國人的道路,如完善文本學習,文體分析等技能,并建立嚴格的規範。法國學術界一直有一種情感傳統。無論是儒勒·米什勒(Jules Mishle)還是被譽為法國現代史之父的埃米爾·格巴爾(Emile Gebal),他的寫作風格都具有激情和美的特點。與現代史相比,當時的曆史學家更類似于文人對曆史的寫作,特别強調修辭的力量。即使是自稱是"直白書"的蘭克,也對此無能為力。

布洛赫的成長受到思想激蕩的影響。在他的學生時代,曆史學家是Sernobos和Langenova,他們合著了《曆史理論》,該書于1926年由李思泉翻譯成中文。這兩位學者試圖反對浪漫主義對曆史研究的不利影響,強調對過去的重建,對文獻進行詳細梳理,進行綜合分析,強調文學的根本作用和案例的獨特性。此外,布洛赫深受柏格森和古爾根的影響,這使他的曆史研究具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論次元。

在當時的法國曆史界,以費迪南德·洛特為代表的學者開始強調曆史研究的比較觀點。洛特在20世紀歐美中世紀學術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美國的查爾斯·霍默·哈斯金斯和英國的理查德·威廉·索森都來到巴黎學習洛特,他們是美英中世紀研究新範式的創始人。

布洛赫的比較研究視野更多地來自比利時學者亨利·皮朗(Henri Pilang)。皮蘭的《中世紀城市》、《查理曼大帝與穆罕默德》和幾卷《比利時曆史》至今仍是學者們的課本。皮蘭堅持隻用法語寫作,即使根特大學廢除了法語和荷蘭語的雙語教學,隻允許荷蘭語,皮蘭也轉學到了布魯塞爾大學。他之前在根特大學的教學是由他的學生甘索夫繼承的,他寫了《什麼是封建社會?除了他的學術方法,皮蘭還向布洛克傳達了一種生活态度。1928年,當皮朗與布洛赫一起通路斯德哥爾摩時,他建議從建立成的市政廳開始:"如果我是一名古物學者,我會盯着舊事物,但我是曆史學家,是以我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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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i Pilan,比利時著名曆史學家

布洛赫對曆史的動态演變有着濃厚的興趣,無論是對領主和農民之間關系的演變,還是對國王的奇迹和加冕禮的研究。在這裡,我們看到了柏格森思想的影響。柏格森一直試圖強調,我們不能人為地劃分時間段和空間模式,因為曆史和地理環境不會在某個時間或地點停止。在研究中,應該使用"帶變量"的量表來描述它。這個想法成為後來年鑒學校的标志性"長時期"。作為一名曆史學家,布洛赫參加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這使他對曆史,戰争,政治,國家等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在戰争甚至逃亡的過程中,布洛克在自己的經曆中,或許對這些曆史資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受那個時代社會科學快速發展的影響,布洛赫認為曆史事實本質上是人類的心理事實。在布洛赫看來,作為一名曆史研究者,最基本的常識是"避免一般的抽象名詞,重建隐藏在它們背後的唯一堅實的基本事實——人"。

從戰壕到巴黎

到世界大戰爆發時,布洛赫作為曆史上"學徒"的職業生涯即将結束。坐在一輛裝滿蔬菜的馬車上,28歲的布洛克在亞眠入伍。在戰争期間,這位年輕的曆史學家證明了曆史書中記載的人類悲劇,并目睹了曆史書中從未見過的殘酷。在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回憶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他說他已經開始學會識别戰壕裡空蕩蕩的夜晚的聲音,而嗡嗡作響的子彈聲已經準備好像他腦海中的唱片一樣打開。

當他親身經曆戰争時,布洛赫對戰争中人們的心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除了一些最崇高、最睿智的士兵,很少有人在前進時想到自己的國家。他們更多地被個人榮譽感所支配,這種榮譽感在群體中不斷增長,變得非常強大。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布洛赫觀察到類似的事情:"當危機來臨時,性格的缺陷已經磨損,美德作為一種潛在的力量,突然爆發了。"無論這個戰場上是否有煙霧,都是英雄們受榮譽的擺布,他們慷慨地死去。

他于1915年6月立下遺囑,除了告别他的家人和朋友以及他對法國必勝的信念外,他還願意将自己所有的工資,養老金等捐贈給戰争孤兒和巴黎大師的校友會,捐贈給"為更公平,更合理的社會而戰"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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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布洛赫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穿着制服

1919年,馬克·布洛赫(Mark Bloch)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在斯特拉斯堡迎來了新的生活,斯特拉斯堡曾經是神聖羅馬帝國下的自由城市,見證了宗教改革期間天主教徒,路德教徒和加爾文主義者的殺戮,以及一個古老的猶太社群。1919年10月1日,馬克·布洛赫被任命為斯特拉斯堡大學中世紀曆史助理講師。1920年,布洛赫從薩諾博斯擔任主席的國防委員會獲得博士學位。他攻讀博士學位的主要論文是"國王與農奴:卡佩王朝曆史一瞥",雖然與他早期設計的宏偉計劃截然不同,但證明了布洛克敏銳的學術視野和堅實的研究基礎。

斯特拉斯堡大學有許多德國教授在戰後離開,大量的法國學者坐在他們的椅子上。斯特拉斯堡宏偉的大學宮殿使來自各個學科的教師都可以輕松互相交流,這種地理上的接近也增加了跨學科研究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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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斯堡大學宮

1923年,在布魯塞爾舉行的國際曆史科學會議上,菲佛提議建立一份名為《經濟和社會曆史年鑒》的國際出版物。布洛赫随後将大部分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年鑒》的編纂中。同時,他一直在思考"跳船",期待被選為法國科學院教授,回到巴黎這片生命與研究的土地。

1924年,布洛赫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專著《國王的奇迹》(The Miracle of the King),該書讨論了英國和法國通過國王的觸摸治療頸部淋巴結發炎的選集,以國王建立神聖權威的意圖為後盾,并與教會争奪人民的心靈和思想。在《法國農村史》中,布洛赫對法國的土地進行了分類,并強調塑造這些土地類型的因素不僅是自然條件,還有人類的勞動和适應過程。沒有人類的參與,所有的分類都是空談。雖然他的研究重點是中世紀晚期,但它仍然帶有強烈的實際意義。當時,蘇聯農民正處于斯大林時代的黑暗時期,第一次世界大戰後,西歐農民面臨着人力短缺,化肥短缺等諸多問題。布洛赫知道,曆史研究無法直接參考實際生産,但他仍然希望不時了解下層階級。

在他祖先的家鄉阿爾薩斯生活了十多年後,布洛赫感到越來越沮喪。他覺得斯特拉斯堡大學學生基礎差,原來豐厚的薪水,以及預算削減的減少,學者們越來越沮喪,很多朋友都找到了另一份工作。在巴黎,盡管生活成本較高,但教授的待遇要好得多,還有最好的學生,書籍和檔案館,以及各種期刊和出版社。由于在地理上靠近德國,納粹意識形态在斯特拉斯堡的影響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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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布洛赫在斯特拉斯堡大學任職期間

自1928年以來,布洛赫一直在考慮法國學院教授的空缺,他的好朋友法夫爾也是如此。經過幾次慘敗,法夫爾終于跑了出來。1932年,法國新任教育部長蒙齊(Monzi)為法蘭西學院增設了教授職位,并提名法夫爾為《法蘭西百科全書》的主編。同年年底,學院投票決定恢複現代史教授的職位,次年1月,Fyfe正式當選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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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en Pfeiffer,他與Mark Bloch共同創作了《年鑒》。

菲佛的當選也給布洛赫帶來了一些焦慮,他想以"比較曆史學家"的身份擔任主席,但後來覺得他幾乎沒有獲勝和退出的機會。從那時起,布洛赫和他的競争對手,帶着他們灼熱的期待,一直在等待法國科學院發表的教授的訃告。在此期間,布洛赫還前往英國與牛津大學教授莫裡斯·博威克(Maurice Borwick)和流亡在這裡的恩斯特·康托羅維奇(Ernst Kontorovic)進行了深入的交談。他對英國大學生活的魅力的欽佩,以及對法國學術機構狀況的失望,可能反映了他當時的焦慮情緒。然而,在牛津大學極不受歡迎的康托洛維奇先生,可能并不特别欣賞英國的氣氛。

1935年1月15日,這是對布洛克的雙重打擊。那天,薩爾州的全民公決以壓倒性多數決定吞并德國。同一天,在法國公立學院選舉中,馬克·布洛赫(Mark Bloch)提出的在"歐洲社會比較史"中設立教授職位的提議隻獲得了一票,來自申請布洛克的中世紀哲學史學家吉爾森(Gilson)。這是布洛克學術生涯中的一個重大挫折,甚至可以被視為一種恥辱。布洛赫曾帶着一點嘲諷和憤慨地說,法蘭西學院、英國議會貴族院和德國總參謀部是三大保守主義的最後堡壘。他認為,他的失敗一方面是"比較史"研究的方法,具有強烈的反傳統含義,另一方面,是當時日益增長的反猶太主義。

1936年,索邦藝術學院授予布洛赫經濟史教授職位,這使他回到了巴黎。在薩爾夫街17号一套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頂層的二樓,Blochs在巴黎開始了新的生活。那年他五十歲。除了在自己的工作室做研究外,布洛赫還特别喜歡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小說,甚至在戰争期間,他也經常閱讀推理小說來緩解緊張情緒。在巴黎,他一方面專注于他的偉大著作《封建社會》,另一方面關注德國的趨勢。作為心态曆史的研究者,布洛赫深刻了解煽動象征和盛大儀式給人民,所有這些都發生在邊界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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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布洛赫的《封建社會》

1939年,戰争再次在歐洲土地上爆發,53歲的布洛赫再次卷入了另一場世界大戰。這位年長的曆史學家留下了更細緻入微的觀察,再次直面政府的運作和動員,以及在真正的戰争狀态下戰争的難以形容的殘酷性。在敦刻爾克大撤退之後,布洛赫在英國呆了一段時間,然後潛入法國。當他換上便服時,教授的舉止與德國軍方狩獵名單上軍官的形象相比對。在雷恩的十天裡,他通過欺騙所有德國軍官而産生了一種"惡毒的快感"。但到了1940年,法國維希政府開始将猶太人從教育系統中清除出去。當時,索邦大學的代理校長傑羅姆·卡皮諾(Jerome Capino)是布洛克父親的學生,也是他的密友,負責整理這位猶太教授的豁免申請。維持政府的教育部長格雷格·諾布爾(Greg Noble)不僅是布洛克的校友,他的兒子也是布洛克的學生。是以,在1941年1月首次準許保留教授職位的十名猶太人中,布洛克就是其中之一。

但歐洲的局勢仍然讓他感到擔憂,他想跟随康托羅維奇的腳步走向美國。當時,紐約市新社會研究學院院長阿爾文·約翰遜(Alvin Johnson)利用洛克菲勒基金會(Rockefeller Foundation)的資助,在美國為50至100名歐洲學者提供庇護。布洛赫的申請得到了幾所頂尖大學的熱烈回應,包括哥倫比亞大學、芝加哥大學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然而,由于布洛克家庭數量衆多,年齡較大的母親和新成年的孩子無法獲得前往美國的簽證。此外,布洛赫堅持與家人一起散步,預訂一次性八人跨洋渡輪票在當時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并且在戰時需要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過境簽證。1941年8月,約翰遜終于取消了對布洛赫的邀請。盡管從理論上講,布洛克仍然可以前往美國,但他再也沒有嘗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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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幫助布洛克的美國學者似乎失去了耐心,他說他不願意在沒有保證他的"母親,妻子,五個孩子"簽證的情況下來美國。圖為一封電報,報道當時馬克·布洛赫(Mark Bloch)不願意在沒有保證所有家庭成員簽證的情況下前往美國。

當時,布洛赫的妻子身患絕症,為了給妻子找到更好的休息和休養環境,布洛赫搬到了蒙彼利埃大學。反猶太情緒和政府對法國猶太人的歧視政策繼續增加分量,為了讓他的兒子繼續接受教育,他不得不利用歷史學家的技能來尋找資訊,證明他和他的妻子是五代的法國公民,並為法國做出了傑出的貢獻。1942年複活節期間,布洛赫的母親突然去世,他的妻子患有胸膜炎。他的一個學生從巴黎回來,告訴布洛赫,他在巴黎的家和他所有的财産都被德國人"沒收,搬出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轉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在給教育部長的一封投訴信中,他列出了他作為猶太法國人對國家的貢獻,他被低工資,他自己難以忍受的階級,他妻子的床和孩子們分散的财富所困擾。在他的簽名中,他寫下了他最珍視的頭銜和榮譽:"索邦大學經濟史教授,榮譽軍團騎士,戰争十字勳章,1914-1918,戰争十字勳章,1940年。"

結束:知識分子的責任

1943年初,布洛赫最終決定加入法國地下抵抗運動。他回到了他的出生地裡昂,幾年前,美國簽證官員在那裡身心疲憊。在裡昂的地下抵抗中,"小老紳士,面帶微笑,非常善良"的布洛赫逐漸成為整個地區的領袖,并前往巴黎參加秘密活動。他甚至把妻子帶回巴黎,在那裡他們隻能瞥見他們以前的家,盡管納粹旗幟在街上飄揚。與菲佛的談話和塞納河之夜吸引了他。

布洛赫生命的最後一封信是寫給他的妻子西蒙的:"雖然你勇敢而理性,但我可以想象你在做出所有決定時所付出的艱辛,原諒我離你這麼遠。這封信于1944年3月28日寄出後,布洛赫沒有新的文本流傳。在世界大戰勝利前不到一年,這位猶太法國人,20世紀法國最偉大的中世紀曆史學家之一,用自己的鮮血浸泡了他的國家的土地。

布洛赫反對曆史學家在自己的研究中做出的價值判斷,因為他們既不是神學家也不是道德家,他們的研究不是為了證明或譴責譴責。他們的目的是盡可能全面地研究這些曆史現象的原因,并試圖揭示其背後的目的。換句話說,歷史學家的責任是了解而不是判斷他的主題。在特定的政治立場上,布洛克和當時的許多知識分子一樣,是一個邊緣的"牽強附會"的派系。他們希望作為學者保持公正,并盡可能避免評論重大公共事件。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深處,布洛克似乎開始對那一代學者和他自己進行深刻的剖析。"我們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正确的地方,拿起我們扔在凳子上的生鏽的工具,我們已經落後于我們的研究,是以我們冒着消化不良的風險,"他承認。但與此同時,他承認,他們早就"意識到凡爾賽宮和魯爾的外交戰略實際上是一個深淵",潛在的嚴重後果最終可能會吞沒他們。布洛赫對知識分子明哲自我保護的批評,也是對自己的批評。他希望每個人都能清楚地了解社會的需求,并廣泛傳播他或她的觀點,改善小事情的普遍鑰匙,使它們最終對事件的程序産生影響。"我們教授的真正問題是,我們太沉浸在日常工作中,"布洛赫先生說。我們大多數人都可以證明自己是勤奮的工匠,但我們也可以稱自己為合格的公民嗎?然而,他們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在隐隐的不安中享受着舒适的生活,直到戰争再次露出他們的獠牙。

在布洛赫的背後,他在抵抗運動中的活動成為"年鑒學校"的紀念碑,甚至演變成某種形式的圖騰(諾曼·康托爾)。布洛赫的生活伴随着一種流亡感,無論是作為一個猶太法國人,還是作為一個新曆史方法的倡導者。在那個危險的時代,布洛赫從未放棄對學術的追求和内心的承諾。他為曆史而生,使他的生活成為曆史。

附在馬克·布洛克相關作品的翻譯中(所有列出的都是最新版本):

1. 《國王的奇迹:英國和法國國王的所謂超自然研究》,張旭山譯,北京:經濟出版社2018年版。

2. 封建社會(上下卷),張旭山,李增紅,侯叔東譯本,北京:商報2011年版。

3. 《史學的藝術》,張鶴生譯,上海:上海社會科學出版社2019年版。

4. 《史學的藝術(第二版)》,黃豔紅譯,北京:閩大學出版社,2011年。

5. 《法國農村史》,于忠賢,張鵬浩,車耳譯,北京:商務出版社2011年版。

6. 《奇怪的失敗:寫于1940年的證詞》,王少慶譯,北京:閩大出版社,2013年版。

7. 卡羅爾·芬克:為曆史而生:馬克·布洛赫傳記,鄭春光譯,北京: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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