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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教授邁克爾·桑德爾:“努力便成功”的優績主義,将學校變為分類機器

哈佛教授邁克爾·桑德爾:“努力便成功”的優績主義,将學校變為分類機器

對"成功"的了解和追求,深刻塑造社會氛圍和價值觀。哈佛大學政治哲學教授邁克爾·桑德爾(Michael Sandell)看到近年來美國的政治和文化撕裂,認為普遍的怨恨本質上是由于"社會接受度"和"尊重"的定義發生了變化。在他看來,影響"成功"的大多數因素都不是我們自己的決定,而提倡"更有能力"的功績主義忽略了這一點。它助長了精英的傲慢,剝奪了"失敗者"的尊嚴——随之而來的文憑狂熱,使學校脫離了培養功能,進入了一個對機器和"精英資格"進行分類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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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科察金(Vince Kotsakin)撰寫;編輯:萊昂

邁克爾·桑德爾教授在這個競争日益激烈的社會中聞到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氣味。

桑德爾自1980年以來一直在哈佛大學教授政治哲學。四十年過去了,生活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但有一件事讓他感到驚訝:"我的學生中似乎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他們的成功是自己努力的結果,是他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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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桑德爾

哈佛大學"最受歡迎的課程講座教授"之一。

桑德爾的話乍一看可能聽起來難以了解——哈佛學生是"千馬跨過一座木橋","掙得"的座位怎麼能不說當之無愧呢?

然而,這位著名的政治哲學教授挑戰了"常識"哲學:

如果你努力工作,你會成功嗎?

精英的成功真的取決于自己的才能和努力嗎?

教育真的能解決不平等問題嗎?

......桑德爾在他著名的《正義》系列中參與了這些問題。多年來,該計劃創下了哈佛大學"最高入學率"的學校曆史紀錄,自開放課程推出以來,一直是世界各地廣泛讨論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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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精英主義的社會現實,桑德爾教授不再滿足于隻在課堂上探索它們。最近,他的新書《精英的傲慢》與中國讀者見面,我們不妨效仿桑德爾教授,重新思考"正義"的問題,什麼是"成功",什麼是"努力",什麼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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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大偏見》

根據調查,多達77%的美國人認為"隻要願意努力工作,大多數人都能成功" - 桑德爾書中的"功績主義"。

功績主義不相信運氣或恩典,認為成功完全取決于自己。在世襲貴族統治逐漸崩潰的時期,"從頭開始"的企業家蜂擁而至,成為功德的信徒。

從表面上看,功績主義驅逐了沒有功德的"人造貴族",并鼓勵一群真正有才華的"自然貴族"的成長,我們今天稱之為精英。

然而,在全社會提倡"精英"的氛圍中,環境悄然發生了變化。最明顯的迹象之一是,文憑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人們獲得社會尊重的基本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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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傲慢最令人尴尬的特征之一是文憑主義,"桑德爾說。

即使是進階政客也癡迷于文憑:

癡迷于"智商遺傳學"的特朗普經常提到他的叔叔是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和學術天才,以證明他的品質基因。這位不留情面的總統經常表達對精英的蔑視,卻如此渴望得到精英的尊重;

美國前最高法院大法官約翰·卡瓦諾布爾(John Cavanauble)在回應2018年的性侵犯醜聞時,在耶魯大學有着輝煌的經曆,文憑似乎可以作為免責的辯護,也是一個人清白的證明。

桑德爾将這些現象總結為"文憑武器化":

"文憑主義已經成為無處不在的判斷基礎,一種普遍的可信度論點,部署在遠遠超出校園大門的道德和政治鬥争中。

功績主義所隐含的對"赢家"的道德判斷産生了毀滅性的副作用:高等教育幾乎自動地與"精英"聯系在一起;高等教育幾乎自動地與"精英"聯系在一起。

桑德爾認為,雖然政治判斷與标準化考試的成功之間幾乎沒有相關性,但美國已經将國會和國會變成了學位階級的專屬領域,這疏遠了勞工階級,并在決策中犯了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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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視在社會上層并不存在。

歐美一組社會心理學家進行的一系列調查,産生了令人吃驚的結果:在"窮人"、"肥胖"和"人種"等各種要素中,"教育水準低"成為各級一緻歧視的對象——沒有文憑簡直就是犯罪,甚至底層人民也這麼認為。

很多人自然會認為:不上好學是不夠的努力,不去接受教育是自我陶醉,不可饒恕的。

是以,桑德爾教授說,"當種族主義和性别歧視失寵時,文憑主義成為最後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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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張的"努力"

"無論你長什麼樣子,無論你來自哪裡,隻要你努力工作,你就能成功,"奧巴馬在一次廣播講話中說。"

即使"文憑歧視"已經增長,人們仍然癡迷于努力本身。是以社會上有兩種人:

尚未成功,相信自己正在通過努力走上成功之路;

一直很成功,對自己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

然而,桑德爾教授說"一桶冰水倒成兩半",他認為這兩種态度都存在問題 - 至少在兩個層面上,努力被嚴重誇大了。

1.努力的好處被誇大了

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在任時發表了一篇最喜歡的演講:"我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能夠上大學,因為你能賺到什麼取決于你能學到什麼。"

"功績第一"強調奮鬥,并承諾移動性的願景。但桑德爾表示,很明顯,這種"努力可以帶來偉大"的信念不再現實。

他帶我們回到了2019年聳人聽聞的美國大學招生欺詐醜聞:名人花錢通過向孩子行賄來"購買"耶魯大學和斯坦福大學等高等院校的錄取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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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樣的事件隻是公衆憤怒的根源,而沒有動搖"努力",那麼以下事實就讓功績有點尴尬:

超過三分之二的哈佛和斯坦福學生來自美國收入最高的家庭;

在所有常春藤盟校的學生中,隻有不到4%來自冷門,而出生在頂級富裕家庭(前1%)的孩子的成功率是貧困家庭學生(20%)的78倍;

SAT分數與候選人家庭的财富高度相關:年收入超過20萬美元的家庭,對于收入低于20,000美元的家庭所生的孩子,得分超過1,400(滿分1600分)的可能性要高出10倍以上。

這并不是說努力是完全無效的,而是說這些努力對上升的效果不如精英所享有的特權和地位。

盡管美國大學和聯邦政府提供了大量财政援助,但幾十年來,"同代學生"(家庭中第一個上大學的學生)的比例并沒有顯着增加,流動率通常不超過2%。

桑德爾做了一個微妙的類比:"美國的高等教育就像一棟樓裡的電梯,大多數人都是從頂層進來的。"

2.努力的道德意義被誇大了

桑德爾提醒他的學生不要忘記他們成功的時機和好運氣,即使在哈佛也是如此。

人們往往陶醉于"自我奮鬥的成就",但成功與努力并不自然構成因果關系——成功是物質條件、社會地位、天賦、時代等因素的結合。

他說,即使在相對公正的社會中,也沒有欺詐,沒有賄賂,甚至沒有富人的特權,"成功本身"是一種幻覺。

輿論和媒體都非常喜歡塑造個人形象的"鬥争"。比如奧運會的報道,電視上關注的不是運動員的壯舉,而是他們如何克服困難,超越障礙......

但事實是,要成為世界冠軍,天賦絕不是比努力更重要的因素,在許多情況下,它對成功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勤奮"跑步者,但博爾特隻有一個 - 一份珍貴且非常偶然的禮物。

而且,生活在一個人才可以得到回報的社會裡,并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很多時候可能隻是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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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爾說,世界冠軍并不像籃球明星那樣受歡迎,但這不是他的錯,碰巧這個社會的人更喜歡籃球。

總而言之,有太多與"努力"一樣重要的事情會影響成功,但這些因素往往淹沒在人們對自身能量和陶醉的迷戀中。

桑德爾的例子實際上是對功績主義的宣戰:在他看來,功績的問題不在于它沒有成功實施,而在于"理想主義思想本身是有缺陷的"。

在大多數國家,血統不平等在很大程度上已被推翻,但369級功績被社會無形地"正常化"。

"今天,成功人士的謙虛已經成為一種稀缺的情感,"桑德爾歎息道,而精英管理這個詞從一開始就被濫用為"贊美和渴望的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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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學校回歸教育功能

自1990年代以來,主流西方政黨一直将教育作為解決不平等、工資增長停滞和制造業就業崗位流失等社會問題的關鍵工具。

例如,布什曾經說過,"解決每一個問題都應該從教育開始"。

然而,一心一意地将社會問題轉向教育不僅收效甚微,而且助長了文憑主義,帶來了毀滅性的副作用:幾乎所有群體在争取"精英"門票的鬥争中都遭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首先,沒有上過大學的人越來越感受到社會偏見和歧視,即使他們做出同樣的努力,也很難獲得平等的尊重。

在一個以功績為主的社會中,"上大學已經到了決定人生成功的地步",這大大強化了對受教育程度低的人群的社會恥辱感。

正如桑德爾所說:"如果教育被視為個人責任,那麼人們可能不會對教育差異中的社會不平等持批評态度。

其次,精英教育的選拔鬥争催生了一種"不利于青年成長的教育文化"——從1976年到2012年,美國父母花在輔導孩子家庭作業上的時間增加了五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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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富人有巨大的優勢,但精英大學錄取的不确定性随着成績的至高無上而飙升。例如,在斯坦福大學,如果你在1970年代申請,三分之一的學生将被錄取,但今天的錄取率不到1/20。

為了進入一所名校,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會經曆一個充滿壓力和焦慮的青春期,考試準備,體能訓練和舞蹈音樂也是如此。

有心理學家注意到,許多看似成功的富家子弟并不快樂,與外界脫節,缺乏獨立性,容易抑郁和憤怒。

精英的門檻越高,他們就越能背書"精英"的标簽,即使是上層階級也必須依靠——在2019年的大學欺詐醜聞中,富人并沒有考慮"給孩子一個工作保障",而是想買一個與他們身份相比對的"招牌"和"聲譽保證"。

那麼學校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桑德爾直言不諱地批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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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的資格功能開始擴大,甚至壓倒了其教育功能。分類和競争,排擠教學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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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學校是"認證機構",就不難看出,為什麼連哈佛都充斥着學術不端行為檔案——畢竟,誰能對"精英"身份不屑一顧呢?

"對失敗者刻薄,壓迫勝利者,功績至上成為暴政,"桑德爾毫不客氣地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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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桑德爾教授的理論無疑是對這種充滿"戲劇效應"的社會鞭打的反思。

長期以來,功績主義一直被視為一種合理有效的制度,它打破了血統的正義,并立即将自己包裝成一個公平的代言人。

然而,績優制度不僅在現實中大打折扣,而且隐含地将人與人("赢家"和"輸家")之間的分層合法化為核心概念,加劇了社會撕裂。

哈佛教授邁克爾·桑德爾:“努力便成功”的優績主義,将學校變為分類機器

當文憑主義充斥着社會的各個方面時,桑德爾一槍指出,優點正在使我們的高等院校"聞起來"。

大學越來越不像象牙塔,培養好公民,激發人類智慧,但也成為"高門檻"、"精英"的"資格機構",不僅傷害了"輸家"的尊嚴,而且扭曲了"赢家"的身心。

通過對"功績主義"的責備和反思,桑德爾引導我們認識到:

在一個良好的社會中,"成功"的定義需要重新審視,教育機構不應該被用作分類和篩選機器,而應該回歸"培養人"的本質;

"這種謙卑超越了功績的暴政,為我們走向更少敵意、更具包容性的公共生活指明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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