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幹部
李建梓,1910年2月出生,壽光東斟灌村人。
李家是壽光曆史上的名門望族。李建梓的爺爺是大家族長,人稱八老爺,是清末最後的舉人,有着七品職銜。他出生前,父親、哥哥相繼去世,由母親和爺爺撫養長大。
1929年,家鄉兵荒馬亂,李建梓偷跑出來,随鄉親闖關東,跑到沈陽,在一家店當學徒,因看不慣日本人在中國土地上胡作非為,辭工回了家鄉。爺爺給他成了婚,生了一男一女。
1930年李建梓考入壽光縣立中學讀書。第二年“九·一八”事變發生,日軍占領了東北三省。
在中共壽光縣黨組織的上司下,壽光縣中學發起了救亡運動,李建梓參加了罷課、遊行、請願。壽光縣當局派軍警到鎮壓學生運動,驅逐學生。李建梓、于庚金、于蘭友、郭如玉等四個同學被宣布開除。
李建梓離開了家鄉,來到北平考入北平私立文治中學進修,于1934年考入北平中國大學。 1935年12月,李建梓參加了“一·二九”學生運動,并與本校同學崔嵬、張瑞芳等演出“放下你的鞭子”等革命話劇。他擔任大學生糾察隊隊長,遭受國民黨軍警的拘留、毆打,曾被捕入獄。李建梓不屈服,更加堅定了鬥争意志。
1936年經過鬥争考驗,由北平地下黨齊燕銘、餘修介紹,李建梓加入了中國共産黨。
“七·七”事變發生時,李建梓正在北平從事抗日救亡活動。日本占領北平後,在黨的上司下,平津學生組成了幾百人的學生南下流亡團。流亡團一路宣傳抗日、号召人民不當亡國奴。學生南下流亡團從天津,轉煙台到濟南。李建梓由濰縣回壽光老家。
回鄉後,他與當時魯東工委負責人魯省三、張文通取得聯系,投入了發動抗日武裝起義的鬥争。
因為李建梓的家庭在當地比較有地位,本人又是北平的大學生,且熱心抗日,張景月多次派人利用親戚、同學等關系前來拉攏,許以政訓部長之職。李建梓斷然拒絕。
張景月見李建梓軟硬不吃,決定綁架。李建梓得到消息,和魏培德、韓克新等數人到趙修德家集合,趁夜出走。拂曉,張部包圍斟灌村,卻撲了個空。
八路軍魯東遊擊隊成立後,李建梓擔任大隊政委,七、八兩支隊合編後,擔任八路軍魯東遊擊隊政治部副主任。
部隊開創初期,鬥争複雜,生活艱苦,并不斷遭受敵人襲擊,戰友不斷傷亡。作為政治工作者的李建梓所到之處,利用一切時機宣傳鼓動,親自教戰士和群衆學唱救亡歌曲,用響亮的歌聲鼓舞部隊殺敵的信心和勇氣。
其時,天寒地凍,雪花紛飛。部隊住場院、草棚,睡草鋪,吃冷飯。晚上大家擠在一起取暖,有時冷得睡不着,幹部戰士圍爐坐談。李建梓給大家講革命故事,講民族英雄,講到動心處,戰士感到天寒心暖,熱血奔湧。
1938年夏天,部隊已發展到五六千人,轄三個區(團)隊、三個直屬大隊,成為一支抗日的中間力量。政治機關印發教材,建立教育制度,出版報紙、刊物。進行黨員登記,上黨課,建立小組、支部。設立文化教員,俱樂部組建宣傳隊,教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歌曲。檢查群衆紀律等。老同志都說李建梓對這支部隊的政治工作建設做出了重大貢獻。
李建梓處理問題,深思熟慮,多方面征求意見,絕不草率從事。
行軍中他總把馬讓給傷、病員騎,自己走路。在戰鬥後,遇到同志們有傷亡、犧牲,他都是親自看望掩埋。他對黨忠誠,為人厚道,同志願意接近他,有了心事願意向他傾述。
1939年冬,魯東遊擊隊奉命開往臨沂地區,改編為山縱第一支隊,李建梓任政治部主任。不久,調往地方部隊魯中軍區第二分區擔任政治部主任。
魯中生活艱苦,戰鬥頻繁,但李建梓非常樂觀。他對戰友講他投筆從戎後,由不會放槍的一個青年學生,經過與僞頑鬥争和日冠的多次大掃蕩戰鬥,現在已習慣于戰鬥生活,學會了打仗,說他最痛快的就是帶領一支人馬打了休整,休整再打。一年春節,他為房東寫下對聯,上聯“寂莫山林都是龍盤虎踞”,下聯“堂堂華廈豈容寇馬縱橫”,反映了他殺敵的決心、信心和氣概。
1942年夏天,李建梓由軍隊轉到地方工作,擔任魯中地委委員、魯中區黨委秘書處主任,魯中行政公署秘書長等職。在魯中根據地,他認識了縣婦救會長程俊英,兩人後來結為伉俪。
抗戰剛剛勝利,内戰就要爆發。在老家的大兒子李明輝找到魯中政府,見到父親李建梓。李建梓當時在魯中行署當秘書長,見到兒子從老家來,因與家鄉失去八年聯系,不知家鄉情況,就叫孩子回家。
李明輝回去後再次找來,要求參加部隊。李建梓嚴肅地告訴兒子,幹革命了,就和在家裡不一樣了,這是為窮人翻身求解放的隊伍,要能吃苦。李明輝答應了。李建梓送兒子到幹部學習班學習,想給他買個本子,掏遍了全身,隻有兩角錢,兒子明輝是以受到很大的震動。
1948年夏,李建梓調沂源縣當縣長。有人為他抱不平,說他是1936年的黨員,1939年就是支隊、軍分區政治部主任,工作認真負責,為人忠厚老實,現在又下去當縣長,不知為了什麼。但李建梓毫無怨言,相反講自己缺乏基層工作經驗,這是對自己學習鍛煉、豐富經驗的好機會。
李建梓拖着病體,在沂源縣工作了一年多,後來又兼任縣委書記。在支援解放戰争中,沂源成為支前模範縣。
1949年,李建梓随軍南下上海,先擔任中共華東局行政處處長,後任中共華東局機關黨委書記。
部隊剛進城,糧食緊張,軍委會規定,軍政幹部任何人吃飯要憑糧票。李明輝所在部隊到了南京,他從報紙上知道父親李建梓在上海中共華東局工作,就請假來上海看望李建梓。
李建梓聽說兒子當了連指導員很高興,帶他到機關食堂吃飯,問他把糧票帶來了嗎?李明輝不在乎地說,你管行政處,我吃飯還要糧票?李建梓嚴肅地說,你這樣做,有三個不好,一是别人會說你不好,老子當官,就可以不交糧票;二是說我不好,管行政處,兒子來吃飯就不交糧票;三是說你們機關不好,總想占别機關便宜。
以後一二十年,李明輝到父親這邊來吃飯,總是帶着糧票。李建梓說不用交了,李明輝說,你說過有三個不好,我記着呢!
1955年,李建梓調北京中共中央編譯局當辦公室主任。進入大城市後,有的人經不起糖衣炮彈攻擊,犯了錯誤,但他始終保持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
李建梓在戰争年代就患了比較嚴重的胃病,解放後曾兩次動手術,組織上為了照顧他,給他買營養食品,他總是婉言謝絕。到北京工作時,住房比較緊張,他被分到一個過去做會議室的大房子住。房子很大,又是通間,住起來很不友善,上司上要給間隔一下。他說,間隔房子需要花不少錢,就這樣住吧。他用幕布把房子隔開住,直到離開北京。
李建梓自幼愛好讀書,到編譯局工作,這對他加深對馬列主義研究是一好機會,但當織織上決定調他到鞍山市擔任組織部長時,他還是欣然接受。其時,遼甯省委組織部的上司人是他在根據地時的老部下,但李建梓對上司非常尊重,該請示的請示,該報告的報告。
他黨性高,組織觀念強。集體研究重大問題時,他有不同意見但未為組織沒采納,他總是不折不扣地按照組織意見去辦,即便有些事後來證明他的意見是對的,他也從來不對組織埋怨,不向外人散布,毫不顯示自己。
同志們都說他同志民主作風好,遇事總是征求别人意見,不論來自同級或下級都能虛心聽取,反複考慮,不自以為是。
他對待同志熱情誠懇,一貫采取循循善誘啟發幫助的辦法。幹部找他談話,總是親自接見,虛心聽取意見,使幹部感到親切溫暖,有時下邊同志們工作出了差錯,他總是首先承擔上司上應該承擔的責任,然後再指出同志的缺點錯誤和應接受的教訓,這樣使犯錯誤的同志心悅誠服受感動。他這種謙虛謹慎、平易近人的優良作風,在廣大幹部群衆中留下了很好的影響。
李建梓對自己、孩子、家人要求嚴格。他到北京後,幹部開始定級别,他主管幹部,為了做好這項工作,他主動把自己的級别從八級壓到九級,還把擔任機要秘書的妻子的級别也壓下一級,順利完成定級工作。
他到鞍山工作時,有少數幹部調級名額,他妻子程俊英也在調級範圍裡,但人多粥少,難以平衡。他做通妻子母親的工作,沒有給她調級。後來他妻子離休時才發現,定級定低了,不能進市裡幹休所,待遇上也受到很大影響,但她沒有怪自己的丈夫,而是自己克服困難。
李建梓進城後胃切除三分之二,肝也腫大,身體很弱,但仍他日以繼夜地堅持工作。在鞍山他經常到鋼鐵廠,深入到工廠中的房間工作,有時夜間還和勞工一道加班勞動。每年的大年三十,他都堅持到鞍鋼為夜班勞工包餃子。他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是可以配小車的,但他自己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騎車上班。
1962年李建梓去北京開會,肝部疼得很厲害,去醫院檢查患了肝癌。他問醫生,如果是肝癌,還有多長時間?醫生說一年,或者兩年。
中組部安排他到上海治療。他要抓緊時間工作,不給組織增添麻煩,回到鞍山不提治療的事,堅持工作。後來市委上司堅持讓他到上海治病。
他選擇從大連坐船前往,這樣可以省點路費。海上風浪很大,輪船小速度慢,船走了三天。他暈船不止,病情加重了。他這一去,再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