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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布雷希特專欄:瓦格納,沒有焦慮的天才

作者:澎湃新聞

諾曼·萊布雷希特·斯通/翻譯

瓦格納将他的觀衆分為兩類,一類想在看完他的歌劇後吃晚飯,另一類想入侵波蘭。作為有史以來最具挑釁性的作曲家,他是一個不可抗拒的暴徒,一個血迹斑斑的破壞者。我的一位被希特勒連根拔起的老師對瓦格納的介紹如下:"理查德·瓦格納——他希望他的名字和記憶永遠被抹去——是一位(深深地歎息)一位并不總是偉大的作曲家。"它說明了一切。

萊布雷希特專欄:瓦格納,沒有焦慮的天才

瓦格納

當我的繼母小時候帶我去看她最喜歡的歌劇時,我不明白為什麼流浪的荷蘭人找到了一點平靜,一個年輕女人不得不犧牲自己的生命。在大都會歌劇院,當詹姆斯·萊文(James Levine)把我們拖入被稱為"帕西法爾"(Pasifal)的準基督教儀式時,我看到我的手表指針在1 a.m中滴答作響。生命,至少是我的人生,對瓦格納來說似乎太短暫了。

我經曆了四輪"指環"(歌劇"尼伯倫根的指環" - 編者注),被"紐倫堡的着名歌手"催眠,并被"羅恩格林"的長度所迷惑。每次都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特裡斯坦和伊索爾德,它們在和弦上盤旋了近四個小時,使它成為最長的金槍。

出于對這種近距離力量的敬畏,我還通路了聖地 - 直到我看到老瓦格納的後代決定不再通路拜羅伊特,因為他們正在為默克爾和其他德國精英的利益而表演。在拜羅伊特,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身體會被藝術玷污。今年的新冠冕爆發不會在我的靈魂中留下一個環洞。

這使我處于與《紐約客》評論家亞曆克斯·羅斯(Alex Ross)相反的位置,他的轟動一時的新書《瓦格納主義》(Wagner-ism)認為瓦格納是"音樂史上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也許比演員斯蒂芬·弗萊(Stephen Fry)更有影響力,後者在書的封面上大喊"奇迹",這讓它超出了理性的讨論範圍。但是,我将嘗試談論它。

萊布雷希特專欄:瓦格納,沒有焦慮的天才

瓦格納主義:音樂陰影下的藝術與政治,法拉、施特勞斯和吉魯,2020年9月

羅斯是一位才華橫溢的音樂分析家——他對特裡斯坦和弦的分析是本書第66-67頁調音分析的大師班——他相信瓦格納的印記已經留在了我們藝術和社會的每一個主要運動中,從瓦格納的時代到今天。他從英國後印象派開始,滲透到波德勒和法國的病态美學中,包括沃爾特·惠特曼和美國夢想家,從馬塞爾·普魯斯特到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小說,從弗裡德裡希·尼采到雅克·德裡達的哲學。在我們周圍的建築中,在我們觀看的電影中,甚至在我們期望藝術作品應該像九部星球大戰電影一樣出現在西裝中時,我們都可以找到瓦格納的痕迹。

羅斯的書表明,約翰·凱奇的即興創作和安迪·沃霍爾的"工廠"是瓦格納效應的遺物,這可能是有争議的,但我們不能低估受到拜羅伊特啟發的創作者(在兩種意義上)的數量,藝術方面是積極的,政治方面是消極的。關于希特勒對瓦格納的癡迷,我幾乎無話可說,但我從來不知道列甯對瓦格納的歌劇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以至于他不得不在第一幕之後離開劇院。斯大林用自己的地獄取代了瓦爾哈拉,直到納粹和蘇聯簽署了一項協定,他才讓瓦格納重新回到愛森斯坦電影的配樂中。

瓦格納對政治家有什麼影響?當我在拜羅伊特看到兩位英國内閣部長,高文霍和奧斯本時,我不禁對我們國家的未來感到一陣恐懼 - 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瓦格納展示了那些渴望權力的人中最糟糕的一面。德語中的"傲慢"一詞是"Grossenwahn",可以解釋為"大偏執狂"。這就是瓦格納所做的,對正常事物的魯莽重新排序。他把自己的房子命名為Wahnfried,意思是瘋狂之後的和平。他是一個威脅。

羅斯的書有一章是關于瓦格納同志的一面,這很有趣。路德維希,這位同志和半瘋狂的巴伐利亞國王,作為他的贊助人,可以說在各個方面都是荒謬的,而瓦格納隻是鼓勵他變得更加癡迷,他們的通信可以說是試圖成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東西。"瓦格納一生都在追求作為男性和女性的理想,在精神上将性别結合起來,"羅斯寫道。雖然他對妻子來說是一個占主導地位的男人,但他在"Pasifal","将男性提升到宗教層面"中追求無性戀,其中"救世主通過克服性别的二進制性來救贖世界"。

奧斯卡·王爾德、奧布裡·比亞茲勒和托馬斯·曼都對他的性暧昧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托馬斯·曼恩的小說《威尼斯之死》既是對瓦格納主題的呼喚,也是對瓦格納主題的認可,正如柏林評論家阿爾弗雷德·科爾(Alfred Kohl)所指出的那樣,"讓文化中産階級接受雞奸"。

在我看來,性取向和宗教少數群體都被瓦格納所吸引,因為他們對寬容和越軌的看法。他的歌劇違反了聖經對通奸和的禁忌。他想摧毀一個傷害與普通人不同的人的世界。他為那些沒有發言權的人說話,把槍口對準成為崇拜對象的機構,并讓大歌劇院的精英們謙卑地接受他的藝術。雖然亞曆克斯·羅斯(Alex Ross)列舉了他在面向各行各業的創作中征服的例子,但我不确定他是否完全掌握了他對我們潛意識的吸引力。他不是唯一一個對此猶豫不決的人。了解瓦格納歌劇的弗洛伊德在他的分析中奇怪地沉默。

冒着破壞自己論點的風險,羅斯引用尼采的話說,在任何關于瓦格納的陳述中都不應該省略"也許"這個詞。我翻過六百多頁才看到他的缺陷。"瓦格納——也許是——音樂史上最有影響力的人,"羅斯說。他不是。去掉巴赫,就不會有曆史了。擺脫貝多芬,一切都會停滞不前。沒有威爾第,就沒有意大利歌劇。沒有斯特拉文斯基,就沒有20世紀。然而,随着瓦格納的移除,其他音樂将繼續以絕望的方式發展。瓦格納是一個一次性的,一個自我,一個不安的挑釁者。對于瓦格納主義者來說,他是所有藝術的融合。對于像我這樣的瓦格納懷疑論者來說,他是一個基因突變體,一個沒有焦慮的天才。

萊布雷希特專欄:瓦格納,沒有焦慮的天才

負責編輯:顧明

校對:徐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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