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進達｜興趣濃濃立夏摸海蛳

湯進達 1949年6月出生。中共黨員，大專學曆，農藝師。中國現代作家協會會員，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協會會員，上海炎黃文化研究會會員，崇明文史研究會會員。曾任人民公社副社長，鄉黨委組織委員，副鎮長和副處級調研員。著有傳記文學小說四部已分别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學林出版社出版。在《百姓作家》《炎黃子孫》《大江南北》《崇明報》《崇明檔案》《崇明文博》等報刊雜志上發表作品30餘萬字。©本文經授權後發表，轉載、投稿及咨詢請聯系本公衆号。

跑灘場系列之二

興趣濃濃立夏摸海蛳

時入立夏。勤勞聰慧的崇明農家，用當地約定俗成的方式，迎接夏天的到來。如立夏秤人、鬥蛋、嘗“八新九葷”、吃麥蠶、吃草頭燒餅等……其中嘗“八新九葷”中就少不了吃海蛳。

海蛳，又名釘螺。海蛳肉豐腴細膩，味道鮮美，素有“盤中明珠”的美譽。海蛳一般長2～3厘米，殼、肉均呈青褐色，一層層的生長紋尤其明顯。崇明人吃海蛳，習慣在海蛳中加入茴香、桂皮、食鹽、味精等佐料煠熟後當休閑零食吃。吃的時候将海獅尾部嵌入羅漢錢小方孔内輕輕一扳折斷後，隻要稍稍用力地吸吮就能把海獅的肉吸出來。在物質匮乏的年代，過立夏節所備美食中都是自家雞鴨生的蛋，自家做的麥蠶、草頭燒餅……唯有海獅等葷菜要到集市上購買。過去農家一向生活拮據，哪有鈔票買？好在崇明北灘場盛産海獅，是以每逢立夏節前島民成群結隊去北灘場摸海獅。摸海獅成為老少皆宜、充滿樂趣和獲得感比較輕松的跑海灘行當，成為立夏節前北灘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那一年立夏節前，我與一批正在上國小和國中的發小，相約去齊北沙灘場摸海獅，過一個自力更生的立夏節。得到了家長們支援，五一節那天清晨，“東方紅，太陽升……” 公社廣播站的開始曲剛剛唱響，我們北上摸海獅的8位小小跑灘場人懷着喜悅興奮的心情出發了。

人們都說“人間最美五月天”。我們盡情享受着鄉間拂面的春風，澄澈清新的空氣，欣賞着溫柔明媚的陽光和争相怒放的野花，使我們心曠神怡，忘記了路途的遙遠，忘記了疲勞。不知不覺中我們輕松走完了10公裡的路程。當我們穿越過齊北墾區後，終于登上雄偉的長江大堤。

在大堤上，我們歡呼雀躍，小夥伴們見到了真正的長江。遠眺，綿綿江水奔騰不息，江天一色，她舒展地躺在我們面前，象個頑皮的孩子喧嚷着，嬉戲着。凝眸處，我讀懂了長江的遼闊，母親河的壯美，大江的智慧。它孕育了豐富奇異的海洋生物，大自然造就了這一渾然天成的生物，她給人類帶來了無窮的寶藏和财富。近看，那一望無際翠綠的江灘，蘆葦迎風起伏，綠意盎然，美如圖畫！向人們展示出“春風又綠江南岸”的詩情畫意。

這時晨露還籠罩着江灘，空氣清新而靜谧。平日寂靜的灘場開始喧鬧起來，一支支趕海隊伍從四面八方向江灘彙集，人們趕這麼個大早，就是為了赴一個美麗的約會：搜尋海蛳的蹤迹。“大家快摸海蛳啰！”在表哥的一聲令下，我們光着腳丫子，卷起褲管，貓着腰，在灘場上散開各自為戰，開始了一場與自然親近的探險之旅——摸海蛳。

燦爛的陽光照射在江灘上，像披上一地的金鋪子。灘塗上充滿了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你看那：岸溝坑裡成群的彈塗魚（田烏郎）活潑可愛，在水中穿梭自如，翩翩起舞，它那黝黑光滑的身體讓我陶醉，它那嘣嘣嘣……歡快的彈跳聲将我振奮，它那友善和純真的眼睛充滿了柔情蜜意，使我難以忘懷。在蘆葦叢中，素以橫行将軍之稱的蛸蜞、蟛蜞高舉大鉗，瞪圓雙眼，氣勢洶洶，但見人後馬上後退，一副外強中幹的模樣，令人發笑。淤泥灘上的蛤蜊、花蛤等貝類張開貝殼，仰面躺着，靜靜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吮吸着甜美的甘露，平整松軟的沙灘上犁下了一條條的“電車路”，非常好看。水草根邊，一枚枚肉嘟嘟皮球似的土雞(石蟥) 在乘涼，渾身烏黑光亮，臉上嵌着一雙烏黑、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可愛，受到驚擾，縮作一團，演繹着鴕鳥埋沙的故事。

最使我興奮的還是那在江灘上有許許多多撿不完的海蛳，光滑、圓潤，閃閃發光，撒滿江灘。那一枚枚寸把長的錐形海螺，貝殼色彩斑斓，真使我目不暇接。它們或躺在蘆葦叢中或聚集在水草根部悠哉地曬着太陽，訴說着大江大海的故事。一枚海獅，一灣深情，藏了多少人的依戀？大家陶醉在大海的懷抱，也深深地愛上了這粒小小的海獅。

灘塗上遍地的海獅把大家緊緊地吸引住了，我與其他小夥伴一樣，單挑個子粗壯的海獅放入籃子裡。忽然，堂妹小英在不遠處喊道：“鑫鑫哥哥，快過來看，這裡海獅信得來，抓也抓不完。”我跑過去一看，小英說的真不假，海獅三五隻一堆，六七枚一簇，真不少。把它們收攏後，一把摸下去能抓十幾隻，小心翼翼地放入小英的竹籃中。到中午每個小夥伴都收獲頗豐，海獅摸得最少的也有四五斤。看着滿滿的收獲，大家開心極了。“今次過立夏節可好了，不但過把吃海獅的瘾，還能将多餘的到市場出售，這個學期簿子、文具費都解決了。” 年齡最小的冬冬驕傲地說。

美好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正當大家樂此不疲的時候，灘場上有人喊着：“該走了，該走了，漲潮了。” 于是開始清點自己的戰利品，準備回家。這時銀白的海浪一個緊接着一個向岸這邊奔來。迸出碎玉般的浪花不時地湧上沙灘，它們互相追逐，互相嬉戲，發出了“嘩嘩”的歡快聲，好像在說：“歡迎你們下次再來！”

歲月如梭，韶光易逝。當年如夢似幻的摸海蛳讓我記憶猶新。這是一段甜蜜的記憶，那翠綠的灘場，那可愛衆多的海蛳等海洋生物清晰依然。那響徹耳畔江濤聲久久蕩漾着。

（未完待續）

心語編委會

主編：陸安心

副主編：施炳剛

視覺：沈雯逸

本文圖檔來自網絡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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