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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作者:草竹道人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摘要:

本文旨在通過比較兩位哲學家的喜劇美學思想,探讨喜劇藝術的深層次本質及其社會功能。文章首先概述了喜劇美學的曆史發展,随後深入分析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喜劇觀的哲學基礎與核心差異,包括黑格爾通過辯證法探求理性與現實沖突的和解,車爾尼雪夫斯基則以“醜”為核心,強調社會批判。論文進一步比較了兩位思想家在喜劇形态、表現手法與社會效應上的看法,指出他們對喜劇藝術的獨到見解與曆史影響。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I. 引言

喜劇美學,作為美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其曆史可追溯至古希臘哲學家亞裡士多德的《詩學》。在這部經典著作中,亞裡士多德首次系統性地探讨了悲劇與喜劇的性質與功能,奠定了喜劇美學的初步理論架構。曆經文藝複興、啟蒙時代直至近現代,喜劇美學經曆了從輕視到重視、從邊緣到中心的轉變,逐漸成為文化批評、社會分析乃至哲學思考的重要工具。

在這一演進曆程中,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與俄國革命民主主義者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理論尤為突出,他們從不同的哲學立場出發,對喜劇的本質、功能以及社會意義進行了深刻而獨到的闡釋,對後世産生了深遠影響。

黑格爾在《美學講演錄》中,将喜劇視為理性的勝利,強調通過笑的方式展現理性與現實的沖突,進而達到和諧統一。車爾尼雪夫斯基則在其《藝術與現實的審美關系》中,以唯物主義視角批判了黑格爾的唯心主義,提出“醜”才是喜劇的核心,強調喜劇在暴露社會沖突、推動社會進步中的作用。對這兩位哲學家喜劇美學思想的比較研究,不僅能揭示喜劇藝術的深層邏輯與社會功能,還能促進美學理論的多元化發展,為現代喜劇藝術實踐提供理論支撐和曆史參照。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II. 喜劇美學理論概述

A. 喜劇的哲學基礎

喜劇美學的源起可追溯至古希臘時期,其中亞裡士多德的《詩學》首次系統性地探讨了悲劇與喜劇,他認為喜劇是“對較差人物的模仿”,其目的在于引起笑聲,但這種笑聲不應是貶低式的,而應是帶有淨化作用的快感。這一理論為後世喜劇美學奠定了基礎,引導學者們思考喜劇的社會功能與審美價值。

文藝複興時期,賀拉斯提出喜劇應寓教于樂,強調其道德教化作用。啟蒙時代,康德将喜劇了解為理性的勝利,認為笑是一種判斷力的展現,進而将喜劇美學引入理性主義的範疇。進入19世紀,随着黑格爾和車爾尼雪夫斯基等人的深入探讨,喜劇美學開始與更廣泛的哲學思考相結合,探讨喜劇與理性、社會、倫理、人性的複雜關系。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B. 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喜劇觀的哲學背景

黑格爾的喜劇美學植根于其龐大的哲學體系之中,特别是絕對精神的辯證發展理論。在他的《美學講演錄》中,喜劇被視為理性和現實沖突的調和,通過藝術形式展現個體意志與普遍理性法則的沖突,最終達到和解。黑格爾的喜劇理論深受其客觀唯心主義影響,認為藝術是理念的感性顯現,喜劇則是理性自我意識的勝利,通過嘲笑非理性或有限性,揭示了理念的完整性和統一性。他的喜劇觀強調了喜劇的理性批判功能,以及藝術作為認識真理的一種方式。

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美學則建立在其唯物主義哲學基礎之上,特别是對黑格爾唯心主義的批判。在其重要著作《藝術與現實的審美關系》中,車爾尼雪夫斯基明确提出了“醜”作為喜劇的核心,這與黑格爾的理性勝利說形成鮮明對比。他認為喜劇源于現實生活中不協調、沖突的事物,尤其是社會的不公與虛僞,通過展示“醜”來批判現實,喚醒群眾的道德意識,推動社會進步。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觀強調藝術的社會功能,認為藝術必須服務于人民,揭露和批判現實,進而展現了其革命民主主義的思想傾向和藝術為人生的藝術觀。

兩位哲學家的喜劇美學觀念雖有交集,如都重視喜劇的社會教育作用,但在喜劇本質、藝術的功能與目的等方面存在根本分歧,這些差異反映了他們背後哲學體系的根本不同,也豐富了喜劇美學的理論内涵與研究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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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黑格爾喜劇本質觀

A. 辯證法的應用

黑格爾的喜劇本質觀深深植根于其辯證法的哲學架構中,他運用本質與現象的辯證關系來剖析喜劇的深層邏輯。在黑格爾看來,喜劇是理性與現實、普遍與個别、内在本質與外在現象之間沖突的展現與解決。

這種沖突具體表現為個體行為或情境與其所處的理性秩序或普遍規律之間的不一緻,當這種不一緻被揭示并克服時,便引發了笑。笑作為一種審美體驗,是理性對非理性或有限性的勝利,展現了個體意志與普遍理性法則的和解。是以,喜劇通過展示個體的有限性和缺陷,最終導向了理性自身的完滿和宇宙精神的自我實作,展現了黑格爾辯證法中否定之否定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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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内容與形式的統一

黑格爾認為藝術作品的内容與形式是不可分割的統一體,喜劇亦然。喜劇的内容,即所展現的社會沖突和人性的缺陷,通過特定的藝術形式得以表達,而這種形式必須與内容相比對,以達到美的和諧。

在喜劇藝術中,形式往往通過誇張、反諷、誤會等手法,使内容中荒謬或不合理之處凸顯,進而産生幽默效果。黑格爾強調,喜劇的形式并非單純為了娛樂,而是服務于内容的深刻表達,通過形式的創造性運用,使觀衆在笑中認識到理性與現實的和諧,進而實作審美快感與理性認知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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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社會倫理與教育功能

黑格爾賦予喜劇以重要的社會倫理與教育功能,認為喜劇通過揭示生活中的沖突與不合理,促進了社會道德的進步和個體理性的成熟。在黑格爾的視野中,喜劇藝術如同一面鏡子,映照出社會的不足和人性的弱點,促使人們在笑聲中自我反思,認識到理性與道德規範的重要性。

喜劇通過暴露和批判社會的非理性現象,不僅滿足了人們審美的需要,更在無形中起到了道德教化的作用,引導社會向更加理性、和諧的方向發展。黑格爾的這一理論,實際上預示了藝術作為社會批判工具的可能性,強調了藝術在促進人類自我認知和社會進步中的積極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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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車爾尼雪夫斯基喜劇本質觀

A. 繼承與擴充

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喜劇本質的探讨中,既繼承了黑格爾對喜劇作為理性與現實沖突展現的見解,又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深刻擴充與修正。他同意黑格爾關于喜劇反映社會沖突的主張,但不同意黑格爾将理性勝利視為喜劇核心的觀點,而是從更實際的社會倫理和人性角度出發,強調喜劇的批判性與教育功能。

車爾尼雪夫斯基的理論繼承了黑格爾對喜劇社會意義的重視,但超越了純粹的理性勝利論,将喜劇藝術與現實生活緊密結合,使之成為反映社會沖突、推動社會進步的有力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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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醜的界定與喜劇本質

車爾尼雪夫斯基對喜劇本質的界定在于“醜”的概念,這是他對喜劇美學的一大創新。在他看來,“醜”不僅僅是表面的不美或形式上的缺陷,更是社會現實中的不和諧、不合理現象,以及人性中的虛僞、自私等負面特質的暴露。

車爾尼雪夫斯基認為,喜劇通過藝術化地展現這些“醜”,讓觀衆在笑聲中意識到社會或個人的缺陷,進而達到批判現實、促進道德覺醒的目的。這種對“醜”的界定,使喜劇藝術不再僅是輕松愉悅的消遣,而是具有深刻社會批判性的文化活動,是對現實沖突直接而尖銳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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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唯物主義視角的突破

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喜劇美學上的突破,核心在于他以唯物主義哲學為基礎,對黑格爾唯心主義的批判與超越。他反對黑格爾将藝術視為絕對理念的外在顯現,而主張藝術來源于現實生活,服務于人民,反映了物質生活條件對意識的決定作用。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理論強調藝術的現實基礎,認為喜劇是社會沖突的産物,其價值在于揭露并批判這些沖突,促進社會的健康發展。

這種唯物主義視角的引入,為喜劇美學開辟了全新的研究路徑,使得藝術與社會生活的關系更為緊密,喜劇藝術的社會功能和教育意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調,對後世的現實主義藝術理論和實踐産生了深遠影響。車爾尼雪夫斯基的理論貢獻在于,他不僅在哲學基礎上實作了美學的轉向,更重要的是,他将喜劇美學推向了一個更加關注現實、更加面向大衆的新高度。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V. 喜劇形态的比較分析

A. 形态差異的哲學根源

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喜劇形态了解上的差異,其根源在于他們的哲學立場。黑格爾的喜劇觀植根于絕對理念的辯證發展,喜劇是理性與現實沖突的和解,展現了理念的自我實作。是以,黑格爾傾向于将喜劇看作是理念通過藝術形式展現其自身完整性的過程,更關注喜劇中的理性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統一,以及由此産生的審美快感。

相反,車爾尼雪夫斯基基于唯物主義,認為喜劇是對現實社會沖突的直接反映,尤其是對“醜”的揭露,這要求喜劇形态更加貼近生活,注重制實性與批判性。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形态是以更加強調内容的社會倫理價值,以及對觀衆的教育和啟發作用。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B. 表現手法與風格

黑格爾對喜劇的表現手法了解較為抽象,側重于藝術如何通過形式的完美和諧來表達理念的勝利。他可能會認可諷刺和誇張等手法,但更看重它們如何服務于理念的呈現,而不單是為了制造笑料。黑格爾的喜劇風格傾向于含蓄,追求内在邏輯的嚴謹與統一。

相比之下,車爾尼雪夫斯基對喜劇表現手法的看法更為直接和實用,他強調諷刺、誇張等手法應直接指向社會現實的不合理和人性的“醜”,以此激發觀衆的道德批判意識。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喜劇風格更偏向于直接、犀利,有時甚至是粗犷,目的在喚起社會改革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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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觀衆反應與社會效應

在觀衆反應和社會效應上,黑格爾和車爾尼雪夫斯基也持有不同見解。黑格爾認為喜劇應引導觀衆通過笑聲達到理性的自我認識,進而實作心靈的和諧與提升,觀衆的反應應是理智的、内在的愉悅,喜劇的社會效應在于促進社會的道德與精神進步。

車爾尼雪夫斯基則更關注喜劇對觀衆實際行為的激發,他希望通過喜劇的諷刺與揭露,觀衆能産生強烈的道德義憤,進而促進社會的批判和改革。車爾尼雪夫斯基眼中的觀衆反應是激進的、參與式的,喜劇的社會效應在于直接推動社會現實的改變,而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提升。

綜上,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喜劇形态的了解、表現手法偏好以及對觀衆反應和社會效應的期待上,都深刻地受到各自哲學立場的指引,展現了從唯心主義到唯物主義轉變過程中喜劇美學觀的深刻變化,這種差異不僅豐富了喜劇美學理論,也為我們了解喜劇藝術的多元面貌提供了重要視角。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VI. 結語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到,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喜劇美學上的探索雖有交集,但其核心異同顯著。黑格爾強調喜劇是理性勝利的表現,喜劇形态追求理念與現實沖突的和諧統一,其哲學根基在于絕對精神的辯證法,觀衆反應偏重于理性的自我認識與精神提升。

車爾尼雪夫斯基則将“醜”置于喜劇本質,認為喜劇是對社會沖突的直接揭露,形态上更注重制實性與批判力度,其唯物主義立場強調藝術的社會效用,期望觀衆反應能夠觸發道德覺醒與社會改革。兩者共同豐富了喜劇美學的理論内涵,但又因哲學基礎的根本差異,在喜劇本質、功能定位及審美追求上呈現出明顯分歧。

辯證視阈下的喜劇美學:黑格爾與車爾尼雪夫斯基之比較研究

論文作者:蘆熙霖

參考文獻:

《美學講演錄》

《藝術與現實的審美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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