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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解讀:黃循财和新加坡正面臨存亡抉擇

作者:蓋一魚
深度解讀:黃循财和新加坡正面臨存亡抉擇

黃循财

2024年5月,在醞釀一年多後,新加坡财長黃循财毫無懸念地當選為新加坡第四任總理,接替前總理李顯龍,這标志着新加坡政壇的重大變革。新加坡在後“李家坡”時代,必須面對國際局勢和地緣政治新變化帶來的一系列複雜挑戰,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的新加坡未來可能不能再左右逢源,需要它徹底做出抉擇。

新加坡的“選擇時代”越來越近

自新加坡獨立建國以來,我将其外交政策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建國後李光耀到李顯龍執政初期,這一時間内新加坡并不需要過于擔心大國博弈對自己的影響,隻要做好兩大洋的港口貿易中心、東南亞區域的金融中心即可。

第二個階段是李顯龍執政中期到現在,以及未來較長時間内都會遵循的“平衡戰略主義”。即随着中國的崛起和對全球經濟、軍事、政治帶來的影響,使得新加坡必須小心翼翼地處理和維持與中美兩個“Super Power”的關系。

深度解讀:黃循财和新加坡正面臨存亡抉擇

黃循财和李顯龍

盡管李光耀的确有其超越國家實力的外交地位,但在筆者看來,其子李顯龍比其父親而言處境更為艱難。但在李顯龍上司下,新加坡的平衡政策取得了成功,基本實作了在中美之間保持中立的存在。

然而,黃循财上任後,面對波谲雲詭的國際形勢,如何繼續保持這一政策将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據新加坡《海峽時報》報道,黃循财在多個場合強調,新加坡将繼續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但他也承認,随着中美對抗加劇,維護這一政策的難度将越來越大 。

而這也就是問題所在,新加坡想“投機”的維持平衡政策在未來很難實作。如果黃循财準備十年以上的長期執政,那麼這種情況的出現會更加明顯。甚至可能并不是兩大超強主動“逼迫”新加坡做出選擇,而是事到臨頭,新加坡必須不得已做出選擇。而新加坡,或者說黃循财,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波濤洶湧的中國海

南海(南中國海)和東海(東中國海)形勢日趨嚴峻,整個中國海對新加坡的安全具有重要影響,盡管新加坡不是南海聲索國,也非台海利益直接相關方,但中國海的穩定對其海上貿易和能源運輸乃至金融中心地位都至關重要。

問題是新加坡正好夾在兩大超強之間。一方面,新加坡已然是中國資本的出海前哨或者說中心,是中國對外經濟延伸的核心節點之一,和中國的經濟往來已經成為新加坡賴以生存的關鍵;另一方面,盡管在經濟金融和航道貿易上美國對新加坡的需求越來越低,但是新加坡仍然是美國國防力量在東南亞的前沿基地,是北上幹預中國海的核心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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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海軍最新福建艦航母

倘若中美無論在南海還是東海(包括台海)有事,那麼新加坡你的選擇是什麼?是面臨美國的金融封殺、軍事威脅下拒絕把自己作為美國圍堵中國的一環?還是徹底犧牲自己的經濟利益、東盟的政治利益與中國進行切割并為虎作伥?

這看起來很遙遠嗎?一點也不,黃循财在他的第二任期、第三任期就可能面臨這種兩難情況。

根據《南華早報》的報道,黃循财計劃通過加強東盟内部合作和與其他大國的戰略對話,來應對這一挑戰 。可是顯然這些工作毫無作用,兩強并不會以黃循财的意志為轉移。

好吧,如果讀者們覺得上述話語比較晦澀的話,筆者幹脆直接點說:如果我們要收複台灣,美國進行幹預的話,新加坡是否敢繼續作為美國航母北上南海的後勤和補給中心?是否會當機中國在新資本?如果菲律賓最終越雷池一步,新加坡會不會對華封閉馬六甲水道?新加坡敢不敢拒絕屆時美國提出的無理要求?

黃循财和新加坡真的考慮過這些嗎?

基于平衡戰略下新加坡的選擇

黃循财為了避免上述的選擇危機,他的解方似乎是盡快促成東盟一體化。如果能推動東盟在經濟、政治和安全領域的合作甚至建立類似歐盟的一體化聯盟,确實能增強東盟的區域整體實力和應對外部挑戰的能力。

如同吳翠玲(Evelyn Goh)在其著作《東盟的未來》中所希望的那樣,如果團結在東盟的旗幟下該地區可能更加“穩定”,隐藏的意思是說新加坡到時以東盟的決策為依據,而考慮到龐大的東盟因素,兩超或許不會把責難強加于新加坡。黃循财在接受《南華早報》采訪時也非常強調,新加坡将繼續緻力于東盟一體化,支援東盟在國際事務中的獨立性和中心地位,明顯他希望能加快東盟一體化程序。

可惜,看起來很美好。

考慮到東盟内部存在的巨大差異,無論經濟、政治、文化、民族、地域等等,東盟一體化的難度甚至要超過非洲聯盟。不需考慮未來,最近巴以問題都無法讓東盟内部做出集體對外聲音。東盟有力挺巴勒斯坦,屬于伊斯蘭世界一員的印尼、大馬、文萊等國,也有親近以色列的越南、菲律賓,還有沒有主動站隊,但較為抵制穆斯林的緬甸、泰國。

深度解讀:黃循财和新加坡正面臨存亡抉擇

馬來西亞一直在加強和穆斯林兄弟國家的關系

至于新加坡,它自己就不能加入任何對巴以問題的讨論中去,它既不願意得罪美國,也不願意冒犯三個穆斯林鄰居以及重要的能源輸出地——中東。

那如果連如此是非曲直很明顯,且和本區域利害相去甚遠的外埠紛争都無法做出抉擇,那麼新加坡乃至東盟,又怎麼可能在中國海風雲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呢?何況其中還有數個南海聲索國。

是以新加坡指望依附于東盟背後躲貓貓顯然是辦不到的。

另外的辦法還是在基于平衡戰略的架構下,深化與主要大國的關系。根據《紐約時報》的報道,黃循财計劃通過穿梭于中美之間的高層互訪、雙邊對話和經濟合作,進一步深化與兩超的關系,希望可以確定新加坡在未來複雜的國際局勢中保持穩定和繁榮。

然而這仍然是黃循财和新加坡的一廂情願。

如果不涉及核心利益,作為兩超中間的傳聲筒、利益共同體,新加坡自然有它說話的分量和地位。一旦觸碰兩超核心利益,那麼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組織包括個人可以撼動兩超對于核心利益的出手。

俗話說得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真有那麼一天,世界上大部分“小鬼”還可以置身事外,很抱歉,新加坡不行,你是最關鍵且離得最近的“小鬼”,如果你不提前做好選擇那麼遭殃的肯定是你。

新加坡要清楚自己未來的需求是什麼

新加坡經濟長期以來依賴于全球化和自由貿易,但全球經濟形勢的不确定性和國内經濟結構的變化,使得新加坡面臨不可忽視的壓力。

一些國際媒體如《經濟學人》等都指出新加坡要保持全球競争力需要在高科技、金融創新等方面進一步發展。同時新加坡還面臨勞動力短缺、優質中堅群體(加強版的中産階級)吸引力下降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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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新加坡國籍的海底撈創始人張勇(圖中)

根據《海峽時報》的報道,黃循财提出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增加育兒補貼、改善工作環境等,旨在提高出生率和吸引高素質移民,并且投入重金到金融中心建設和高科技領域突破。

那麼不談現在,隻談未來十年、二十年,新加坡有沒有為這些問題設計過解決模型?兩超中,到底誰能幫他解決上述問題?

還是說把自己的未來交給印度?

新加坡的崛起前提是什麼?是冷戰時期美國在東南亞的力量中心,攸關美國的能源航道命脈,是反蘇政治情報橋頭堡、軍事基地,還是美國華爾街資本和跨國集團輻射東南亞、東亞、澳洲、南亞的金融和經濟中心。

那麼以後的美國需要新加坡承擔這些角色嗎?比如美國還需要中東的石油嗎?

那麼新加坡置于東方大國呢?它是否願意在全球中心重回歐亞大陸後成為歐亞大陸東南方最重要的綜合中心呢(包括中立的政治中心,金融貿易中心、文化中心等)?

哪個誘惑力或者說對新加坡的未來更好?這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考慮,而是現在新加坡新政府,确切的說海南人黃循财最應該未雨綢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