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石圖 138cmx35cmx2
丁亞雷簡介
南京藝術學院教師，中央美術學院博士，畫家、藝術評論家、文化學者
回答關于當代水墨話題的幾個提問
文/丁亞雷
1. 通常意義而言，閱聽人應該怎樣了解“當代水墨”這一概念？
這首先要看閱聽人是誰。在今天談論藝術話題可能首先要差別閱聽人的問題。如果是指一般的群眾，我想他們應該還離我們談論的藝術有一段距離。他們應該離網絡、電影和電視平台呈現的藝術類型距離更近。是以，如果當代水墨偶爾成為網絡和電視新聞中的話題時，一般群眾才有可能成為短暫的閱聽人。
那麼如果差別了一般群眾，那當代水墨或許隻是業内人士的話題。業内閱聽人對當代水墨應該怎樣了解，我想他們都有自己的判斷，而且是很固執的判斷。作為我個人來講，我不是太認同在水墨前面加“當代”這樣為藝術史添麻煩的短暫的即時性字首。如果這種水墨被定義為當代水墨，那一百年之後呢？五百年之後呢？一千年之後呢？仍然叫當代水墨？叫新水墨？是以這種下定義的方法很不負責任，是一種學術上的偷懶和缺乏曆史感的短視。
受西方文化影響而出現的中國水墨形态的種種變化，自明末以來就一直在發生，1840年之後尤勝。從狀心到狀物的水墨寫實化，從抽象的水墨實驗，到今天的水墨圖示化、符号化，一直都在發生。這些其實都已經和傳統形态的中國水墨一道，成為今天中國水墨的組成部分了。無論你怎麼看它，這就是現狀。中國繪畫也和中國文化一樣，隻能在現狀下生發，不可能回到過去。
應該說，在今天的現狀下，我們可以做的、可以思考的是，作為當代人，我們應該如何去承接曆史和未來，或者說如何告訴我們的後代，我們的曆史究竟是什麼樣子。我覺得當代水墨的創作是面向未來的，但同時，它又是缺乏曆史擔當的。我們都知道，在未來，中國的年輕人和外國的年輕人，乃至全世界的年輕人，或許都會分享同樣的麥當勞漢堡，都會毫無障礙的交流，但這個時候，他們能交流些什麼呢？還有什麼值得交流的呢？
2. 在您看來，沉寂了30年之久的“當代水墨”重新獲得藝術市場青睐的原因有哪些？
30年前的水墨還能稱為“當代水墨”，這本身就是一個毫無曆史感的現象。用年輕人的網絡話語說，這充滿了違和感。
作為藝術院校的教師，藝術作品獲得或者重新獲得市場的青睐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這應該是商學院教師的專業範疇。硬讓我說，我也隻能結合我的專業知識從門外向裡看一看，算是越俎代庖了。其實在藝術史中，這種藝術價值再發現的案例不勝枚舉。外國的有埃爾•格列柯、哈爾斯、梵高、莫迪利亞尼，中國的有徐渭、金農，等等。這些藝術家在世的時候窮的都象鬼一樣，死後幾年，甚至幾百年，他們的價值和意義才被藝術史重新發掘，并産生重大影響。這和今天市場的重新發掘是不是一回事，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不是商學院的教師。這個問題最好還是請商學院的專家來回答，如果有那個藝術領域的專家能夠回答這個問題，要麼他是胡說八道，騙些散碎銀子，要麼他一定修了雙學位。很遺憾，這些我都不是。
3. “當代水墨”自重新“揚眉吐氣”後，也遭受了如“僞概念”這樣的質疑，在您看來，“當代水墨”都呈現了哪些負面傾向？
我想，你所謂的“揚眉吐氣”應該是指市場方面的揚眉吐氣。這沒什麼奇怪的。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正在坐二望一。藝術市場水漲船高應該是必然的事。2000年之後，油畫曾經火熱，後來，水墨也熱了起來，這都很正常，以前太冷了。如果說有負面影響，可能就是很容易讓人覺得這種火熱完全是由藝術價值決定的，特别是會誤導在其中獲利的藝術家，錢多總是會讓人腰杆硬的。我對中國的經濟充滿信心，我覺得她的未來不可限量。同樣，我也認為，未來中國藝術作品的價格依舊會持續上漲。我不認為明代的作品應該比達芬奇的作品便宜。但竟然有當代水墨畫家的作品竟然叫的能夠比明代優秀畫家的作品還貴，我覺得他該回到明朝去說事。
4. 在您看來，當代水墨的收藏價值及未來變動趨勢（或對藝術市場帶來的挑戰）都在于哪些方面？
收藏我不是很了解。但我覺得，随着經濟的發展，收藏将會從一種有錢的遊戲慢慢變成一種很普遍的行為。無論是當代水墨抑或是傳統水墨，嚴肅的藝術家創作的嚴肅的作品，都具備被收藏的可能。這裡的嚴肅不是意識形态的意思，而是對待藝術創作的态度。畢竟，經濟在發展，貨币卻在貶值，而嚴肅的藝術家能夠創作出來的藝術作品，也就那麼多。
當代水墨對藝術市場的挑戰，我想就像我前面說的，賣的比明代畫家還貴的，要麼再等500年不再漲了，要麼明代畫家的作品趕緊漲起來。是以，我認為當代水墨對藝術市場的最大挑戰，是它嚴重透支藝術價值的普遍沖動，這裡面也包括藝術評論者為了蠅頭小利而喪失曆史責任感的推波助瀾。
5. “當代水墨”為藝術市場格局帶來了哪些新氣象？
當代水墨為藝術市場格局帶來的新氣象，我更認為是一種間接的促新。市場改善最大的作用，是使藝術家的創作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今天的藝術家身上已經很少再有沉重的曆史包袱，也不再糾結于一些不必要的曆史論争。他們的視野更為廣闊，在他們的身上已經具備了超脫狹隘文化拘囿的可貴潛質，這也是一種文化信心恢複的标志。
在現實的曆史語境下，文化的複興并不是文化形态的複興，并不是把四書五經、諸子百家簡單地重新灌輸進國人的頭腦，文化複興更重要的應該是一種文化信心的恢複。是以，當代水墨畫家的信心恢複應該對未來中國繪畫，乃至中國文化的發展方向起到了很好的引領作用。今天的中國畫家應該借市場的東風超越曆史、民族和文化的藩籬，為重建中國繪畫的核心價值和文化自信做出貢獻，我認為，新氣象應該展現在這些方面，這也是它的藝術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