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白
老莫對我的異常表現非常地低調，不再像審訊我的時候那樣刻薄。其實，我心裡想我也确定不了你究竟是什麼人，換句話說，這裡面的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太多，尤其是從莫斯科來的人，誰也不能輕視。猛然間，我想起謝爾蓋跟我說的那句話，就是他會安排特定的人與我見面，面授機宜。這會不會就是那個人呢？我也無從考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人對我不賴。
不過，我仍然待在警察局的小黑屋裡，絲毫沒有收到半點的優待。時間仿佛凝滞了，牆上的挂鐘簡直就是那個畫家的那幅畫，呆滞的挂鐘。有一點卻是非常不同，那兩個一左一右的檢察官現在不知去向，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闆上，那個地闆是木制的。不緊不慢的時鐘剛好指向十點鐘，小黑屋的門吱嘎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了，老莫走了進來。我依然躺在木頭地闆上，這兩天已經将我折磨着一句話都不想說，更何況這個老莫究竟是敵是友，我也分不清，于是我閉上了雙眼。隻聽到老莫說，還不趕快起來，放你出去。
是我聽錯了嗎？該不會是他們小計謀吧，我繼續閉着眼睛，以靜制動。
老莫這次大聲第說，老兄，你被釋放了。
這把是真的，而且這聲音如雷貫耳。我相信是老莫故意告訴我，他是謝爾蓋安排的那個人。我從地闆上跳了起來，很明顯掩飾不住我自己激動的心情。隻聽到老莫說，外面有好幾個人過來接你，到了外面什麼也别說。
我應了一聲，管他說什麼呢。從走廊裡出來，走廊的盡頭是一處鐵門，還有鐵栅欄，是在外面鎖着的。然後是辦公室，我辦理了一系列的手續後，再從那個走廊的盡頭出去。還是一個鐵栅欄，鐵門，在鐵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束陽光灑了進來，像聖母瑪利亞投向人世間的那束光，直達心底。我被那束光照耀着，光線刺痛了我的雙眼，讓我瞬間看不到周邊的一切。就在我的腳邁出大門的一瞬，我感覺到我被一雙大手給攙扶着，那雙大手，有力而且粗糙，手臂是那麼堅強。我被緊緊地擁抱着，一個富有感召力的聲音想響起，大外孫子啊，這把你算是真正地出徒了，受苦了。
沒錯是三外公，是他，還有五哥、溫州莊、朝軍子，還有三瘸子。
我吃了一驚，三瘸子怎麼也出來了？朝軍子看到我非常地驚愕，連忙解釋道，老闆，你一進去，三外公就四處找人，不光解救你，還解救三瘸子，聽說是那邊謝爾蓋給安排的人，讓咱們能有機會一起出來。我心想這可真不容易，能讓三瘸子從警察堆兒裡撈出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出來的。更重要的是，這麼短的時間裡，三瘸子不但出來，而且還能迅速來到伊爾庫茨克的警察局小黑屋接我，這種安排一定有什麼其他的因素。我知道，我在裡面的表現一定是通過某種途徑傳到了謝爾蓋的耳朵裡。可以很确切地說，我所做的一切救了我們。要是我在第一波的審訊過程中，崩塌了，他們同樣也會迅速采取某種手段，讓我永遠不再說話，三瘸子也一樣。
想到這裡，我絲毫沒有任何高興的勁兒，越發感到此處太危險了，真是如履薄冰。我沒有說過多地話，趕緊招呼三外公、溫州莊、三瘸子、五哥，迅速鑽進車裡，恨不能長個翅膀，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謝爾蓋赢了，他在遠東海參崴赢了。溫州莊搞得市政才是真正的牛哄哄，所有的燈箱廣告全是深圳最好的料，晚上亮起來就是火樹銀花，深夜更是燈紅酒綠，再加上那些娛樂城的加持，來自全球的美刀像雪片一樣，滾滾地流入到了海參崴的慈善大庫裡。當然，在電視上，謝爾蓋更加年輕氣盛了，說起話來，總是将手往上一樣，一副指點江山的感覺。
隻有我知道，這份光鮮的背後是我們在出苦力，冒着被幹掉的風險，在刀刃上跳舞。尤其是這次赤塔事件，更是讓我雪上加霜，三瘸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原來和我們合作的歐洲夥伴在遠東的物流，因為我們被政府給查辦了，他們放棄了很多的合約。
這一年冬天來臨的似乎非常地早。我很少寫冬天的故事，因為大部分冬季寒冷的季節，我都會傳回東北。就是東北再冷，也比這西伯利亞要好得多。可是，這一年，我回不去了，三瘸子的生意我必須得管。他的物流曾經是遠東最大的華人物流，甭管是汽運還是火車挂，他都是國人的首選，更是歐洲那邊倒騰貨進到東亞的必然搭檔，唯獨這一年，撂荒的很。
這一天，三瘸子找到我，說有筆生意不知道能不能整。原來，遠東這邊的俄羅斯老百姓都缺錢，冬季寒冷缺衣少食。咱們這邊的農民運過去很多假冒僞劣，徹底把這幫老百姓給心寒了，竟然對中國人大打出手，全是那些假冒僞劣惹得禍。汽運和火車被卡的死死的，買賣誰也不願意找到三瘸子這邊，外面的謠言就是三瘸子和黑社會，暴徒，光頭黨有瓜葛，黑吃黑。
三瘸子跟我說，他有個大膽的決定，别人倒騰貨用汽車，火車，咱們能不能用船，火車汽車不是被他們看的死死的，另外還是冬天，寒冷路滑。整船的，我決定了。
我馬上讓肇老六在沈陽五愛市場組織貨源，全是優質貨，正經國營機關生産的羊毛衫、羽絨服、雪地靴、求皮大衣、皮夾克，還有大氅、貂皮帽子。另外我還捎了點俄羅斯最愛喝的二鍋頭，這些酒不是賣的，都是我準備和謝爾蓋這幫朋友喝的，全是哈拉少的。這批貨有好幾百萬，陸路上的手續我們都非常的熟悉，海陸上的，還真不太熟。三瘸子一打聽才直到，東北那邊從海陸如果往俄羅斯發貨，必須要經過海關、商檢、防疫、外運、邊檢、國際公司好多許可和手續貨物才能發出去。
正在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機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