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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屹峰
“恭喜老童又長了一歲！”曹爽（化名）發了一條為夫妻慶祝生日的朋友圈。
當天午夜11時許，浙江省惡性良性腫瘤醫院，做完最後一台手術的胃外科副主任醫師餘建法刷到了這條朋友圈。他想起了5年前，老童的病理報告出來後，曹爽哭着來到醫生辦公室，提出一個要求：“餘醫生，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夫妻真相？我想為他特制一份病理報告。”
2019年，童先生40歲，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平時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但經常腰疼，不當回事的他每次都是吃點止痛藥緩解。那年，因為疼痛加劇，他去醫院就診，沒想到竟然确診了胃癌。
“他的情況不太好，胃癌共8期，他是7期，惡性度極高。”餘建法說。許多年前，餘建法的父親也因為癌症去世，當時也是40歲，那個時候的餘建法隻有8歲，年齡和童先生的孩子相仿。“我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失去父親是什麼滋味，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感到自卑，做什麼都會畏手畏腳。”餘建法說。
雖然童先生的病情不樂觀，但餘建法想盡力為他搏一搏，他打算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曹爽。餘建法走到病房對曹爽說：“你來拿下病理報告吧。”
聽完餘建法的話，曹爽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但她顧不上整理自己的情緒，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夫妻知道了，怎麼辦？
确診胃癌的時候，童先生先看了檢查單，然後再交給曹爽。“他那個時候跟我說，沒事，治就是了。但我能看出來，他是哭過的。”曹爽說，“我真怕他知道了，會崩潰。”
拿着檢查單走出辦公室後，曹爽在門口站了很久，她折返找到餘建法，提了一個要求：“餘醫生，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夫妻真相？我想為他特制一份病理報告。”之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她知道夫妻一定會要求看病理報告。
作為惡性良性腫瘤外科醫生，餘建法幾乎每天都要面對和患者以及家屬談病情這個“難題”：有些家屬不想讓患者知情，有些患者強烈要求知情；有些患者心态樂觀，有些患者脆弱到會崩潰。
“其實無論患者的病情如何，我們一般都是在講事實的基礎上，積極鼓勵和安慰。”餘建法說，“對患者完全隐瞞病情是不可能的，因為患者後期要做相關治療，還會和其他患者接觸，多少都會知道自己的情況。但如果有利于患者的治療，家屬又提出要求，我們也不會把病情說得那麼嚴重，會多講點樂觀的。”
如果能給童先生帶來希望，餘建法覺得可以一試。在這份“特制的病理報告”中，原來的“淋巴結轉移14枚，神經侵犯、脈管浸潤陽性”，被改成“淋巴結轉移1枚，神經侵犯、脈管浸潤陰性”。這樣看起來，他的病情屬于胃癌中期，可以手術治療，複發機率也低。
“真的病理報告當然不能改，是要簽字、蓋章、存檔的。”餘建法說。
其實，這份“特制的病理報告”顯得很粗糙：一份簡單的文檔，沒有醫生簽名，沒有官方蓋章。如曹爽所料，童先生覺得有治療的希望，非常積極和勇敢。醫生說手術以後要化療，他主動提出把頭剃了。化療後，他吃啥吐啥，醫生說要保持體重，他就拼命吃。
幸運的是，童先生的治療效果還不錯，做完全胃切除後，順利完成了輔助治療，出院後定期複查。
當在朋友圈看到曹爽發的“恭喜老童又長了一歲”的資訊時，餘建法讀出了這個“又”字後面的不易，這個“喜”字後面的辛酸。他給曹爽發去微信，讓他帶童先生做一次大複查。
那個周末，餘建法剛好去童先生所在的城市坐診，就給他做了檢查，結果一切正常。餘建法懸着的心放下了。
到現在為止，童先生都不知道當年的“病理真相”。曹爽說：“我真的很感謝餘醫生，他的一個善舉點亮了我夫妻生的希望。他的盡心救治，讓我們這個家保持了完整。”
文：健康報特約記者 王屹峰
編輯：張昊華 管仲瑤
校對：馬楊
稽核：秦明睿 徐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