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
大家好，我是蘭台。
今天蘭台要和大家聊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唐朝李氏皇族究竟是不是鮮卑人的後代？
為什麼要聊這個話題呢？
這是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關于開創了中國古代第二個高峰——盛唐的李氏皇族的血統以及出身在網絡上極富争議。
不僅網友有争議，許多學者也認為李氏皇族很可能身上流着鮮卑人的血脈。
朱熹畫像
最早質疑唐朝李氏皇族血脈的是南宋理學大家朱熹，他在《朱子語類》裡就直白的表示，之是以唐朝的公主都比較“豪放”，唐玄宗李隆基甚至娶了自己兒媳婦，原因就出在李氏皇族出身鮮卑人，風俗與中原地區大不相同：
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
而到了近代，史學大家陳寅恪先生甚至斷言，李氏皇族就是漢化的鮮卑人：
李唐一族之是以崛興，蓋取塞外野蠻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頹廢之軀，舊染既除，新機重新開機，擴大恢張，遂能别創空前之世局。——《李唐氏族推測之後記》
那麼，開創了貞觀之治以及開元盛世的大唐帝國的主人，李氏皇族究竟是不是所謂的“漢化鮮卑”呢？
西安大唐芙蓉園
01、
如果隻看文字史料，可以說兩方面的史料都非常豐富。
既有許多文字史料可以證明李氏皇族在生活中保留了大量鮮卑習俗，比如《舊唐書》裡就記載了唐玄宗李隆基稱呼自己的父親，唐睿宗李旦為“四哥”；這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鮮卑習俗。
其實這種習俗在南北朝時期鮮卑人開創的北魏以及之後由鮮卑化的漢人高歡建立的北齊裡都存在。
比如北魏孝文帝稱呼自己的祖母馮太後為“母”， 北齊廢帝高殷稱呼自己的母親李太後為“姊姊”
史書上明确說了這種習俗就是鮮卑的風俗：
（北齊南陽王高）綽兄弟皆呼父為兄兄，嫡母為家家，乳母為姊姊，婦為妹妹。——《北史·南陽王綽傳》
當然，日常生活習俗的鮮卑化并不能證明李唐皇族就一定是鮮卑血脈；畢竟，開創了北齊的高歡一族，就是鮮卑化的漢人。
大唐不夜城夜景
其實在DNA技術突飛猛進之前，關于李唐皇族究竟有沒有鮮卑血脈這種事情還真沒有辦法有一個确切的答案。
但是，好在随着科學技術的進步，生物學家已經可以從古代人的遺骸中提取DNA，能夠很清楚的知道DNA主人的遺傳類型。
通過比對古人與今人的DNA遺傳類型，就能大緻判斷古人的族别以及是否有後人傳世。
目前這個工作主要是複旦大學曆史學系和現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在做。
而具有轟動效應的實驗結果就是2013年複旦大學宣布，經過三年時間，已經100%确認了曹操的DNA。
DNA研究發現，曹操以及安徽亳州曹氏并不是西漢名臣曹參的後人；曹操的父親也不是從夏侯氏抱養而來的。
曹操DNA被公布
更有意思的是實驗室提取了全國258個自稱曹操後人的曹姓家族的DNA，通過比對，隻有6個曹姓家族被證明确系曹操血脈。
當然，複旦大學曆史學系和現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所做的NDA研究不止曹操DNA這一個項目。
實驗室還通過對北魏皇族後裔元威遺骨所提取的DNA物質确定了元威的父系遺傳單倍型為C3b-F1756。
大家可以把這了解為古人的DNA“身份”編号。
而“C3b-F1756”是一種高頻分布于外貝加爾-蒙古高原東部的遺傳類型。
這也就意味着北魏皇族很可能起源于外貝加爾-蒙古高原東部地區。
科學家把這一遺傳類型簡稱為“C2北支”。
北周武帝的容貌還原
基于當代人的遺傳調查顯示，這個類型主要分布于北方草原地區，如在哈薩克斯坦的哈薩克人占11.11%，内蒙古海拉爾的蒙古人中占9.26%，在俄羅斯阿爾泰共和國的阿勒泰人中占12.50%，鐵列烏特人中占9.09%，在漢族中分布較少。
而對北魏皇族後裔元威DNA的研究還能與一件事做印證：與李唐皇族成員的DNA遺傳類型做印證。
那麼，目前有可以确定的李唐皇族成員的遺骨出土嗎？
還真有。
這就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哥哥，唐讓帝李憲的遺骨。
唐惠陵
02、
李憲，原名李成器，是唐睿宗李旦的長子，李隆基的哥哥。
他因為是嫡長子被唐睿宗立為太子，隻是生性謙和的李憲把太子之位讓給了在平定韋後之亂中立下大功的弟弟李隆基。
李隆基繼位後，李憲也一直深受李隆基的信任。
李隆基不僅給哥哥實封五千五百戶，還專門在興慶宮建花萼相輝樓，制長枕大被，經常與哥哥李憲一起聊天睡覺。
李憲病逝後，李隆基非常難過，追谥李憲為讓皇帝，賜天子衣一身，贈他的元妃為恭皇後，陵墓按照帝陵建制，并葬在父親睿宗的橋陵旁，稱其墓為惠陵。
惠陵的位置在今天陝西省渭南蒲城縣西北四公裡處的橋陵鎮三合村。
因為惠陵在20世紀90年代被盜掘，1993年經國家文物局準許，由陝西省考古研究所于2000年3月對惠陵進行了搶救性挖掘。
惠陵内部
而惠陵出土文物裡對于DNA研究最有價值的自然是李憲的遺骸。
其餘出土的珍貴文物還包括哀冊、金銀器、粉彩傭、石椁以及四百餘平方米的壁畫。
雖然沒有經過官方證明，但是在複旦大學曆史系内部一直有傳言稱李憲的部分遺骨已經在重點實驗室内作為研究用途了。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麼研究結果遲遲不公布就很有意思了。
也許真是測出來，李憲的DNA遺傳類型是C2北支？
電視劇裡的李世民
當然，在複旦大學沒有正式公布研究結果之前，我們不應該妄下斷言，但是客觀來說，想要搞清楚唐帝國李氏皇族究竟是不是鮮卑血脈，沒有比“檢測DNA”更簡單、高效的辦法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雖然C2北支的遺傳類型在漢族人中比較少，但也絕不是沒有。
比如根據人類學研究發現，C2北支的遺傳類型在山西漢人中的比例達到了1.96%，陝西漢族裡也有1.2%。
不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待唐帝國李氏皇族的血脈問題的？歡迎在評論區留言讨論。
END
參考資料：
《唐代宗法觀念與傳承制度──兼論李唐皇室氏族問題》，陳戍國，《湖南師範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9.2；
《從<李虎墓志>看李唐皇室對其氏族與先世事迹的杜撰》，楊希義、劉向陽，《乾陵文化研究》2005第一輯；
《隋代鮮卑遺骨反映的拓跋部起源》，韓昇、蒙海亮，《學術月刊》2017.10；
《唐李憲墓與李重潤墓的異同》，蘇興飛，《乾陵文化研究》2017第一輯；
《以“曹操”研究為例 正确認識DNA分析與考古的關系》，潘偉斌，《大衆考古》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