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絲絲楊柳絲絲雨
一百
趙玫玫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昨晚的情形，當時，葛揚名和祝小薇被雲天龍和她說得是莫名其妙，雲天龍這才把雲珺講的話說了一遍。葛揚名一聽，當下就火了，這還了得，這麼大的事，女兒和女婿居然還瞞着自己。葛揚名本來是準備讓葛玮和司徒聰一塊回來，但被祝小薇攔住了。祝小薇說司徒聰終究是女婿，又剛回來，還是先問自己女兒的好。
在葛玮回來之前，葛揚名說了一句，“我這個丫頭心眼太多，咱們都别說，讓她先講。”
祝小薇不同意葛揚名的觀點，“沒必要，直接問就是了，别耽誤時間。”
“老祝，不行，你想想，她們三個能瞞咱們這麼多年，這事不會簡單，咱們一問，玮玮那丫頭肯定就能知道哪些該告訴咱們，哪些不能說。還是老葛說的對，讓玮玮先說，咱們聽。”雲天龍支援葛揚名
“就是，珺珺也說了，這事太複雜。”趙玫玫苦笑了一下，“這孩子和小時候一樣，還是把事情全推給了玮玮。”
然而，讓葛揚名、雲天龍、祝小薇和趙玫玫沒有想到的是，司徒聰來了。葛揚名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待司徒聰和雲天龍、趙玫玫剛打完招呼，就直接問了一句，“司徒，葉文伯和柳葉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誰是柳葉？”司徒聰很茫然的看了看衆人
“你還問我誰是柳葉？珺珺不是在火車上都對你說了嗎？你是不是也打算幫這個丫頭騙我們？”葛揚名指着葛玮
葛玮一聽葛揚明說這話，立即想到了在家裡司徒聰對自己講的雲珺說的那些事。再加上雲天龍和趙玫玫也在，還是一臉嚴肅。葛玮估計，很可能又是雲珺和父母說漏了話。但是，她又無法确定雲珺都說了哪些事？葛玮擔心司徒聰在自己父親的訓斥下會講出不該講的事，畢竟這些事應該由蘇玙本人對其父母講最合适。
于是，葛玮就想攔住葛揚名，由自己來回答。不成想，她越攔，葛揚名越生氣，并且在不知不覺中就把雲珺講的話都說了出來。葛玮一聽，心裡就有數了。
雲天龍和趙玫玫都沒想到葛揚明會當着自己的面這樣說司徒聰，開始倆人還沒說啥，想着葛揚名借這件事批評司徒聰，多少也是為了他以後的發展考慮。是以，雲天龍還在旁邊善意地告訴司徒聰，葛揚名批評他的話重是重了些，但都是為他好。
葛揚名對司徒聰的批評，直到祝小薇進卧室接完雲珺的電話回來才結束。
祝小薇看着葛揚名，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不快不慢，意味深長道，“是珺珺的電話，找玮玮的。”
祝小薇的話，讓葛揚名、雲天龍和趙玫玫瞬間意識到大家之前的計劃全被自己破壞了，氣氛一時間變得尴尬了。
“爸，媽，雲叔叔，趙阿姨，你們聽我說是怎麼回事......”葛玮不緊不慢地，非常平靜地将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句沒說。
“玮玮，這事雲岩也知道？”雲天龍有點懷疑地看向葛玮
“對，雲岩哥還讓我别慌，耐心等葉文伯出差回來，然後他去問問情況。”葛玮回答得特别坦誠
“這小子，真是越大越糊塗了，看我不好好訓訓他。”因為有了前面葛揚名教訓司徒聰，雲天龍自然不能讓葛揚名覺得自己護兒子，“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雲叔叔，我來給你打。”葛玮不等雲天龍起身拿電話，就邊說邊快速走到沙發一側，拿起電話機，很利落地撥通了雲岩房間的電話，“雲岩哥，我是玮玮啊，是這樣......”葛玮語速特别快地向雲岩簡單說明了情況，“好，雲岩哥，那我讓雲叔叔和你講，你可要像司徒聰一樣，虛心接受批評啊。”葛玮說完，微笑着将聽筒遞給了早已經等急了的雲天龍。
結果是，不管雲天龍在這邊說什麼，雲岩在那邊都是特别平和地小聲說，“爸，玮玮也是為了蘇玙和蘇叔叔、丁阿姨考慮。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想辦法幫着她把這事處理好，不要隻知道訓人。另外，司徒聰畢竟是女婿，這事和他又沒關系。不像我，是你兒子，随便你怎麼講。告訴葛叔叔，千萬别讓人家下不來台，還失了自己的身份，降低了自己水準，再影響了司徒聰和玮玮的關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雲天龍不想被其他人聽到雲岩的講話，又故意說了幾句，便挂斷了電話，這才悻悻地對衆人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這樣，昨天晚上，葛玮“陰差陽錯”地過了“關”......
“趙阿姨，我們這一次不知道柳葉和葉文伯的關系，我們是第二年夏天去了柳葉父母家，才知道的。”葛玮慢慢地說着......
“玮玮，你是說，你們從上海回來後，隻對玙玙講了找到葉文伯親生母親的事，但沒有告訴柳葉是葉文伯的親妹妹？”丁瑰緊盯着葛玮，神情是特别的嚴肅，“玮玮，你可不要忘了，你和珺珺是為了驗證柳葉是不是真的懷孕，才去的她家，然後在她家見到了葉文伯的親生母親。阿姨實在想不出，你們怎麼能瞞得過玙玙。”
果然，葛玮最擔心的“結”，第一時間就被丁瑰揪住。随着丁瑰的問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葛玮的身上，司徒聰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非常清楚，如果葛玮這個謊圓不過去，那麼前面所有的解釋都是零，而且還會讓幾個長輩特别生氣。
“阿姨，我們告訴玙玙，柳葉确實是葉文伯的妹妹。但是，她是葉文伯親生母親南佳慧小姑子的女兒，隻是從小在上海舅舅家長大。她和葉文伯認識那次，就是去住在紐約的媽媽家過聖誕節。”葛玮不慌不忙地說，在司徒聰看來，此時葛玮的表現，就是一名真正的演員都演不出來的。
丁瑰長長了松了口氣，又拉起葛玮的手，“玮玮，也真難為你和珺珺了！”
丁瑰當然不會知道，就在剛才葛玮對衆人講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的過程時，腦子裡同時在飛快尋找着“理由”，本來她想說柳葉是南佳慧收養的女兒，但又與不能告訴蘇玙的原因相沖突。
是以，葛玮在講述的過程中，語速一直有意放得比較慢，而就在快要講完時，她突然想到了蘇玙曾經說過葉文伯講和柳葉認識的經過，還說柳葉的小姑就在紐約。
“好了，現在情況都清楚了，老蘇，老丁，為了咱們玙玙，你們老兩口，也就不要怪玮玮和珺珺一直瞞着你們。”葛揚名見葛玮已經把事情全部說清，便替女兒說話了。
“就是，這事要是放在咱們三個身上，保不準也會這樣做。”趙玫玫看了看祝小薇
“玙玙從小就喜歡看書，她要是知道柳葉是葉文伯的親妹妹，肯定會想到《雷雨》裡的周萍和四鳳，你們說，咱們的孩子都那麼善良，咋忍心去傷害南美慧姐妹倆呢。”祝小薇說到這裡，看向葛玮，“玮玮，你們瞞着玙玙，媽支援，也了解。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也瞞着我們當父母的。我們總比你們還是見得多一些，你和珺珺如果早點告訴我們，這事可能也早就解決了。”
“媽，我知道我們錯了。”葛玮的态度特别誠懇
“老祝，不能怪孩子們，他們也是不想讓咱們擔心。”蘇立遠沖祝小薇擺了擺手，然後轉向葛揚名和雲天龍，“我說兩個老夥計，你們看這事該怎麼辦得好？”
“現在麻煩的是，咱們都不知道文伯和柳葉這倆孩子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态。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他們真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那還真是不好辦。”雲天龍搖了搖頭
“玙玙有文伯的電話，我就讓她打電話問。”丁瑰急忙說
“你就别添亂了，你要是讓她問，那玮玮和珺珺之前還用得着對她隐瞞嗎？”蘇立遠瞪了丁瑰一眼，“我倒是認為玮玮之前的想法對，文伯和柳葉的事，咱們就都裝着不知道，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嗯！我看這個辦法好！”葛揚名連連點頭，然後轉向司徒聰，“司徒，你也說說看。”
“我是覺得剛才蘇叔叔說得對！”此時司徒聰滿心都是佩服葛玮，根本沒想到葛揚名會問自己的想法，是以，就簡單回答說了一句。
“關鍵是萬一文伯和柳葉......這讓咱們怎麼和文伯父母講？”丁瑰的語速特别快，看得出她很急。
一時間，衆人全沉默了......
“玮玮，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蘇立遠看着一直沉思未說話的葛玮，衆人的視線瞬間轉向了她。
“隻能，隻能實話實說吧？”葛玮有着遲疑
衆人又是沉默
“我倒是覺得咱們還是等文伯回來之後再定這事好一些！”一直沒吱聲的司徒聰打破了沉寂
“對，司徒說得對，文伯畢竟是當事者，咱們得聽聽他怎麼說。”葛揚名點了點頭
“沒錯，我同意司徒的看法。”雲天龍接過話
“嗨！事到如今，也隻能這麼辦。”蘇立遠看了看衆人，苦笑了一下，“雖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可終究不是自己的兒子啊！”
“要我說啊，咱們也别東想西想的了。搞不好咱們都冤枉了文伯，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柳葉那丫頭在使小性子。”祝小薇大聲寬慰
“别說，小薇說的這個，不是沒有可能。”趙玫玫連連點頭
“如果要真是那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怕就怕......”丁瑰是又氣又急
六個“大人”又開始了議論，不過，他們再沒有責備葛玮......
葛玮聽着父親們的交談，看到自己的“謊言”終于順利蒙蔽了衆長輩，心中湧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起初，她感到了一種短暫的釋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她想起自己為了這個謊言精心編織的每一個細節，如今終于得到了預期的效果，不由得暗自慶幸。
同時，葛玮也感到了一絲愧疚。她明白，自己之是以能夠成功蒙蔽衆長輩，是因為他們對自己有着深厚的信任和期待。而自己，卻用謊言來回應這份信任和期待，這讓她感到十分羞愧......
葛玮和司徒聰回到家裡時，已經過了11點。葛玮第一時間就給上夜班的蘇玙打了電話，詳詳細細地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說了一遍，一再囑咐她按着自己說的話講，絕對不能增加半字。蘇玙對葛玮連聲感謝，說自己的這顆心總算放下了，人也終于解脫了。
葛玮和蘇玙講完，就又撥通了雲珺家裡的電話，把對蘇玙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結果雲珺竟然講出來和蘇玙同樣的話，說自己的這顆心總算放下了，人也終于解脫了。
“哈！我這顆心總算放下了，人也終于解脫了！”
放下了雲珺的電話，葛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說出了和蘇玙、雲珺同樣的話，就重重的靠在了沙發背上，“咯咯”的笑了！
“你還笑呢，你是不知道我當時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司徒聰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葛玮
“你是不是特别緊張？”葛玮咬了一大口蘋果，笑笑地問。
“能不緊張嗎？蘇玙和雲珺把事情全推到了你身上，你要是說不好，那責任還不都你背啊！”司徒聰繼續削着另一隻蘋果，“不是我說蘇玙和雲珺，她倆這事做得也太自私了一些。”
“她倆也沒辦法，一個是丁阿姨，搞不好就壞事，這種事我們三個從小見多了。一個是雲叔叔，那腦子轉得快啊，我可聽爸爸說了太多他的故事，珺珺這次能頂住雲叔叔的軟硬兼施，就已經阿彌陀佛了。”葛玮倒沒有埋怨蘇玙和雲珺，因為她太了解自己兩個好朋友的情況了。
“反正今晚這事，我們快反營是快反應不了。”司徒聰開了句玩笑
“我告訴你啊，蘇叔叔和丁阿姨也就是暫時松口氣，真正的大事還在兩個月後呢！”葛玮起身，拿着果核去廚房。
“啥意思？”司徒聰沒有反應過來，大聲問。
“你忘啦？兩個月後，葉文伯就回來了。”葛玮從廚房出來
“對！到時蘇玙爸媽肯定要問他。”司徒聰點了點頭
“是以啊，你和雲岩哥要搶在蘇叔叔和丁阿姨之前和葉文伯談這事，一定要他老老實實說清和柳葉到底是什麼關系？”葛玮坐在了沙發上，一臉的嚴肅，“你們千萬别有顧忌，就直接問他，讓他正面回答，要讓他明白，他和玙玙的婚姻能不能繼續下去，他們家能不能安甯，全系在他一個人身上。他隻有說出實情，大家才能一起幫着想辦法。”
“好了，你就别再囑咐我了。就算你不放心我，也該放心雲岩吧？”司徒聰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酸到了極點。
“還别說，我現在對雲岩哥還真是刮目相看了，他過去可是從來沒有撒過謊。”葛玮說到這裡，笑了，一瞬間，她想到了太多兒時和雲岩在一起玩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