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遠遠看到交談中男人的神情有些不耐煩，小胖就要沖過去當護花使者。我連忙拉住他：“别沖動，我們是來解決問題不是來打架的。”
前面我倆并排站的時候，小胖已經簡單聽完小湖南和她前男友的那些事。他不解地看着小湖南嘴裡一直嘀咕：“這小子又矮又挫他家裡人到底怎麼想的，我是一點沒看出他到底哪裡好？”
我補充道：“我也沒看出來，應該是因為小湖南一個人在這邊無親無故太孤單了。”
小胖一聽，馬上激動起來：“這好辦啊，以後讓她跟我們一起混啊。”
我白了身邊人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省省，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我是真心把小湖南當朋友，她其實蠻可憐的。”
聽出我言語間的不屑，小胖立馬不服氣：“喂、胖爺我除了胖一點，哪裡不好？還有人說我胖乎乎的，很可愛好不好？”
翻了一個白眼：“估計那些人對可愛的标準有歧義。要說可愛、那也得是我們小湖南，圓乎乎的小包子臉笑起來多可愛啊。”
順着我的目光，小胖非常附和：“是、是真的很可愛，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感覺春天的花全開了。”
當他不由自主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在我滿臉的驚訝中立馬閉嘴。不可思議的我，開始怪叫起來：“喂，你一個理科生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文绉绉說話的？跟你說，我剛才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去了。”
尴尬的人，心虛地說：“你也太誇張了吧？”
我瞪着小胖：“有本事，你把剛才的話給我再說一遍？”
“你讓我說，我就說。那多沒面子，胖爺我偏不說。”
“小胖，你明明就是心虛。”
02
就在我和小胖打鬧鬥嘴到忘乎是以的時候，小湖南表情平靜走了過來。
我還沒開口，沖在我前面的小胖連忙問：“怎麼樣，那小子說什麼？”
見有人這麼關心自己，小湖南對着小胖感激地一笑，說：“以前送他的那些東西我不要了，反正拿回來也沒有用。他答應把這次送給他爸爸的煙酒，明天帶過來。”
算算日子，我有些不解：“這麼長時間了，你送他爸的煙酒竟然還能原物歸還好神奇啊？”
小湖南冷笑一下：“哼，這你就不懂了。别看他媽媽在我面前優越感十足，其實他們家過日子很節約的。我這次過去送的煙酒都是好牌子，估計他爸爸舍不得自己抽要留着送人或者是逢年過節親戚聚會的時候拿出來喝。”
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圍巾怎麼說，你昨天說是百貨公司裡買的名牌？”
“哼，他媽媽口口聲聲說看不起我，但我送的東西卻喜歡到不行。他說那條圍巾他媽媽已經剪了标簽戴了好幾天，我拿回來也沒用。”
“小湖南，那你就這樣便宜他？”
“怎麼可能，我才沒以前那麼好說話。那條圍巾是他跟我一起去百貨公司挑的，親眼看着我掏錢買單的。我讓他按照原價賠給我，一分不能少。”
對于小湖南“斤斤計較”的做法，我立馬表示贊成：“對，就應該這樣。那他答應了嗎？”
“他一開始不同意，說我小氣。我才不理他，我就小氣怎麼樣？我反問他，你家裡人這樣對我值得我對他們大方嗎？”
我拍手道：“痛快！”
03
看我拍手叫好，小湖南在一旁感概：“回頭看看，自己當初怎麼瞎眼挑了這麼一個沒擔當的男人。動不動就是我媽說什麼，感覺像個沒斷奶的孩子。那時候聽他滿嘴都是我媽說什麼，我還傻乎乎當他這是孝順。”
“心想這人對媽媽這麼好，将來肯定也會對老婆孩子好。”
這邊小胖見事情成功解決，不敢多留：“那沒事，胖爺我就先回去。我下午學校那邊還有課，必須抓緊時間走了。”
心情不錯的小湖南見小胖要走，過意不去的她連忙拉住人挽留道：“怎麼就走了，你那麼遠跑過來幫我忙飯都沒吃一口。要不我們就近找個地方随便吃點，你再走行嗎？”
小胖見小湖南出聲挽救自己，那雙小眼睛都快笑到眯成一條線：“不好意思，下午那節課我真不敢開溜。要是被那個滅絕師太抓到我缺課，肯定給我平時分不及格。”
見小胖要忙正事，小湖南沒再挽留：“原來是這樣，那你趕緊走。等你們樂隊什麼時候來迷疊演出，我再請你吃飯好嗎？”
有些别扭的小胖，如同變了一個人：“一點小事，不麻煩你請客。”
“怎麼能說是小事，你那麼大老遠跑過來。”
“真不用。”
我沒吱聲，默默看兩人你來我往的美好畫面。
最後依依不舍的小胖眼看時間真要來不及，才邁着小短腿呼嘯而去。望着他一片風般散去的背影，小湖南發出驚歎聲：“這人看着胖，沒想到跑起來速度這麼快。”
我憋着笑補充道：“小胖，他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小湖南乍舌：“真沒想到！”
04
那天晚飯時刻，魏先生按時來員工宿舍樓下接我們去吃昨晚約好的常德米粉。性格活潑的小湖南因為昨晚的接觸，這下完全不再跟魏先生見外的她，一路上兩個人有說有笑非常熱鬧。
看着小湖南開朗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她的童年竟然那麼壓抑——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道隐秘的傷，或多或少、或深或淺，隻有遇到懂你的那個人才會敞開！
吃完常德米粉後，魏先生把我們送回迷疊。
因為他今晚有事，并沒留下。
臨走的時候，他特意從後備廂拿出兩個袋子給我和小湖南一人一個：“我朋友代理的一個化妝品牌産品，你們不嫌棄的話拿去随便用用。”
我們還沒說謝謝，他就告辭：“時間來不及，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吃飯。”
目送魏先生的車走遠，我和小湖南轉頭去迷疊。
激動的小湖南打開袋子，就開始啧啧稱奇：“哇瑟、這個牌子在大百貨商場裡有賣的，沒想到魏先生朋友這麼有本事。曉曉、他人真的很好，對我都這麼體貼大方。”
露出星星眼的她，故意拉着我的手祈求道：“好曉曉，你就從了他吧。以後我就在跟在你後面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現在已經和小湖南混熟的我，完全不再顧忌形象直接說：“滾！”
不依不饒的人，追在我身後一個勁說魏先生的好話。
05
有些心煩的我，懶得理會她。
回頭做出惡狠狠的樣子，把自己新買不久手表怼上小湖南的臉警告道：“看看幾點了？遲到的話，小心蘇哥扣你工資。”
一聲怪叫響起，小湖南撒腿就跑。
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和小胖有幾分神似。
也許不久的将來，時光流逝中真會有新的故事在等着我們。
到了這個時候，再拿我和魏先生隻是朋友的話來敷衍絕對是自欺欺人。因為剛才吃飯的時候，魏先生趁小湖南不注意單獨給我發出邀請：“曉曉，你最近考完試人空下來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我笑笑搖搖頭。
絲毫不受影響的魏先生，再度發出邀請：“最近複習太累了，你人不想動也沒關系。朋友最近開了一家咖啡館我要去捧場，改天我們倆去喝一杯咖啡散散心吧？”
這個邀請，我可以接受：“好，哪天有機會去。”
我對魏先生的感情很複雜。
他對我來說亦師亦友，更有知遇之恩。
如果沒有他的提攜，說不定我在迷疊現在還是一個小透明的存在。将來要是我有幸考試通過要過半工半讀的生活，魏先生也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反感和他在一起。相反，還很喜歡那種氛圍感。身上沒有任何油膩味道，待人接物十分紳士的他讓人感覺很親切，起碼我非常願意和他做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麼一起約着出去玩是很正常的事。至于之後的事，還是交給時間吧！
06
心亂如麻的我，剛換好衣服準備上場。
小蘇就急急忙忙來找我：“曉曉，有你電話。”
我心一驚，知道迷疊電話的人除了小軍就是漲天哲。這兩人都深知除非天大的事，不然不會随便打電話過來找我。
拽着長長裙擺的我，慌張朝吧台的方向跑去。
看我跑起步來搖搖欲墜的樣子，小蘇跟在我身後緊張地叫：“你慢點，等下摔跤讓我找誰代替上台？”
我一邊應下，一邊跌跌撞撞沖到吧台抓起電話：“喂，我是曉曉。”
“曉曉，我是張天哲。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考試成績出來了。”
屏住呼吸的我豎起耳朵仔細聽：“我找老師問過了，你過了線。正式的通知下周會陸續寄出來，我先提前通知你一下。”
我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那瞬間的心情，不受控制的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這一路走來的不易和風塵仆仆，我從不敢對人說。那些熬過的夜、刷過的題，一旦成功就有幸成為我勝利的果實。
而一旦失敗，它們就是我最佳的諷刺品。
是以這些日子以來，我唯有假裝堅強悶頭朝前沖。其實我也無助徘徊過，害怕那些努力像流水一般付諸東流，随風飄去不留下任何痕迹。
所謂門檻，過去是門。
沒過去，就是檻。
在那道檻裡獨自掙紮很久的我，這一刻所有的情緒突然爆發出來。
07
太陽溫暖早起的人，月亮陪伴熬夜的人。
在那段無人問津暗自努力的日子裡，唯一陪伴在我左右的就隻有日和月。
被我這個樣子吓了一跳的小蘇，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你還好嗎？”
胡亂擦了一把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黏糊糊物體的我，很沒形象地大叫：“我通過招生考試了。”
一聽是好消息，小蘇猛地敲了一下我腦袋：“我還當是什麼事，這是好事你瞎哭什麼？”
被問懵的我，一時之間确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隻能呆呆看着小蘇不說話。
這時不遠處舞台上的音樂聲響起，小蘇表情超級嚴肅地說：“曉曉，我現在給你10分鐘時間去收拾自己上場。趕緊去補妝調整心情，過時不候。”
心頭一緊，我馬上應道：“好！”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我，這時也開始逐漸冷靜下來充分發揮出自己身為一個歌手必須具備的專業素質。職業不分貴賤，舞台就是我的職場。
我慌忙沖去化妝間補妝，小湖南不知何時悄悄摸了進來：“曉曉，我剛才聽到你和蘇哥的話。恭喜你啊，真是太好了！”
正在擦拭哭花眼線的我，無暇顧及身邊人。
頭都沒回：“謝謝、我等下再跟你說啊，馬上要上場。”
小湖南了解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就離開。
整理完畢再次走上舞台的我，冥冥之中竟然有種重生的感覺。搖曳生姿的我，愛極了自己現在自信的樣子。
08
當天晚上興奮到極點的我，差點兒失眠。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好不容易進入睡眠狀态。可集體宿舍的生活就是如此悲慘，我剛睡着不久就被上鋪的女孩不停爬上爬下的動靜給吵醒。
這女孩據說腸胃不好，一天要跑好多次廁所。
郁悶的我不得不翻身坐起來，因為我已經聽到她在嘟囔：“怎麼回事，難道是昨天晚上睡覺前吃壞了東西。”
這時手頭有了一定積蓄的我，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搬出去單獨租房子的事。因為學校離迷疊太遠，住學校的學生宿舍是非常不實際的事。
迷疊下班之後再趕到公共汽車站，最晚一班開去學校那個方向的車已經沒有了。這麼晚打車的話一是不安全，二是費用太貴。
坐在床上的我開始合計，如果在迷疊附近租個房子的話早上勤快一點去趕最早一班公共汽車去學校上課，這個方案應該可行。
自己租房子的話，平時能休息好一點。這樣以後的學習效率也能高很多，有空閑時間的話還能自己做做飯改善生活。說實話，住員工宿舍的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邊吃快餐，都快吃吐了。
再這樣繼續下去吃快餐，估計我的腸胃也堅持不了多久。
見我坐在床上發呆，小湖南湊過來打趣：“曉曉，你一大清早就坐在那裡傻樂。”
正好，我拉着小湖南悄聲和她把自己想法說了出來。沒想到她立馬激動起來：“不會吧，這天下真有這麼巧的事。不瞞你說，其實我一直有搬出去租房子的想法。”
“但之前我男朋友總是反對，說浪費錢。還有我想想也是，反正以後結婚就可以離開。現在被你這麼一說，我不再猶豫了。”
09
小湖南慎重其事地說：“曉曉，要不你和我一起搬出去吧？”
我有些吃驚：“你和我，一起住？”
小湖南撲到我身上，開始甜聲蜜語地撒嬌：“你和我這麼合得來，我們倆住一起肯定沒問題。再加上我們還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以後還能互相照應你說對不對？”
“最重要的是，一個女孩子單獨租房子始終不太安全。那現在我們兩個人彼此有照應，你說多好？而且兩個人一起租的話，房租壓力還能少一點。”
頻頻點頭的我，聽到最後恨不得立馬就拉着小湖南出去看房子。
說幹就幹，一躍而起的我們都是天生行動派。
到底是比我早出來幾年，小湖南在生活常識方面比我強多了。對于租房還一問三不知的我，立馬就被她拉到中介那邊去看房子。
中介小哥還算熱心地接待了我們，尤其是當聽我們兩個人心目中的預算後，皺了一些眉頭實事求是地說：“小姑娘，這個價錢隻能租條件很一般的老公房，你們心裡要提前做好準備。”
其實我和小湖南都是小地方過來的人，一點都不嬌氣。别看小湖南她人長得可愛，平時說話有些嗲聲嗲氣，其實作實生活中很能吃苦耐勞。我暗搓搓地想，她前男友應該就是看中她這一點。
而且小湖南平時上班的時候嘴很甜，經常會有客人給她小費。舍不得花的她，一點一點都存起來。
10
中介小哥根據我們的預算，帶着看了兩套房子。
一套位于底樓，房型是一室一廳有獨立的廚衛。還有一套在三樓，房型也是一室一廳，但面積比第一套要小，而且廚房還是合用的。
但我和小湖南的意見出奇統一，都相中三樓那套。因為見識過這座城市的黃梅季和陰雨天的我們，太厭惡那種黏熱潮濕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一到這種天氣，底樓的房子就是重災區。
而且這座城市，這樣惡劣天氣不在少數。
為了保持一個好心情的我們，不約而同選了三樓那套。中介小哥看到我們同步做出的選擇，笑着說：“你們兩個小姑娘怪不得是好朋友，還蠻有默契的。”
等我們再次回到員工宿舍，心境完全已經天差地别。再過一天，我們就能跟眼前不如意的一切說再見去奔赴新生活。
這份欣喜，讓我們笑到合不攏嘴。
可惜我今天沒找到小軍，不能把最近發生的兩個好消息告訴他。接電話小軍的親戚告訴我，最近小軍快忙昏了。過完年回來東拼西湊的小軍，已經把新服裝店的門面盤下來。
現在兩頭跑的他，一邊工作，一邊抓緊時間裝修和進貨。
我有些擔心：“小軍，他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小軍親戚的想法倒是比我樂觀很多：“忙不過來也是他自己的事，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就必須為自己行為負責。不過我看還湊合，人累是累一點。”
“但因為店就在工廠附近，平時一有空閑時間他騎個自行車過去挺多10分鐘的事。小軍和我說先雇一個人看店，等休息日的時候他就去批發市場進貨。這樣把店先開出來，以後的事情等看情況再說。”
“我倒覺得忙是好事，我感覺小軍最近渾身上下都充滿幹勁。”
“那就好。叔，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當聽到我通過招生考試後，電話那端的頭語氣比我這個當事人更加興奮：“太好了，我回頭一定跟小軍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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