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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真的部下真被大鍋炖了?《蒙古秘史》裡的另類成吉思汗故事

作者:史之春秋

前言

在蒙古大草原上,一個草原英雄的傳奇故事驚天動地、震撼人心。他是成吉思汗,一代枭雄,統一蒙古,橫掃亞歐大陸,開創了一個輝煌的帝國。

他的經曆坎坷多舛,卻最終憑借頑強意志和非凡智慧,成就了舉世無雙的偉業,而他的故事也一直被後世流傳,至今已經有多部經典,書寫出了不一樣的成吉思汗。

那麼,不同的文學作品中,成吉思汗的形象有什麼不同呢?

而曆史中的他,真的像《蒙古秘史》裡那樣的心狠手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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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叙事中的成吉思汗形象

18世紀以前,學科分類不像今天這樣細緻,許多國家和民族的曆史文本都帶有文學作品的特點蒙古民族的早期曆史是口頭傳唱的,經常是叙事詩和散文結合,17、18世紀以來又加入許多生動的民間傳說,蒙古的曆史可以稱為曆史文學作品,其中的成吉思汗形象融合了曆史與傳說神話與現實等諸多因素,豐富而精彩。

《蒙古秘史》(以下簡稱《秘史》)是早期蒙古大汗宮廷中記錄曆代大汗事迹的史書,由蒙古的書記官用畏元兒體蒙古語撰寫而成,保留了蒙古人口耳相傳的故事、傳說、事迹等珍貴史料,由于沒有受到漢文化和佛教文化的影響,《秘史》帶有明顯的蒙古特色和時代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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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吉思汗時代,大多數蒙古人信仰薩滿教,認為最偉大的充滿神力的萬能之神是“永恒的長生天”,不兒罕山就是他們的神山。

在《秘史》中,成吉思汗的英雄事迹往往伴随着長生天冥冥之中對他的庇護,暗示着成吉思汗是長生天標明的蒙古統治者,而成吉思汗本人也對長生天保持着敬畏之心。

蒙古人崇尚天理論,草原民族對天的崇拜與中原文明崇尚“天人合一”的思想在某種程度上有着共通之處。

《秘史》還表現了成吉思汗恩仇必報、獎勵患誠憎惡背叛的性格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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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史》第202到第220節叙述的是成吉思汗封賞功臣的情節成吉思汗用飽含深情的語調描述這些人的功績,表達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正是因為成吉思汗的獎懲分明,将領和騎兵勇于拼殺、恥于後退,成為成吉思汗取得勝利的最有效保證。

而這種恩怨分明也使得成吉思汗與開國功臣之間保持了史上少有的信任關系,連威澤弗德也帶着羨慕的語氣感慨,與恺撒童破侖等人曾遭到背叛或孤獨死去不同,“年近七十的成吉思汗卻是在他營帳内的床上去世的,親屬,患實的朋友以及随時為他赴湯蹈火的忠誠士兵都圍聚在他身邊”。

《秘史》最突出的特點是表現了草原弱肉強食的生存狀态。在草原上,生存是最大的問題,是以蒙古人崇拜強者,在關鍵時刻的勇敢、強力都受到蒙古人的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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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期史書和其他作品中受多重文化因素影響,對成吉思汗及其先祖的一些行為多有避諱,但是《秘史》卻真實地表現了成吉思汗的全貌,對他的一些行為做到了如實還原,這些也是組成他英雄形象的一部分。《秘史》第77節客觀而平靜地叙述了成吉思汗系死異母弟弟的情節,沒有避尊者諱,也沒有粉飾。

成吉思汗的性格隐忍在很多史書和研究者中都受到贊譽,《秘史》卻設有避諱他暴怒的時刻,在中原文化中,英明聖主往往時刻抑制自己的怒氣,而成吉思汗這個蒙古曆史上最偉大的君王在《秘史》的叙述中卻可以毫性而為,是以他的形象也更真實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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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世紀是蒙古曆史書寫的一個小繁榮時期,出現了佚名的《蒙古黃金史綱》、薩豪徹臣的《蒙古源流》、羅布桑丹津的《蒙古黃金史》以下簡稱《羅黃金史》以及英日根格根·羅布桑丹必堅贊的《大蒙古國根本黃金史》以下簡稱《莫黃金史》)等重要作品,這個時期蒙古史書受佛教文化影響十分明顯,同時也能看到漢文化影響的痕迹。在追溯成吉思汗先祖事迹時,往往從佛教起源開始叙述。

《蒙古黃金史綱》說成吉思汗是受佛陀之命為制服”十二個墨君”而降生于世界。《蒙古源流》提到“成吉思汗”的命名原因:"即合罕位時,自其三日之前,房前方石上,每晨落下《一隻)似雀之五色鳥,轉聲:成吉思,成吉思,遂中外共稱聖雄成吉思合罕,而名揚天下四方矣。"

五色鳥的故事在《羅黃金史》中也有記載,這種明顯帶有佛教色彩的傳說使得成吉思汗的形象披上了佛家文化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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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成吉思汗的經曆中也有多神護佑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君權神授的象征。《蒙古源流》記載:成吉思汗即蒙古大汗之位時,其石忽然自裂,内出一玉石寶印,長寬皆一排,背有龜紐,上盤二龍,镌如浮雕然”。

不僅如此,《蒙古黃金史綱》和《蒙古源流》都記載了成吉思汗飲甘露酒的故事,大意是成吉思汗與衆兄弟坐在宮中,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寶玉碗到成吉思汗手裡,裡面盛有甘甜的酒,成吉思汗獨自飲用時衆兄弟不滿,也想要分到一些品嘗,成吉思汗博慨相贈,不料他們都咽不下去,從此拜服,稱成吉思汗為天命之主,此後不敢冒犯。

成吉思汗自己也感慨前有蟠龍寶印,後有玉碗甘露,自己果真是受天命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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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文化裡很早就有"天命”授予君權的說法,《詩經·商頌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股土茫茫。這樣的觀念一直影響着中原王朝的統治者,每一位君主都會試圖尋找自己是天子的證據,一些異常天象、動物等的出現都被認為是天命。

此時的蒙古史書出現了這些記載,可見書寫者不僅受到了佛教文化的影響,更接受了中原文化的觀念

17、18世紀的蒙古曆史文學作品内容豐富,帶有鮮明的時代特色,既受到佛教文化和漢文化的影響,也融合了更多蒙古的民間故事和傳說,塑造的成吉思汗形象既是神佛護佑的轉世法王,又是獲得天命的天子,同時又能走下神壇,與妻子、兒女、屬下之間的故事更具生活化,開始有了煙火氣和人情味盡管史料記載有很多訛誤,但對于成吉思汗形象的塑造對我們有很大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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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演義》裡的成吉思汗

19世紀,蒙古族文學家嚴湛納希創作了童回體小說《青史演義》。

嚴湛納希是成吉思汗直系子孫,精通漢滿蒙藏等語言。

作為蒙古貴族後裔,他不滿于清政府對待蒙古族的政策,心中充滿着對祖先功勳的懷念,是以他筆下的成吉思汗形象近乎完美,既是蒙古民族的英雄,也是漢文化推崇的仁君聖主對于成吉思汗的征伐,嚴湛納希為其辯解道:"自古以來,兩國争雄,互奪天下,哪一個國家的百姓沒有遭受離散之苦?就連古代周文王周武王二位聖人讨伐國君商朝封王時,兩軍将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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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演義》在塑造成吉思汗形象時,參考了《蒙古秘史》和其他蒙古史書,但受《元史》影響比較大,成吉思汗在這部小說中仁愛英明、深謀遠慮、愛護弱小、英勇善戰,更像17.18世紀史書中描寫的受到天神的庇佑。

嚴湛納希在書中對史實做了一些虛構和改動,成吉思汗已經不隻是手握凝血而生了他的出生帶有了更為傳奇的色彩,基本集合了漢文化中流行的關于天子降生的各種神迹。

這樣的情節設定也奠定了小說的基調,意味着成吉思汗是一個李天命而生的英雄,他的一生也将受到無形中神力的庇護,預示着成吉思汗不僅會統一草原,更會成為統一中原的聖主。在小說中,成吉思汗愛民如子,從不貪戀财物,"太祖把從東面四國繳獲的貢物和别的東西賞給守國衆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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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從出征的和留守後方的衆将士均得重賞”,對他無比忠誠。

《元史》中記載了成吉思汗照顧依附于泰赤烏部的一個小部落照烈部的故事,嚴湛納希在小說中将其進一步發揮和演繹,用以表現成吉思汗的博慨大度,愛護弱小。

在嚴湛納希的筆下,成吉思汗不僅行為上是一個仁德之君,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帶有儒家文化的治國理念。

在與哈爾力古德部落的阿爾斯郎汗交鋒時,成吉思汗在對話中表達了自己的理想。當被問及為何會系死許多皇帝,成吉思汗回答:“那幫無道之君,擾亂北方,肆意橫行,我安定北方,當仁不讓。"緊接着他又表達了自己對仁君的看法:”人生在世當平天下,方可為人。

如有能力,上報功于天神,下施仁于百姓”。嚴湛納希給成吉思汗安排了這兩段陳詞,其實是用心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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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華君,伐無道,一直為漢文化所推崇,漢文化認為皇帝是天子,但當天子違背天道時自然需要有人替天去懲罰他,對仁君的看法則更展現了民本的思想,成吉思汗在這裡已經是一個具有獨立治國理政思想的聖主了。

嚴湛納希過度美化了成吉思汗,使他完美得有些不真實,但考慮到作者的創作意圖和創作背景,也在情理之中。

這部小說塑造人物形象相對扁平化,人物性格相對單一,容易鮮認,成吉思汗是聖主,毛浩來《即木華黎)是賢臣,比勒古《即别勒古台)萍撞,紮木哈陰險,這也是演義小說慣用的方法一湛納希顯然受到影響,當然,這也與他塑造一個高大的成吉思汗形象的目的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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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小說藝術價值很高,其創作模式和塑造的成吉思汗形象對大陸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成吉思汗題材小說創作影響也比較大。

結語

從文學題材選擇的角度說,成吉思汗的英雄故事和傳奇經曆是一個傳統原材,更是經典題材。

成吉思汗故事經過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的叙述者闡釋,内容也更為充實和多樣成吉思汗形象是一種符号,其背後蘊藏着複雜而深刻的文化内涵,對成吉思汗文學形象塑造進行研究無疑具有學術價值和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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