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女朋友的支援
郝明聽着肖達乾對警察的頌歌不由嘿嘿笑了起來，肖達乾投桃報李也在笑，也許笑聲中沒有地域差别，不管是清平縣的笑聲和南京的笑聲都如出一轍，隻是兩個人的笑聲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楚書雁冷眼旁觀，她覺得肖達乾就像小狐狸，那個被稱為郝叔叔的便衣警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絕對不是狐狸之類，這倆人在交鋒，甚至是對決，她當然看不起有點土 鼈的郝警官，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幫着肖達乾，她微微蹙眉但不發一語，生怕給肖達乾幫倒忙。
郝明知道自己這次将無功而返了，也許他唯一的收獲就是發現了這個唐晶元準女婿的大秘密：他居然有女朋友？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肖家人并不絕對是唐晶元陣營裡的人。郝明以前用最大的惡意思考過楊紅霞家人被滅口的案子，他甚至把肖家老三被綁架當成了一種誘餌，也就是說肖家人參與了楊家縱火案，可現在看起來倒是不太像。
“人民公安為人民！”郝明先是念了個口号，才又說道，“這件案子有蹊跷，我呢也不是主要辦案人員，正好順便來南京附近處理事情，是以就來順便調查一下。小肖，你對這件事怎麼看啊？你放心，這就是咱們之間拉拉家常，我都不做筆錄。”
肖達乾看出這家夥試圖在蒙蔽自己，他顯然是想讓自己說對二黑綁架縱火殺人案的看法，那樣就從側面證明自己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可這種簡單的圈套他哪能上當：“這種綁架勒索的案子太可怕了。我膽子比較小，總覺得不應該發生。二黑要五萬塊錢，不然就撕票，我爸爸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更是吓得六神無主，那一晚上頭腦都是迷迷糊糊的。”
郝明就是想把肖達乾引導進入對楊紅霞家被縱火滅門的案子上，偏偏男人根本就一點也不上當，這讓郝科長很有狗咬刺猬無處下嘴的感覺。肖家小兒子被綁架這件事可謂證據确鑿，單單用這件罪惡判斷二黑被擊斃就死有餘辜，郝明感興趣的本來就不是此事，可看出對方明顯不上鈎，心裡就有點窩火：肖達乾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他要是裝糊塗反而證明他肚子裡有東西。
肖達乾也有點騎虎難下，他很了解這位警官，跑到大學裡找到自己，一定是相當不容易，可是自己這裡絕對不會提供給他來炮擊唐晶元的炮彈，即便沒有愛軍這層關系，肖達乾也欠過唐晶元很大人情，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存了明哲保身的念頭，堅決不讓自己牽扯到那場内鬥中去。
“郝叔叔，要不我還是先安排您住下吧。也順便給我爸爸打個電話！”肖達乾說道，“不然他要是知道您來南京，我沒有好好接待會生氣的。”
這句話算是釜底抽薪了，郝明來南京是秘密行動，他開始的想法是了解到一些情況後，就可以大動幹戈調人來找肖達乾做詳細筆錄，那樣大機率會推翻上次那份筆錄，也讓對方投鼠忌器。可沒想到肖達乾根本就是那種水潑不進的性格，說的問題根本毫無破綻，如果此時讓肖衛東或者其他他忌憚的上司知道他搞小動作，那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用了！我這是去其他地方辦事，順便過來問問你，現在情況都摸清楚了，我就不在這裡久留了。你不要告訴肖廠長啊，那樣我的工作就洩密了。”郝明的口吻并不是很嚴肅，似乎對于洩密與否并不在乎，他這也是欲擒故縱，特意留下破綻：肖達乾絕對不可能不把自己到訪的事告訴肖衛東，而肖衛東會不會把這件事通報給龐局長就很關鍵了，其實在内心深處，郝明絲毫看不起龐局長那種人，肉食者鄙！龐局長在公安隊伍裡威信并不高，他最多也就是個權術高手，根本沒有不具備掌控全縣治安的能力。
肖達乾哈哈笑了幾聲：“郝叔叔遠道而來，我連一杯茶都沒請您喝這就很失禮了。這要是我爸知道，一定不會放過我。叔叔，您回家後見了他隻要不提，我也不找那個麻煩。”
兩個人又一起笑了起來。楚書雁撇撇嘴：哼！男人是怎麼樣一個動物呢？她能感覺出來肖達乾就像繃緊的弓弦一般，顯然他不認為這個不速之客是個什麼好兆頭，可他不卑不亢之間竟然好像和這個人很是親近，真虛僞！
不過楚書雁也很感興趣剛才他倆聊天時提到的楊紅霞被燒死，雖然說因别人的死亡而開心是不道德的，可書雁并沒有這種感受，那個楊紅霞和她隻有一面之緣，但那一面讓她惡心了很久。她忽然想起雲菲來，金雲菲一定知道楊紅霞的死吧？怎麼她也沒說呢，楚書雁準備去問問金雲菲，現在倆小女人幾乎每晚都煲電話粥，楚書雁知道肖達乾忙着複習也就不打擾他，可雲菲就成了她的樹洞，各種開心或者不開心的都說出來。今天這個事已經讓晚上的電話粥有了食材。
郝明要告辭，他說自己要去浦口區警察局銜接一下情況，肖達乾指點着他怎麼坐車，甚至是和楚書雁一起送他到校門口公共汽車站上。郝明暗暗佩服這個男孩的老到，怪不得好多人都說，肖衛東這個酒廠廠長其實是個草包，真正給酒廠發展指引方向的人其實是他兒子。肖衛東能成為改革之星，他的大兒子居功至偉。
看着公共汽車消失在視野裡，肖達乾那顆緊繃的心才算是掉在肚子裡，他微蹙眉頭開始思索剛才和郝明的交談，想找一下是否存在漏洞。楚書雁忽然用手狠狠捏住了肖達乾左臂上的肉來了個轉體九十度，頓時一聲慘叫響亮，肖達乾猝不及防女朋友會有這個招式：“書雁，你瘋了？”
“哼！你說你還有多少事沒給我說？這個便衣警察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不是來探親的吧？你上次回家後回來就有點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因為那個楊二妮的死啊？”楚書雁的醋壇子被打開了，空氣中彌漫一股酸意。
肖達乾苦笑，不過楚書雁說的也并不是沒有一點道理，他情緒不高甚至是懷疑人生，的确和楊紅霞的死是有關系的，可絕對不是因果：“看你說的什麼話啊！那個楊紅霞的死我開始都不知道。當時隻是忙着救我弟弟了。”現在的肖同學，謊話張口就來，絲毫看不出他在掩飾真相，當然這種事可以和唐愛軍商議，也可以咨詢一下那位心理學老師，但告訴楚書雁或者金雲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反而是畫蛇添足。
看楚書雁并不相信，肖達乾又解釋道：“這是湊巧發生在一起的事情，這邊我救我弟弟，那邊她家失火。”
楚書雁搖搖頭：“肖達乾，你在撒謊！你撒謊的時候有個習慣，那就是輕輕用左腳腳掌碾地，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吧。你剛才就這樣做了，是以我斷定你一定有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
肖達乾吓了一跳，他真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壞毛病，也幸虧女朋友提醒自己，否則真要是将來被别人發現那可就悔之晚矣了。他笑了笑，剛要說話，楚書雁又咧嘴，仿照他剛才笑得樣子：“你要轉移話題，肖達乾，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是吧？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呢？我和你老家的人沒有一點關系，你總不能瞞我一輩子吧。”
肖達乾這次又讓楚書雁給打了個埋伏，他剛才真的是想轉移話題，可沒料到自己一舉一動居然都被楚書雁把控住了，不由心裡對自己有了幾分失望：唉，我還是太年輕！可以騙過那位郝警官，可騙不了身邊的人。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雖然他現在一點也不敢輕視楚書雁了，楚校花絕對是高智商，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也許以前在戀愛的時候有點過分對自己依賴吧，如果她獨立思考某些事情，還是能分析出很多問題的。
“書雁，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經曆的事情，隻是因為你剛才所說，我老家的人和你沒有一點關系，那邊的事情有其複雜性，你幫不了我，我也幫不了别人。也許我們該做的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吧。”他很少見的嚴肅，就連楚書雁都能感覺到他說話時的真誠，也許現在的肖達乾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們和我沒關系，可是你和我有關系啊。我不一定能幫你幹什麼，但我想我可以陪你聊聊，可能一起分擔憂愁就能化解，對吧？”楚書雁眼睛含情脈脈起來，她很想再說一句，“我愛你才會為你歡喜為你憂。”隻是她并沒有說出來，也許有些話不需要說。
肖達乾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拉住了楚書雁的胳膊：“書雁，謝謝你！我知道了，也許我将來會遭遇很多不想面對的東西，可是我很幸運，因為一直有你。”
楚書雁笑得如這秋日午後的眼光：“你知道就好！我不問你了，我就是讓你知道我的存在，我是你女朋友，是陪着你走的那個人。咱倆快去菜市場吧，買些秋筍，回去炖鴨子吃喽！”她露出了自己天真的一面。
肖達乾笑了笑，他現在思索這樣一個問題：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父親肖衛東。很顯然郝明來南京是個人行動，如果自己把這件事捅給龐局長，那郝明差不多會吃不了兜着走，未經組織允許就私自行動，這是組織紀律性的問題，真要是上綱上線他會遭殃。可是那樣的話，也就讓自己完全站在了郝明的對立面上，這違背了肖達乾做人的原則，他現在絲毫沒有站隊的想法，即便是老爹肖衛東，也不能輕易站在龐局等人陣營裡，是以他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父親，肖衛東沒有多少城府，真要無意說出來會給郝明帶來大麻煩。當然，這也是肖達乾小瞧了自己父親，現在的肖衛東已經不是去年新晉升副科級之後那種心态了，他開始懂了明哲保身。即便兒子不提醒，肖衛東也不把自己劃歸龐局長這邊。
在菜市場買菜并不快，雖然二人已經都饑腸辘辘，可楚書雁喜歡那種兩個人在一起的煙火生活，她甚至開始學着和商販讨價還價，這讓肖達乾有點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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