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勞工的上班日常#
文/韓雪麗
舉棋若定——有的父母千算計萬付出，不是怕自己孩子吃虧嗎
向惠蘭說話不客氣，是因為她在廚房裡做飯，婆婆在院子裡納涼，她聲音很低，也怕說多了，聲音大起來，讓周家的人聽見，這事吧，不能讓周緻遠知道，要不然，她沒找孫甯，知道孫甯不會同意，還會罵人，孫甯是為她好，可是她不願意成為孫甯那樣的人，她不願意搭理她姑，可是向惠川不一樣，向惠川對她不錯，前幾天附近辦事，還送了十來箱水果，她感覺挺有面子，婆婆也有個好臉，那些水果，有貴的車厘子，還一箱幾百呢，不管如何向惠川對她不錯，她也需要有個娘家人能記得她，她是嫁在了這裡，可是感覺上是個外人，有時候，他們用本地方言說話，聽不懂，就有些失落，一個鄉音，就讓她知道，她是個外人。
有時候感覺，她姑是對她特别刻薄，似乎她姑能為娘家做什麼，她就必須做，這可是不惜傷害她的利益，彩禮的事，向惠蘭惱了，是以她現在拒絕她姑姑沒什麼心理負擔，她父母本來允許她帶回來一半彩禮，是姑姑說，都留下了，你可是上了大學，要知道你上大學，家裡出了多少費用，要是你早上班幾年還能幫襯家裡，是以父母又動搖了，那次，她和姑姑把話說清了，你說的對，我上了大學，是以我結婚前的掙的，都給了家裡，加上這個彩禮，兩清了，以後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就管自己的日子了，我可是沒你本事，能管住老公，說什麼是什麼，我是嫁雞随雞了。
是以姑姑讓她給表妹找工作，管租房子，她一開始根本不理會，後來是母親打電話，到底你姑可給你介紹了現在的工作，不好不管吧，讓人說你沒良心。
向惠蘭找了周緻遠，給表妹介紹了中介銷售員的工作，人那有宿舍，當然條件一般，一個三房間的，住了十二個人，那個店的人都在那住，嫌條件不好，就自己解決，一個房間裡，六個床位，都是上下鋪的，反正床位有，别的就沒了，大家自己解決吃飯問題，都是買了吃，或者泡友善面，沒人願意做飯，主要是他們的工作沒點。
向惠蘭和表妹把話說清了，你媽對我什麼态度你知道，别的罷了，彩禮的事，都是你媽堅持讓我留給家裡，我婆婆家對這特别有意見，原來我媽答應我拿回去一半的，是以我對你媽有意見，你能了解吧，咱們是親戚，我才幫忙介紹，這個工作，你當個過渡，幹得下去你就幹，幹不了你就另換工作，反正，我就管這一次，咱們兩清了，有事沒事别找我，我不欠你的。
向惠蘭對姑姑家的事，做到了斷舍離，周緻遠有些欣賞，老婆沒那麼迂到底，可是向惠蘭對向惠川另有想法，她感覺，姑姑為什麼幫娘家，是希望有個背景，在婆家也有個仗勢，這是姑說的，同樣的，她要是和娘家鬧翻臉了，她在周家以後順還好，不順呢，她肯定不回村子裡，可是也要有個親戚吧，是以向惠川是她一個靠山，到底這個弟弟，還算是正經過日子，沒什麼大學事，不過還算踏實，人家水果店經營的不錯，孩子也有了，一家子還算是正經過日子，弟媳婦在縣城幼稚園工作，好歹是個大專畢業，有幼師證，她們也處得和和氣氣的，她感覺，這門親，不能丢。
姑是姑，兄弟是兄弟，不一樣。孫甯不懂，她也解釋不清。
舉棋若定—— 一個鄉音，就讓她知道，她是個外人
也隻有借錢的時候，你才知道，什麼人是朋友，什麼人是路人，她如果不是沒辦法，不會找馬千裡，可是她找了别人，甚至和榮經理開口，榮經理微微皺眉，反複問了她幹什麼，還是勸她，村辦企業現在特别多，可是營運好的，真不多，如果還是那套家族作風，根本不成，要真正懂管理的才成，企業就得按企業的方式營運，她不看好，就宛轉的說，她剛買了清溪庭院的房子，這事她本來是保密，她是個謹慎的人，還拜托向惠蘭保密，她不是介意娘家的人，是介意公司的人，公司好多人，賣了房子投資雲鵬集團的高利息了，她卻三下五除二跑去購房了，她的态度，房子是物，不跑，投資是水，不知道流哪了，能不能回到她手裡，完全靠運氣，她不做靠别人掌握的事。太不踏實。
榮經理怕她不相信，讓她看了裝修的單子，你看，我沒貸款，裝修還走個了消費貸款，你知道我的為人，不願意欠人情，這個欠人錢，是最大的人情，弄不好，會得罪人，朋友沒得做，惠蘭，你要慎重，我還是那個原則，結婚了，就顧自己的小家，我原來不懂，現在才明白，娘家的事，少牽扯，尤其是和金錢有關系的事，你别讓自己回頭裡外不是人。
榮經理是好心，深有體會，娘家的事，她掏心掏肺管了幾十年，到了宅基地的時候，娘家哥嫂子根本不考慮她，哪怕她戶口在家裡，沒她的份，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本事算計婆家，别在娘家折騰。
向惠蘭有些失望，她本以為，榮經理會多少借點，她都說了，可以從她工資裡扣。
榮經理拍拍她的肩膀，惠蘭呀，投資這事，如果不是你知根底的，還是勸勸你弟吧，咱普通人，面子不重要，裡子才重要。
可是這個向惠蘭聽不進去，她太知道，人人都參與，你不參與，要是成了，人家嘲笑你沒眼光，要是失敗了，人家感覺你奸詐，反正，她知道做清醒的另類，也是很糾結的事，而且，她多少了解向惠川的想法，可以少投，不能不投。
她問過周緻遠，如果村子裡的人都幹一件事，你認為不靠譜，你幹嗎。
周緻遠說，那當然要幹，隻是參與的輕些。
她認同這個想法，既然如此，向惠川必須參股，哪怕是最低起點。可是榮經理不認同這個，她知道有些事，不可能溝通，人和人，是不相通了。
同學那裡，也有幾個關系不錯，也有錢的，可是人家和她的關系沒到那份，特别客氣的解釋幾句，自己的錢在周轉上，那個開美容院的同學最直白，惠蘭，這年關，沒錢的沒錢，有錢的誰讓錢睡大覺呀，你看我的店一家一家的開，你是看見了熱鬧，根本不知道，全是貸款撐了。
這話吧，她也信，不過，不信的是，他們那些人，不可能手裡拿不出萬把千，看他們的消費，什麼包，什麼鞋子，什麼車，逛街都是立遠那個級别的，吃飯都是沒有四位數下不來了，可是，她知道，人家不願意為了她伸這個手，資金不充裕有關系，不是重點，看什麼人。
她第一次發現，她在别人那裡，沒什麼價值，是以人家拒絕她根本沒有負擔，不怕得罪她，不考慮她的感受，甚至連問什麼事，都沒有興趣，相比之下，倒是榮經理，好歹算是真的關心了，當然，結果都一樣。
舉棋若定——房子是物，不跑，投資是水，不知道流哪了，能不能回到她手裡，完全靠運氣，她不做靠别人掌握的事，太不踏實
向惠蘭沒有和喬亭和孫甯說，孫甯是因為，關系絕對到了，可是孫甯是一個立場鮮明的人，根本不會同意她這樣的做法，尤其是還要瞞了周家，喬亭因為是客戶，她不是不明白，她和喬亭的根本關系是客戶關系，當然，這些年下來，大家有交情，她相信，喬亭不會同意，不過，最差的态度和榮經理一樣，也有可能，會象征的轉點，可能是看客戶關系，她本來電話要撥打了，可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是喬亭和李必達的關系，他們是師兄妹，看得出來，關系相當不錯，如果喬亭和李必達提了呢，哪怕是無意呢，李必達如果知道了，那周家呢，很可能周緻遠會知道，她放棄了，喬亭不知道，向惠蘭沒找她，是因為李必達是周緻遠家的親戚。
不管遠近，反正挂名也是親戚，李必達是她的上司，可沒有義務替她保密，職場規矩她懂，哪怕李必達人不錯，還算厚道幫過她不少的忙，沒什麼架子，可是主管就是主管，榮經理提過幾次，惠蘭，你要記住，職場就是職場，客戶關系不是私人關系，上下級關系不是家人關系，這個界線一定要知道，我們這氛圍好，譚總人正派，不過，自從馬董當了董事長，空降了人，你就知道，和從前不一樣了，譚總有壓力，我們都有壓力，我們身上寫了譚派兩個字，明白嗎，你要有分寸，當然，我不是針對李必達，譚總相信他，自然有道理，不過，他和周宏的親戚關系可是情同兄弟，是以你要明白職場分寸，做為他的下級，工作上要配合，不過，多長個心眼。
向惠蘭似懂不懂，怎麼長心眼，榮經理的話，有暗示，她幹脆裝不懂，就是老實點頭，是，是，我知道，我是您介紹來的，我們都是譚總的員工，這話沒問題，榮經理不好點的太直白了。
她相信向惠蘭懂一點就成了，現在的事情，有些複雜，李必達是周宏的表弟，而向惠蘭的老公周緻遠，又和李必達家沾親帶故的，是以真複雜，這世界真小，圈子真交叉。
而周宏呢，又是董事長馬雲鵬的心腹，放在地産的監軍，現在大家表面上和和氣氣，那是沒有到沖突的時候，大家才會相安無事，如果以後利益上有什麼紛争，那就不會客氣了。
因為找不到可以借到錢的人，向惠蘭咬牙聯絡了馬千裡，這個成天說對她一往情深，讓個彩禮吓走的男人，這個為了他和周緻遠對峙讓周緻遠難堪的人，她當時有些吃驚和感動，也有些得意，沒有女人不喜歡有男人為了她和另一個男人沖突，還對當年的事，記在心上，說她是他的白玫瑰，反正她那時候，表面上責怪馬千裡多管閑事多沖動，可是心裡是有些歡喜的，有些驕傲的，讓周緻遠知道，他老婆不是沒有人惦記沒人愛的。
她有時候想，她是不是有些虛榮，可是想想，不虛榮就一定是優點嗎，這樣的優點，是不是太沒趣味了，是以她後來，和馬千裡聯絡了，還有時候是她主動，以談策劃的名義，反正馬千裡是個書呆子，一說項目就激動，他們對項目有太多共同語言，是以聊項目是個安全的聯絡方式，馬千裡對她的欣賞，讓她有難得的滿足感，這個在職場上沒有得到多少贊歎，在周邊的生活裡，沒有得到多少肯定的人，在馬千裡這裡得到了欣賞與肯定，她珍惜這樣的欣賞，可能她的生活裡，隻有他，懂得她的價值。
馬千裡說，惠蘭，你真的适合做策劃，幹嘛不到你們項目上當策劃呀。
向惠蘭搖頭，辦公室的工作挺好的，基本不加班，比較穩定，項目，她苦笑，譚凱旋做項目的節奏，太慢，如果這個項目結束，下個項目沒有，她如何安置。
馬千裡倒是了解，你就是太顧家，真是個特别好的老婆，周緻遠有福氣。
舉棋若定——沒有女人不喜歡有男人為了她和另一個男人沖突
别看孫甯和向惠蘭是朋友，是姐妹，為了她的事，孫甯可以做潑婦做惡人，可是向惠蘭感覺，孫甯并不欣賞她，她們有友情，可是沒有欣賞，這是馬千裡獨有的價值。
她沒和孫甯說，可孫甯還是知道了，她當然知道是馬千裡不放心，她心裡感動，可是對了孫甯，卻反感孫甯的指手劃腳，好似高高在上，原來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似乎她孫甯永遠正确，永遠懂社會永遠比她強，可是她不那麼認為，她在周莊有了家，她是這裡的人了，就是孫甯結婚，嫁給了小趙，兩個外來人，哪裡有這裡的根基，這根基，不是錢能買來的，這是積澱，這是一個鄉音，從這個角度，她認為，她比喬亭還嫁得好。
喬亭嫁的唐滔，是比周緻遠有錢，那有什麼，唐滔一樣是外地人，一個沒根基，而且，在她眼中，唐滔的口碑可一般，說起來，就是個包工頭，不過是吃了基建的紅利，讓她看，唐滔還不如周緻遠斯文有禮。她認為，喬亭多少是因為唐滔的經濟财力，要不然，喬亭什麼學曆，幹嗎嫁一個連大學沒上過的人，周緻遠可是進了大學校門的。
喬亭不知道，她居然被向惠蘭同情或者有些鄙視了。
曹經理聽懂了馬千裡的心聲，自然有些無奈，小顧知道了文彙學府的事，在猶豫要不要彙報，曹經理糾結了半天，還是給唐滔電話。
唐滔正在看原城項目的資料，看華天事務所的資料，他們另找了梁姐給出了報告，他在分析，他有些不懂的地方，就問喬亭，這就現成了，喬亭是認真的講，看唐滔不明白，就盡量用經理的語言去解釋。
唐滔拿個本子在記，對老婆是認同，你比老吳講的好，他左一個所有者權益，右一個應收款項，真麻煩，還是你說的通俗易懂。
喬亭笑，不一樣，人家吳會計不一樣，他是一直做這個，我是半路轉行的，是以能知道你們經理的思路。
他開了免提，聽老曹唠叨了半天，這才明白，他有些頭痛，這個馬千裡，是什麼意思呀，他挑剔他嶽母拿他的錢投資，他把錢借給前女友，這要是趙燕知道，那不成了。他馬上叮咛老曹，行了，我知道了，你敲打他一下，就這一次，要不然，早晚瞞不住，就這一次，我就納悶了，這個向惠蘭什麼習慣，他有事不找他老公，他找前男友，這是什麼呀。
老曹歎了口氣，我當了馬千裡的面，不好說，我感覺，這個女的吧，看着特别老實，其實吧，有點綠茶。
喬亭吃驚，不會吧，這什麼和什麼呀，向惠蘭不可能和綠茶扯上，人家可能就是單純的借錢，寫了借條，怎麼是綠茶呀。她抗議。
唐滔看看喬亭，知道她對向惠蘭的印象特别好，就咳嗽一聲，好了，人家的事，咱們不管，咱管自己的人，人家綠不綠的，和咱們沒關系，管好馬千裡，他的手伸的太長了，沒個界線，他掙錢那麼辛苦，不是這麼花。
他想了想，你問問馬千裡，是不是給他父母買套房子呀，反正他父母不回去了，他們村沒什麼地，肯定以後長期在這了，縣城那的價格還便宜，清溪那太貴，你讓他把錢用在正地方，将來也是個資産。
曹經理點頭，成，我問問他，文彙學府那個，給他個内部折扣，不過，他有些頭痛，不知道他嶽母會不會幹涉。
唐滔皺眉，幹涉個屁，和他們有什麼關系，以馬千裡父母名義買好了，貸款讓他還就成了。
喬亭拍拍他，他隻好說，你讓他和趙燕溝通，這是好事，趙燕不傻，畢竟馬千裡是獨生子，什麼都是他們的，找食堂的王嬸和她談。王嬸會說，你先問馬千裡的意思吧，我發現，這小子手裡不能有錢。有錢就不知道怎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