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輝健康做空方：曾向香港廉政公署舉報德勤

經濟觀察報 記者 瞿依賢 4月8日晚，停牌中的諾輝健康（06606.HK）針對推遲公布年報一事更新了幾項進展：新委任2名獨立非執行董事，與此前委任的3名獨立非執行董事一起成立獨立特别委員會，負責監督調查事宜；繼續停牌直到2023年年報公布。

諾輝健康在3月18日公告要推遲年報釋出時間到3月28日。但3月28日一早，諾輝健康宣布短暫停牌并再次推遲釋出年報。

推遲釋出年報的原因是，審計事務所德勤向諾輝健康的董事會發函提出了若幹注意事項，包括：諾輝健康核心産品常衛清銷售的有效性，以及銷售模式的商業實質及商業合理性；噗噗管或幽幽管銷售的有效性；若幹銷售及營銷開支的有效性，以及相關營銷活動的商業實質和商業合理性。德勤認為有必要進行獨立調查。

曾在2023年做空諾輝健康的CapitalwatchCEO（首席執行官）朱江告訴經濟觀察報，他在2023年9月郵寄材料向香港廉政公署（ICAC）舉報德勤，舉報内容為德勤在諾輝健康審計過程中可能存在的不端。

諾輝健康在公告中稱，諾輝健康的稽核委員會已經委任第三方調查人員進行獨立調查，其公司目前正提供資料和檔案，和各方溝通以解決問題。

多位癌症早篩從業者猜測，延遲公布業績、進行獨立調查或與諾輝健康去年遭遇的“财務造假”做空事件相關。諾輝健康的業績在行業裡一直比較好，同行們都很關心調查結果。

諾輝健康一位員工稱，公司發薪日在每月10日。4月10日，他如常收到薪水。目前，他的工作也正常開展。配合調查的部門應該主要是銷售部和财務部，但也不是部門所有人都需要配合調查，一線員工的工作目前沒有變化。

盈利預告

諾輝健康成立于2015年，專注在高發癌症早篩賽道，2021年2月在港交所上市，成為“中國癌症早篩第一股”。在癌症早篩的同行都苦于臨床産品拿證難、商業化難的時候，諾輝健康的腸癌篩查産品常衛清2020年11月獲批上市。

今年1月，諾輝健康釋出了2023年度業績預告，宣布首年實作稅後盈利，全年總收入為19.8億元—20.5億元，同比增長約1.6倍；應收款項及預收款項回籠資金為13.8億元—14.6億元；毛利為18.1億元—18.7億元，同比增長1.7—1.9倍。

諾輝健康有三款産品，常衛清用于腸癌篩查，是國家藥監局準許的癌症篩查産品；幽幽管是國家藥監局準許的幽門螺杆菌消費者自測器；噗噗管則是國内首個獲批的便潛血自測器。

根據業績預告，核心産品常衛清2023年銷售收入為11.8億元—12.1億元，同比增長超過230%。常衛清全年銷售所得毛利預期介于10.8億元—11.1億元，同比增長超過260%。幽幽管2023年銷售收入為4.5億元—4.7億元，同比增長超過一倍。噗噗管全年銷售收入為3.5億元—3.7億元，同比增長七八成。

除了銷售收入和同比增長幅度，諾輝健康還在業績預告裡面披露，常衛清最大的收入來源和增長最快的管道是醫院，其次是消費者醫療管道（指保險公司、人口管理公司及電商平台）及體檢中心。

按照上市規則，諾輝健康必須在2024年3月31日前釋出2023年業績，如不能公布初步業績，必須根據沒有跟審計師協定同意的财務業績公布業績。

諾輝健康回複經濟觀察報，目前正在審計，審計結束後會發公告。

做空報告

市場傳言諾輝健康年報推遲釋出和進行獨立調查或與此前的“财務造假”做空事件有關。

2023年8月，《關于諾輝健康财務資料造假的調查報告》（下稱“做空報告”）在業内流傳。該報告稱，諾輝健康通過不斷壓貨的方式，營造九成虛假銷售收入，諾輝健康真實業務量遠遠不及其公布的财務資料。做空報告内文顯示該報告的出具方為Capitalwatch。

Capitalwatch的CEO朱江告訴經濟觀察報，做空報告是他的團隊所寫。2023年9月他郵寄材料到香港廉政公署，舉報了德勤在諾輝健康審計過程中可能存在的不端。在他看來，諾輝健康目前遭遇的問題與此前的指控确有關聯，“ICAC隻需要明确指向的線索，并不需要我們提供證據，當然也不會通知我們調查的結果”。

做空報告稱，其曆時16個月在全國各地跟蹤調研，通過面談、電話采訪諾輝公司員工（在職或離職），走訪醫院、合作經銷商、同行業公司，搜集電商平台資料、政府公示項目等相關資訊，分析諾輝健康公開财務報告及宣傳資訊、諾輝醫學實驗室等方式，經過整理總結和嚴謹推算，得出調查結論。

做空報告推算，諾輝健康2022年全年實際銷售額為7695萬元，與其公布的7.65億元相差9倍。

做空報告從專業醫療機構、公共衛生篩查項目、民營體檢機構、電商平台4個管道分析了諾輝健康三款産品——常衛清、幽幽管、噗噗管的銷售情況，其推測認為，諾輝健康公開的業績資料大約為真實業績資料的10倍。

做空報告還稱，諾輝公司每一年都在通過各種方式及管道進行壓貨，常衛清産品的有效期為12個月。諾輝健康體外循環操作至産品過了有效期後，下一年度該類産品即可變成公司銷售财務資料中的确認收入，營造銷量繁榮的假象。

諾輝健康董事長兼CEO朱葉青2023年8月曾對經濟觀察報表示：“（做空報告）非常不專業，跟真實相差太遠。諾輝健康對所釋出财報的每一個資料都負責，我們經得起推敲，也歡迎所有投資人到諾輝健康的合作夥伴那裡去做現場調研。”

在當時的投資者交流會上，朱葉青和諾輝健康其他高管一一回應了做空報告列舉的問題，還用諾輝健康2023年上半年納稅超過7500萬元自證業績。

在解釋諾輝健康收入确認過程時，諾輝健康首席财務官高煜表示，諾輝健康的審計事務所是德勤，對半年報和年報進行審計時，德勤會把紙質的詢證函寄給客戶方，紙質的詢證函寄回給德勤後需要留檔。

這次，德勤對2023年業績提出了多條關注事項。

獨立調查

諾輝健康在3月28日的公告中稱，董事會認為現階段不宜公布2023年未經稽核管理賬目，因為這個管理賬目可能無法準确反映财務表現及狀況。相應地，審議及準許釋出2023年業績的董事會會議也延遲召開。

目前，諾輝健康正在進行獨立調查。

根據最新公告，諾輝健康董事會已經表決成立獨立特别委員會，獨立特别委員會有5個人，分别為餘丹柯、吳虹、李國棟、劉毅基、吳永蒨，劉毅基擔任主席。

餘丹柯、吳虹、李國棟都是2021年2月獲任命的獨立非執行董事，劉毅基和吳永蒨則是諾輝健康最新委任的獨立非執行董事。劉毅基和吳永蒨的初步任期為3年，前者月薪5萬元，後者月薪4萬元。

劉毅基是大華馬施雲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的進階董事，吳永蒨是吉宏股份（002803.SZ）的獨立非執行董事。兩人都曾經在德勤工作，劉毅基的任職時間為25年，擔任合夥人17年；吳永蒨曾在德勤任職4年。兩人都在财務報告、企業内部調查以及内部控制方面有較豐富的經驗。

根據公告，獨立特别委員會的主要職責為：審查、完善和确定調查範圍；承擔并監督調查的進行；在認為合理必要或适當的情況下保留獨立第三方專業機構協助調查；向董事會報告調查結果；就采取的适當行動（如有）向董事會提出建議。

經濟觀察報向諾輝健康詢問預計調查時長和進展，未獲有效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