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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作者:老家許昌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文‖李群成 圖‖網絡

1969年初冬,我一個年近半百的表舅,知道我會編蝈蝈葫蘆,就步行八、九裡來到我們家,要我給他編上一個。表舅輕易不張口,我自然當即答應了下來。隻是不久我就當兵離開了家鄉,待服役到第四個年頭回家探親時,他已經去世了。故此,沒能兌現我對他老人家的承諾。

說起我會編蝈蝈葫蘆,雖然是小事兒一樁,但是,還真有點故事可以給大家說道說道。(想看看本文作者李群成老師上回寫了啥美文?歡迎點選以下連結:蘆花雞:雖過60多年,每想起那搏鬥場面,仍令人驚歎)

1966年我還在許昌縣完中讀書。6月初麥收假過後我回到學校,到特殊時期後,因為完中是縣辦中學,絕大部分學生都來自農村。1967年春節過後,學校不上課,學生基本上都回家參加勞動了。

那個年代農家常用的籃子、糞筐、簍子和荊耙子(架子車兩頭的堵頭)等等,集市上有賣的。但是,由于農村普遍都比較窮,很多家庭是買不起的。我本家的國安哥和松燦哥,就率先自學編起了簍子、荊籃等,我家西鄰居的(陳)長山哥,開始學編草帽圈兒。看到他們都在自學編籃子、簍子,我也開始琢磨自己應該學編點什麼。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恰巧家裡有一個我大爺爺在世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用榆樹條子編成的,而且還用桐油油過的拳頭大小的蝈蝈葫蘆,不但美觀、結實,還非常實用。是以,我就萌發了自學編蝈蝈葫蘆的想法。

因為那個年代農村娛樂活動很少,就是縣電影隊到農村放電影,一個村子一兩個月也不一定能輪上一次。沒有娛樂項目,很多人尤其是老年人都喜歡養蝈蝈,我自然也不例外。

想法既然有了,自然是說幹就幹。大熱的夏天,我跑到我們家南邊的溝裡去割榆樹條。大伯看到并得知我的想法後,他告訴我,夏天的榆樹正處在旺長期,條子太脆,是不能編東西的。隻有霜降過後,榆樹條才會變得綿軟,才适合編蝈蝈葫蘆什麼的。

我就耐心的等啊等,直到幾場秋雨過後,樹上的葉子在寒風的催促下,逐漸變得發黃起來,最後也都很不情願地飄落到了地上,隻有幾片殘葉像剛斷奶的孩子,還死死地粘在枝條上不願離開。榆樹條在酷霜的摧殘之下,也變得軟綿綿的,也正是我們割條子編物件的好時候。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我跑到溝頭割來細細的榆樹條子,比照着我大爺爺所編蝈蝈葫蘆的樣子,起底、編織、上收、分股、做箍、收口等。

由于是比葫蘆畫瓢式的自學,編好的第一個蝈蝈葫蘆不但歪歪扭扭,而且還軟乎乎的,正巧被隊裡會計(陳)土琴叔碰到。他嘲笑我說:“看你編的蝈蝈葫蘆跟烘柿一樣”,說着,拿起來用手一捏就捏扁了。盡管編的不好,但是,也算是我自學編成的第一個蝈蝈葫蘆,看着他給我捏扁了,心裡也着實難過了一陣子。不過,他的嘲笑反而督促我下定了要編好蝈蝈葫蘆的決心。

此後,我就認真分析編蝈蝈葫蘆的每一個細節、步驟,琢磨着怎樣才能編得更好。通過不斷地總結經驗教訓,最後慢慢琢磨出了哪個地方該用力收緊,哪個地方該續條、分股,哪個地方該上收,等等。後來,我編的蝈蝈葫蘆真的和我大爺爺編的一樣結實、美觀。冬天把自己編的葫蘆揣在腋下,聆聽着蝈蝈“嘀嘀嘀嘀”的叫聲,心裡自然也是美滋滋的。村裡不少人知道後,也開始找到我,要我給他們編蝈蝈葫蘆。

後來,我也跟國安、松燦哥一樣,學會了編簍子、荊籃、荊耙子。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編簍子、荊籃、荊耙子,和編蝈蝈葫蘆的程式差不多,隻不過用的荊條要比編蝈蝈葫蘆的榆樹條子粗得多,編起來要費力一些。但是村子裡沒有野生的荊條,就隻有在二隊的荊條園裡打主意了。

有一天晚飯後,彎彎的月亮猶如一把鐮刀,悠然地在半空挂着,天空也似明似暗的。由于已是深秋季節,地裡基本上沒有了活計,大人們吃過晚飯都跑到牲口屋裡蹭溫暖、侃大山去了,很少有人出來走動。我拿起鐮刀獨自來到二隊的荊條園裡,準備割一點荊條回家,好編一副荊耙子。

我剛割沒有幾根,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土牆外,有一個人拿手電筒照到了我。我以為是二隊的幹部來巡查的,就蹲着一動不敢動。拿手電筒的人端詳了一會兒,突然問:“是群成嗎?”我一聽是松燦哥的聲音,才知道他和我一樣,是來執行“秘密任務”的,也就把心放了下來。松燦哥也很快跳到荊條園裡,和我一起割起了荊條。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回家後,我把割來的荊條又放了幾天,才編起了一副荊耙子,放到架子車上好用極了。十幾年後我回老家探親,家裡還在使用着我編的荊耙子。

最後我又學會了編草帽圈兒。編草帽圈兒和編簍子、籃子、荊耙子是不一樣的,是要有一些技巧的。

編草帽圈兒前,要先選好一根稍微粗一些的竹竿,破成一根根1公分寬多一點的竹批子,并把靠裡一層的部分刮掉。刮好後的竹批放在水裡泡上一天,待略微軟一點的時候,用小刀在一端開幾個口子,再順着竹批的韌勁用手慢慢的向一邊掰,竹批就會靠着自身的硬度,一段一段的慢慢裂開。把竹批全部準備好後,就可以一圈套一圈地編成一個大圓圈,再放到草帽裡側固定好就可以了。用竹批編就的草帽圈兒,既結實,又耐用,很受大家的歡迎。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轉眼間,這些都是五十多年以前的事兒了,尤其是沒能給表舅編一個蝈蝈葫蘆,心裡一直有一種愧疚感: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2024年3月于海南

我欠表舅一個蝈蝈葫蘆

【作者簡介】李群成,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河南省美術家協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書法、美術作品多次入選(獲獎)中國書協和河南美協的展覽。在報刊及網際網路發表散文、藝術理論、評論、随筆180餘篇40多萬字,詩詞(楹聯)數百首。出版有《李群成書法作品集》《崛起中原—中國當代書法名家李群成》《春誦秋吟·李群成詩詞楹聯集》《沃野頤真·李群成詩詞集》《塵封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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