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網特稿 有些電影，經典到隻要一兩句台詞就能喚醒影迷的記憶。比如用低沉的嗓音跟着念：“我想玩個遊戲。”
現在，你想起當年被豎鋸支配的恐懼了嗎？
2004年，導演溫子仁拍出了《電鋸驚魂》，初露鋒芒，并憑借這個系列踏上了恐怖片大導之旅。
今年是系列首作上映20周年，趁着這個契機，時光君重溫了這部作品，再次被深深折服。
《電鋸驚魂》
《電鋸驚魂》系列應該是影史最具影響力的系列恐怖片，此處可以不用加“之一”。
19年間，連拍10部，每一部的品質都可圈可點。而為其打牢根基的，正是系列首作。
傳奇之始
《電鋸驚魂》有着多重的魅力。最表層自然是那些設計感十足的機關與道具。
影片一開始，神秘人與亞當（雷·沃納爾 飾）、勞倫斯（加利·艾爾維斯 飾）被困在廢棄的廁所裡，他們被鐵鍊拴着。随後，他們找到兩盤錄音帶，豎鋸操着低沉的嗓音，指責他們的人生态度，并給出了模糊的逃生訓示。第一個關鍵道具是手鋸，但它對鐵鍊無濟于事，原來，這手鋸是用來鋸腿的。
在閃回中，豎鋸更多精巧的機關一一呈現。比如，被考驗的人要想活命，必須穿越層層的鐵絲網，他有失血喪命的危險。
比如有的人渾身塗滿易燃物，他必須拿着蠟燭在封閉空間裡尋找鑰匙，稍不小心就引火燒身。再比如，阿曼達面對的裝置是鈎住上下颚的頭罩，在限時内必須從活人身體裡找出鑰匙，否則，頭罩将撕裂她的嘴巴……
每一個機關設定都堪稱變态，但，豎鋸并非殺人狂魔。這就要說到《電鋸驚魂》的第二大特色，立意深遠，反派豎鋸就像是死神的化身，他将人放置在絕境之中考驗人性，用死亡來警戒世人生命的可貴。
豎鋸選中的都是不尊重生活與生命的人。他堅信人隻有在生死之間才會真正做出改變，不珍惜生命的人不配擁有生命。值得注意的是，他極度誠懇，創造規則也尊重規則，他從不惡意殺人，而是讓被考驗者挑戰遊戲。失敗的人喪命，成功者則如獲新生，甚至對他充滿感激。
更深一層，《電鋸驚魂》還有個大反轉，讓人在看完故事後驚懼不已，多了言已盡而意無窮的回味。
具體到劇作技巧，是用充分的情節來制造“叙述詭計”，然後再打翻之前的結論，給出讓人驚詫的結局。比如，影片先是鋪墊了多個細節，讓亞當與勞倫斯認定賽普就是豎鋸。
于是，兩人設計将賽普殺死，勞倫斯鋸斷了腿逃生，并許諾會回來拯救亞當。
就在最後，躺在血泊中的“屍體”突然站了起來，原來他才是豎鋸本尊。
這個結局的精妙之處不僅是出人意料，并且，它還彌合了遊戲規則的瑕疵。因為按照要求，兩個人隻能活一個，他出現是為了讓整個遊戲成功運轉下去。
回顧《電鋸驚魂》系列，正是因為續集大都遵循了這三個方法論，它們才得以維持着非常高的水準。
小成本奇迹
《電鋸驚魂》憑借着優秀的劇作、腦洞打開的機關設計和别開生面的暴力呈現，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本片的成本僅有120萬美元，卻在北美地區拿下了超過5500萬美元的票房，堪稱奇迹。
影片本身的制作過程，也是一段傳奇。在創作之初，溫子仁受到了大衛·林奇和達裡歐·阿吉恩圖兩位大師的影響，決定走超現實主義的風格，他想将人物放置絕境，讓其限時逃生，在這個過程中營造刺激的、驚險的體驗，并編織複雜的、令人戰栗的情節。同時，他還邀請到雷·溫納爾共同創作劇本，他正是《電鋸驚魂》中亞當的飾演者。
值得一提的是，才華橫溢的他又以編劇的身份跟溫子仁合作打造出了《潛伏》系列，還執導了第三部。此外，他近年來的導演代表作還有《更新》與《隐形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恐怖片佳作。
當時，雷·溫納爾正在遭遇健康危機，兩人也将珍愛生命作為主題融入到了故事之中。
除此之外，《電鋸驚魂》還有兩處新意。其一是，影片抛開了警匪片慣常會用到的警察視點，而是讓觀衆從一開始便代入到受害者的視角，一邊迎接血腥體驗，一邊經受道德考驗。其二是，反派的呈現方式非常獨特，在片中，他幾乎沒怎麼登場，但又無處不在。
可問題是，千裡馬也需要伯樂的賞識。當時，溫子仁與雷·溫納爾都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拉投資是天大的難事。
于是兩人決定，湊出幾千美元，先拍出實驗短片《電鋸驚魂0.5》，盡可能地将劇本中的元素放進其中。
最終，他們成功地獲得了制片人格雷格·霍夫曼的認可，項目得以順利進行。令人驚歎的是，影片的籌拍時間隻有5天，拍攝時間也僅有18天，但溫子仁與雷·溫納爾依靠天才的創意與非凡的執行力，創造了影壇神話。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電鋸驚魂》改變了B級片的樣态與表達正常。時至今日，這段傳奇依舊足以激勵那些想投身影視行業的創作者。
死神永生
在《電鋸驚魂》中有個細節，受害者的身體上會留下一個類似于拼圖形狀的傷疤。而這個系列也是如此，它的每一部續集都在試圖以不同的視角擴充這個恐怖片IP，擴大故事的版圖、提高故事的合理性。
其好處是，“電鋸驚魂宇宙”的格局越來越大；而其弊端是，這個系列越來越像一套劇集。
就比如《電鋸驚魂2》，被考驗者從兩個人擴增到“八人組”，上一部閃回中唯一的幸存者阿曼達也在其中。
警探馬修帶隊來到豎鋸的藏身之地，但他不敢動其分毫，因為馬修的兒子丹尼爾就是被考驗者之一。這一部，機關與人性試煉都再次更新，尤其是“針坑取匙”的設計，具備十足的痛感。
從表面看，經受考驗的是八人組，他們将如何面對絕境；以及馬修看到兒子有生命危險，能否靜坐并與豎鋸閑聊。但故事最後又有大反轉，“叙述詭計”的真面目顯露，原來真正被考驗的人是阿曼達，而她經此一役成為豎鋸門徒。
《電鋸驚魂3》則是《電鋸驚魂2》的反面。影片先是呈現了該系列的标志性元素，兩場生當機關考驗，奇怪的是，通過遊戲的人還是被機關殺死，這顯然不是豎鋸的行事風格。随後，正式的考驗開始，接受挑戰的是醫生蓮恩與另一個男人傑夫。
傑夫面對重重機關，每一個關卡都有一位兒子遭遇車禍時的相關人員，他必須選擇是否原諒，并去拯救他們，進而放下喪子之痛；而蓮恩則要在醫療設施簡陋的場地為豎鋸做開顱手術，豎鋸活下來，她才能保命。
結尾依舊是大反轉，原本幫助豎鋸布置機關的門徒阿曼達才是真正被考驗的人。她的問題是，過于感情用事，而且不遵守遊戲規則。是以，《電鋸驚魂3》通過一系列複雜的情節，真正想講的是一個清理門戶的故事。這一部也留下了一個難題：豎鋸死了，續集還能怎麼拍？
《電鋸驚魂4》開篇高能，法醫解剖豎鋸的屍體，在他的胃裡發現了他生前吞下的錄音帶；《電鋸驚魂6》中，豎鋸給妻子留下了6個信封。憑借這些物件，豎鋸依然能以死神的姿态繼續審判世人。
而《電鋸驚魂》的4-7部，引入了一個新角色霍夫曼，他是警探，曾被豎鋸折服，成了他的信徒。後來，他也以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替豎鋸逮捕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罪人。這也解決了劇作上的一個問題，豎鋸憑什麼可以随意困住被考驗者。相比于阿曼達，霍夫曼更加冷靜理性，行事風格也更符合豎鋸的要求，但他也隐藏着秘密。
在這個系列中，《電鋸驚魂9：漩渦》是口碑最差的一部，根本原因是，它把視角放在了警察身上，至于最最關鍵的機關設計、人性試探與反轉叙事都抛到了一邊。
就當觀衆以為“電鋸驚魂宇宙”終于走到末路時，《電鋸驚魂10》又以過硬的口碑出現在了大衆視野裡。影片一反常态，将豎鋸塑造成了脆弱的老人，極大地豐富了人物形象；此外，豎鋸所經曆的醫療詐騙也直指美國社會存在的現象，有着濃厚的人文關懷精神。從故事上看，它呼應了《電鋸驚魂6》，揭穿商業保險公司拒絕理賠的套路。
今年是《電鋸驚魂》上映20周年，《電鋸驚魂11》也會在年内上映。後續故事會怎樣發展下去呢？我們無從得知。但隻要那“三闆斧”還在，這個系列就值得繼續期待。
非常重要的一點是，最好是讓豎鋸先生正面亮相。方法多的是，比如《電鋸驚魂10》的故事就發生在《電鋸驚魂1》與《電鋸驚魂2》之間。豎鋸是這個系列的靈魂人物，隻要他在，故事的底子就會紮實很多。
作為觀衆，我們當然也盼望着《電鋸驚魂》能繼續拍下去，每隔一段時間都可以聽到熟悉的那句：“我想玩個遊戲。”讓死神永生，讓審判繼續。
作者：小艮
編輯：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