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券商行業的頭部企業，中信證券此次被啟動現場督導措施，也為行業在後續開展保薦業務上敲響警鐘。
楚小強丨文
10天前，證監會集中釋出4項政策檔案，涉及從源頭嚴把發行上市準入關、加強上市公司監管、加強證券公司和公募基金監管、全面加強證監會系統自身建設，旨在以強監管、防風險為抓手，推動資本市場高品質發展。
當天，證監會多位上司出席新聞釋出會，就政策内容進行詳盡解讀。其中，釋出會強調要嚴把拟上市企業申報品質、嚴禁以圈錢為目的盲目謀求上市，涉及财務造假、虛假陳述的機構會被嚴肅追責。作為資本市場“看門人”，中介機構被重點提及要壓實責任，對其建立常态化滾動式現場監管機制。
釋出會後不久，券商“一哥”中信證券曝出重磅消息。3月22日深夜11點，深交所在微信公衆号釋出一紙公告，由于中信證券在聯綱光電首發上市的問詢回複中，存在回複内容不夠清晰，對所涉問題未能充分說明，故被深交所啟動現場督導。
這是目前證監會釋出4項新政策之後，首家被交易所公開宣布啟動現場督導的券商。深交所在公告中表示，此舉是為了進一步壓實保薦人“看門人”責任，從源頭上把好上市入口品質關。
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表示，“深交所對中信證券的現場督導事件不僅對中信證券自身産生了影響，也可能對整個券商行業的監管環境、業務實踐和市場信心産生深遠影響。”
01
保薦業務中問詢回複不清晰
從深交所公告得知，中信證券保薦的聯綱光電在獲得首發上市申請受理後，已進行至第三輪稽核問詢。深交所要求聯綱光電及中介機構就公司治理有效性、财務内控規範性、資訊披露真實準确完整性等事項進行核查說明。
不過，在已送出的問詢回複中，存在回複内容不夠清晰、所涉問題仍未予以充分說明等問題。于是深交所對作為聯綱光電保薦人的中信證券啟動現場督導。
“一般情況下，券商公司每年或每半年會有監管部門定期進行一些現場監督類工作，主要是問詢和規範一些保薦業務上的流程等等，但對中信證券的現場督導被交易所正式釋出通知，可能規格上會相對更嚴，規模上也更大一些。這也表明交易所對其在聯綱光電保薦業務上存在一些疑慮。”一位券商行業人士對山海新财經表示。
根據招股書，聯綱光電是一家以光電信号傳輸技術為核心，主要從事信号傳輸連接配接産品、電聲産品及3C配套産品的研發、生産和銷售的企業。公司實控人徐耀立、徐耀志兄弟控制着91.34%的表決權比例，加上二人配偶合計持有的6.66%股份，實控人家族合計控制聯綱光電98%的股份。
聯綱光電IPO拟公開發行不超過3872.0408萬股新股，占發行後公司總股本的比例不低于25%，原股東不公開發售老股。即便如此，IPO完成後實控人家族仍将合計控制72.70%的股份。
值得一提的是，在聯綱光電招股說明書風險提示中，僅提示了兩名實控人持股比例較高可能産生的不當控制風險，并未提及二人配偶亦持有發行人股份。對此，深交所要求聯綱光電結合實控人家族較高的持股比例，說明公司内控制度是否健全且能發揮必要的作用，公司治理結構是否完善，如何保護中小投資者權益。同時要求其在招股書風險提示中補充實控人家族控制比例為98%及相關風險。
今年1月16日，聯綱光電在第二輪問詢中對此問題作出回複，并列舉了8家上市公司——鼎龍科技、振邦智能、豐茂股份、華融化學、美碩科技、威力傳動、銀河微電、浩歐博。這些上市公司的共同點都是上市前實控人家族的持股比例均高于90%，其中振邦智能高達99.5%，鼎龍科技一度為100%。
中信證券作為保薦人，出具的核查意見與聯綱光電回複内容一緻，并表示發行人已在招股說明書對實控人家族持股比例為 98%及相關風險進行了修訂。結果這一回複迅速引發外界熱議，更有甚者将其稱為聯綱光電、中信證券“逼宮”深交所、“硬剛”監管。
不過，中信證券投行相關業務負責人3月23日回應稱，公司高度重視，将積極配合深交所對聯綱光電項目的現場督導工作，及時報送各類相關材料。一位中信證券内部人士亦表示，現在是強監管時期，内部也在強調“看門人”職責，這次算是正常督導，主要還得看最終結果。
02
“新政”後“券商一哥”首當其沖
作為券商行業“一哥”，中信證券不管是業務規模還是業績名額，均位居行業前列。
截至2023年9月末，中信證券總資産達1.41萬億元，是A股唯一一家萬億級券商。前9個月的營業收入（458.1億元）和淨利潤（164.1億元）盡管雙雙同比下滑，但仍在A股一衆上市券商中“遙遙領先”。
“這次現場督導對聯綱光電和中信證券都可能産生重要影響。對于中信證券而言，作為保薦人，它需要確定聯綱光電的資訊披露真實、準确、完整。這次事件可能影響中信證券在投資者心中的形象，尤其是在近期其投行業務已遭遇多次挫折的情況下。另一方面，對于聯綱光電來說，這次督導可能影響其IPO程序和聲譽，尤其是在其實際控制人家族持股比例極高的情況下。總的來說，這次現場督導反映了監管部門對于保護投資者權益和維護市場秩序的決心，同時也提示了相關機構在保薦過程中的責任和風險。”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表示。
3月15日，證監會集中釋出《關于嚴把發行上市準入關從源頭上提高上市公司品質的意見（試行）》等4項政策檔案，強調牢牢把握強監管、防風險、促高品質發展的主線，落實監管要“長牙帶刺”、有棱有角的要求，突出“強本強基”和“嚴監嚴管”。
當天，證監會多位上司出席新聞釋出會，就政策内容進行詳盡解讀。證監會副主席李超在解讀政策時表示，嚴把拟上市企業申報品質、嚴禁以圈錢為目的盲目謀求上市、過度融資，對财務造假、虛假陳述、粉飾包裝等行為，及時依法嚴肅追責。壓實中介機構“看門人”責任，建立常态化滾動式現場監管機制。
4項政策釋出不到一周，中信證券就因聯綱光電的保薦項目首當其沖，成為了“新政”後首家被交易所公開宣布現場督導的券商。
除了在聯綱光電的項目上遭遇波折，其實中信證券今年以來在IPO保薦業務上面臨不少挫折和挑戰。截至3月23日，中信證券年内IPO保薦項目共計32家，其中主動撤回認養一頭牛、大族封測、漢桐內建、中航石油、愛科百發、博納精密、輝芒電子等7家項目，撤否率接近22%。對比之下，其2023年、2022年同期的撤否率分别為3.9%、7.14%。顯然2024年的撤否率大幅提升。
此外，今年1月12日，證監會調查發現，中信證券保薦的恒逸石化股份有限公司（發行人）可轉債項目，發行人證券發行上市當年即虧損、營業利潤比上年下滑50%以上。中信證券也是以被采取出具警示函的行政監督管理措施。
從此前新聞釋出會上證監會多位上司的表态來看，未來一段時間券商等中介機構将持續面臨“強監管”态勢。證監會首席風險官、發行監管司司長嚴伯進表示，中介機構要履行好“看門人”職責，充分運用資金流水核查等方式確定财務真實性，我們也會對中介機建構立常态化滾動式的現場監管機制，以三年為一個周期，原則上做到全覆寫。
在展業過程中，一旦被查出存在違法違規行為的中介機構，也将受到嚴厲處罰。證監會上市公司監管司司長郭瑞明指出，“對于喪失職業操守、串通舞弊的中介機構，我們堅決從重處罰，堅決适用禁業罰等硬措施……這樣做的目的是讓造假者無處藏身。”
作為券商行業的頭部企業，中信證券此次被啟動現場督導措施，也為行業在後續開展保薦業務上敲響警鐘。
“中信證券遭遇深交所的現場督導将會對整個行業産生顯著影響。一是表明監管機構對中介機構的監督和稽核正變得更加嚴格。這種強化監管的行動可能會促使整個行業提高業務标準和執業品質，特别是在IPO保薦和其他證券服務方面。二是中信證券是行業龍頭企業，其受到的監管關注可能會對其他券商産生示範效應。這可能會引起整個行業在風險管理、内部控制和合規方面投入更多資源，以確定符合監管要求。”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