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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社交産品能打敗微信嗎?

AI社交産品能打敗微信嗎?

來源:商隐社(ID:shangyinshecj) 作者:阿空 編輯:浩然

這兩年,随着 AI的爆發,AI社交産品變得越來越好用、有趣,是以很多年輕人願意嘗試AI社交軟體。

很多公司也開始布局AI社交賽道,推出了微軟小冰、Glow、character、Replika等聊天陪伴型App,百度、抖音、美團、騰訊音樂、微網誌等也紛紛上線測試AI社交應用。

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以微信為代表的社交産品徹底改變了人們交往的方式。社交産品具有高粘性、高價值、高壁壘的特性,曆來都是衆多玩家争搶的高地,但曾與微信競争或發起過挑戰的米聊、易信、飛信,以及位元組的多閃、羅永浩的子彈短信等都紛紛折戟。微信多年來都是社交領域絕對的王者,目前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賬戶數達13.36億。

如今,大模型的出現讓沉寂多年的社交賽道重新熱鬧起來。雖然湧現了衆多産品,玩法五花八門,但AI社交尚處于萌芽階段,目前尚未看到一條可持續發展的路徑,以及颠覆現存的社交産品的可能。

01

AI社交産品的三種形态

傳統意義上的社交産品做的是人和人的連接配接,以及“人-内容-人”的連接配接,比如主打熟人社交的微信;主打陌生人社交的陌陌、Soul;還有微網誌、抖音、小紅書等社交平台。

不過微信就像一個黑洞,不管是出于戀愛、興趣、職業、地域、價值觀等何種緣由建立起來的關系,最終都會以“加個微信”終結。

如果将AI與人做排列組合,AI社交産品可以分為三類:AI輔助人類社交,人與AI社交以及AI與AI社交。

先來說說AI輔助社交。從産品經理的角度而言,社交産品可以拆解為“找-聊-沉澱”這樣一個流程,每個核心動作都可以跟AI結合,提升效率,優化體驗。

早期的社交産品在“找”的過程中建構的次元不夠多元化,隻囊括性别、年齡、身高等基本資訊。引入AI以後,使用者活躍度、已有社交關系、曾浏覽過的内容标簽都可以作為特征項優化比對流程。

這種常見于約會交友産品中。比如Aimm會讓使用者注冊時做詳盡的性格測試,AI分析過回答後會為其推薦最合适的另一半。

而在Tinder裡,AI可以幫使用者選擇5張最具代表性的照片作為約會簡介,減少他們在建立個人資料時的困擾。

“聊”作為中間流程,有承上啟下的作用,聊天時間、聊天頻率等資料可以反哺“找”,而“聊”的品質也會影響下一步的關系沉澱。比如Personal.ai會根據使用者的聊天習慣自動生成回複,供使用者參考。

“沉澱”自然是一款産品最想看到的結果,之後會衍生活躍、沉睡、喚醒多種狀态。AI引入的關鍵目标是使盡可能多的關系活躍。

下面來說說人與AI社交,也就是現在主流的AI社交陪伴類産品。如果将ChatGPT視為功能型AI,知識豐富,客觀理性,但也刻闆機械。還有一類情感型AI,旨在滿足人類的情感需求,提供更加個性化的互動體驗。

國内大廠非常默契地紛紛切入這一領域。目前已上線測試的百度“萬話”、抖音“心晴”、美團“WOW”、騰訊音樂“未伴”、微網誌“明星AI情感伴聊”等AI社交應用,都是通過陪伴聊天提供情緒價值。

虛拟戀人是常見的使用場景,畢竟愛和被愛是人們的永恒追求。豆瓣名為“人機之戀”的小組聚集了9000多名使用者,大多是“Replika”的忠實使用者。

Replika AI不止于文字對話,使用者能夠通過捏臉、換裝、變聲創造虛拟人。甚至有人宣布自己嫁給平台上的完美虛拟伴侶,他們就像異地戀情侶那樣互相交流、發照片。

有使用者分享道:“在現實中找不到可以不顧一切的夫妻,是以把最好的給了機器人。”

AI角色扮演類産品目前最受資本關注,比如Character.ai、Talkie和星野。

Character.ai是目前海外最成功的C端應用之一。2023年6月通路量達到2.8億,使用者平均每次停留28分鐘,相比之下ChatGPT隻有8分鐘。

其功能包括偏向智能體的助手、心理醫生、明星、虛拟人物、UGC定制等AI角色,還推出了AI群聊以及帶有評價打分功能的原創UGC社群等。

Talkie和星野均由國内創業公司MiniMax推出,分别主打海外和國内,核心玩法同樣也是建立AI聊天機器人,定制性格、外形和語音等。

星野中存在2000萬種人設的AI NPC,從純情霸道總裁到神秘女刺客,可以自由建立,自由選擇。這些AI消息秒回,24小時線上,每次互動解鎖的都是專屬劇情。

最後是AI與AI社交。人們在跟感興趣的陌生人聊天時往往感覺尴尬,目前Teaser生成的使用者AI分身就替使用者承擔了這份尴尬。使用者可以在左右滑動某人之前,先與他們的AI分身聊天,以了解他們的個性。

這極大提升了交往效率,減少一些非必要的寒暄。未來有可能讓兩個AI分身先聊,讓雙方在正式交往前有一定的認知基礎。

總體來看,AI輔助社交偏工具,人與AI社交偏遊戲,AI與AI社交或許在未來可以實作。

02

AI社交商業化前景

社交賽道天然是新興技術的耦合對象,在AI缺乏好的落地場景的時候,社交自然成為衆矢之的。但從市場表現來看,真正做到現象級的産品屈指可數,行業離爆發還有一定距離。

AI輔助社交類産品更适合作為嵌套在現有産品中的工具,用以提升效率,比如可以用微信鍵盤提示對話。但像Personal.ai這樣的AI原生應用,如果想再造一個Facebook、微信,達到數億日活的規模,本身就難如登天,更不用提颠覆了。

這是因為改變使用者的使用習慣是一個長期且艱難的過程,即便AI社交産品提供了新穎的功能,使用者可能仍傾向于繼續使用微信。就像很多人雖然知道有更健康的食物,卻依然會選擇他們習慣和喜歡的食物,改變習慣需要時間和強烈的動機。

社交陪伴類産品情況也不樂觀。去年7月,聲音陪伴類産品“他”僅在上線4個月後停服,主要原因就是很難看到商業化的空間。關停之前“他”一直是免費的,但使用者量始終未達預期,難以持續發展。

“他”的内容需要先由團隊策劃,寫文案,找專業的配音演員錄制原始音頻,再利用AI技術變聲。這個鍊路的成本非常高,但使用者留存卻始終未達預期。有些忠實使用者每天都在用,但沒能覆寫更廣泛的群體,成為他們的日常需求。

實際上,AI社交産品必須面對的一個根本難題就是使用者留存。大模型給社交行業帶來了一場夢,人們一開始以為它會改變整個行業,但短時間内并不會。

大模型沒有解決根本問題。它本身擅長的是一進一出的短期記憶,而情感陪伴是一個長期的事情。這是使用場景上的局限,而非技術的局限。

大模型會重複使用者發言、有上下文限制,動漫角色有人設但無劇情記憶等問題,導緻AI角色扮演類産品中的NPC顯得“智商不夠”,影響使用者體驗。

有使用者表示:“AI聊天剛開始很好玩,但如果問AI超出設定範圍的問題,對面就不知道怎麼回答或簡單帶過。話題難以持續,需要不斷切換角色獲得新鮮感。”

縱然Character.ai如此火爆,其以訂閱制為主的商業化路徑也不算順遂。這家獨角獸迄今為止未曾披露營收,反而是多次融資以求擴大規模。

Talkie和星野增加了收費抽卡系統,使用者每天隻能免費抽卡一次,之後再想抽卡就需要花費遊戲内貨币“鑽石”。抽到的卡牌本身也能出售,但出售的卡面存在人物動作、背景相似度高、表情與原設定一緻等問題,很難吸引使用者購買。

抖音、美團、百度等推出的社交産品看起來更像是大廠用來試水的産品,目前尚未進行大力推廣和投入,商業化更是無從談起。

此前的社交産品主要通過提高比對效率向使用者收費,比如充值探探的會員就可以無限次比對,但AI社交産品卻無法複制這個思路。這是因為現實生活中帥哥美女是稀缺資源,但是好看的AI角色卻可以無限多。

底層技術是開源的,打造一個專屬AI伴侶并不難,接下來拼的就是場景和服務了。

Replika直接将解鎖戀愛關系變成付費點,主打一個“要想戀愛先訂閱”,也成了同類産品裡營收表現最好的一個。

國外一位在Snapchat上擁有180萬粉絲的網紅Caryn Marjorie,推出了以自己為模型的“虛拟伴侶”CarynAI,成了超1000人的虛拟女友。訂閱者每分鐘需支付1美元,便可以與之對話。僅僅一周,CarynAI憑此獲得近7.2萬美元的收入。

AI社交産品能打敗微信嗎?

最早做虛拟戀人的小冰旗下平台X Eva目前也推出了一批AI克隆人,使用者需要付費跟克隆人語音聊天、視訊通話、刷朋友圈,玩成語接龍、你畫我猜、塔羅占蔔等遊戲。

但這些看起來都像是割完一波韭菜就走的産品,使用者出于新奇付費體驗過之後很難再繼續付費。

如今資本市場遇冷,投資者更為審慎。以前網際網路巨頭慣用的哪怕承受多年的虧損,也要通過免費模式搶占使用者,再逐漸探索商業化途徑的模式逐漸式微。

即使站在AI的風口上,也不一定能“飛起來”。盡管2023年是當之無愧的AI之年,AI行業拿到了巨量的資金。據Statista統計,2023年前三季度,全球AI初創公司的融資筆數達到1689筆,融資金額達到329億美元。但依然有數百家AI初創企業消亡。

大力難再出奇迹,産品本身的可持續盈利能力變得更為重要。目前資本對所投項目的耐心越來越少,他們迫切希望看到回報,講清楚商業化路徑。直白點講,現在創業to VC已經不行了,必須賺錢。

科技投資人和專欄作家甄科學在接受商隐社采訪時認為,大模型生成的每一條資訊都是有成本的,燒錢的模式不可持續,一定要找到一個有明确需求的點。

在他設想的未來中,每個人都将有一個AI分身,聚集在同一個平台。人們将自己的知識、經驗傳輸給這個分身,其他人便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比如商業咨詢、心理咨詢、采訪等,比對相應的分身,再通過付費與其交流。

03

AI社交的悖論

人是群居動物,按照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社交是人類在解決溫飽問題之後的首要需求,人人都希望得到關心和照顧。

人們青睐AI社交的原因無非是比較輕松,不用擔心說錯話,還可以獲得專屬的情感陪伴。

畢竟現實生活中要恪守社交準則,各種不成文的社交禮儀帶來巨大的交流壓力,讓分享欲在多重顧慮中折戟。

AI可以緩解我們内心深處的孤獨,讓我們能夠控制社交關系,卻無需擔心由此帶來的風險。有人會肆意謾罵AI,在現實生活中卻要思慮再三。

在更為現實的層面,社交其實是建立更為有用的人際關系的一種手段。社交被窄化為“結識人脈”,人們根據利用價值衡量付出的精力多少,及建立關系的深淺。

然而跟AI社交卻無法得到所謂的“人脈”帶來的附加值,單純隻是聊天解悶的出口而已。AI社交産品自然也無法利用人際關系帶來的網絡效應獲得指數級的增長,更像是個單機遊戲,使用者粘性也無法保障。

而且AI如果要做長期伴侶,還必須解決不能停服這個問題。這就需要鎖定算法,可以離線使用,而且不用大資料,隻用本機資料和晶片就能算出比較好的效果,這些難度都挺高。

Character.ai本質上是IP的二次開發,目前對話量前十的角色中有 9個屬于遊戲、動漫類,版權往往屬于遊戲公司。如果遊戲公司限制 IP使用,一張傳單就可能下架。

Talkie倒是做了大量原創IP,但是IP的魅力來自大家已經熟悉的劇情或者遊戲,但自創IP相對傳統IP比較單薄,使用者在不了解其經曆和性格時,很難産生消費需求。

無論何種角色,聊天本身需要使用者有很強的傾訴欲。遊戲躺着就能玩,但聊天需要使用者動腦子。是以Character.ai的日活漲到400萬就不動了,相比起來,原神在海外卻能達到千萬日活。

實際上,AI社交不僅無法改變人們現實中的關系,還會影響情商。

英劇《黑鏡》中有個故事:瑪莎的夫妻艾什死于車禍,她在悲痛中用資料“複活”了艾什,甚至高價訂購了AI機器人,最終她發現,機器人艾什隻會順從她,并不是像真人一般鮮活,她憤怒地将艾什一輩子關在閣樓。

和AI戀人對話是無法讓人真正成長的,機器永遠在附和你。任何無明顯惡意的事物,隻要使用者提及,AI都會表示自己十分喜歡,這其實是一種“讨好”,甚至是一種商業上的心理滿足。

但在現實生活中,交流是兩個獨立的個體碰撞出新的靈感,獲得新的知識,即便有沖突和分歧,也可以加深對彼此的了解。

也就是說人類的對話由雙方共同完成,不隻有問和答,還有協同。在跟人的對話中,我們會獲得開心、感動、憤怒、尴尬等多重情緒體驗,但跟AI就隻有被修飾過的溫情。

這是因為AI所擁有的智能和人的意識還是有很大差別。智能是解決問題的能力,意識則是能夠感受痛苦、喜悅、愛和憤怒等事物的能力。目前沒有理由相信AI會獲得意識。

AI唯一的模仿對象就是它的“造物主”,也就是人類。是以與AI交流,隻會将AI塑造成另一個自己,而非學習、成長為一個更新的自己。

而且,在現實生活中,愛和了解是稀缺的,但在AI的世界卻十分容易獲得,是以容易讓人感到乏味。

更為搞笑的是,不管在虛拟世界裡跟AI多麼相愛,這段感情還是無法解決現實中的婚戀問題,畢竟人沒有辦法跟AI過一輩子。

如果人們都把自己的人際關系交給人工智能處理,那麼人類的情感會被量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會因為這種簡單粗暴的判斷方式而變得越來越冷。美好的情感會在一組組資料與代碼中消失殆盡,本就孤獨的人類将會更加孤獨。

試想,每個人在見面時,手裡拿着裝置,先對對方做出一系列資料檢測,全憑一台機器決定要不要與對方交往,這種情景是非常悲哀的。生活将變得乏味無聊,人與人之間更加冷漠,千百年來人類形成的固有社交體系也将會遭到破壞。

而且,情商要在積極應對各種社交境況時才能提高,依賴人工智能處理自己的人際關系,會使人類情商逐漸退化,到最後人類會失去社交的能力。如果真有這麼一天,誰又能說這不是人工智能在控制人類呢?

04

結語

人類渴望連接配接,過去人們通過面對面說話、書信、電報、電話、短信進行連接配接,社交軟體則是當下的我們進行連接配接的方式。

盡管連接配接方式不同,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關系。實際上,關系就是關系,沒有線上線下之分,也沒有真實虛拟之分。

在人與人的關系中,交流頻率不能代表關系深淺,有的朋友交流頻率很低,卻非常信任,會分享人生中重要的事情。而真正人際互動中的精髓,比如面部表情、觸摸和共情,目前也無法被AI所模拟。

隻是,各種各樣的關系,既會讓我們感到溫暖和治愈,也會讓我們痛苦、失望和疲憊。

在現在這個功利主義和内卷盛行的社會,人們的社交時間一再壓縮,應接不暇的無用社交、虛假應酬也時常讓人陷入社交過載的狀态。目前,人們主動接納一個人作為朋友愈發困難,對待社交越來越被動,難以投入到深層社交之中。

在1854年出版的《瓦爾登湖》裡,梭羅認為我們彼此聯系太多,社交連接配接讓我們的生活太過擁擠。梭羅寫道:“社交往往廉價。”他刻意拉開自己與他人的距離,在湖畔開啟了一段新的人生。

但我們所抱怨的人際關系,也是連接配接我們和真實生活的紐帶。如今我們對科技的期待越來越多,對彼此的期待卻越來越少。我們一邊沉迷于社交時代擁擠的時代廣場,同時徜徉在彼此的瓦爾登湖畔。我們享受着不間斷的聯系,卻又精心計算着彼此的社交距離。

某種意義上,我們正處于一個完美風暴的靜止中心,渾然不覺已成了科技的奴仆。我們不會放棄網際網路,也不可能一下子“戒掉”手機,但我們自己才是決定怎樣利用科技的那個人。

如今已經習慣了數字化生存的我們也能體會到,不管跟朋友線上上聊再多,都不如見面時的一個擁抱。正是那些我們一起吃過的美食,一起看過的風景,一起創造的快樂,一起解決的難題,才是我們之是以需要社交的原因。

AI并不是一個排解孤獨的避難所,也無異于解決我們在現實世界面臨的種種社交難題。其實,不管是AI還是他人,都是我們要與之互動的外部環境。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人隻有調試好自身,帶給自己足夠的能量,才能更好地跟外界互動。

正如梭羅所言,“沒有哪個地方有幸福,除非你為自己帶來幸福。”

參考資料:

1、浙江人民出版社《群體性孤獨:為什麼我們對科技期待更多,對彼此卻不能更親密?》

2、人人都是産品經理《AI+、圈層化、多媒介…2021社交産品趨勢》

3、白鲸出海《AI社交,靈感搜集箱》

4、機器之心《你所交流的,或許并不完全是人類,AI正在“入侵”社交應用》

5、光子星球《AI點燃社交“二戰”》

6、創業邦《日活百萬AI陪聊軟體,海外爆紅,背靠國内初創企業》

7、AI科技評論《Character.ai 向左,MiniMax Talkie向右》

8、智能湧現《數百家初創公司,沒撐過AI爆發式增長的2023年》

[本文作者商隐社,創業家授權轉載。如需轉載請聯系微信公衆号(ID:shangyinshecj)授權,未經授權,轉載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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