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随着努爾哈赤帶領的女真鐵騎入關,存續二百多年的明朝滅亡,這個朝代之是以被後世廣為研究,在于其統治的二百年有太多精彩、豐富而深刻的内容,也有太多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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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年當年明月的一套《明朝那些事兒》橫空出世,掀起了“明史熱”,引出許多粉絲,更是擴大的坊間讨論和研究的範圍,大家對明朝覆滅更是産生了那種“愛而不得、得而不惜、放而不舍、棄而不甘。終其半生滿是遺憾”的感覺。
時至今日,有句話廣為傳播:明朝二百多年的曆史裡,沒有稱臣、沒有納貢、沒有和親、沒有侵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軍卒葬沙場、兒女殉江山,和後來的清朝比起來,簡直不要太好。
這世界有粉就有黑,“明黑”則認為明朝的問題太多,皇帝、文臣、武将、宦官、墨吏問題多多,明朝不亡似乎天理不容,沒有明亡哪有清朝開拓的龐大疆域,等等。當然,明史之是以有趣,無外乎是明朝這個朝代是最後一個漢人王朝,也似乎集合了曆朝曆代的境遇,政治、經濟、文化的各種情況。
如在在政治上有奪權的、被俘而歸的、熱衷研究木工的、幾十年幕後操縱的、玩蟋蟀的等等各類帝王,他們風格迥異,也有權勢滔天的、力圖改革的、拉幫結派的、忠言直谏的、蠅營狗苟的等等各種大小官吏悉數登場,他們自放光彩。
文化上,明朝是豐富的、多元的,有陽明、泰州、江門、崇仁等學派各執學說,湧現了《三國演義》《紅樓夢》《金瓶梅》等傳世經典,也有文徵明、祝枝山、唐伯虎、徐祯卿江南四大才子這樣在坊間留下許多故事的文藝人才。
在經濟上,明朝是開放的、有活力的,有“鄭和七下西洋”的探索,拓展了航洋貿易、擴大了政治影響力,但又似乎提早錯過的全球“大航海時代”全面開啟的時代大勢,不過有力帶動了民間在東南亞長期搞貿易,國與國正常的貿易喪失,官方活動轉為民間努力,由此大量的白銀存儲的民間,造成了民富而國窮。
是以,明朝看似封閉的外在,實藏開放的核心,期間中西方交流之廣泛,是後者清朝遠不及的。如果當作一段故事看,開放的、有趣的、生動的、多彩的明朝,總是引人入勝,故而後世在談及明朝之滅亡,不免有所惋惜。
明朝滅亡,後世很多人評說,明朝有人說是東林黨和閹黨之争,拉幫結派、禍亂朝綱······;有人說是連年天災、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最終激起各處民變,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各舉大旗,振臂一呼、群集響應,這才破了明朝的龍脈······;有人說是藩府供養龐雜、富戶斂财投機、官吏加派嚴重,困民窮民弱民的一系列騷操作下,導緻百姓或家徒壁立、食不果腹,或居無定所、流蕩漂泊,這才給了李自成、張獻忠機會······;有人說是崇祯懦弱無能、剛愎自用、生性多疑,用人上缺乏魄力、政治上缺乏手段、軍事上缺乏謀略,讓本就旁落的皇權更是變成空架子,對外無法抵禦外敵、縱橫列國,對内無法整頓吏治、安撫軍民,等等。
這一切的因素疊加,最終給了努爾哈赤做夢都沒想到的機會,他僅僅憑借十三副甲起兵,到入關不過十萬人左右,在晚明的一片混亂厮殺、鬥争中,輕易地奪取了漢人的天下,要知道那時的李自成、張獻忠哪個不是手握幾十萬大軍。講到這裡不免感慨,梅山上崇祯逼迫皇後和妃子自殺,又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女,自己也吊死在了那棵歪脖子槐樹上,算是保住了明朝最後的尊嚴,崇祯留下的那一份遺囑更是包含了對列祖列宗、對天下生民的愧疚、無奈與悲痛,令後世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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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的樂趣不僅在于它的規律性、必然性,更在于它的偶然性、不确定性。
明朝後期,經過萬曆(具體是萬曆十五年)始,自崇祯逃出紫禁城的七八十年,皇帝、官、宦、商、學子、商人等一輪猛操作,讓大明王朝從肌體到骨髓,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問題,而這一切的一切禍患早有迹象,隻是在倉促中接下“爛攤子”的崇祯皇帝,“被迫”成為了這個已經崩塌帝國,最後的送葬人。
從結果上看,是亡于崇祯最後的無能統治,但從過程上看,帝國開始崩潰是源自萬曆,清人修撰的《明史》中評價道“明之亡,實亡于神宗”,這也得到了明朝遺老的認可,比較民間對明朝前途普遍擔憂的出現,就在萬曆年間。對于崇祯皇帝,他作為繼朱祁钰、朱常洛,之後第三位悲劇帝王。
關于朱祁钰,在1449年,朱祁钰的哥哥朱祁鎮,受宦官王振慫恿下禦駕親征瓦剌,在土木堡之戰中被俘,他臨危受命、順應接位,遙尊朱祁鎮為太上皇,并在北京保衛戰中破解了明朝的危局,勵精圖治、力挽狂瀾,百姓安居樂業,但在瓦剌放回朱祁鎮之後,他沒能做到善待兄長,将其軟禁在南宮,并在之後還做出了更易皇儲(朱見深是皇太後所立)、廢黜糟糠之妻等事,1457年朱祁钰突發重病(據說是被下毒),朱祁鎮與部分舊臣伺機而動,發動了奪門之變,亦被朱祁鎮軟禁,沒到一個月就死掉了,還被斥為“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穢德彰聞,神人共憤”,并廢其帝号,賜谥号為“戾”,稱“郕戾王”。
關于朱常洛,遭遇第一個國本之争,熬了二十多年太子,高高興興的去上任時,身體健康、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結果一個月就暴斃,暴斃之說也留下了明朝三大撲朔迷離、也是最神秘的奇案之一“紅丸案”,據說是朱常洛登基之後,貴妃鄭氏,為了讨好他,送給他八個美女,于是夜夜笙歌的朱常洛,耗盡了自己的精氣,在服下方從哲的仙丹後,繼續放縱享樂,造成了暴斃。這件事中,有人說他是被鄭貴妃的陰謀所害,畢竟鄭貴妃在其還是太子時就想廢掉朱常洛,立自己的兒子朱常洵作太子的(國本之争),後又造成了東林黨和閹黨(魏忠賢)的鬥争。對于朱常洛來說,是時運不濟、命運弄人,對于政局來說,這件事更為腐朽的晚明再添雪霜。
崇祯在位期間下過三次罪己诏(有史以來最多),第一次,因内有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帶動的各處農民軍起義,特别是南京被攻占,摧毀了陵墓、燒毀了宮殿···,外有後金三次入境擾亂。第二次,起義軍死灰複燃,清軍多路破關而入,聲勢更勝,軍民死傷慘重。第三次,大順國成立,内憂外患連番攪動,帝國幾近滅亡。皇帝的罪己,一般都看似罪己、實則罪下臣。三次罪己诏,也是明朝最後滅亡的三個節點。三次罪己诏,三次迫不得已,一次比一次更卑微和無奈,一次又一次預示着王朝的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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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皇帝繼位後的前十年,明朝的氣象還是令人振奮的。經過張居正改革,在北邊,和蒙古的問題解決了;在東北,和女真的問題正在解決;在内地,各種民變也正在平息。尤其是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進行土地清丈,給明朝的财政帶來了很大的意外之喜。隻不過,萬曆皇帝朱翊鈞的惰政與愛财,與崇祯皇帝朱由檢的勵精圖治、殚精竭慮,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極易讓大家認為明之亡,亡于頃刻之間,亡于大勢已去。
明朝什麼時候亡,亡在哪個皇帝的任内,因什麼而亡,某個皇帝的在位時間有多長,這些問題都帶有偶然性、不确定性。
曆史的戲劇性在于,萬曆皇帝偏偏又是明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悉數明朝的皇帝中,明太祖朱元璋是勵精圖治的,他做了三十一年皇帝;明成祖朱棣是開疆拓土的,他做了二十二年皇帝。而惰政而又貪财的明神宗朱翊鈞(萬曆皇帝),在皇位上竟然坐了四十八年之久,久坐君王的兒孫都是短命的。朱元璋的太子朱标沒有等到繼位就死了;朱棣的太子朱高熾監國二十多年,等到父親死後,他繼位不到一年就死了;朱翊鈞的兒子朱常洛做皇帝沒做滿一個月就死了。這又是一種偶然性,曆史的必然性中總是充滿偶然的意味,讓後人不得不思考命運的輪回與因果。
“曆史上隻有百年的王朝,哪裡見過千年的王朝?何況百年以後,中原難道沒有王者出現嗎?如果有王者出現,我們就要歸附。”這是一種趨勢,一種必然性。
曆史上,萬曆皇帝處于一個朝氣尚未衰退的王朝,有張居正領銜的一班朝臣鞠躬盡瘁、力行革新、求圖興國,但是也遇到了李太後、馮保等人幹預朝政、利己誤國。
曆史的浩渺如同煙塵,後世之評說如同青山,許多事已經無法考證,但是曆史給出的答案已無可辯解,萬曆皇帝也許開啟了明亡的“潘多拉”魔盒,但是後世子孫、朝臣、世子、學子焉能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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