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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我是最終慘死的男主劍下的惡毒女配

作者:溫暖夏日紅太陽

我穿越過來時,故事已經接近尾聲。

男主拔劍欲要斬殺魔尊,女主一身功力将悉數散盡。

而我便是那與女主以命換命,最終慘死的男主劍下的惡毒女配。

不過惡毒女配變成了我,起死回生。

還有那本該慘死于男主劍下的魔尊,也苟活了下來。

一地殘骸旁,我倆面面相觑,在彼此弱雞的眼神中,好像互相明白了什麼...

1.

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個意外,簡直...倒黴透頂。

還記得那天風和日麗,天空萬裡無雲。

我,一名标準的大好青年,平常樂于助人,樂善好施,從不怨天尤人,就算是踩到了狗屎也絕不罵一句髒話的良民。

卻在去往實驗室的路上被吸走了。

是的,大庭廣衆之下,我被吸走了。

先是兩眼一黑,緊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擊我的天靈蓋,我像是被人揪着腦袋提了起來,然後...直沖雲霄。

在混沌中,與風聲交雜在一起的是一個蒼老的人聲,它說它叫宇宙道主。

它告訴我,我即将進入小說《仙界師尊愛上我》的世界,完成在這裡的任務後,我将會得到它送給我的一份大禮。

開始我瘋狂的想要拒絕,我畢設還沒交呢!

可卻悲哀的發現根本張不開嘴。

崩潰之際我靈光乍現,驚奇的回味出這小說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我好像...看過這本小說。

如果記得沒錯,這本書主要講的是男女主成為師徒,經曆種種磨難,共同抵抗魔尊,最終在仙魔大戰中兩人攜手打倒反派,也是以失去功力,歸隐山林,皆大歡喜的故事。

再次睜眼,我消失在了我的世界,成為了這本小說中的惡毒女配。

此時此刻,我的眼睛裡,戰火紛飛,硝煙四起,巨大的嘈雜聲震的我腦殼子嗡嗡響。

在我身前躺着一白衣女子。

她面容姣好,雙目緊閉,嘴角溢出鮮紅的血液,潔白的衣裙染上腥紅點點。

出于本能,我伸出手,想推推她,看看能否叫醒她。

可還未碰及女子衣角,天邊便傳來憤怒的一喝。

「休要碰她!」

一名同樣身着白衣的男子,以每秒好多好多公裡的時速朝我飛來。

老實說,頭回親眼看見有人在面前飛,對于我這個相信科學的大學生來說,内心受到的震撼還是不小的。

「芊芊,芊芊,你醒醒...」

那男子雖說是對我吼了一聲,可到了面前卻是連個眼神也沒給我,徑直沖向了白衣女子。

哎嘿,這兩人情侶裝。

縮回僵在半空中良久的手,我雙手撐頭,一臉吃瓜樣。

如果猜的不錯,這一男一女便是小說中的男女主角,習芊芊和左懿。

而當下我們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故事最後,那場仙魔大戰戰場的正中心。

四周各種仙魔打的那叫一個不可開交,可這個地方卻像是被布下了結界,除了主角,無人靠近。

習芊芊倒地不醒,說明她已經與惡毒女配交手。

按照劇情發展,惡毒女配此時已死,男主左懿即将與魔尊展開最後一擊,仙魔大戰就此結束。

由于我穿進了這副皮囊,死去的女配起死回生。

男主為了保護女主,戰鬥時分心,他估計以為我要傷害女主,還沒拔劍,就急忙趕來英雄救美了。

思及此處,我擡頭,果不其然,一暗紫色大袍映入眼簾。

好家夥,終極反派魔尊緊跟在男主屁股後頭,也來到了這。

難得見此盛況,我不動聲色,四肢并用的往後挪動,直到移了一個我自以為安全地方時,才停下來。

「廢物。」

誰,誰罵我?

我四處張望,隻見不遠處不耐的站在那,臉上好似畫着極濃煙熏妝的魔尊大人,不屑的瞥了一眼我這邊。

不氣不氣,不跟将死之人之氣。

反正這人馬上就要命喪男主劍下。

等他一死,我定要踩上兩腳,往臉上的那種。

該說不說,我這位置選的真是不錯,vip觀戰區,戰争中心的情況一覽無餘,打鬥的人也全沒靠近我。

極佳的吃瓜之地。

不知是不是女主未醒,男主獨自上演的苦情戲碼太久,那位命短的魔尊等不耐,已是拔劍欲要開戰。

唉。

我歎口氣,既怕場面太血腥,又不舍得眨眼,生怕錯過什麼重要場景。

男主也拔劍了!!

激動的攥緊拳頭,我一顆心提起,心裡默念:打起來、打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隻見魔尊周身環繞暗色霧氣。

手中那劍萦繞紅光,帶着極強的壓迫力騰空而起,停在上空,頃刻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風浪以劍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好似要把全部人都卷入其内。

爾後,這劍...重重落地。

烏雲散去,煙霧消散,狂風戛然而止。

我懵了。

男主左懿也懵了。

和我們一樣懵逼的是施法中心的魔尊。

施法中斷,他茫然無比的站在那。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躊躇半天,他顯得有些局促,一轉頭視線與我對上。

無聲的目光交融中,我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屬于同類的氣息。

那是大學生獨有的清澈眼神,是在紛飛戰火中格格不入的迷茫,還有心領神會的來自弱雞的求助目光。

2.

後來,仙魔大戰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男主左懿心系女主傷情,見大魔頭不再動手,便也無心交戰,

抱着暈厥的女主,帶領一衆仙将離去。

寸草不生之地,幸存的魔兵魔将們将還以為仙界認輸逃跑,歡呼聲響徹雲霄。

他們簇擁着顯然不明情況的魔尊大人,把他高高架起便要班師回朝。

慶幸的是,慌亂之中他沒忘記同為穿書之人的我,讓魔兵們将我一起擡了回來。

「天呐,這人怎麼會畫這麼醜的妝!」

這已經是第七次,還沒适應的魔尊大人再度捧起清水用力的揉搓着那張原本不屬于他的面龐。

沒有洗面乳等潔面用品,在這個世界卸妝着實不大友善,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東西畫上的妝容。

終于,在浪費了n盆水後,穿來的魔尊終于是放棄了這項工作。

煙熏樣的濃妝褪去,清秀的面龐乍現。

真沒想到,在外嗜血如命的大魔頭,皮下竟長得這般标志,膚白大眼,文弱書生的氣質一下子上來了。

「這,這人怎那麼敢的!怎麼敢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在照鏡子的人瘋狂揉捏自己的臉蛋,無能狂怒。

我翹腳看着,邊嗑瓜子邊勸他。

「接受吧,燕落君,這說明你與他有緣,注定是要來這的。」

「受不了了,這人名字也盜我的!」

直接無視了我的話,他持續崩潰。

瞧他絕望的模樣,我哈哈大笑倒在桌子上。

事實上,我早就發現了成為的這個惡毒女配,姓名樣貌都與我從前一緻。

要不說那位自稱道主的人怎麼選中了我呢,冥冥之中有天定。

也是怪我倒黴,早知道打死我也要改名。

欣慰的是,倒黴的不止我一人。

還有這個倒黴蛋陪我,算不幸中的萬幸吧。

燕落君說他沒看過這本小說,他是在實習的路上突然被吸來的。

那短暫的混沌中,他沒顧得上那道主說了些什麼,隻記得拼命掙紮了。

真是個比我還點背的孩子。

出于同情,也出于他是我現在唯一的盟友,我簡單的給他科普了這個小說世界的背景。

仙俠世界,以法力強者為尊。

天下三分,人魔妖各占一邊。

妖最弱,寄生在神魔兩界之中,目前和平共處。

人的地盤最大,分為凡人和神仙,神仙的職責是守護凡人不受傷害。

男女主就都是仙界那夥的,男主左懿是他們的戰神。

和神對立自然是魔,書中寫的魔界比誰都瘋。

不僅魔兵魔将時常發瘋,其中發瘋最甚的是領頭羊前魔君大人。

在瘋魔君的帶領下,整個魔界像一顆随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

照這樣來說,仙界除魔還是有道理的,也算是為民除害。

「燕落君啊,現在你變成了魔尊,這魔界未來還瘋不瘋,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

雖說他不一定理清了現在是怎麼個情況,但是整個魔界的重任已然擔在了他的肩上。

「我想回家。」

「跟我說也沒用,我也想回家。」

我随即表态。

别看我現在雲淡風輕的,但内心對21世紀的思念可一點也不比他少。

「你記不記得那個什麼道主有沒有說過,我們怎樣才能回去。」

哎嘿,這下被他問到點子上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回去的辦法。

我歪頭回憶起來,那天那聲音說了什麼來着...

「好像,它說要我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

「這它沒說。」

我語氣肯定。

燕落君氣的跺腳。

沒辦法,我也很無奈的。

這個穿越,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連原主記憶都沒有,簡直就一三無開局。

「會不會是讓我們按劇情走完結局?」

燕落君沉思良久,大膽猜測。

「可我們來時故事都接近尾聲了...」

「沒錯!那不還沒結局嘛,我們來就是為了讓這本書按照原劇情完結。」

聽着不靠譜,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他一臉笃定,非常自信。

「我們來這肯定是維護世界秩序,讓它按原本的劇情走下去,看沒看過小說啊你。」

我聽的滿頭黑線,不過就算他的發言再中二,我也隻能信了他。

我要回家,别無它法,任何方式都要試一試。

「接下來的劇情是什麼?」

「按小說發展,此時仙魔大戰已經結束了,我們倆這個點應該是在土裡了。」

我如實說,心中悲然,我倆苟活下來後劇情明顯不受控制了起來。

「是以說,仙魔大戰打一半結束了,劇情停在了這。」

「那這麼說來...這本書的結局依然是仙魔大戰!」

「我們得再來一次仙魔大戰吧。」

燕落君分析的頭頭是道,還給自己說激動了。

雙眸閃着戰鬥的星光,他撸起袖子,一副要開幹的樣子。

「少來吧,那大結局還得我倆死呢,要分别死在男女主的手上。」

單手撐頭,我一臉頹然的提醒他。

「那就死呗,讓他提劍殺了我,我就能回去了。」

嗯,少年不畏生死,值得歌頌,隻不過...

「那得他倆殺的了我們,習芊芊現在應該是功力全失,你讓她怎麼闖到魔界提刀砍我。」

話落,我倆一齊埋頭陷入沉思。

後來,在燕落君堅持不懈的商量之下,我暫且認同了他說的一起重建小說結局劇情的這個提議。

既然要按小說劇情走,那再來一次仙魔大戰必不可少,而大戰中的人員,男女主和我還有魔尊燕落君自然也必不可少。

眼下最大的難題就是受了重傷的女主該怎麼恢複功力,重回戰場。

「也不知道男主什麼時候能把女主救醒。」

在我的記憶裡,小說中就沒有明确寫明女主重傷後何時醒來的。

當然,看的時候也不會在意這點。

可如今身處故事之中,女主晚醒一天便代表我要在這個見鬼的世界裡多呆一天。

度日如年,我隻盼她早些醒過來。

「要不咱們明天悄悄去仙界看看男女主?」

燕落君提議,我當即表示認同。

同時我讓他去吩咐魔界小弟準備些頂好的補品,到時候偷偷丢在女主房間裡,讓她好好補補。

3.

是夜。

暮色籠罩整個魔界,唯有宮殿内燈火通明。

我躺在魔兵們給我打掃出的房間的大床上,百無聊賴。

誰能想到,二十四小時之前我還在自己香軟的粉色小床裡進入夢鄉。

而一天過後的現在,卻要在這陌生的環境裡,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才能回家。

真是造化弄人啊。

原本燕落君邀請我一起去看看魔族人的夜生活,聽說他們到了夜晚總會格外興奮,說不定會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動。

雖然心裡好奇,但我還是拒絕了。

我要給自己留點個人時間,用來捋捋今天的事。

我本是一名即将畢業的大學生,如果沒有突然來到這個世界,那我今天就能在實驗室裡拿到最後的一組資料,完成我的畢業設計初稿。

然後,我要離開學校,帶着我媽媽痛快的出去旅遊...

思維卻越想越偏,漸漸的,大腦變得沉重,像盛滿了水,把腦袋一點點的壓了下去。

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視線逐漸模糊...

不自主的裹緊被子,安心的閉上眼,我準備進入在這世界的第一個夢鄉。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洶湧的海浪淩空騰起。

腦海裡原本平靜的水面,波濤洶湧。

猛烈的巨浪一道又一道,精準的拍擊在我的額頭、太陽穴、天靈蓋...

我想逃,無處可逃,隻能痛苦的蜷縮,最終防線被攻破...

那潮水霎時間變為無數的陌生的畫面。

我眼睜睜看着它們将我吞噬,無能為力。

這是惡毒女配的記憶,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它正在與我靈魂本身的記憶一點點融合...

不知為何,這具身體願意将從前的記憶傳遞于我。

可它卻沒有問我願不願意接受。

我拼命的抗争,用盡全力拒絕,卻是蚍蜉撼樹,一切由不得我。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嘶聲呐喊之下,換來的是那些片段如同一部漫長的電影,自顧自地播放起來。

無奈之下是妥協,我隻能任由它們一點點進入腦海。

惡毒女配名叫棠玉,與我一樣的名,一樣的臉。

這場電影代入感極強。

她出生便被遺棄。

有記憶時已被仙界上一任的戰神收養,天宮中最美的神女是她的母親。

從小,她生活在錦衣玉食裡,不知愁是何種滋味。

仙界衆人自小寵愛她,天宮上同齡的女仙子們沒有比她更為貌美的,也沒有比她更加尊貴的。

她在來自八方的贊揚和羨慕中長大。

這名無憂無慮的少女,命運的轉折點是在自己成為神女候選人的宴會上。

神女是天界對女神仙最尊貴的封位,同時也是戰神命定的妻子。

自古以來,隻要是通過往生石認定的戰神和神女,他們的名字便會一起出現在三生石上。

順理成章,衆望所歸的她成為了神女唯一的候選人。

無人與她競争,仿佛這件事情認她已是闆上釘釘。

戰神父母為她大擺宴席,請了仙界許多賓客。

其中就有那剛打赢勝仗凱旋而歸的未來戰神左懿。

彼時,左懿還隻是名帶兵出征的将軍,但已經是戰神衆多徒弟中最耀眼的那一位。

自然而然,當他在宴會上驚豔亮相,便順理成章的也成為了少女棠玉心中最耀眼的那個人。

不過驚鴻一瞥,少女已然芳心暗許。

母親說過,神女以後要與戰神結緣,然後一同心系天下,守護蒼生,就像父親母親那樣。

父親說過,将軍左懿是他最出色的弟子,以後會傳承他的衣缽,成為一名出色的戰神。

在少女心裡,她是未來的神女,是要和左懿一起守護天下的人。

這次宴會後,棠玉有了個了不起的頭銜。

神女唯一候選人。

此後路上碰見她的人都對她有三分恭敬。

而她為了配的上神女這個稱呼,也配的上左懿。

她整日看書寫字,撫琴弄舞,就連本沒有多少天賦的法術,也在她的不懈練習下遠超同齡人一大截。

她暗自以為這樣的努力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人生怎麼可能一直一帆風順。

她順太久了,竟絲毫沒發現此生的劫難,悄然而至。

左懿的收徒大典上。

她披上華服,準備充足,信心滿滿的前去。

卻終是敗興而歸。

有一名叫習芊芊的女子,她從未聽過這人名字,可她卻是被左懿欽點,讓其成為自己座下唯一的徒弟。

這人是誰,她疑惑不已。

生命裡好像有些東西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改變了。

回去後,她發了平生來的第一次怒火。

戴了滿頭的金飾全被拔下,她将它們全都摔在地上。

到底為什麼,那習芊芊一身素裝,就這樣入了他的眼。

拜師大典過後,她時常能聽到身邊的侍女們議論左懿...和他的徒弟。

說習芊芊今日闖了什麼禍左懿替她擺平,明日又是師徒二人去了哪哪哪,造就了一段佳話...

從前,侍女們口中關于左懿的故事,都是隻他一人孤生如何神勇,而如今他的故事,他的名字後面總是跟了個習芊芊。

原來當他的徒弟這麼好啊。

棠玉難掩心中的悲傷,羨慕的暢想,要是當初被選上的是她就好了。

讓羨慕變成嫉妒其實并不難,隻需要一次刺激就行。

母親在家門口舉辦了個比武大會。

左懿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攜徒弟習芊芊而來。

棠玉看着他倆一前一後緊挨着的背影,隻覺得刺眼的很。

好巧不巧,比武抽簽,習芊芊剛好抽中了她。

正合她意。

她也想看看這位被左懿欽點的徒弟,有何能耐,當初将她也比了下去。

幾番交手,她發現這人的功力竟如此薄弱,像是剛學法術一般。

比武台上不得傷人性命。

點到為止,她應該收手了。

可卻在轉身的瞬間,她看到台下左懿對她身前人毫不掩飾的關切神情。

霎那間,她回想起,一直自诩他未來妻子的她,在跟他的每次相見裡,他從未如此般正眼相看于她。

嫉妒在這一刻破土,如瘋草般竄出,四散,占據整個心靈。

怒氣上腦,她第一次不顧大體,下手毫不留情。

身體淩空飛出,最後她被左懿親手擊落台下。

躺在床上修養,母親匆匆趕來,卻是告訴她習芊芊傷勢很重,要她思量自己的過錯。

她在母親眼神裡看到了失望,這是母親頭回對她露出這般神情。

這次服侍她的隻剩一個侍女,叫小綠,從前左懿的八卦就屬她說的最歡。

可如今她不說左懿了,她變得愛說習芊芊,說母親。

她說習芊芊在這裡住下了,母親日日看她,她們一見如故,好的跟親母女似的。

思過的這些日子裡,棠玉每夜聽着這些入眠。

她發現每日習芊芊身上發生的故事都不相同,但相同的是總有各式各樣的人與她交好。

而那些人,都是曾經圍在她的身邊。

她開始不安,開始恐懼,好像一切都要不屬于自己了。

太多東西從她攥緊的手中流走,怎麼也抓不住。

小綠愈發大膽,最後一日,她在屋裡告訴她。

外面都在說習芊芊成了神女新的小棉襖,走哪都帶着,說不定很快思過那位就要多妹妹了。

他們還說,反正思過那位也是撿來養的,都是領養不怕多領一個。

小綠喋喋不休,一刻不帶停的。

她默默聽着。

心早已麻木,眼神冰冷。

擡手間,她廢了這位低階靈力侍女的一身修為。

沒人知道,被領養是她塵封在心底最深的疤痕。

從前無人敢輕易在她面前提起。

可往後的日子,她知道,這道傷疤會反複的被人撕開。

戰神和神女的換屆大典來的很快。

此前的日子,棠玉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煎熬。

她隻能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成為神女後就好了。

父親母親逐漸陌生的眼神,左懿厭惡的動作,她相信都會在成為神女之後變好的。

隻要成為神女,一切都會回到從前。

往生石前,她不再是神女唯一的候選人了。

她的身邊還多站了一個習芊芊。

她思過的日子裡,習芊芊不知哪裡開了竅,仙法功力大增,已然能與她抗衡。

面前往生石發出耀眼的金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她也是。

隻是那憑空升起的不詳感,往生石不同以往的抗拒和陌生感都讓她沒了底。

求求了,求求是我。

她輕聲默念。

可沒人聽的到,石頭也不能。

「習芊芊」三個大字,金光環繞。

她暗淡退場,隻覺一切恍如隔世。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她的人生不知從何時起,好像再無光芒...

她崩潰的亂走。

偌大的宮殿空蕩蕩,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要離開這,快離開這...

她發了瘋的往外跑,想要逃離的遠遠的,可卻還是會時不時的回個頭,看看有沒有人追在後面。

這大千世界,她的身後總是空無一人。

早知道就不廢了那小綠,說不定發現主子跑了她還會追出來喊她回去。

一通胡思亂想後,她悲劇的發現,天大地大,除了冰涼的宮殿,她竟無一栖息之所。

實在是撐不住了。

巨大的如潮水般的悲傷淋透她全身。

她難得不顧形象的倒在草地裡失聲痛哭。

再擡頭時隻見一滿臉塗着黑色汁液的男子,遞給她了一塊擦淚的錦布。

她道了聲謝,目光卻沒挪開。

不知怎麼的,這男子驚人的扮相竟是越看越熟悉。

在與墨汁男子漆黑的雙眸對上的瞬間,她想起來了。

這人可不就是父親曾在畫本子上隻給她看過的魔界魔君嘛!

這裡可是仙界啊,魔君出現在仙界,那還得了。

沒有絲毫猶豫,她張口就要報信。

卻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重心離開地面,她被人擄着,離開了仙界。

剛到魔界,她很是害怕。

在仙界,魔尊的名頭臭名遠揚,長得醜陋還會吃小孩,不是好人。

可當天晚上她就看到了墨汁下的面龐。

傳聞果然信不得,好一位清秀少年。

多年來的外貌主義作祟,她的防備心一下子消減了不少。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被囚禁了。

囚在了魔界,魔君說,除了離開魔界,其他的任她造次。

她同意了,打心底裡她也不想回去,不想面對那邊殘酷的現實。

她在魔界看見了許多從前沒看過的事,還吃了好多好多沒吃過的美食。

快樂占據上風,不開心的痕迹便逐漸隐藏。

在她第無數次在魔君大人耳邊表達想看看神界情況後,魔君終是心軟,帶她隐身潛伏到了仙界。

她聽到有侍女提到她名字。

那人說,你們知道麼,那前戰神曾經的養女棠玉,因為受不了不是神女的打擊,到魔界叛變了。

她還說,我以前就覺得她不像好人,果然是領養的,骨子裡就沒有當神女的命,倒是得了當神女的病...

還有的話她聽不清了。

少年魔君微涼的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告訴他,這個侍女她記得的,這人還曾經受過她的恩惠。

少年拉起她的手,跟她說沒有必要記得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之後他們又在仙界逛了逛,她發現幾乎全部人都預設了她投靠了魔族這件事情。

在她被囚禁,仍不忘争取回來的日日夜夜裡。

這些人沒人求證,卻是已然給她判了刑。

再看四周,索然無味。

由熟悉變陌生原來是這樣的快。

她又同魔君回了魔界。

從此這裡便是她的家。

少年魔君問她要感謝禮物。

她身無分文,身上所有的都是他給她的,一時間她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才想起自己所擅長的東西。

撫琴弄舞,她學了半生,卻從沒用到過。

在明暗交錯的大殿燈光下,她為這位少年魔君奏琴一曲,起舞一支...

安逸的日子過得又快又漫長。

直到有日,少年魔君拿着兩幅畫像給她看。

畫上赫然畫着習芊芊和左懿的身姿摸樣。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隻覺頭頂的烏雲又要來襲。

魔君問她,是不是這倆人欺負的她。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身前的少年笑了,跟她說要給她報仇。

她隻覺得這人又在發瘋,一直以來這少年都挺瘋的。

不多日,她聽到有魔兵說少年魔君向仙界下了戰帖。

他說他們欺人太甚,他在魔界都看不下去了,要替天行道。

氣勢洶洶的宛如仙界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勢要發起一場驚天動地的仙魔大戰。

她這才驚覺這人當時在畫像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再後來,神魔大戰拉開序幕...

畫面到這,越來越模糊。

我像是經曆了又一遭人生,喜怒哀樂都被畫面所牽動。

而這些畫面最終,都彙聚在我身旁,然後一齊融進我的體内。

疲憊,深深的疲憊,四肢散架般的疲憊...

我終于是閉上了眼,也腦海空空。

意識混沌的最後一刻,這個世界的棠玉的臉終究是不受控制的浮現了出來...

4.

再次醒來,日上三竿。

昨夜的事,恍如大夢一場。

但,這要真是夢就好了。

那些小說裡從來沒描寫過的畫面、片段,一個個都清晰的停留在記憶海裡。

清晰到仿佛這些是我本身就有的回憶。

真真假假的世界,虛虛實實的記憶。

一切的一切,讓我無比茫然、全身乏力。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在我眼前晃動,碰撞,重合。

我到底是誰,是二十一世紀的棠玉,還是這個世界的棠玉。

是忙于畢設的女大學生,還是落敗的天之嬌女。

為什麼一個人的靈魂,竟真的可以同時接收兩個人記憶。

最擔心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開始懷疑自己了。

我靈魂中的世界,繼天旋地轉後分裂開來,硬生生變為兩瓣...

「咚咚——」有人在敲門。

深吸一口氣,我盡量讓自己穩住心态。

擡腳下床,前去開門。

端着早餐的燕君落走了進來。

再次看到這張臉,我和昨天的心境截然不同。

少年魔君,意氣風發...

「在想什麼呢。」

燕落君擡手在我定定望着他的目光前晃了晃。

回過神,我搖頭,不知從何說起。

在他疲憊的雙眼和淡淡黑眼圈裡,我猜到他應該也沒有睡好。

「你昨晚...」

「你昨晚...」

我們相視一笑。

閉上了嘴,我擡手示意他先說。

「我接收了原魔君的全部記憶。」

他語氣輕飄飄的,可我卻在他複雜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昨夜應當過得也不容易。

「我也是,接收了原棠玉的記憶。」

我開口,面如死灰。

看到我的表情,燕落君毫無形象的大笑。

「你能不高興的再明顯一點麼,哈哈。」

懶得理他,我坐在椅子上,轉過頭去,獨自消化自己的情緒。

還沒沉思到三秒,一雙大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掰了回來。

這雙手的主人此刻半跪在我面前,好看的眼睛與我對上,溫柔又堅定。

他喊我名字:「棠玉。」

心頭微顫,我愣愣的點頭應他。

他問我:「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啊...

「你是二十一世紀的棠玉,你不屬于這個世界。」

提問的人又成為了回答問題的人。

略帶磁性的嗓音,語氣平靜。

這句話像是從靜谧的深海傳來,撫平千萬層巨浪,連剩下的漣漪也一并帶走了去。

而我的耳邊任何喧嘩嘈雜都沒有了,隻剩下這句話。

我是二十一世紀的棠玉,我不屬于這個世界。

「二十一世紀的燕落君,我要回家。」

陽光透過門照進屋裡,黑暗被明媚同化,寒冷被溫暖包裹。

我感受到那雙手的顫動,眼前人的眼眸中,升起星星點點的光芒。

他站起身來,面朝太陽照耀的方向。

「二十一世紀的棠玉,我是二十一世紀的燕落君,我也要回家。」

依稀間,我聽見靈魂中的聲音,是那原本化為兩瓣的世界,在慢慢靠近,然後交融合并...

言語中的誓言總是壯志淩雲。

嘴上喊着要回家,可是行動上還是沒跟上思想上的覺悟。

就算再怎樣的激情澎湃,我和燕落君也隻是第一時間幹掉了豐盛的早餐。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燕落君揉着肚子,躺如葛優。

「就你歪理多,倒是說說接下來怎麼個幹活法。」

我出聲嗆他,可在椅子上的動作卻與他宛如複制粘貼。

昨天我們決定要去仙界看看男女主,在接收記憶後,多了一個現實的問題。

想要悄無聲息的潛入仙界,以我的法力是萬萬辦不到的。

隻有魔君才到了那高深的境界。

仙界法力高強者不少,更何況我們要見的還有那強者榜最頂端的戰神左懿。

「你能熟練的使用他的法術嗎?」

若是不能掌握,到時候出了狀況,我倆這趟仙界之行,怕是有去無回。

我看向燕落君,果不其然,回答是否定的。

沒辦法,主線任務隻能先放一邊,現下把法術練好才是最重要的。

太弱雞的話,在這個世界分分鐘就是嘎。

接下來我們花了兩天的時間掌握法術,我倒還好,憑借原身棠玉的記憶,一切變得不難。

苦了的是燕落君,魔尊的法術又難又複雜,還多。

他空有記憶卻沒習慣。

這兩天裡他沒日沒夜的練習,拿劍的手上一根根青筋反複暴起。

啧,這比健身房的效果還要好。

閑暇之餘我就站在一旁,撐頭看他,有時還口頭上給他加油打氣。

練功結束的即日,我們比雞起得還早。

摩拳擦掌,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要上路。

「準備好了嘛!」

在我身後,燕落君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握拳高擡,模仿超級英雄。

「Yes sir!」

我朝他比了個ok。

下一秒,兩道交疊的身影消失在地面,直飛雲端。

有了法力加持,不用雙腳走路,來到仙界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

憑借原棠玉的記憶,我領着燕落君,去往女主可能在地方。

來到她住在天宮時的房間。

空無一人。

「你不是說她在這嗎?」

「對啊,她住這的呀!」

我底氣十足。

當初習芊芊是被男主抱走的,天宮是她養傷的最佳選擇,她怎麼可能不在這!

「難道...她醒了?」

沉思片刻,我咬着指頭發出疑問。

無人回答。

我擡頭,卻看見燕落君臉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視線透過我停在身後。

我不解的轉身,背後是敞開的大門。

一素衣女子施施然站在那裡。

習芊芊!

完蛋了,我猛地後退一步。

和燕落君進到房間後我們便沒有隐身了,早知道有人突然出現,就不叫他省那點法力了。

這下好了,擱人家屋裡頭被發現,暴露了個徹底。

「你,回來了?」

習芊芊收起原本驚訝的目光,轉為疑惑。

遲疑了半晌,我猛地反應過來她是在問我。

現在在在她眼裡我是這個世界的棠玉。

「啊,是,是啊。」

「太久沒回來,走錯屋了。」

「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

急中生智,我尬笑兩聲,拉起一直站着不動的燕落君往門口走去。

「吱——」原本大開的門在我眼前關上,我腳步一頓,心如死灰。

「你現在出去,他們...可能抓你。」

如今的神女面露難色,看我的眼神中竟帶了些躊躇和猶豫。

死灰複燃。

有人戳了戳我,是燕落君。

他湊近我,用隻有我們兩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我覺得,她沒有惡意。」

這個她顯然指的習芊芊。

自然我也感覺到了,出人意料,她居然沒想舉報我。

「你真的投靠魔界了嗎?這次回來,是...為魔界做事?」

好生荒唐,這個世界裡,第一個親自向原身棠玉求證的人,是她的宿敵。

我想否認,因為我知道原身棠玉不曾一刻叛變過。

她心系仙界,就算是寄居在魔界那麼久,也從未做任何過實質性傷害仙界的事。

不過,好大一個魔君就站在我身旁不足一尺的地方,我有些猶豫,怕否認顯得蒼白無力。

腰間又被人戳了戳,還是燕落君。

他再度靠近我:「這人,沒認出來我。」

對哦,他沒化大濃妝,扮相看上去就一活脫脫的小白臉,任誰都沒法把這張臉和大魔頭放一塊想。

底氣瞬間回歸。

「咳咳。」清了清嗓子,我一臉正色,「我沒有,我沒有投靠魔界。」

棠玉,你看,我替你證明了。

「好,我信你。」

習芊芊接受的很快。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她的表情像是如釋重負。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還是想離開這裡,一出去就讓燕落君捏隐身訣。

卻又被攔住。

「那些...是留給我的嗎?」

啥?

一頭霧水,我順着習芊芊手指的方向望去。

真該死,出發時揣上的那滿滿一兜子補品藥丸不知何時掉了一地。

「是,是吧。」

我認命的拉着燕落君和我一起把地上掉落的撿起來,又把兜裡剩下的一股腦全都掏出來。

各式各樣不同種類的補品丹藥摞成了一座小山堆,在習芊芊面前的桌子上。

「你這是要把魔界掏空啊。」燕落君邊鼓掌邊感歎。

當然不是,我隻是單純的每樣拿了一點,種類太多了罷了。

「謝謝你,但我現在靈力全失,丹藥對我不一定有用。」

習芊芊開口,言語裡有些遺憾。

閉麥,我抿唇不說話。

導緻她靈力全失的罪魁禍首好像就在現場哈。

一時間,氣氛凝固,有些尴尬。

「芊芊,今天怎麼樣。」

外面有人過來了。

那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屋内三人全都一驚,面面相望。

大門被推開,我和燕落君先一步在習芊芊的眼神示意下藏進衣櫃。

「哪來的這麼多補品!」

是個中年女性的聲音。

聽着很耳熟,我在記憶裡翻找,最終在原身棠玉那找到了這抹熟悉。

不出意外,這人是原身棠玉的母親,仙界上一任神女。

衣櫃外面,前後兩任神女在互相關心,互訴家長,其樂融融。

衣櫃裡面,落榜的神女前候選人苟着,連動一下都很艱難。

赤裸裸的對比,還真讓人感慨。

「出事了。」

燕落君濕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尖。

此刻我們倆靠的很近,我不自在的聳了聳肩。

「我肚子疼。」

他的聲音裡多了絲隐忍。

震驚過後,我用皺在一團的表情示意他,千萬忍住。

「噗——」

很好,他忍不了一點,防線失守。

是我的錯,就不該在飛來的路上塞給他幾粒順手帶出來的花生米。

屁聲很大,屁響過後,衣櫃外頭沒了聲音。

我在衆目睽睽下,破櫃而出。

5.

一個時辰後,我和燕落君狼狽出逃。

大波的天兵天将死死跟在我們身後,數不清的長矛指向我們,脊背發涼。

我和燕落君手拉着手,撒開丫子玩命的跑在最前頭。

在跑出天宮的最後一刻,我沒忍住,回頭看去。

遠處有幾個人站在那。

正中間的素衣女子悄悄的擡起手,小幅度揮了揮。

收回目光,我知道那是習芊芊在跟我說再見。

再見意味着還會再見。

隻是我沒告訴她,我計劃中的再見是兵戈相向,是永别。

一出天宮,燕落君就開始打響指,直到第三下,我們才飛了起來。

「演的不錯。」

「彼此彼此。」

天上,我倆會心一笑,互相恭維。

我的目光眺望遠方,不由得想起後來混亂的場面由來。

那聲屁響後,我主動暴露,上屆神女就這樣看到了她熟悉的面孔。

「玉玉...」

她在叫原身棠玉,我扭頭垂目,沒有應聲。

做的事情太丢人,我沒臉替她承認身份。

寒光乍現,一柄劍突然架在我脖子旁。

汗毛聳立,心髒砰砰直跳。

身為三好青年,我沒經曆過這種場面,吓得腿直發軟。

不是吧,沒回話就要被砍頭?仙界人都什麼毛病啊!

内心悲然,我壯着膽子擡頭。

對上的是一雙寒冷充滿殺意的深邃眼眸。

我天,左懿這厮為什麼在這!

「你還敢出現。」

他聲音不大,語氣平淡,可我卻從中聽出了要把我千刀萬剮之意。

氣血因恐懼翻湧,呼吸都變得輕微。

劍身很涼,遠不及我的心涼。

肩上猛的一空,一隻手握住了冒寒光的劍鋒。

燕落君!

他擋在我的身前與左懿對峙。

感天動地,這男人在關鍵時刻可真靠譜。

「左懿,放下。」

有人出聲,話音溫柔中帶着強勢。

眨眼間,持劍的人乖乖将劍收進劍鞘。

我暗自感歎,真不愧是女主,也就她能制服男主了。

「燕落君,你沒事吧。」

危險解除,我第一時間自然是關心挺身相救的人。

奇怪了,竟毫發無損。

不知是不是我狐疑的眼神太暴露,燕落君暴起彈了我記腦門。

「盼着我出事呢!還好哥聰明,用法力護體。」

怪不得,這貨膽子突然這麼大,原來是有恃無恐。

見不得他得意,我輕推他以表達不滿,他順勢往前走去。

「你沒真想殺她對吧,你就是吓唬吓唬她。」

他問左懿,左懿沒否認,我傻眼。

左懿在看我,眼裡仍是厲色:「芊芊被你所傷,我不殺你也不會放過你。」

「你想怎麼不放過我。」我問他,不怒反笑。

這人對棠玉永遠高高在上,真不知道他在裝什麼。

原身棠玉曾心悅過他,故而低眉順目。

可這若是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原因,那可就太荒謬了。

當喜歡變成助長他人插向自己的利劍,那這份感情裡,你隻有一個錯,就是喜歡錯了人。

因為良人絕不會因為赤誠的情感看低你。

「什麼放不放過的,玉玉給芊芊道個歉,這事左懿你也别追究了。」

原身棠玉的母親發話。

「不行。」

「不行。」

我和左懿雙雙拒絕。

他瞪我一眼,開口欲要說話,我不想聽,直接打斷。

「我為什麼道歉?」

我質問那位總是偏心的母親。

「你傷人至此,芊芊功力全失,讓你道歉已是便宜你了。」

左懿搶過話頭,仍是那副俯視他人的嘴臉。

聽到他聲音我就煩,毫不退讓我嗆他:「哪來的臉覺得是便宜我,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那倒不必。」

「不要臉,我呸。」

對面不回話了。

估計是詞窮,高嶺之花應該這輩子也沒被人指着鼻子罵過。

「垃圾。惡心。」

我不依不饒,趁他不說話,我要多罵幾句。

「玉玉,注意禮儀!」

現場唯一的長輩呵斥我。

她算半個原身棠玉的長輩,卻不是我長輩。

「你閉嘴。」

我毫不客氣。

身旁傳來笑聲,習芊芊和燕落君看熱鬧般的樂不可支。

「倒也不用道歉的,棠玉...你别生氣。」

習芊芊走上前來,拉過我的手,我避開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可我并不是争對她。

深吸一口氣,我擡眸向她投遞了個善意的眼神,轉身面向另外兩人。

「這不是道歉還是不道歉的問題,這是你們不問緣由,永遠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可是母親...還有左懿,我們少時起便相識,相處這般久,你們當真一點也不相信我麼?」

「太多的事情,你們不問緣由,帶着偏見便判定是我的錯。可我真的是那般不分是非的惡毒女子麼,為什麼從來沒有人來向我求證,問問我為什麼那樣做,問問我到底是不是像你們想的那種人!」

我聲音越來越大,語氣很激動,有一瞬間我好像就是這個世界原本的棠玉。

那些過往的片段,在腦海裡排成隊連成線。

「玉玉...」這為将原身棠玉養育到大的母親,雙目失神,兀自呢喃,「那時候,你父親說你是整個天宮最乖的孩子,怎麼,怎麼就...」

她流下淚來。

是鳄魚的眼淚麼,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要傷害芊芊,是因為...我麼?」

左懿死死盯着我,可我從他深邃的眼眸裡看到了愧疚。

此刻,這位一身驕傲的男主終于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是你們,因為你們變了,是以你們眼裡的棠玉也變了,從此她染上你們賦予的偏見。」

「玉玉,娘親對不起你...」

棠玉啊,聽到了麼,有人給你道歉了。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室内醞釀半天的氛圍。

左懿最先反應過來,雙手已然搭上佩劍。

「神女,天帝有請。」

是天帝的人。

心驟然一縮,在天帝那我是魔界的人,斷然不能出現在這。

利劍出鞘,這回指向的是燕落君。

左懿淡淡開口:「魔君,拔劍吧。等會兒,你帶着棠玉離開這。」

原來他發現了。

燕落君反應很快,他們劍鋒相對。

我也提劍指向習芊芊,她釋然一笑。

一切就緒,原身母親去開的門。

光亮照進來的一瞬間,左懿低沉的聲音精準傳入我耳。

「走。」

燕落君施法擊退衆人,拉起我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來人,抓住他們!」

尖銳的聲音被遠遠甩在身後,我的耳邊是風聲在呼嘯。

6.

魔界。

「在寫什麼呢!」

不知何時燕落君來到了我房裡。

「在寫信。」

我頭也不擡的回他,興緻勃勃的奮筆疾書。

這封信是寫給習芊芊的。

在信裡我問她準備怎樣恢複法力。

「哪來的鴿子?」

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可愛飛到了我的桌上。

我笑着摸摸它柔軟的羽毛,它乖巧的蹭着我的手心。

「這是分别時習芊芊送我的,這隻鴿子身懷靈力,可以無阻的穿梭在仙魔兩界。我寫的信,一會兒就由它護送。」

燕落君聽着覺得神奇,也伸出手想要摸它,卻被小家夥嫌棄的躲了過去。

看他吃癟的模樣,我毫不掩飾哈哈大笑。

幾日後,小信鴿便帶着那邊的回信飛了回來。

我和燕落君兩腦袋湊在一塊看信裡的内容。

信裡,習芊芊向我問好,并且告訴我,她有服用我給她的丹藥,滋補身體。

關于接下來她該如何恢複法力的事,她告訴我們,左懿在仙界邊境找到了一處神奇的練功之地,她去那裡或許能遇到機緣。

隻是可惜此去不知何時能會,我和她的聯絡要暫緩一段時間了,等她一回來便會再次書信給我。

合上信紙,我有點感慨。

因為我們的到來,故事還在繼續,男女主要迎接他們新的挑戰。

那我們呢,我們這些沒被筆墨記錄的配角生活呢。

我看向燕落君,他扯着嘴角朝我笑,傻乎乎的。

「棠玉,我們去旅遊吧!」

他向我發出邀請,我欣然同意。

男女主在過劇情,我們幫不上忙,隻能無奈的等下去。

利用這段時間在這個世界好好享受,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真正出行的前一刻,我發出疑問。

「燕落君,為什麼選擇旅遊,明明打發時間的選項還有很多。」

「誰說我們是打發時間,我們明明是享受當下。更何況,你不是最想旅遊嘛!」

「你怎麼知道我想旅遊?」

「你說過。」

「我說過麼,我好像沒說過...」

「好啦,别糾結了。難得有機會到平行世界走一趟,看看這兒不同的山川美景,體驗從未體驗過的不同人生,是多美的一件事呀!」

......

後來,我們在這個世界遊曆世間。

魔界的邊境是汪洋的海域。

燕落君買下了個木屋,在擡眼就能看到海的地方。

他說他是在海邊長大的孩子,從小就很喜歡海。

故而在他熟練的捕魚時,我也沒覺得有多意外,隻是覺神奇。

他水性很好,最喜歡在陽光照耀的時候鑽進茫茫的海裡。

我不是很能了解這件事的樂趣,他隻是一笑,拉着身為旱鴨子的我學習遊泳。

學會後,我變得跟他一樣快樂。

在這裡我們呆了一周,和海告别時,我悄悄告訴燕落:「這其實是我第一次看海。」

離開海,我們前去爬山。

這個世界太多地方沒被開發,山峰一座連着一座。

在第一座山登頂後,我們氣喘籲籲,小小的作了個弊。

法術的加持下,我們短時間内便領略了各山各樣的無限風光。

燕落君突發奇想,帶了兩塊布就要在山頂搭帳篷露營,卻被狂風長了個教訓。

看着吹飛到枝頭的破布,我們沒辦法隻好下山。

轉頭的那刻,我看到了流星。

「快許願!」

燕落君率先雙手交疊,朝着天空的方向閉眼。

我動作緊随其後。

我希望,我們能盡快回家。

這個世界很美好,但這裡不是我的世界。

「你許了什麼願。」

他垂眸問我,笑眼彎彎。

我粲然一笑,道:「我希望原身棠玉此刻也在一個平行世界裡。」

顯然,他對我的回答很意外。

但他接的很快:「如果這樣的話,那我的願望是前魔君大人此刻正和棠玉在同一個世界裡,一起看流星。」

「他們為什麼要在同一個世界裡。」

我皺眉,疑惑不解。

他趁機揉了把我的腦袋,恨鐵不成鋼般道:「兩情相悅的人,當然要在一起...一起看流星。」

他意有所指,我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才反駁一句:「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兩情相悅,棠玉可沒說過喜歡他。」

話落,燕落君明顯愣住了。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那大概是因為膽小的人隻想逃避,而熱忱的真心,總會發現許多旁人看不到的細節。别忘了,我看到的可是魔君大人的視角。」

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一曲琴,一支舞。

...是這樣麼。

擡頭我看見燕落君得瑟的對我眨眼,低頭聽見的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流星結束的很快,像昙花一現,什麼痕迹也沒留下。

下山的路上,燕落君突然問我。

「你知道魔君的記憶最後停留在哪麼?」

「仙魔大戰。」我回答的非常肯定,原身棠玉的記憶就停留在這。

這麼正常的答案,卻把燕落君逗笑了。

「不是的。」

「那是哪?」

「是宇宙道主,他最後的記憶是道主問他願不願意将自己的身體交給我。」

停下步伐,我愣在原地,喃喃道:「他同意了...」

「是啊,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這個瘋子估計是想看看他心中的神女去了什麼地方。」

少年魔君心中的神女麼。

棠玉啊,你雖然沒能成為仙界的神女,但是是那一頭熱血的少年唯一的神女,你...知道麼。

「等等,他怎麼知道我不是...」

「唉,小傻瓜。魔君大人的神女可不會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看戲。」

回憶翻湧,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少年魔君還罵了聲「廢物」。

原來,他真的是在罵我!

「那你知道為什麼棠玉會跟習芊芊對打上麼,她明明并不想傷害戰場上的任何一人。」

我故弄玄虛,燕落君卻不吃這茬。

「因為她看到她的少年雙手難敵四拳。」

這都被他猜到了,聰明的人真不好玩!

我憤憤地咬牙切齒。

事實确實如此,本在戰場邊緣踢着石子的原棠玉看到左懿和習芊芊默契配合,劍指魔君。

經過一番艱難的内心鬥争後,她提劍沖進戰場...

「燕落君,再也不跟你玩了!」

「小祖宗,我又怎麼了。」

「你太聰明了,我不跟你玩。」

「那我變笨一點。」

「...行。」

在這樣的打打鬧鬧下,我和燕落君又一起行過了很多路。

當我們來到人間時,已是深冬,雪落滿枝頭。

我看中了一間四合院。

門前有紅彤彤的燈籠,屋檐被皚皚的白雪覆寫,很像電視劇裡大戶人家住的地方。

燕落君租下了它,我們開始定居在這個地方。

很神奇,這個世界的糖葫蘆跟我們那的一模一樣。

酸甜的山楂被甜滋滋的糖漿包裹,我一天能炫兩串。

燕落君不愛吃,總是叫我少吃一點,小心壞牙。

我滿不在意的跟他說,做人啊要及時行樂。

然而樂極生悲。

我被吃剩下的木簽所害,摔了一大跤。

膝蓋破了,我淚汪汪的看着燕落君給我上藥。

這醫療包是他一早備好的,我笑過他多此一舉。

你看,報應來了。

「嘶——」碰到藥水的瞬間,刺痛鑽心窩子。

手被溫暖的大手握住。

這人沒看我,臉上笑盈盈的,但我發現他耳尖偷偷的紅了。

「會有點疼,再忍一下。」

他聲音很輕很溫柔,可以撫平我一切的躁動。

看着他認真處理傷口的模樣,我突然開口。

「燕落君,穿越來前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拿着棉簽的手一頓,臉上表情定格了一瞬。

爾後,他的視線撞進我的目光裡。

「我是一名醫生,實習醫生。」

醫生啊,心頭悸動。

有什麼被封存的記憶,刻意忽略的細節再度浮現。

「你,為什麼知道我想旅遊,你是不是認識我。」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淡定,可内心卻在深深的顫動。

他歎了口氣,語氣也很平靜。

「棠玉,你本來應該是我的第一名患者。」

實習醫生,患者...

原來,是這樣。

他知道我喜歡旅遊,了解我很多想法,甚至第一次見面他的視線就鎖定在我身上。

原來,他早就認識我。

在我21世紀的世界裡,我從一名即将畢業的大學生變成絕症患者,不過經曆了短短的一次身體檢查。

晴天霹靂,我的人生從此改變。

醫生說我能再活三個月,是以我拒絕了治療。

我制定了一項死神來臨前的比做事情一百項,有關于朋友的,有關于親人的...

我想隻有完成這些我才能死而無憾。

可惜天不遂人願,我來到了這裡,全然不知我的世界那是什麼情況。

是以我瘋狂的想要回家,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可我見到的主治醫生并不是你。」

我看着面前人,平靜的陳述事實。

隐約間,我想我應該知道他是誰了。

當初我也不是突然就決定去醫院檢查的,是偶然間在網上認識了一名醫生。

準确來說認識時他還不是正式醫生,隻是馬上要到醫院實習。

那段時間我身體狀況很不好,跟他說後,他勸我去醫院就醫,我卻沒有勇氣。

後來,我們聊了很長一段時間,在他的勸說下我決定勇敢一回。

最後,我們的對話框停留在我給他發的消息上。

海棠玉殿聽:「小落醫生,如果這次真的确診了,我就去環遊世界,我要狠狠的快樂。」

「猜到我是誰了對麼。」

燕落君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但我在他眼底看到了流淌的悲傷。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反握住我,說:「因為我也生病了。棠玉,我跟你一樣腦癌晚期,隻是我是遺傳的。」

「是在你來就診的那天發現的,我努力研究了許久的課題,最終也沒能救自己。」

「真遺憾啊,跟你聊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把你勸來醫院了,沒能當成你的醫生,就連面也沒見成。」

「不過還好,我們有相見的緣分。」

他兀自說着,我已泣不成聲。

老天總愛捉弄人。

我起身把正在說話的少年擁入懷裡,他的話音戛然而止,這回輪到我說了。

「燕落君,我們一起回去,一起面對現實的疾風驟雨,我們不會被打倒。」

7.

人間中元節的熱鬧程度相當于我們過春節。

早早的,挨家挨戶就準備好了各式各樣的花燈。

我也不甘落後,指使燕落君買好材料,讓他給我做花燈。

「你是醫生,你的手靈活,給我做個兔子的。」

我說的理直氣壯。

燕落君拿我沒辦法,隻能抱着闆凳去隔壁找王婆取經。

中元節當天,我興沖沖的出門,一手提着兔子花燈,另一手牽着燕落君。

我們東瞧瞧西望望,不一會兒整條街就被逛了個遍。

燕落君感歎我真的很愛湊熱鬧,每個人多的地方都要鑽進去看。

我質問他,是對我有意見嘛。

他笑着捧起我的臉,問我怎麼這麼可愛。

然後,我羞紅了臉,掙開他飛速逃竄。

在上到一座挂滿當地人許願牌的橋時,我興奮的也想寫下願望,卻在轉身時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芊芊。」

我輕聲喊道,人群中分外顯眼的素衣女子向我走來。

中元節過後,我和燕落君回了魔界。

那天在和習芊芊左懿二人碰面後,習芊芊告訴我們她的法力已經恢複。

他們在回天宮的路發現凡間在過中元節,便來着看看。

就這樣我們相遇了,又分别了。

「有客人來哦。」

燕落君來到我房間,他的手上站着那隻熟悉的白鴿。

習芊芊在這次的來信裡向我發出邀請,問我有沒有空見面,想與我聊聊天。

空是真沒空,我和燕落君正着急忙慌的籌備再發動一次仙魔大戰。

見面嘛,等下了戰帖,戰場上,我們自然要見。

我沒寫回信,隻放飛了鴿子。

可接下來的日子裡,鴿子總會帶着新的信件又飛回來。

沒辦法,我隻好将這個小家夥關在魔界養了起來。

我給籠子施了道法術,待仙魔大戰一結束,籠子就會自動打開。

屆時,小白鴿就會帶着我寫好的坦白信一起,飛去仙界。

燕落君終是以魔君的身份向仙界下了戰帖。

天帝迎戰,派出的帶隊大将是戰神左懿。

他的徒弟神女習芊芊為副将輔佐于側。

一切是那樣的完美。

第二次仙界大戰開戰的當天,我和燕落君帶領浩浩蕩蕩的魔界大軍來到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開始。

仙界大軍如期而至,左懿和習芊芊在隊伍最前頭。

我們四人,兩兩相望,相顧無言。

場景那樣熟悉,隻是這次沒了打鬥和硝煙。

「交代下去了麼?」

我問燕落君,他點頭。

這樣就放心了。

我們一早決定跟手下魔兵說好,若是我們兩主将犧牲,那他們便不再迎戰,退回魔界。

這個世界很美好,它不該因為我們而産生無謂的犧牲

刺眼的陽光灑在戰場中央,貧瘠的地面變得火紅。

我和燕落君對視一眼,拔劍沖向敵方主帥。

他們被動迎戰,卻招招都在防守。

「棠...」習芊芊想喊我名字,我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不解。

想起伏案寫下的坦白信,我出手更重。

等一切過去,你們就明白了。

我和燕落君攻勢越來越猛,招招緻命。

左懿和習芊芊就要招架不住,欲有還擊之勢。

我和燕落君屏息,在他們出手的那瞬間,迎上鋒利的刀刃。

心髒的位置,是我向燕落君私下确認了千百遍的。

血泊中,我好像聽見了習芊芊和左懿的呼喊聲。

眼前是朦胧的天,慢慢的化為無盡的黑暗。

8.

再次睜眼,是驚醒。

我的面前是潔白的病房,濃重的消毒水味直沖鼻腔。

「你醒了!」

旁邊有護士在給我換藥,我看着她面露茫然。

「這裡是醫院,兩天前你突然暈倒,被人送了進來。」

兩天,才兩天麼,總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護士見我神情恍惚,撂下一句「去找醫生」便匆匆離開。

我的頭還有些疼,索性閉眼養神。

依稀間,我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睜開眼,我對上一雙溫柔含笑的眼睛。

「棠玉小姐,我是你的主治醫生燕落君,不過很遺憾,以後可能沒法再當你的主治醫生了。」

「恭喜你,你的病痊愈了。」

「嗡」的一聲,我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宇宙道主沒騙人,是真的給我準備了個大禮。

原來,我是幸運的。

「那我能出院了麼,我想回家。」

我看着站在病床旁的男人,幾經猶豫後,擠出了這麼一句。

「當然可以,你現在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隻不過...」

他話鋒一轉,朝我伸出手來。

「棠玉小姐,請問你出院後可以邀請你共進晚餐麼?」

我笑嘻嘻的牽過他的手。

「允了。」

故事的最後,小燕醫生給我準備了一個浪漫地燭光晚餐。

他還悄悄告訴我,他啊,比我早醒來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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