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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前,趙齊許諾我,出征歸來迎我為後。
三年後,我大勝而歸,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封後的聖旨卻傳遍天下。
他同我解釋,前朝需要一個穩固的外戚,而我母親出身寒微。
又說,皇後隻是一個稱謂,與其囿于後宮,我不如做他前朝的知己夫妻。
相識多年,竟不知他有這麼一張巧言令色的嘴。
既然讓我在前朝,我倒是想坐坐看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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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帶着大軍得勝回朝,皇帝攜百官于城外相迎,其中還有未來的皇後,我的妹妹賀钰。
這于旁人是無上的恩寵,于我卻是羞辱。
趙齊知道,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我們在衆人面前上演君臣和睦。
他為他的江山。
「賀将軍不愧是朕之愛将,真是虎父無犬女,驸馬泉下有知,也定以你為傲。朕封你為定北侯,酬你平定北方的功績。」
我為我的權位。
「謝陛下恩,臣為陛下做什麼都是應當的。」我說着假模假樣的謝恩詞,看向一邊站着賀钰,「臣還未賀陛下大喜。」
他神色有些僵硬。
賀钰此時走上前來,雙目含淚,歡喜道:「钰兒在家中日日為長姐憂心,總算盼到長姐平安歸來了。陛下已在宮中設宴,為長姐接風洗塵。」
我冷笑,确實挺憂心的,都憂心到姐夫身上去了。
「如何敢當?」
趙齊始終不敢直視我的目光,卻說道:「你是朕的定北侯,如何當不得?」
2.
我素來不愛參加宮中宴席,看着賀钰跟在她母親長公主身邊八風不動、應對自如的樣子,倒是比我更像宴會的主角。
從前即便參加宴席,我也隻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随便往哪一貓就是。看看月亮賞賞風景,吃點東西躲躲清淨,即便是提前離席也沒有人會在意。
今天卻不行了。
我是得勝歸來的将軍,是新封的定北侯,還是未來皇後的姐姐。
大家看上去都非常熱情,一齊向我敬酒。
可誰知道他們私下裡看熱鬧的表情。
我幼時從不喚長公主為母親,郡主斥罵我目無尊長,如今她誇我是一等一的好女兒。
我請命出征時罵我牝雞司晨的禦史,現在誇我虎父無犬女。
就連一直當我是透明人、賀钰的親生母親的長公主殿下,如今也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說:
「你這孩子從小就倔,自小不愛裙钗脂粉,就愛舞刀弄槍,沒想到,一轉眼就是定北侯了,也算沒堕了你父親威名。」
「長公主過獎。」我接過她的酒一飲而盡。
按禮數我本該叫她一聲母親,但我沒叫過,從前她也不在意,如今誰敢挑我的禮數?
「你回來的及時,正好趕上钰兒跟陛下的大喜。」
我沖着高台上的陛下輕笑了一下,「臣緊趕慢趕,就怕錯過了這等喜事。」
「你做姐姐的,倒叫妹妹搶了先。為國征戰帶累了你的親事,若是有合意的,隻管跟我說,我定請陛下賜婚。」
她的神色端正而略帶關切,就像一個為子女考慮的母親。從前在家時,她分明對我漠不關心,當我空氣一樣透明。
但我知道她在敲打我什麼。
她是讓我,不要觊觎她女兒的後位。
3.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結束,我正準備去請見皇帝陛下。
賀钰過來叫住我,「長姐長途奔波,又飲了酒,定是累了,不如去我宮中歇息一下吧。」
「你宮中?」我忍不住睨了她一眼。
尚未大婚就住在宮中?
住在皇後宮中嗎?
「對呀。」她笑得仿佛天真爛漫,「陛下特許我提前進宮,按自己的喜好布置坤甯宮。」
賀钰,你究竟是留我歇息,還是耀武揚威?
我跟着賀钰走進坤甯宮,走進這個本該屬于我的地方。
正如賀钰所說,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按她的喜好布置,院子都是她愛的牡丹花,屋子裡燃着她最慣常用的沉水香。
我被壓在心底的憤怒仿佛一下子被酒勁沖了上來,胸口上尚未長全的傷口被酒精灼傷得發痛,我幾乎要維持不住我的笑容。
好,果然是皇後居所。
她依舊笑着,對我說:「長姐,三年前我就說過,你眼光不好。」
「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我回道。
她驕傲地沖我眨眨眼,「可我是皇後了。」
「還未大婚。」我提醒她。
賀钰笑出了聲,「我的姐姐啊,你怎麼還這麼天真,聖旨已下,斷無更改。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你比妹妹更清楚!」
她指了指後殿,「去吧,他在等你。」
我冷笑起來。
為自己未來的夫君跟前情人創造見面機會,她這個皇後還真是稱職。
我走過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我的夫妻,這天下的君王,趙齊。
我們倆一時相顧無言。
最終還是他打破平靜,「你瘦了。」
我冷道,「得知陛下大婚之喜,臣日夜趕路,唯恐錯過此等舉國歡慶的喜事。」
他知道我在說什麼。
「朕是有苦衷的。朕根基薄弱,宗室常有微詞,長公主地位超然,朕迎娶賀钰也是為了江山大局。朕多麼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這些你都知道的。」
「那我們算什麼呢?」一滴淚從我的眼角滑落。
他慌亂地抱住我,向我許諾:「阿望,你不要哭,不要哭。等朕……不,等我過幾年坐穩江山了,我就廢了賀钰,立你為後。」
「陛下以為,你的許諾還有價值嗎?」
他放開我,看着我冷漠的眼神,道:「阿望,你生母畢竟出身寒微。」
我冷笑半晌,恭敬地回道:
「陛下說的是。不過臣提醒陛下,臣母再怎麼樣也是正經耕讀人家,不比陛下之母乃是樂妓出身。」
他知道我最讨厭别人說我母親,可是他說了。
我也知道他最讨厭别人提及他樂妓之子的身份,是以我也說了。
最親密的人就是知道刀往哪裡捅最痛。
「你……」他怒極,掐住我的脖子,卻掐到了我脖子上的傷口,鮮血順着我的脖頸流到了他手上。
他拿出帕子幫我捂住傷口,用幹淨的那隻手憐惜地撫摸我的臉,無奈道:「阿望,我們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
是啊,我也在想,我們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
我們最難的時候,連明天是否能保全性命尚不知曉,可我們都願意為對方舍命。
怎麼到了今天,他登基為帝,我軍權在手,我們反而互相謀算、互相攻擊,走不下去了呢。
4.
我與趙齊其實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
我是長公主驸馬前一任夫人的女兒,他是皇帝酒醉後寵幸樂妓生下的兒子。
我們都出身尴尬,是這個皇室的透明人。
彼時,長公主為顯嫡母風範,每每回宮也會帶上我,但她的兒女與我不睦,我自己也不願去礙眼,便常在禦花園閑逛。
我就是在禦花園遇到的趙齊。
那天,他為了護住自己的小太監,自己被大太監欺負。
我當時年紀小,熱血上頭,便替他打跑了大太監。
我們由此相識。
後來,皇帝重視騎射,舉辦騎射班,将皇子公主世子之類的皇親國戚都放了進去,我也沾長公主的光加入其中。
長公主對我隻是表面,故我多随父親在軍營中,要說琴棋書畫我是一竅不通,但要論騎射,在場的公子哥沒一個是我對手。
我很快成為了騎射班炙手可熱的新星,連陛下也賜我弓箭以示嘉獎。
而趙齊,作為一個母親去世,出身低微,皇帝當他不存在的皇子,自小沒有受到相應的教育,是以他是騎射班的最後一名。
當他來求我教他時,我記着他在禦花園保護小太監的義氣,當了他的老師。
騎射班結束後,我随父親北上駐軍,他第一次得到了陛下的誇獎,開始在宮中嶄露頭角。
再見面時,他已是宮中被人贊穩重刻苦的三皇子,我卻成了階下囚。
北方戰場,父親作為元帥被敵軍圍困,副帥下令全軍退避,等待朝廷援助。我私自帶三千兵截殺敵軍糧草,圍魏救趙,父親抓住時機反撲,我們大獲全勝。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我渾身都被血浸透了,又臭又髒,父親卻緊緊抱住我,眼睛裡閃着驕傲的光。
他問我怕不怕。
我搖搖頭,說這裡比京城有意思。
但副帥卻以我違抗軍令要将我治罪,父親為了不徇私隻好令我回京受審。
副帥是令國公之子,妹妹在宮中為貴妃,又生有皇子。
父親與令國公素來不合,長公主又與皇後交情甚笃,瞧不上貴妃。
他這是要拿我開刀。
朝中都知曉,沒人願意卷進這兩派争鬥的亂流之中。
唯有剛剛站穩腳跟的三皇子,在朝廷上為我說話,道我忠勇機智,大義為國,孝感動天,好像誰要說我有罪,就是不忠不孝不義之人,最終陛下讓我功過相抵,無罪釋放。
那年,我十四,他十七。
我出獄那天,他來得比公主府的車馬還快。
他以母親遺物向我求親,許諾一生一世白首不離。
我笑着說:「我如今可是個徹徹底底的白身,除了這尴尬的出身,什麼都沒有。」
他很認真地看着我說:「如果沒有你,我什麼都不會有。我們在一起的話,未來什麼都會有。」
「你當選個家世好的皇妃,對你會更有助力。」
他搖搖頭,說:「我隻心悅你。」
可我們的親事沒一個是能自己做主的。
長公主再怎麼當我透明人,我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孩子,她不可能讓我嫁給一個沒前途的樂妓之子。嫁給朝中高管、豪門大族,既是好歸宿,也是好聯姻。
而趙齊也不可能跟皇帝求娶我,否則他今日在朝堂上的大義就會完全站不住腳。
于是,我們開始了長達六年的地下情。
我被免職後,在家中學規矩禮儀、琴棋書畫,極其無聊。長公主也并不很管我,是以我開始将精力放在趙齊身上,幫他籌謀,擷取更多的朝廷支援。
當時皇後地位穩固,嫡長子亦出色。
是以我們并無意太子之位,隻是希望他能盡快封王,有更多的話語權,能夠娶到我。
我們暢想着成親後能夠一起去封地過逍遙日子,他努力治理封地,我還在那裡帶兵。
5.
「将軍,王州牧的夫人前來拜訪。」侍女将我叫醒。
我回來之後竟一覺睡到現在。
真是年紀大了,想十幾歲時整夜追殺敵軍,第二天還能照常操練。
我竟然也開始回憶從前。
怎麼年紀大了,反倒心軟了。
「是太原王氏的那個王州牧。」我一邊起身穿衣一邊問。
「是。」
「仿佛從前與我并未有過往來,是我父親那邊的朋友,還是長公主那邊的朋友?」
侍女替我挽發,「太原王氏自來清高,與公主和驸馬也并無交情。」
我一頭霧水,但她的身份确實不容輕慢,稍作梳洗後便去前廳相見。
「勞夫人久等,實在是失禮。」我因見她,并未穿勁裝,而是作尋常貴女打扮。
她一見我便眼睛發亮,趕忙說:「是我叨擾了,侯爺昨日才回來,如此辛勞本就該好生歇息。便是拜訪也該等幾日才是,實在是我那兒子着急,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今日便急哄哄地催我過來了,真是有失禮數。」
「啊?」
我記得王州牧仿佛隻有一個兒子,剛中了探花,正是風光的時候啊,有什麼事這麼急着求我,莫不是家中有人想從軍?那按王氏的家底也求不到她頭上啊。
王夫人目光懇切,「我是來替犬子求親的。」
「啊?」
說實話,别看我蹉跎到現在,我在相親市場上也曾經熱門過。
畢竟我父親是将軍,嫡母是長公主,就算出身尴尬也有的是人願意攀這門親。
尤其是我剛及笄那年,那時我被免職剛一年,戰場上的銳氣被那些世家小姐的課程磨平,又因趙齊學着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加上相貌不錯,說是踏破門檻都不為過。
但即便是我最熱門的時候,也沒有太原王氏這樣的清貴士族前來求娶,更别說這種弱冠中探花的好苗子。
王氏娶我幹嘛?總不能是想造反吧。
王夫人見我神色并不歡喜,補充道:「今日确實是冒昧了。但犬子王琂對您十分鐘情,才百般催促我前來提親。侯爺,阿琂确是真心,望侯爺能考慮一二。」
王氏确實沒什麼可圖我的,倒是我有很多可圖他們的。
不過,王氏這樣的大族,消息應當靈通啊。
我跟皇帝的事情也沒秘密到這種程度,他們會不知道嗎?
他們知道的話,為什麼要趟這個渾水呢,要是真娶了我,這位探花郎的仕途可不會順呐。
天降的餡餅多半有毒,我還是不吃了。
但是又不好拒絕她。
我果斷決定把鍋甩出去,「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個女兒家,也不好擅自做主,王夫人若有意,不妨去拜訪大長公主。」
「我原也是這麼說,隻是我那兒子非要我來問過侯爺的意思。」
我無法,隻好笑笑,「即使如此,夫人容我考慮幾日,畢竟是終身大事,我也得禀過大長公主才好。」
「侯爺說的是。那我今日便先告辭,不打擾侯爺休息了。我帶了些藥材滋補之物,無甚貴重,還請侯爺務必收下。」
我隻好收了這整整幾車的無甚貴重的貴重藥材。
6.
我回了一趟家。
當然,不是為了商量親事。
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當初婚嫁無法自主的那個小姑娘。定北侯可以嫁給除皇室子弟之外的任何人。
我隻是想家了。
回到侯府後,我便生了病,一直告假,連封後大典這樣大的喜事都起不來身。
公主府自然對此不滿,但我是真病了,她們不滿也沒用。
皇帝賜藥、請太醫,證明我是舊傷複發,加上心郁成疾。
這個診斷讓所有人都靜默了,連我不參加皇帝大婚這種事情也沒有禦史多嘴。
以皇宮和王州牧家為主,藥材補品像流水一樣送進侯府。我庫房都放不下了。
期間王州牧的兒子還親自來探病,不過我沒準備嫁給他,也暫時不準備跟趙齊翻臉,是以沒見他。
在皇帝大婚休朝後的第一次上朝,我終于爬起來了。
皇帝看着明顯消瘦的我,很是關懷了幾句。
我也很敷衍地謝了恩。
散朝後還留我談心,又是憶往昔歲月,又是憐我孤身一人。
我實在是忍不了了,「陛下,若無要事,臣先告退了。」
趙齊滿腔深情倒在我這銅牆鐵壁上,歎了口氣,「阿望,當初我們那麼相愛,奈何皇權之下無自由身。如今我們終于能做自己的主了,你不想嫁給我了嗎?」
「陛下剛立後。」我提醒他。
剛立後又想封妃,你當大長公主是死的嗎?你是皇帝也不能想這麼美吧。
「姐妹一起入宮,也算是一段佳話。」
你是休假把腦子休傻了嗎?我會放棄兵權嫁給你做妾,多大臉啊。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臣不願。」
趙齊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朕是皇帝。」
嗯,還要靠我跟大長公主扶持的皇帝。
我直視他的目光,「陛下現在是要以皇權壓臣嗎?」
趙齊沉默良久。
「臣告退。」我見他不說話,就準備離開。
「那阿望是要嫁給别人了嗎?」
「啊?」我反應過來。
原來他今天發這個瘋是因為王氏啊。
也是,王氏這送禮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什麼深交呢,趙齊很難不聽說。
不過隻許你另娶,不許我另嫁是沒這種道理。我又不是賣給你了。
「陛下已經娶妻,臣也年過二十,嫁人也是常事。」我頭也不回地說。
趙齊的聲音有些痛苦,「朕做皇子時不能娶你,如今朕已經是皇帝了,卻還是不能得到你嗎?」
「陛下已經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他在娶賀钰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我,這一點我們明明都很清楚。
三皇子趙齊最想要的是賀望,但皇帝趙齊最想要的是皇位。
他頹然坐下,我昂首離開。
7.
我回府的路上,有人攔了我的馬。
「翰林院王琂請見。」
來人眉目清俊,穿了件織金暗紋的素色長袍,氣質清貴斯文,連我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翰林院?你有何事?」
愛美真是人之常情,這人比趙齊當三皇子的時候還要俊美三分,我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了三分。
他擡頭看着我,「聽聞侯爺前段時間身體不适,我前去探望卻未能見到,今日特意前來看望,侯爺身體可好了?」
探望?王?你就是那個王氏子啊。
我扶額,真是被趙齊氣糊塗了,怎麼能在大街上問呢。
我趕緊把這位大爺請進侯府,屏退左右,讓他看望個夠。
他的眼神溫柔地像水一樣,「得見侯爺身體康泰,我也就放心了。」
他應該是真喜歡我。
這眼神跟十七歲的趙齊看我的時候一樣。
我突然有點唏噓。
太原王氏子,弱冠中探花。随便哪一點拿出去都值得媒人踏破門檻,居然喜歡我這個自來飽受非議、已過花期的人。
我問道,「京中對我至今未嫁之事一直有些流言,你可曾聽說。」
按王氏的家底,沒道理不知道我跟趙齊的事。
他認真地答道:「我确有耳聞。但我在乎的隻有侯爺。」
沒有人永遠年少,但永遠有少年人來。
我的侍女突然急忙進來,在我耳邊小聲禀報:「侯爺,方才皇宮那邊傳來消息,陛下遇刺了。」
我急忙站起。
王琂也察覺到了我的緊張,非常會意,「侯爺有事,在下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我腦子裡閃過刺殺的各個懷疑對象,一時沒空管他。
不,現在重要的是,趙齊萬一死了,該怎麼辦。
我身上發涼,看着王琂遠去的背影,陽光照在在他身上,金色暗紋閃着光。
我突然叫住了他:「你之前說要娶我,還作數嗎?」
他猛然回頭,眼中閃着不可置信的目光,随後湧起難以言喻的歡喜。他急忙點頭,「作數!永遠都作數!」
我努力對他笑了一下,「回去等我信。」
王琂幾乎是跑出去的,一點也看不出一刻鐘前進來的那個翩翩公子的樣子。
8.
晚間,宮中傳來消息,趙齊無事。
随後,皇後召我入宮。
我一進去,她就屏退了所有人。
我也沒客套,「你别自作聰明。」
賀钰坐在主位上,依然妝容精緻,一絲不苟,「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
「行刺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他在我就是皇後,倒是你……」
「陛下駕到!」
我們倆被迫起來迎接行禮。
趙齊臉色還有些難看,「皇後跟自家姊妹談話也該留些侍衛,如今宮中可不太安全。」
賀钰微微一笑,「有定北侯在呢,什麼宵小敢造次。」
趙齊聞言臉色緩和不少,「也是。定北侯武藝超群,朕少時便知曉。」
我聞言不妙,又聽他繼續說。
「如今的禦林軍在皇城長大,未經沙場曆練,終歸還是少了些血性。定北侯替朕練一練吧。」
原來在這等我呢。
讓我放下手裡自己的兵,給你去練皇城關系林立的少爺兵。
做夢呢。
「陛下愛重,臣原不該推辭。但臣回京後大病一場,實在力不從心,已經決意成親生子回歸家庭了……」
「什麼?」趙齊一驚。
我繼續往下說:「朝中老将也頗有能人,既比臣經驗豐富,也比臣懂京城關系,是更為合适的人選。」
「你與何人成親?」
「臣與王州牧之子王琂已定下婚約。」我看了賀钰一眼,「此事也已禀過大長公主。」
賀钰接着我的話說:「是。母親今早還說要進宮求陛下賜婚,沒成想聽聞陛下遇刺,一時竟急病了。」
趙齊卻道:「既是大長公主身體不适,那賜婚之事也不急于一時。」
賀钰依然巧笑嫣然,「母親隻是一時情急,并無大礙。她最記挂的就是長姐的親事,長姐為國征戰錯過花期,母親日夜憂心,好不容易有此良緣,若要是以耽擱,母親才真真要急了。」
她向皇帝行了一禮,「臣妾鬥膽,向陛下求這個恩典,請陛下為長姐賜婚,也好給這樁良緣添些榮耀。」
賀钰的意思很清楚了,這婚已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他賜婚與否也改變不了。
而且我回歸家庭,逐漸離開軍隊也是他所希望的,沒道理不給我和王氏這個面子。
「皇後說的是,如此良緣……」他幾乎有些咬牙切齒,「朕自當賜婚。」
我看到他這個樣子居然有些開心,補充道:「臣年歲不小了,王琂也是家中獨子,故而我們的婚期定在三月後了。」
「依、你。」
趙齊要被氣死了,我真高興。
9.
三月後,我與王琂成婚。
因着我有爵位在身,并未住到王家去,婚後也繼續住在侯府。
倒是王琂,也跟着我住在侯府。
京中不知多少人笑他堂堂一個王氏子倒插門,不過他并不在意,反而很開心能與我一起出門上朝。
我在府中議事,他便在房間看書。
他從來不問我在忙些什麼,隻關心我有沒有按時吃飯和服藥。
我出席宴會,他必伴在身側。
京中風向又開始轉變,大家都開始說我好福氣,年少時慧眼識珠看中當今皇帝,就算丢了皇後的位置,還能引得王氏子如此愛慕。
我對此也無所謂,作為一個從小就比較有個性的人,我簡直是在流言中長大的好吧,這點議論算什麼?
在這一片和諧的氛圍中,宮中也傳來喜訊,皇後有妊。
我照例借口身體不适,派王琂去宮中賀喜。
他出身高貴,最擅長這種場面,簡直專業對口。對我使喚他這種行為更是非常開心,從庫房挑了東西就興沖沖地進宮了。
回來後還跟我彙報情況,「母親大長公主也在,與皇後都十分歡喜。陛下在前朝議事,聽到消息就賞賜六宮了。」
我聽後内心毫無波瀾。
我也兌現了我當初的承諾,開始逐漸回歸家庭。
在侯府設賞梅宴,請朝中翰林學者與文人墨客來此賦詩,王琂探花出身,才華橫溢,自然喜歡這個。沒想到太子太傅張仁竟對他也頗為欣賞,兩人成了忘年交。
張仁之前當過趙齊的老師,自小認識我,但沒想到看不上我,倒是喜歡王琂。
他說:「阿琂性子溫和,你别欺負人家。」
我回他:「還說不是對我有偏見。」
他摸了摸胡子,「我可沒有,現在沒有,以前也沒有。你這小丫頭啊,鋒芒太露,這麼多年居然也沒變,小心過剛易折!」
我笑了一聲,「這麼多年了,京城亂流、北面風沙都沒磨折,還露着,說明我就該鋒芒畢露。」
「冥頑不靈。」
我跟他們讀書人說不來,由着王琂去陪。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怕我跟你夫君說你壞話呀。」
「我還真不怕。」
王琂聞言立馬柔情蜜意地看着我說,「我隻聽阿望的。」
小老頭沒見過這種場面,當即一身惡寒。
10.
又過了兩個月,我莫名其妙多了個徒弟。
趙老将軍也算一代枭雄,不過兒子輩就棄武從文,考科舉出仕了。如今在各地為官。
他最小的孫子,自幼放在京中長大,難免溺愛了些,一不小心就長成了纨绔子弟。前幾天在鬧市跑馬險些傷了人,被我制止後一頓胖揍,事後竟然死活要拜我為師,連我立一堆規矩都捏着鼻子認了。
趙老将軍對我感激得不行,差點沒親自登門緻謝。
一天,趙齊忽感風寒休朝一日。
我上了折子問安,照例稱病派王琂進宮去。
我自己出城跑馬了。
「師父,你怎麼沒去宮中請安啊,我祖父父親都去了。」徒弟問我。
我回他:「我讓你師公去了。」
「哦。也對,師父這麼忙,這種小事就該師公去。」
我聽着他在這為我颠倒黑白,忍不住笑出聲,「你怎麼不跟張太傅一樣說我欺負他啊。」
「哼,那個迂腐的小老頭……」
我咳了兩聲,他立馬住嘴,改說:「師父,你是少年将軍,是真正的英雄,我們學堂的兄弟都可佩服你了。依我看,師公才是高攀你呢。」
我聽得心裡有些甜,也高興,「不說這些了。來,我們賽馬。」
11.
王琂從宮中回來後就來了城外接我,我徒弟隻能含淚揮手告别。
「今日坐馬車吧,你方才跑馬出了汗,等會吹風容易着涼。」
我也有事想問他,便依言坐了馬車。
他道:「陛下瞧着臉色不太好。」
我漫不經心地回,「人在病中,臉色不好也是常事。」
他嗯了一聲,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問道,「皇後如何?」
「皇後身體康健,性情也沉穩,很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他邊說邊給我倒了杯熱茶,「剛吹了涼風,暖暖身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覺得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心裡一暖。
「你知道我是有意請張太傅來的嗎?我知道你叔叔曾于他有恩。」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說:「我知道。」
「那你知道……」
「噓。」他用食指封住我的嘴,「阿望,我說過,對我而言,除了你什麼都不重要,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我看着他的臉。
說實話,這樣一張臉天天在你這噓寒問暖,圍着你轉,滿足你所有心願,給你完全信任、毫無保留的愛,神仙也很難不心動。
哪怕我已經心死了,都忍不住死灰複燃一下。
「阿琂,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他看着我笑了,「阿望,你猜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
我仔細想了想,如果不說他攔我那次,應該隻能是大勝的遊街了。「我得勝歸來那天?」
「不,是你十四歲那年被押解回京時。我們倆同歲,我還在學堂念書,你就已經上陣殺敵了,還敢當機立斷違反軍令營救父親,我心中欽佩極了,便逃了課去看你。那時候你一身血衣,坐在囚車裡笑,我看一眼就愛上你了。」
我倒真沒想到是這個,逗他:「那你怎麼不來救我?」
那說不定就沒趙齊什麼事了。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我當時隻是一屆白身,寫了半天的辯詞在家中懇請父親代為送出,尚未求得父親答應,便已聽到你無罪釋放的消息。」
「那後來呢?」
「我想請父母提親,被他們拒絕。就想努力考出功名,在家中能有話語權,誰成想我資質所限,竟到二十歲才小有所成。」
這話被别人聽見,一定會想打他,怨他蹉跎了那麼多歲月。
不過我知道他是真心這麼覺得。
他握住我的手說,「是以,你做什麼都會幫你的。」
我一把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肩上,「太原王氏也會嗎?」
「我會盡力。」
12.
四個月後,我的妹妹,皇後賀钰産下一子,舉國歡慶。
我在成婚後第一次入宮為她道賀。
賀钰躺在床上,面上還有些憔悴,神色卻歡喜極了。
她見我前來,更是高興,着人抱了小皇子給我看,「長姐,你看,這是你的外甥。」
我瞧了一眼,興許是兒多肖母,這孩子長得真像賀钰,倒是看不出像趙齊。
王琂替我接了話,「小皇子長得真俊俏,日後必是個文武全才。」
有他就是省心。
賀钰聽了也歡喜,嘴上卻謙虛道:「這麼點大的孩子看得出什麼,姐夫慣會哄人,難怪能跟姐姐琴瑟和鳴。」
王琂也愛聽,「娘娘面前怎敢妄言,陛下娘娘均是文采出衆之人,驸馬更是有名的将軍,小皇子必是文武全才。便是在夫人面前,我也不曾有過虛言,都是出自真心。」
賀钰聞言笑的更歡了,幾乎不見往日那樣端正做皇後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要是把他們倆放一起,客套漂亮話都能說一天不帶重樣的。
倒是這種日子,怎麼不見大長公主跟皇帝。
「陛下呢?」我問她。
賀钰看了我一樣,眉尾不自覺地挑了一下,「陛下近來操勞太過,身子有些不适,不能見風。一會兒我着人将小皇子抱去給他瞧。」
「大長公主呢?」
「母親聽到喜訊十分歡喜,去給父親報喜了。」
賀钰還是更愛跟王琂說話,答完我的問題,轉頭跟他道,「姐夫,你跟姐姐也要抓緊啊,探花郎跟定北侯的孩子,那才是真正的文武奇才。」
王琂居然有些害羞,「臣都聽夫人的。」
賀钰打趣地看向我,我翻了個白眼,「臣還有些要事,就先回府了。」
宮中不能帶利器,我隻好招呼侍從将東西送上來,「這是父親送我的那把匕首,據說能驅邪擋災,就當是我的賀禮。」
賀钰拿起那把匕首,匕首通體漆黑,唯有刀刃雪白,閃着亮光。「我幼時為了這把匕首,沒少跟你争執。你竟舍得這個。」
她也頗有些感慨。
「年少不懂事,娘娘莫怪。這把匕首保了我這麼多年平安,就當給小皇子護身吧。」
我說完就走了,留王琂繼續替我應酬。
我出宮後去了城外大營,我已經很久沒見我的将士們了。
「營中近來如何?」
我的副将答道:「将士們都照常訓練,對皇帝派來的将軍也頗為恭敬。」
「那便好。京城不比邊關自在,你多看護些。」
「将軍,你還回來嗎?我們始終隻認你是将軍。」
我示意他噤聲,「這種話以後别再說了。」
13.
在小皇子滿月禮時,我終于又見到了趙齊。
他消瘦了許多,連衣服都有些撐不起來。
倒讓我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是這麼消瘦,眼神稚嫩卻堅定。如今倒是怎麼看也不像之前了。
「陛下?陛下……」
伴随着一聲尖叫,隻見趙齊突然倒了下去,周圍一片慌亂。
賀钰迅速讓人把他擡進房内,連下三道懿旨,請太醫,請禦林軍,請内閣。
我帶着王琂告退,忙亂中她也不曾攔我。
我出宮後立即讓王琂回王家,我一人騎馬去了城外大營。
我的副将就在那等我,「将軍,這裡兩萬兵随時待命。我們還有三萬弟兄在各地,隻要将軍一聲令下,都能趕來。」
「好,将京城給我圍死了,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回家尚未歇口氣,賀钰就着人來請,說皇帝病危了。
這一天終于來了。
我跟在宮娥身後,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
她讓我候在皇帝寝宮的内殿外時,我甚至直接坐在地上等。
裡面傳來賀钰跟趙齊的聲音。
「賀钰,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弑君!」趙齊聲音虛弱,連氣勢都沒了。
賀钰倒是中氣十足地很,還是那個儀态端莊的皇後,「陛下在說什麼呢,您這是病中糊塗了啊。」
「是你下的毒。」
「太醫方才診過,說陛下是幼時身體底子不好,成年後又操勞太過,才緻風邪侵體,藥石無靈。」她說着說着就笑了,「不過陛下不必擔心,還有我們皇兒呢,您的大好江山不會後繼無人的。」
趙齊被她氣得咳的驚天動地,大怒道:「你休想,朕還有禦林軍,還有張太傅,還有定北侯……」
聽到這,我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我的衣裙,緩步走入。
看着趙齊錯愕的臉,心中燃起報複的快感。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賀钰見我進來,笑得更開心了。「長姐來了啊,陛下您方才說,您還有什麼?」
趙齊在見到我的那一刻,估計就聯想起了我回歸家庭後的一些所作所為。他其實早該懷疑了,隻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畢竟當年他也算我一手扶持,有些什麼底牌我可太清楚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驚慌地看着我們,「你們自來不合的,阿望,你那麼愛我!」
我沉默,壓抑着内心的憤怒。
「阿望,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背叛朕!」
「背叛?你也有臉提背叛?」我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那我問你,我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說過了,是令國公與你父親内鬥,才會……」
「放屁。他們内鬥不假,但是你隐瞞不報,推波助瀾,任由他們同歸于盡。」我看着眼前這個說着拙劣謊話的男人,幾乎想不通當年為什麼信了他。「你是将人證都滅了口,但你的親筆信箋就在我府中,要我着人去拿嗎?」
他怔愣一會兒,眼中閃過絕望,他努力伸手拉住我的衣角,低聲哀求:「阿望,我也是一念之差,我也是我們的将來。之後你不就順利接掌賀家軍了嗎?我也是……」
「趙齊,那是我父親!」
我眼眶酸澀,「你知道我在邊關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想殺回京嗎?你知道我多想死在邊關嗎?」
「你夜裡睡得安穩嗎?我父親和無辜枉死的将士們沒來找你嗎?」
「是我瞎了眼,說動父親幫你奪位,你就這樣回報我?」
我一拳打在他臉上。
正待再打,被賀钰攔下,「人都要死了,别節外生枝。皇帝的屍體要停靈的。」
我用袖子抹了臉上的淚水,對他說:「你該死!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賀钰嘲諷地說:「我當年早說過你眼光不好。」
又對趙齊說:「你也别不甘心,以你的資質和出身,能當一天皇帝都是賺了,要不是我這傻姐姐,你這輩子就是個賤命。還能有本小姐下嫁,你就偷着樂吧!」
趙齊情緒激動又被她這樣嘲諷,頓時吐出一口鮮血,軟倒在床上。
我上前檢視他的脈搏。
賀钰歪着頭看我們,「真死了嗎?」
我點點頭,坐到了趙齊平日的位置上。
這龍椅也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怎麼好好的人一坐上就成了怪物呢。
我用他的字迹寫了诏書,還蓋了印。
賀钰看了一眼,感慨道:「簡直一模一樣,他怎麼敢安心留着你的啊。」
「何止,人家想我卸下兵權給他做貴妃呢。」
賀钰都沒忍住笑,搖了搖頭,換上一張悲痛的臉出去宣布皇帝病逝。
我直接帶兵護在她身側。
這巍巍皇權再也不能壓迫我們。
14.
一夜之間,京城已經換了天。
皇帝病逝,傳位于唯一的血脈,尚在襁褓中的皇子。
封定北侯為攝政王,與太後共同輔政。
番外
我當了攝政王後,事務比平常翻了三倍,忙到差點沒進宮找賀钰算賬。
同樣是輔政,她的活比我少多了。
最終沒找她算賬是因為有王琂,他能幹極了,在政事上也比我懂拿捏分寸,我隻需要在他處理之後再檢查一遍,工作量大大減少,我又有時間出城跑馬了。
那日我與王琂在城外賽馬,跑得鬓發都亂了,他最近學了挽髻,在幫我整理。
一輛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突然過來,賀钰從上掀簾而下,「瞧瞧我們王大人,連長姐這樣冷情的人都化為繞指柔了。」
「你是太後,怎麼私自出宮了。」
賀钰白了我一眼,「我當太後是為了掌握權勢,不是為了成為權力的奴隸。」
我對王琂說:「我想吃十三齋的蟹粉酥,你先回城替我買些吧。」
王琂知道我們姐妹倆有話說,便應了去。
賀钰拿出一把匕首遞給我,正是我送給外甥的禮物。「這個還你,你是征戰沙場的人,它在你手上才能有用,放在宮中不過是個擺件,可惜了。」
「送都送了,哪有要回來的道理。」
「我跟你外甥還等着你保護呢,拿回去吧,父親的遺物多在母親手裡,你也沒有幾件。你外甥已經是皇帝了,要什麼沒有啊,不差這一件。」
聞言我也客氣,接了過來,愛惜地摸了摸,放入懷中。
她見狀忍不住酸了一句,「父親從小就偏心你。」
我聽到這種話簡直震驚了,哪有的事。
她見我不信,舉出執行個體:「父親從小就隻帶你去軍營,從不帶我。」
「那是因為你第一次去的時候被馬吓到了,回去燒了三天,父親自責得整晚不睡守着你。」
「他隻給你送弓箭、匕首,從未送過我。」
「我的二小姐,送給你你也不會用啊。他還隻給你送漂亮綢緞和首飾呢。」
「他也沒帶我去過邊關。」
「你以為邊關是什麼好地方?那裡連口熱水都喝不上。我是皮實,你去哪受得了啊。」
「他當時就因為你堅持,才扶持三皇子的。」賀钰說完才意識到不妥,改口道:「是以我從小就讨厭你。」
「不是的。」
「什麼?」
「父親不是因為我才支援趙齊的。當時嫡皇子突然去世,我們府中瞬間失了依仗,不選趙齊,便隻能選貴妃的六皇子,但我們與令國公家積怨多年,他們如何肯放過我們。當時若要求和,便隻能讓你嫁給令國公的兒子,其子荒淫無度,暴虐成性,父親如何舍得。若不是如此,便是父親選趙齊,長公主也不會肯啊。沒想到最後還是賠上了你的終身。」
賀钰釋然一笑,「這有什麼的,人各有志,我才不覺得做夫妻有什麼意思呢,還是大權在握比較有意思。等過幾年,我再選幾個貌美的面首,這日子不知道多開心呢。」
她沖我眨眨眼,「到時候我分長姐幾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