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竹馬身上長出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雖然他的尾巴很可愛。
但是。
……喂,不要用尾巴對我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1
上一世,我眼睜睜看着我的竹馬為天降放棄所有原則,為她安排生活,與她一點點建構未來。
我心死了,收起對林錦忻的所有愛戀,可還沒等我迎接新生活,卻意外橫死街頭。
幸運的是,我重生了。
這一世,我要一點點遠離林錦忻,改寫我悲慘的命運結局。
對新生活的向往太迫切,我根本不想去回憶前生在臨終前,林錦忻抱着我,痛哭流涕說他一直以來愛的都是我。
騙子。
2
重生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林家搬出,開了一家我夢想中的蛋糕房。
日子本來過得很安穩,可某天當我回家,意外遇到找上門的林錦忻。
如果不是他身後瘋狂晃動的大尾巴,我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安安,隻有你能幫我」
林錦忻攥着自己的尾巴,雖然面無表情,我卻莫名從身上看出「可憐兮兮」四個字。
我用了很長時間來消化這件事,畢竟過于匪夷所思。
我的竹馬,竟然在一夜之間長出一條尾巴!
每次當我的目光飄過去,林錦忻身後的尾巴便會瘋狂搖擺。
他有點窘,哪怕使勁攥住都無濟于事,他幹脆放棄,任由大尾巴搖來搖去,簌簌抖下一層茸毛。
注意到他把地闆弄髒,我瞪過去,林錦忻眼神無辜。
3
待我适應後,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錦忻也很費解,不知道這條尾巴的來曆,不過可以肯定,這條尾巴已經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因為使勁掐的話,他會有痛感。
我頭大得很,不明白遇到這種事,他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是我。
不過也能了解,目前林錦忻應該還沒遇到那個讓他變得毫無原則的天降,而我與他相識近二十載,自我爸入獄之後,我便生活在林家,直到上個月才搬離。
他信得過我,也隻能信我。
「安安,這段時間,隻能拜托你收留我了。」
「你可以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我推诿。
林錦忻沉默,眼底似有疑惑,好像不明白我為什麼态度轉變如此之大,「你了解我媽,她肯定不同意我獨居,如果說是你在這裡,她才能放心。」
想到林母,我沉默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在兩個家庭分崩離析之時,毅然抗起所有重擔,不畏流言,為我爸東奔西走,洗刷他的冤屈。
我曾憎恨她怯懦,也被她的堅韌所打動。
于是,林錦忻就這樣順理成章在我家住下。
我沒注意到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小情緒,但是我能看到他尾巴甩個不停,甚至搖出一道道殘影。
他好像很開心?
由于經曆原因,林錦忻外表冷漠,情緒不輕易外露。平時也隻有在我面前會露出符合他年紀的一面,不過也是有限的。
突然長出來的尾巴,倒是成為我了解他心情的途徑。
4
「你說你想把尾巴割掉?」
林錦忻把刀往我手上遞,語氣果決:「割掉就可以一勞永逸,不割的話,我也不知道它究竟什麼時候會消失。」
說罷,他小心看我一眼:「隻是可能會麻煩你一段時間,我會在這裡養養傷。」
我想拒絕來着,林錦忻态度過于堅決,正好我胸口也堵着惡氣沒撒。
不過,攥住他的尾巴,我實在下不去手。
我能感受到尾巴上的溫度,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液在血管裡奔湧。
猶豫來猶豫去,手心的尾巴開始不對勁。
具體表現為,它竟然簌簌抖動起來,體溫變化升高,可明明今日氣溫非常适宜,偶有小風。
我疑惑擡頭去看林錦忻,發現他耳朵紅透,緊咬住下唇,通紅的臉頰上表情隐忍克制。
注意到我的視線,它的尾巴抖得更為厲害。
許久,他才艱難憋出一句話:「抱歉,它太敏感了,你這樣握着它……我控制不住。」
說話間,它的尾巴竟好像有生命,尾巴尖尖那一截纏綿地往我手腕上纏。
我:「……」
5
林錦忻的表現讓我想起小時候,
我第一次見他,他也很害羞。
我六歲那年,母親意外去世,我爸悲痛不已,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為了重整旗鼓,帶着我們兄妹搬家,離開那個傷心地。
搬家當天,我注意到隔壁鄰居家有個小男孩,跟我差不多的年紀,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扒在視窗,好奇地看着搬家勞工來來往往。
當我對上他的視線,他羞澀地縮回窗子,我也不在意,從口袋裡掏出喜歡的小零食,墊腳放到鄰居家窗台上。
這件事我很快忘記了,我和哥哥都很高興爸爸能夠重新打起精神。
一個星期以後,我聽到敲門聲。
開門後發現是隔壁家的小男孩,他面無表情遞給我一束不知道從哪裡采來的漂亮小花,強行塞進我手上後,便蹬蹬蹬跑開了。
中途還被台階絆了一跤。
那天,風和日暄,我清楚看到他羞紅的耳朵。
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那個看到我便會面紅耳赤的小男孩,竟然徹頭徹尾地變了。
變得陌生,變得面目可憎。
我無法心平氣和地同林錦忻共處一室,便借口我的蛋糕房工作繁重,悄悄搬過去。
等他恢複,他自己會離開的。
6
也就過去兩天而已,工作時我接到林錦忻電話。
他委托我去他公司取兩份需要他親筆簽名的檔案。
不得不提的是,林錦忻聰明的出類拔萃,智商極高。
上學時成績優異,林母從來不會為他的學習擔憂,繁重的學習任務之餘,他還有精力輔導我課業,甚至在大學時期抽空創業,取得的成績極為亮眼。
他是很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安安,我現在這副樣子,實在沒辦法見人,隻能拜托你幫忙。」
他的語氣太真誠了,我甚至能夠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眉心微擰,黑色的瞳仁烏沉沉,如同凝霜的冬夜。
電話中,林錦忻說出自己的困境。
他親手創辦的科技公司,炙手可熱的AI項目迎來推廣時期,作為公司重要的掌舵人,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
有時候我也恨自己不夠絕情,我拒絕不了林錦忻。
原因很多,心頭情緒很複雜,可能是因為林母,也可能是因為多年來林錦忻待我确實很不錯,至于上輩子那些事,至今為止還并沒有發生。
也有可能,是因為記憶裡那個耳朵紅透的小男孩。
我不想看到跌跌撞撞跑開的他被台階絆摔。
7
取完檔案回來,我有點洩氣,想着好人做到底,幹脆去了趟超市,采購大量食材。
這樣我就不欠他的了。
以前他對我的那些好,上輩子對我的那些不好,全部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安安。」
開門後,林錦忻面無表情打招呼。
常年冷着的一張臉上不見情緒,可身後的尾巴搖動的過于劇烈,敲在玄關櫃上,砰砰聲實在響亮。
林錦忻接過我遞過去的購物袋,欲言又止地看向我,好半天憋出一句話:「真有那麼忙嗎?」
同一時間,他的大尾巴耷拉下去。
他好像不開心。
我盯着他觀察,眉宇依舊是冷的,平靜的,不見情緒的一絲波瀾,可他的尾巴卻在實打實地告訴他:他在不開心。
很不開心。
我不想正面回答,總不能實話實說,其實我是想避開他吧?
我注意到他的尾巴不對勁,話題轉移這不就有了由頭。
「你的尾巴怎麼了?」
有幾塊光秃秃的,掉毛很厲害的樣子。
我有點想笑,林錦忻的尾巴可真不省心啊。
活脫脫把一個高嶺之花拉入凡間塵世。
林錦忻的完美表情終于出現裂隙,他的語氣很不自在:「應該是得了皮膚病。」
他撈起尾巴,展示給我看,并試圖往我手上塞。
我避開了。
林錦忻隻得放棄,「你也知道的,每天洗澡我沒有吹頭發的習慣,更不會記得去吹尾巴。」
濕着頭發入睡很容易引起頭疼,我不自覺皺了下眉,思及上一世,我沒多話。
随便他吧。
林錦忻不記得吹尾巴,上面毛毛又厚,也就兩天時間,他尾巴上的皮膚便開始發紅瘙癢,繼而出現掉毛現象。
「我去給你買藥吧。」
不想跟林錦忻共處一室,我随便找了個借口出門。
不過究竟去哪裡買藥,到底還是讓我犯了難,最後幹脆去了趟寵物店,對售貨員說家裡的狗狗得了皮膚病,他給我拿了幾種藥。
我就是想故意惡心林錦忻的。
上一世他隻是不愛我而已,我找不到理由報複他,而且把短暫的生命全部用來仇恨,太累了。
不過我惡趣味地想打破他表面的平靜,想看他失态。
8
我打開家門,林錦忻就站在門口。
他這副模樣,讓我想起熱切等待主人歸家的小狗狗。
他搖晃不止的大尾巴讓我的聯想變得具體。
「回來了安安,怎麼去那麼久,飯我已經做好了,一起吃吧。」
我沒有理由拒絕。
雖然外表是不惹塵世的高嶺之花,其實林錦忻自很小就具備自理能力,據林母所說,三四歲時就可以踩着凳子站在竈台前炒菜做飯。
他成熟的這麼早,是由于家庭原因。
林父是個酒鬼,是個喝醉後家暴妻子兒子的暴力狂。
自搬家後,有幾次我見到林母,臉上時常都是青紫的,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如此,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是什麼樣。
至于小小的林錦忻,比起林母稍微好一些,可好的也有限。
林母要忙于生計,林父每天不知所蹤,小小的林錦忻便開始學着照顧自己。
現在回憶起來,其實我很後悔。
後悔不該跟哥哥勸着爸爸搬家,如果不搬家,不認識林錦忻,也不會出現後面一系列的變故。
在一次林父喝醉酒,打林母跟林錦忻的時候,我爸看不下去,抄着家夥上門阻止。
他是個愛家愛妻的好男人,看不慣林父仗着身闆力氣欺負自家老婆孩子。
事故就發生在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我爸失手打死了林父,背負一條人命锒铛入獄。
而我哥那時也不過十幾歲年紀,為謀生,隻能将我暫時托付給林母照看。
好好的家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在小小的我心理種下仇恨的種子。
哪怕我知道隔壁母子是無辜的,也是受害人,可那時的我太消沉太無助,需要一個目标,一個發洩厭憎的對象。
搬進林家後,我沉默寡言,沉溺在悲痛中不可自拔,天天給林母找麻煩,也包括小小的林錦忻。
那天的沖突很激烈,時隔一個多月,林錦忻身上的腫痛仍未消下去,手腕一直沒什麼力氣,可即便如此,面對我的仇恨,他卻默不作聲地照顧我。
每天踩在凳子上給我做飯,我掀桌子,他就重新做。
我恨得咬他,他默默承受,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隻是生澀地拍我的背,摸我的頭發,用最最溫柔的語調說:「安安,不哭啊。」
安安,不哭啊。
9
上一世,我是那麼笃定我同林錦忻之間的感情。
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家人,是并肩砥砺的隊友,是青梅竹馬的夫妻。
我以為我們會攜手,會幸福一生。
直到,韓瑤出現了。
我與林錦忻确定關系後,短短半年時間,我察覺到林錦忻的變化,他的話更少了,神情總是很凝重,與我相處時,時不時便會走神。
他開始抽煙,晚歸,忽略我的情緒。
有一天晚上,半夜我忽然驚醒,為多年前那個染血的夜晚而心悸,每到這時候,林錦忻就會将我抱在懷裡,不厭其煩地安慰我。
可我坐起身時,身邊的位置是空的,枕頭早已冷下來,顯示主人已經離開很久。
我沒開燈,在黑暗中摸索,順着聲音找到陽台。
我看到,林錦忻站在陽台抽煙,神色隐在縷縷青煙後面,手機螢幕将他俊美的側臉映亮。
他在打電話。
林錦忻一直沒發出聲音,隻是靜靜聽另一頭說話,他忽而輕笑,“好,我現在就去見你。”
那一刻的感覺糟糕透頂,我很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錦忻,于是幹脆躲避,藏起來,躲在黑暗的角落,像隻夜色中蠕行的醜陋爬蟲,盯着他離開我們的家。
很快,淚濕眼眶。
我不安躺回去,腦子裡亂糟糟,幾乎一夜沒睡,早晨,林錦忻輕手輕腳回來,先來卧室看看我,他從後面将我擁住,蹭了蹭。
蹭得我眼睛潮熱,好想哭。
責怪他為什麼都不屑掩飾一下,難道他不知道,他身上有股讓我作嘔的香水味嗎?
林錦忻還像往常一樣,給我做早飯,送我去上班,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我知道,我們跟以前不一樣了。
10
「安安,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快嘗嘗。」
林錦忻遞來筷子,他的尾巴尖尖高高豎起,一直在搖啊搖。
好像很期待。
也不知道他這樣會不會累。
我瞥一眼,沒接他的筷子,轉身去廚房取來餐具。
坐下後,承情地開始用飯。
林錦忻的廚藝一如既往,隻是……
為什麼會有點鹹?
嘴巴也苦苦的。
我蹭了把濕潤的臉頰,看看沾滿淚水的掌心,恍然,哦,原來是我的眼淚啊。
「安安,你怎麼了,為什麼哭?」
林錦忻慌得厲害,前一刻還精神抖擻的尾巴尖像打霜的葉子般垂下去。
他這副模樣,看起來不安無措極了。
原來他還會為我擔心啊。
我猛扒兩口飯,将嘴巴塞得滿滿的,臉頰鼓鼓的,咽下哭噎。
「沒事,好吃。」
上一世,發現林錦忻不對勁,深思熟慮之後,我決定跟蹤他。
于是,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下班後的林錦忻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開車來到一處小區。
所有流程他都很熟練,仿佛已經來過這裡不知道多少次。
我看到他快步出入,上樓敲響陌生的房門,而我躲在暗處,卑劣又心痛地窺視着一切。
我看到有人開門。
是個女人。
一個光憑側顔,就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人。
我看到女人眼神歡喜地迎接他,甚至伸出手臂,試圖勾住他的脖子。
我不敢再看。
我的世界下了一場大雨,而我陷入渦旋裡,向深海下墜。
我想聽林錦忻主動跟我提及那個女人。
想聽他同我解釋。
想聽他告訴我真相。
然而,他什麼都沒做。
歸家時間更晚,雖然他常年一副表情,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陰晴不定,他的心不在焉。
是為了那個她嗎?
我不明白。
既然他心裡住着别人,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哄着我睡覺,盡心為我烹饪早餐,風雨無阻送我上班,細心囑咐我天冷加衣。
騙子。
不對,他不是騙子。
因為截止那個時候為止,他從未對我表達過愛意。
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我。
我忐忑猶豫了許久,終于有一天,頭頂的那把刀落了下來。
我收到好友申請,通過後,一個叫韓瑤的女人對我耀武揚威。
她說:「這幾個月,你都沒感覺阿忻不對勁嗎?」
她叫他阿忻。
她說:「阿忻是不是回家越來越晚了,因為她在我這裡,抱着我,親吻我,說他愛的是我。」
他對她說愛。
她說:「阿忻還給我買了房子跟車,而你呢,跟了他這麼久,什麼都沒得到吧?」
沒錯,我确實什麼都沒得到,甚至連他的心都沒有得到過。
也許……他對我隻是出于愧疚?
出于責任?
我不知道,腦子裡很亂很亂,想起林錦忻創業之初,拉不到投資那段時間,我把工作以來攢下的錢交給他,他沖我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不肯收我的錢。
我當時告訴他,我看好他的前途,算是投資。
哄了他好一段時間,他才肯收下錢,算我入股。
我變得身無分文,絞盡腦汁幫他省錢。
冬日晚上散步,看到有賣烤蕃薯的,他問我要不要吃,要去給我買,被我阻止,我說不要,我現在不喜歡吃烤蕃薯了。
因為小小的謊言,我沒能吃到喜歡吃的烤蕃薯。
那個時候,我甚至是竊喜的。
開心于能幫愛的人省錢,支援他去做想做的事。
好傻啊。
真的好傻。
你看他,有錢了,發達了,轉頭便為别的女人奉上所有。
林錦忻,我好後悔。
我不該的。
不該用盡所有去愛你。
如今這一切,都算是我沒有自知之明的懲罰。
11
林錦忻無措看着我掉眼淚,甚至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隻是,身後的大尾巴越垂越低,耷拉到地闆上。
他這副模樣讓我煩躁。
我曾經喜歡他的沉靜,覺得是理智。
喜歡他的寡言,覺得是成熟。
就是這樣一個冷靜寡言的人,如今讓我無比的煩躁。
我撂下筷子,态度冷冰冰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眼看走到門口,林錦忻的大尾巴忽然纏住我的手腕。
擔心弄傷我,他松了松力道。
他在醞釀,好像沖我開口對他來說是件很艱難的事情。
「安安,可以不要走嗎?我媽明天要來看我們,我這副樣子……」
他猶猶豫豫地回頭,看身後那條尾巴。
「你想讓我幫你打掩護?」
林錦忻眼睛亮了亮。
尾巴尖尖不安地晃動。
他忐忑問我:「可以嗎?」
我沒拒絕。
林母是我無法推脫的主要原因。
這個女人太苦太苦了。
年輕時,為了孩子忍受丈夫的家暴。
中年時,承擔起照顧兩個家庭的重任,把我跟林錦忻拉扯大。
老年時,因為受過太多太多的苦,一身病痛,我跟林錦忻是她所有的希望。
林母對我像對親女兒。
上一世,知道我們走到一起,最高興的就是她。
她不放心,來看望我跟林錦忻,年紀大了,愛絮叨。說起我跟林錦忻小時候的事情。
「有人欺負安安,阿忻總是第一個沖出去,我也總是被老師叫過去聽訓。其中最嚴重的一次,那些人把你們欺負狠了。我到的時候,你們身上都是傷,人也昏了過去。救護車來的時候,醫生甚至都無法把你們握在一起的手松開。」
我記得。
統統都記得。
那時候我爸入獄,也就一年左右,我哥也出事了。
他受到誣告。
大家都罵他,說他是欺負女人的壞蛋。
我的生活開始變得水深火熱。
事情傳到學校,很多不明事理的小孩子,打着正義的旗号欺負我。
每每這個時刻,站在我身前,保護我的都是林錦忻。
他抱着我,承受所有踢打,捂着我的耳朵,幫我屏蔽掉所有謾罵。
那一次,他被那些人打得很慘,昏了過去。
我也吓壞了,哭到昏厥。
醒來時,我們的手還緊緊牽在一起,外力根本就無法分開。
那時候,是我接受他的開始。
從此往後,對他,恨不得傾盡我的所有。
後來……
後來他還是松手啦。
12
林母走後,我也要走。
林錦忻沒什麼表情,可我知道他不開心。
脫下大大的風衣外套,他的尾巴重新露出來,搭垂在地闆上,好像失去了生機。
「安安,一定要走嗎?」
對啊,一定要走。
因為我已經決定要遠離你啦。
見我不說話,林錦忻忽而摸上額頭,聲音很虛弱,「安安,我好像生病了。」
我最終還是沒走成。
林錦忻真的在發燒。
現在他這副模樣,又不能交給别人照顧。
生病後的林錦忻變得很依賴我,昏昏沉沉睡着時,尾巴總是往我身上纏。
毛茸茸的,有點癢。
我挪開,大尾巴好像很失落地垂下去。
沒一會,又再接再厲地纏上來。
成功後,似乎很得意,很滿足,依賴地蹭來蹭去。
還滾了滾。
把我身上都蹭紅了。
我憋着氣,又把它給推開。
大尾巴沮喪到極點,失去筋骨般,變成軟塌塌的一條。
我給林錦忻量體溫時,大尾巴重獲生機。
我餘光瞥過去。
它定住。
我收回目光。
它又鬼鬼祟祟往我這邊挪。
直到碰到我。
這才心滿意足,若離若離地掃來掃去,表達它的竊喜。
他的尾巴有點可愛。
我看看皺眉沉睡的林錦忻,再去看他不老實的尾巴。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變得有點僵硬,很不自在。
緊張到,尾巴尖尖上的毛毛都一層層炸開來。
重生後,我第一次露出微笑。
尾巴在短暫停滞後,忽然歡快地左右搖晃。
在我沒注意到的地方,睡夢中的林錦忻也彎起唇角。
他長得好看,即使是在虛弱的時候,笑容也是好看的。
當我想去打濕毛巾用來給林錦忻降溫,大尾巴似乎很怕我會離開,纏住我的手腕,死活不肯撒開。
無論我怎麼拉扯都沒用。
我甚至還耐心跟它解釋,隻是去洗毛巾。
大尾巴依然固執地不肯将我的手腕松開。
最後沒辦法,我是以一個别扭的姿勢,側躺在林錦忻身邊睡着的。
這一睡就是一個晚上。
當我醒來時,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我側過身,林錦忻就躺在我身邊,睜着眼睛看着我。
尾巴也不老實,立即往我懷裡窩,撒嬌似的翻滾讨乖。
我很尴尬,眼前情境讓我想到上一世。
曾經我們一度也很恩愛來着。
不想再沉湎于回憶,我連忙将大尾巴推開,「退燒了嗎?餓不餓,我去做早飯。」
「早飯我已經做好了。」
林錦忻說話時注視着我,表情總是平靜的。
可大尾巴卻顯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靜。
甚至于有點激動跟期待。
我當做沒看見那條大尾巴在作怪,幹咳一聲。
「起床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林錦忻準備的早飯很豐盛。
我甚至想象不到他拖着病體在廚房忙碌的樣子。
林錦忻的手藝一如既往。
我的眼睛也一如既往地發酸發熱。
大尾巴始終守在我手邊,随着我的情緒而改變狀态。
我開心。
它就晃。
我不開心。
它便垂下去。
相處幾天,林錦忻始終是沉默的,寡言的。
我習慣了。
對他很冷淡,對大尾巴我倒是真心喜歡。
好像它是獨立于林錦忻存在。
我現在偶爾會跟它互動。
比如摸摸它。
甚至于會抱抱它。
每當這時候,它都抖得厲害。
至于林錦忻,背着身,可我還是發現,他耳朵真的好紅啊。
13
林錦忻反複發燒,我沒能如願遠離他。
不過即便是撐着病體,他也要力所能及照顧我。
仿佛已經刻入本能。
要說沒有任何觸動是假的。
在遇到韓瑤之前,他對我真的不賴。
林錦忻留在家處理公務,開視訊會議時,感受到我的目光,本人明明是一本正經的模樣,穿着西服,打着領帶,違和的是,他的尾巴會歡欣鼓舞地左右搖擺。
那邊還問他是什麼聲音。
林錦忻找理由挺随便的,他說是風。
我看着它小心翼翼讨好我的尾巴。
心想,哪裡是風啊。
尾巴越來越得寸進尺,林錦忻也是。
搖尾巴太用力,抽筋了,他向我求助。
竟然讓我幫他揉揉。
搖尾巴的時候磕到凳子,腫了。
讓我幫他塗藥。
類似的事情不勝枚舉。
開始我是抗拒的。
留在他身邊,照料他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這一生我隻想離他遠遠的。
可當他被我拒絕時,表情雖然是冷冷淡淡的,眸底卻會浮起一層水霧。
身後那條尾巴看起來比他本人都委屈,沒什麼力氣地一點點垂下去,豐滿的毛毛像被雨水淋濕。
我于心不忍。
隻是看在尾巴的面子上。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夢到了上一世。
當我渾渾噩噩穿過馬路,由于我正為林錦忻跟韓瑤的糾纏而難過,心不在焉,根本沒察覺對面車道駛來的卡車。
我被卷到車輪下。
林錦忻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抱着我失聲痛哭。
他的嗓音很沙啞,很沙啞。
他的眼淚一直往我眼睛裡面淌。
他說他後悔,後悔做了那麼多讓我誤會的事情。
後悔沒能好好同我解釋。
他說他一直以來愛的都是我。
「安安,你怎麼哭了?」
我是被林錦忻的聲音吵醒的,睜開眼睛,他抱着我。
我的臉頰是濕的,被我的眼淚浸的。
他無措給我擦眼淚。
大尾巴卷上來,箍住我的腰,埋在我身上,仿佛也想要擁抱我。
「我沒事,隻是做了很不好的夢。」
隻是夢到上一世的結局而已。
林錦忻壓在我身上,很沉。
我推了推他,沒推動。
幹脆就讓他抱着我。
我們誰都沒說話。
那條尾巴看我情緒轉好,小心翼翼蹭到我臉側,窩在我的肩膀上,很溫暖。
「你又發燒了?」我察覺不對勁,林錦忻身上好燙啊,他的尾巴也是。
林錦忻沒說話。
我終于推開他,他燒得神志迷蒙,嘴唇開開合合。
他說:「安安,别離開我。」
我好沒出息啊,竟然會再次為他掉眼淚。
因為畢竟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達自己。
其實前天我就搞清楚他反複發燒的原因了。
是他在故意洗冷水澡,而且不用吹風機吹幹頭發導緻的。
他挽留我的方法真是笨拙啊。
明明可以親口跟我說的,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甚至于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
難道用語言表達訴求,傾訴情緒,真有那麼難嗎?
那條尾巴卷上來。
尾巴尖尖蜷着,蹭掉我的眼淚。
我抱住大尾巴。
「如果他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大尾巴的可愛在于,比林錦忻更加的外放,會不由自主洩露情緒。
比如,每次見到我都會不受控地左搖右擺。
我幫睡夢中的林錦忻掩好被子。
喂他吃藥喝水。
幫他擦洗降溫。
他雖然燒得迷迷糊糊,卻全程順從。
好幾次驚醒時,眼睛會不自覺地尋找我,發現我還在,這才放心地繼續昏睡。
我能通過種種細節感覺得到,他是在意我的,可是……
我猶豫了。
尤其想到上一輩子,他啞聲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愛的都是我。
14
即便林錦忻康複之後,我也沒走。
大尾巴對我愈發的纏綿,隻要我在附近,它便會膩膩乎乎地往我身上卷。
它真的好像活生生的寵物啊。
每當這時我都會觀察林錦忻。
他避開我的視線,可泛紅的耳垂是騙不了人的。
我去蛋糕房忙碌,林錦忻在家處理工作。
回到家,就有可口的飯菜。
我們誰都沒說什麼,卻越來越默契。
就像上一世最甜蜜的那段時光一樣。
直到,我像上一世一樣,發現韓瑤的存在。
那天林錦忻去洗澡,我叮囑他一定要把頭發還有尾巴吹幹,否則又會生病,并放下「狠話」,他再發燒我是絕對不管的。
林錦忻倒聽話。
浴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我去充電時,聽到林錦忻的手機傳來提示音。
有個叫「瑤」的人給他發消息。
看到這個字,我有預感,内心幾番掙紮猶豫後,仍是拿起林錦忻的手機。
他的密碼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生日,我點進他同「瑤」的聊天記錄看……
那天,我冒着風雨,離開我跟林錦忻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的房子。
大風好像巴掌一樣刮在我臉上。
「瑤」與林錦忻來往密切,雖然林錦忻性情沉悶,不過對她是有問必回。
「瑤」會沖他撒嬌,詢問他為什麼不來公司,說好想他。
林錦忻是怎麼回的呢?
林錦忻開始會回一連串的省略号。
「瑤」說的話太過分,他會說「别這樣」。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不過我卻從中看到了林錦忻對「瑤」的縱容。
真可笑。
原來他們這麼早就有聯系了。
而我在幹什麼?
我甚至覺得上一世的林錦忻其實是有苦衷的。
15
我打算從林錦忻的世界徹徹底底消失。
我把手機關機,蛋糕房也棄之不顧。
店員熟悉所有流程,沒有我這個店長也能正常經營。
我另尋了一個住處,進入雨季,每天坐在窗前看雨,清空自己。
我不想重蹈上一世的覆轍,用大量時間來遺忘這段深入骨髓的感情。
可我沒想到,林錦忻還是在一個暴雨夜找到了我。
起初聽到開門聲,我以為進賊。
端起椅子準備給這個不知好歹的毛賊緻命一擊。
電光火石間,我看到一條大尾巴。
尾巴見到我很欣喜,歡快地搖擺,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搖搖晃晃地纏上來。
我手上的椅子也掉下去,把尾巴砸痛了,它也不肯松開。
「安安!」林錦忻穿透黑暗,緊緊地擁住我。
外面風雨飄搖,他在發抖。
尾巴也是。
如果它能發出聲音,一定會委屈的嗚咽,責怪我怎麼可以抛下它。
然後,我真的聽到的嗚咽。
不過不是尾巴發出的。
而是林錦忻。
我打開燈,看到林錦忻眼睛通紅,唇緊抿着。
「安安,為什麼要離開我,我找了你好久。」
短短幾天而已,他瘦得不像話。
他渾身濕透。
像被主人抛棄的可憐小狗。
我看着外面的雨幕,想清楚了,林錦忻沒長嘴,不會解釋,那就讓我來。
「我看到了你跟瑤的聊天記錄,她好像喜歡你,你也并不抗拒。」
「不是的!」
林錦忻忽然變得很激動。
淋過雨的尾巴炸起來。
「那是什麼?」我問林錦忻,定定凝視他表情。
林錦忻皺着眉,神情痛楚,他用虎口卡着喉嚨,卻隻能發出「嗬嗬」聲。
尾巴很着急,蜷起來捶他,打他。
可他沒辦法說話。
「你怎麼了?」
林錦忻的狀态很不對勁,尾巴似乎也很沮喪,慢慢垂下去。
看着那條尾巴,我靈機一動,拿起一根筆交給林錦忻。
「你不能說話,那就寫下來,我不想猜。」
大尾巴重新振作,把筆卷起來塞到林錦忻手上。
林錦忻定定看着手上的筆,情緒冷靜下來。
手指顫顫地寫下第一行字:
安安,我得病了。
16
林錦忻寫字很慢。
而我有足夠的耐心。
經過一個晚上,眼前的迷霧終于被揮開。
林錦忻确實生病了。
小時候被父親家暴,他反抗,酒鬼父親會打得更兇,好幾次都把他打進醫院。
林母為了保護兒子,每次林父喝醉之後,林母都會将他藏進衣櫃,并且豎起食指哀求:「噓,千萬不要說話」。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着母親被酒鬼父親毆打,打到鮮血淋漓。
林母不讓他不要出聲。
否則拳頭巴掌會變本加厲地落到他們母子身上。
童年的陰影延續至今。
林錦忻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
他一直在默默治療。
可這段時間變得嚴重,并且出現新的症狀。
每次情緒激動,他無法開口,無法解釋。
他的嗓音好像被剝奪。
會不斷回想林母豎起食指哀求的模樣。
噓。
千萬不要說話。
寫完這一切,林錦忻冷汗涔涔。
他放下筆,稍事休息後又繼續寫。
至于韓瑤,他應聘到林錦忻公司,偶然間看到林錦忻辦公桌上放着我的照片。
她狀似無意地提及,說是認識我。
尤其跟林錦忻強調,她知道我的哥哥。
當時林錦忻便警覺起來。
因為我哥哥受到誣陷,哪怕洗清罪名,可很多人仍是偏聽偏信,覺得他就是個欺辱女人的壞蛋。
為了保護我,韓瑤加他微信,他沒拒絕。
韓瑤時不時找他聊天,他不敢拒絕。
他擔心哪一天韓瑤同人提及我的家庭,提及我的父親以及哥哥。
然後我會像小時候一樣,被排擠,被欺負。
之是以不敢拒絕,全賴于他從小時候得來的經驗。
每次被酒鬼父親暴打,抵抗反而換來的是變本加厲。
為了我,他更加不敢。
隻能這樣敷衍韓瑤。
了解完經過,回想上一世,我懂了,全都懂了。
他沒騙我。
他不是騙子。
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
他生病了,是以用錯了方法。
我哭起來,噼裡啪啦掉眼淚。
林錦忻很慌張,緊緊擁住我,
他的肢體很無措,拍打我的背,摸我的頭發,嘴唇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捶他的肩膀,憤恨極了。
「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很偉大嗎?」
「我不會原諒你的!」
尾巴纏上來,将我箍得緊緊的。
頭頂,再度傳來「嗬嗬」聲。
林錦忻努力發聲,可表情就仿佛受刑一般痛苦,終于,他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安安,别不要我……」
外面雨很大,我的心也是。
我嚎啕大哭,洩洪一樣。
要把上一世所受的委屈全部宣洩出來。
林錦忻緊緊抱着我,親吻我,安慰我。
他終于能夠表達自己,綿綿訴說他對我的情意。
我控訴:「之前對我那麼冷淡,還說一直以來都喜歡我,小狗見到喜歡的人都會搖尾巴,可你呢?」
林錦忻忽然晃晃尾巴。
「如你所願,我長了一條尾巴,它隻有在見到你時才會變得興奮。」
「你是小狗。」
「嗯,我是你的小狗。」
17
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話,林錦忻帶我去見他的心理醫生。
沒有提前預約,心理醫生正在為别的病患治療中。
我們等在門外。
「你的尾巴……」
我羞惱地提醒林錦忻。
他的尾巴尖尖一刻都不老實。
此時正悄摸摸鑽出厚重大衣,熱情如火地勾住我的手腕。
越收越緊。
「抱歉,它總是憑本能行事。」
林錦忻笑着抽走尾巴,藏進大衣。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這會讓我想到昨晚那個情不自禁的親吻。
回神後我挺懊惱的。
我同林錦忻目前的關系有點尴尬。
雖然有實質性進展,可我們之間還是不清不楚的狀态。
感受到頭頂目光,我不滿地瞪了眼林錦忻。
他外貌雖冷淡,那絲不易察覺的細膩溫柔确是專屬于我的。
我們目光交彙時,他不老實的大尾巴又纏上來。
極盡溫柔。
林錦忻苦惱皺眉。
「它喜歡你。」
「我也是。」
18
猝不及防地,因為林錦忻籌謀已久的告白,我們的心再度靠近。
像上一世一樣,他成了我男朋友。
不過我相信,我們的結局絕對不會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我在林錦忻的注視下渾身燥熱,站起來欣賞牆上的展示牌。
看到心理醫生照片那一刻,我隻覺耳邊沸揚。
「怎麼了?」
林錦忻注意到我的不對勁。
我指着照片。
「這個心理醫生我見過,他叫韓路。」
「我哥哥當年被誣陷,主使便是他妹妹。」
這個人的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曾嚣張打到我家門前,用我來威脅我哥,逼迫他認罪!
林錦忻眼神劇震。
眼看心理咨詢室的門被推開,林錦忻第一時間拉着我離開。
19
當年我哥被誣陷,便是韓家兄妹所為。
我哥為了保證我的學習生活,去了一家工廠打工。
兩個月後那家工廠便發生了慘烈的安全事故。
幾個勞工在這場事故中失去健全的身體。
所幸我哥當天沒上工。
工廠補償不到位,事情鬧得挺大。
韓家便利用勞工賣慘,收獲了來自社會的捐贈。
他們一家卻中飽私囊,置那些因工緻殘的勞工于不顧。
是我哥揭發了這件事情。
韓家兄妹的爸媽因而锒铛入獄。
事情發生後,韓路的妹妹便誣陷我哥「欺負」他。
韓家勢大,若不是充滿正義感的律師,我哥險些攤上牢獄之災。
事情發生後,謠言四處傳開,上學的我遭受校園霸淩。
是林錦忻一直保護我。
而我哥,因為内疚,為了不連累我,至今生活在另一個城市,隻偶爾過節的時候才會回來與我相聚。
沒想到,我還能見到韓路。
他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
而且……他也姓韓。
當年我隻見過韓路,而他的妹妹作為「受害者」一直沒有現身。
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錦忻,你的病情是什麼時候開始加重的?」
林錦忻與我默契十足,也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就是在接觸這個心理醫生以後。」
他身後的尾巴忽的炸毛,起身撥出去一個電話。
幾個小時候以後,那邊給出調查結果——韓路與韓瑤是兄妹!
20
林錦忻在陽台抽煙。
我從他指間搶走香煙,嘗試着吸了一口。
不意外地被嗆到了。
林錦忻連同大尾巴都擔心地給我拍背。
我撫了撫大尾巴,捧起林錦忻的臉。
「韓路作為心理醫生,引導你不能對我吐出實情,韓瑤趁機而入,讓我誤會……」
想到會造成的後果,林錦忻恨得雙目通紅。
我将臉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想起上一世,閉了閉眼睛。
「錦忻,我們報複回來吧。」
「我要他們兄妹不得好.死。」
21
林錦忻照舊在家辦公,也不允許我出門工作。
他是怕他不在的時候,我會到遇到危險。
韓瑤依舊在頻繁聯系他,林錦忻不再回複。
我看着林錦忻的手機,吐槽韓瑤倒是挺會拿捏男人的。
一開始韓瑤隻是分享生活。
後來會跟林錦忻抱怨吐槽。
再後來,她開始發自拍。
前幾張鏡頭隻框住她的臉,慢慢的,鏡頭裡融入了她美麗的身材。
是個男人看後都會血脈贲張。
林錦忻就隻是冷哧。
然後用大尾巴卷住我,唇靠近我唇邊,用低沉的聲音問我晚上想吃什麼,他來做。
韓瑤被冷待,從沒在男人那裡吃過敗仗的她一點點失去耐心,話語變得充滿了攻擊性。
她在提到我的時候,林錦忻才終于回複:
「你想要什麼?」
如我們所願。
經過一段時間的鋪墊後,韓瑤入套了。
「不想讓我把事情傳出去,對你的心肝不利的話,林總,你總要表現出點誠意。」
林錦忻冷了她一段時間,跟我吃過晚飯,看過電影,傍晚才回複她。
「你到底想要什麼?」
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是不理智的,失去了謹慎。
于是,韓瑤說出自己的目的:
「錢,或者有價值的東西,比如房子,比如車子。」
「我知道這些對于林總都是小意思,隻要你的公司繼續做大,世間凡是标注價值的東西,對你來說都是信手拈來。」
「相信林總不會小氣,用錢來買你愛的人後半生的平安順遂。」
林錦忻回複她:「我若是不願意呢?」
韓瑤消息回得很快,這次發的是語音:
「我這裡有确切的消息,林總的安安身世挺坎坷的,她的父親是個殺人犯,而哥哥又是個欺負女人的混蛋……」
韓瑤欲言又止。
饒是早有準備的,我的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
我的家庭,我的父親,我的哥哥,永遠是我的軟肋。
我受到的一切嘲弄,鄙視都是次要的。
爸爸已經入土,卻還要因為我被議論,被批判。
可我卻無路控訴,無法告訴世人,他其實是個頂頂好的人,是一個頂頂好的爸爸。
至于我的哥哥,他明明是清白的,卻因為事情久遠,還要被揭一次傷疤。
「安安,不怕,有我在。」
林錦忻抱住我。
炸毛的尾巴也纏上來。
22
林錦忻報警後,将這些天搜集來的證據發給律師。
很快,韓瑤跟韓路因為敲詐勒索被抓。
據說在她被抓時,還在辱罵我跟林錦忻。
罵我的話尤其難聽。
她恨因為我哥使得他們一家失去優渥的生活,全家背上官司,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
不甘心我為什麼可以得到一切,尤其是得到林錦忻的偏愛。
韓瑤接近林錦忻無疑是抱有目的的。
可她也确确實實被林錦忻所吸引。
可惜功虧一篑。
23
事情塵埃落定。
林錦忻的尾巴還在。
他可犯愁了。
冷淡的表情難得生動,苦惱朝我歎氣。
「我不會一輩子都拖着一條大尾巴吧?」
我将尾巴拖過來,抱在懷裡,蹭了蹭。
「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尾巴的。」
「它總是用最熱烈的方式表達對我的愛意,可比你強多了。」
大尾巴太敏感,被我蹭得失去筋骨般,軟在我懷裡。
林錦忻把尾巴抽過來。
「小氣,連自己的尾巴的醋都吃。」
林錦忻過來捏我的鼻子。
「它是身體我的一部分,表達的也是我的感情。」
「現在也是嗎?」
我指着悄咪咪纏上來,并不懷好意往某個柔軟部位探索的尾巴。
林錦忻耳朵紅透,一臉:真拿它沒辦法的表情。
我:喂,拜托。不要用尾巴做奇怪的事情啊!
24
後來,得知韓家兄妹被抓,我哥終于回到出生的城市,與我團聚。
我将蛋糕房交給他來打理,我哥很感興趣,每日忙于烘焙。
隻是偶爾會問我,為什麼天氣越來越熱,林錦忻卻裹着長長的大衣。
我隻能打哈哈應付過去。
直到某一天早晨,我跟林錦忻起床時,發現大尾巴終于消失了。
我松口氣。
「你終于可以不用它來做奇怪的事情了。」
沒想到,下一秒,大尾巴再度纏上我的腰。
我驚得臉色都白了。
「它怎麼還在?」
林錦忻的表情有點小得意。
「我能自由地控制它了。」
「它能憑借我的意志消失或者出現。」
不過。
隻要看到你。
尾巴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搖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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