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竹馬的太子失憶了,還從邊疆帶回來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孩子。
我決定把他揍一頓。
渣男!
*
說動手就動手,我帶着侍女摸進東宮,他失憶了東宮的人可沒有失憶。
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東宮。
走到太子寝殿前時,東宮的侍從見到我侍女手中拿着的蛇皮袋嘴角抽了抽。
“郡主您這是做什麼?”
我一臉高深莫測地望着這位小厮。
“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吧?”
他唯唯諾諾地應我,“屬下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很好。”我滿意地笑了笑,“讓開,我要進去。”
小厮猶猶豫豫,不知是否應該給我讓路。
我重新對他露出一個純善的笑。
我看見小厮渾身一激靈,霎時給我讓開了一條路,并且非常貼心地為我打開了寝殿的大門。
“不要說出去,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我進入寝殿前最後回頭對小厮說。
他為我關上門。
很好,看起來無事發生。
誰知道我偷偷進了太子的寝殿呢。
我在他床上躺下,把他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隻要不認真看一定發現不了這裡有個人。
我讓春菊蹲在屏風後面的角落裡,到時候看見太子進來直接給他套麻袋。
渣男!
竟然敢忘了我。
我和春菊在這裡等了好幾個小時,太子都沒有回來。
他的被窩實在是太溫暖了,我忍不住腦袋一歪睡着了。
一覺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
我是被人吵醒的。
“誰啊,大早上的打擾我睡覺,吵死了!”
我一醒來就發了起床氣,我睡得這麼安穩竟然有人過來打擾我!
“你還知道醒來?”
我耳邊出現了一道陰恻恻的聲音,他貼着我的耳朵,連呼吸都噴灑在了我的脖頸上。
我渾身一激靈。
這氣息簡直太熟悉不過了。
我一睜眼從床上蹦跶了起來。
果不其然我看見了太子,還有在太子後面拿着麻袋的春菊。
唯一有點問題的就是春菊現在是跪在地上的。
可惡!
這一定是門口那個小厮告狀了,我狠狠記住那個小厮了!
竟然敢出賣我!
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好嗎。
“孤的準太子妃在做什麼?”
他就這麼站在床邊看我。
眼神帶着三分譏笑三分冷漠三分嘲諷和一分不屑于顧。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一時間腦袋裡出現了無盡的想法,但是又無從下手。
可惡啊。
我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救救我!
我不停地給地上跪着的春菊眼神,可惜春菊低着頭,看不見我的示意。
“你眼睛抽筋了?”
太子涼涼地問我。
我的心也拔涼拔涼的。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事情。
我過來給他套麻袋結果被人當場抓住了。
他把我從床上提了下來,扔給春菊,順便叫來了外面的小厮。
“通知鎮北王,把明月郡主帶回去。”
他無情地對小厮說,還慘無人道地補充了一句,“告訴王爺郡主想套麻袋打我。”
我:???
你不講武德啊!!!
我這不是還沒有給你套麻袋嗎,你怎麼可以找我父王告狀!
我不顧春菊的拉扯撲向他,在他震驚的眼神中抱住他的腰不放手。
“未婚夫我求你了!!!不要找我父王告狀!!!”
嗚嗚嗚嗚嗚,我沒有成功給他套麻袋,現在這裡是東宮,我處于劣勢,違抗不了他。
我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我還能怎麼樣。
當然是求他啊。
“你失憶了,不知道我們以前情比金堅,你對我超級溫柔一點都不舍得我受傷害的!”
我一開口就是瞎說,“你帶我花前月下說要好好愛護我,會好好對待我的!”
唉,誰知道他以前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反正我是沒有聽過的。
他說給他帶回來的那位姑娘聽倒是更有可能。
可是我能這麼說嗎?
我不能。
其實他失沒失憶沒有任何差別。
那天我當着父母還有帝後的面撲到他床邊,硬生生擠出來兩滴鳄魚的眼淚,正想要深情告白,順便從他的手中騙點錢出來。
誰知道他開口就是一句:“請問姑娘是哪位?”
這狗男人,記得全世界就忘了我。
我其實合理懷疑,他壓根沒有失憶,就是單純的不想搭理我了。
我在他床頭一副哭墳的架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哭流涕。
越哭越傷心,硬生生把假哭變成了真情流露。
誰能知道我到底有多傷心呢。
他失憶了,以後沒人借我錢,沒人給我做錯事背鍋了。
他從北疆帶回來的那位姑娘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着我,捂着嘴好像在憋笑。
我瞥了她一眼。
這妹子懂什麼啊,我這麼傷心難過她竟然笑!
她竟然笑!
很好,她既然是太子帶回來的,她嘲笑我這件事情我已經牢牢記下來了。
全部都扔到太子頭上。
這更加堅定了我要揍他一頓的心思。
于是我完美地策劃了今天的行動。
我以為我這驚為天人的計劃一定會實作。
誰知道我竟然睡着了,一切功虧一篑。
而現在,我這渣男未婚夫還打算找我爹告狀。
我怎麼這麼可憐。
我要心碎了!
“謊話編的還挺像的。”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無情地将我抱着他的手一點點剝落下來。
“你以前真的超級喜歡我的,你怎麼可以這麼渣!”
我滿臉震驚地指着他,“我可是你未來太子妃,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不出意外我們倆人的婚期就在來年開春,現在已經是秋月了。
不過半年的時間我們便要成婚了。
然後就出了意外。
他把我忘了。
還帶回來一個姑娘。
雖然他沒說過他要娶那位姑娘,也沒有給姑娘任何名分。
但是我已經完全腦補出來了。
他立刻馬上就要去找陛下說他忘記了我,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姑娘。
哦對,這位姑娘還對他有救命之恩。
更合理了。
我被他扔在了他的寝殿門口,我一個人望着旁邊那一棵已經開始掉樹葉的樹哀怨。
“你退下吧,不用管我,我馬上就不是你們未來太子妃了。”
我蹲在地上畫圈圈,春菊在我的身後,她和我一起畫圈圈。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郡主。”
我深以為然地狠狠點頭。
我從未見過誰家未婚夫對未婚妻這麼殘忍的。
話說回來,現在真的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捂着自己癟癟的肚子歎氣。
這東宮容不下我了,我一個嬌生慣養的郡主,竟然要餓肚子。
“不行!”我驟然站起身,“春菊,我們先去找父王告狀,就說太子決定迎娶王姑娘為正妃,要把我休棄了!”
這樣父王絕對會先對他生氣,他派人去王府說的一切話都成了他想方設法讓我給王姑娘讓位的證據。
父王就算真的知道我想套麻袋打他肯定不會怪罪我。
隻會問我要不要爹爹幫忙。
“就這樣了!我們趕緊去惡人先告狀!”
“春菊你幹嘛不說話?”我握緊了拳頭,設想一番後發現我可愛的春菊竟然不回我。
難道春菊也不愛我了嗎?
“你還知道是惡人先告狀?”
我機械地緩緩轉頭。
“你走路沒聲音的嗎!”
我就說春菊怎麼不說話。
這人不是剛把我從他寝殿扔出來嗎,怎麼又出現在我身後了。
我為什麼好像每次說他壞話都可以被他當場抓住。
他失憶之前是這樣,失憶之後也是這樣。
“某人沉浸在幻想裡不可自拔,根本沒注意到我。”
他輕而易舉地把我提了起來。
完蛋了。
他剛才還隻是把我扔在寝殿門口,現在要把我扔到東宮門口,我的面子往哪裡放。
我可是名揚京城的明月郡主!
娘親還花費重金為我營銷出了一個溫婉知禮我完美人設。
要是灰溜溜地被人丢出去我人設也會崩塌的!
絕對不行。
我照着早上的樣子,繼續扒拉住他。
絕對不能讓他把我再次丢出去!
“蘇若你放開。”
我才不放開,你要是又把我扔出去我怎麼辦。
現在不是在寝殿内,大庭廣衆之下,他肯定不能如此殘忍地對我上下其手把我扔出去。
我沾沾自喜,然後她就把我扛了起來。
我:……
“你就不能抱我嗎?你這是對待一個淑女應該有的禮貌嗎?”
我厲聲指責他。
怎麼可以如此不優雅地抗我!
他沒說話,直到把我扛到屋子裡。
我被放在一張凳子上,面前的桌子是滿滿的食物,不僅色香味俱全,還都是我喜歡的。
“吃完早點回去。”他給我一雙筷子,“昨晚鎮北王派人來問你在不在東宮了。”
我手裡的筷子剛剛拿穩,聽到他這句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我不是讓你瞞着爹娘了嗎?”我悲痛地看向春菊。
春菊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麼大個活人不見了也不是想瞞就能瞞住的。”
我想想也是。
算了,還是大度一點原諒春菊好了。
就是完蛋了。
爹娘知道我昨天晚上在東宮,這要是太子和爹娘一告狀,我不是妥妥地暴露了嗎?
我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行,我握緊了拳頭。
我決定還是直接和他們說太子要娶王姑娘好了。
我傷心難過,決定過來捉奸。
“好好吃飯,别胡思亂想。”
他拿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
我捂着腦袋一邊吃飯一邊想怎麼才可以添油加醋吧。
把他說的更過分一點好了。
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其他的說法。
說起來,王姑娘和我長得像嗎?
我咬着筷子思考,要不再來個什麼替身梗。
這種最常見了,絕對不會有錯的!
我越想越覺得對,就這樣好了!
這樣子父王絕對不會狠下心罵我,隻會和我一起罵太子。
“蘇若你在想什麼?”
我一邊走神一邊想事情,根本就沒有想清楚現在和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我沒腦子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倒是好想法,孤也覺得你的想法挺不錯的。”
問我問題的人肯定了我,我直接得意洋洋,“那可不是。”
我咬了一口面前的蝦餃,忽然之間反過來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裡現在隻有兩個人。
春菊剛才已經被太子給趕走了。
我在吃東西。
我也不可能自己問自己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是誰在問我問題。
“行,你去這麼和鎮北王說,你看他相不相信。”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錯了!”我放下筷子就撲過去。
“我真的錯了!你沒有把我當替身,是我把你當替身!求你了!不要和我爹告狀!”
他把我推開,“趕緊吃,别說我東宮餓着你。”
什麼?!
他竟然連我想說東宮不給我飯吃這一條都想到了。
他真的失憶了嗎?
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你真的失憶了嗎?”我選擇直接問。
說不定太子就是沒有失憶,誰失憶記得所有人就把我給忘記了的。
這怎麼看都不合理好嗎。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而後有些頭疼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我真的不記得你。”
“但是其他人和我介紹了你的身份,孤的未來太子妃。”
*
在我的撒潑打滾之下,他人性化的沒有把我偷偷摸進他的房間想要套他麻袋的事情說出去。
他親自送我回了鎮北王府。
我娘早就站在門口等我了。
“多謝慕禹,我們若若勞你費心了。”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娘:“若若是我未婚妻,應該的。”
屁。
你敢跟我娘親說你把我丢到房門外了嗎?
我娘親是一點都不在乎我這個女兒的臉面,竟然還邀請他進我家。
我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威懾他離開。
謝慕禹好像是想走的,結果在我的眼神威力下,竟然答應了我娘親。
他進來了!
可惡。
雖然以前他也經常來我家,但是這是他失憶後第一次來我家诶。
我現在看他很不爽,我一點都不想要在我家見到他。
“你們倆用餐了嗎?”
“沒吃!”
“吃了。”
我睜眼說瞎話,娘親見我們的樣子直接選擇了相信謝慕禹。
“吃了就好,你這孩子去北疆,已經好久沒來王府了,讓若若帶你玩。”
這合理嗎???
我立刻馬上就要被氣死了!
你到底是誰的娘啊!
他說吃了就吃了,你怎麼一點都不看看你女兒我無助的眼神。
我欲哭無淚地被謝幕禹拽走了。
我祈求的目光被我的娘親直接忽視。
沒有愛了。
全世界都不愛我了。
我昨晚一夜未歸竟然沒有人來找我,竟然讓我一個人在東宮丢人現眼。
我哭了。
我一點都不想和謝幕禹玩。
我甩開他的手滾回自己的院落。
梧桐苑裡丹桂飄香,我剛邁入我的院子,謝慕禹後腳就跟上來了。
我退後了一步,他也退出了院子。
“不是,你跟着我幹嘛?”
我滿頭問号。
“這是我閨房,你知道什麼是閨房嗎?!”
這狗男人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不管不顧地進來 。
“你娘讓你帶我玩。”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你讓我帶你玩?”
你多大個人了,還要我帶你玩!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謝慕禹好像已經弱冠了,你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怎麼好意思跟着我一個小姑娘玩的!
“不行,你自己玩去。”
我無情地進入自己的房間,唰地一聲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可惡。
我已經狠狠記住這個人了。
把我給忘了還好意思糾纏我。
我簡直沒有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我關上門,把他關在門外。
讓他跟着我!
“蘇若你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
嗯?
和我好好談談?
是不是說明他馬上就要和我說要和我退婚,然後迎娶王姑娘了。
他當時上門提親我收了他多少錢來着的,要是退婚要不要還?
要是損失了這一大筆财産我的生活品質會直線下滑的。
那就不還了。
想辦法從他手中拿點退婚的精神損失費。
就這樣!
我興高采烈地打開了門,眼前的謝慕禹已經不是謝慕禹了,他就是一張超級大的會移動的銀票。
“來來來,快點坐。”
我殷勤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地等待他說話。
“你很在意王姑娘?”
對的對的。
就是這樣。
這個話題對了。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王姑娘在北疆救了我。”
對。
是以你覺得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但是你覺得側妃和其他妾的位置配不上你的白月光。
于是你決定找我退婚。
于是我收獲了一大筆精神損失費。
哇咔咔咔。
我越想越開心,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謝慕禹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擦擦你嘴角,口水都流下來了。”
我下意識抹了一把嘴角,結果什麼都沒有。
對上他嘲笑的眼神,這狗男人又在詐我。
還好今天他是來找我退婚的。
過了今天我就是單身了!
最近要放榜了,我一個郡主,我決定去榜下抓個貴婿回來。
以後我和謝慕禹就是正兒八經的君臣關系了。
“你繼續說。”我決定原諒一下他。
還是退婚比較要緊。
“她讓我帶她回京城,她喜歡的人在京城。”
我點頭:“嗯嗯!”
當然要回京城了,你都回京城了,人家喜歡你可不是得來京城嗎?
“我已經把她送到她夫君處了。”
我點頭:“嗯嗯!”
不對。
什麼夫君?
王姑娘有夫君嗎?
我一臉懵逼地問:“什麼夫君?”
“她夫君進京趕考,她是過來找他的。”
我:???
“她不是救了你嗎?”我問。
救了你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嗎?
好像哪裡怪怪的。
“她救了我,我把她帶回京城了有問題?”
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我。
我好像真的變成傻子了。
按照他的邏輯好像沒有哪裡不對。
非常正常的一個邏輯鍊,其中沒有任何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麼和我的想象一點都不一樣?
“那你來找我幹嘛?”
你不是來退婚的嗎?
不是為了你的真愛決定抛棄你父母之言媒妁之約的未婚妻嗎?
“找你解釋,免得你胡思亂想。”
他拿起我給他倒的茶水喝了一口。
在這無言的沉默中隻有我還在懵着。
不是啊。
“為什麼和話本上說的不一樣?”
我喃喃自語,我不信邪,直接站起身翻找着我的書架。
我明明記得我看了一本話本,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将軍失憶了從邊疆歸來還帶回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為了帶回來的女子休棄糟糠之妻,貶妻為妾,和她一起虐待糟糠之妻。
然後妻子死後幡然醒悟,忏悔一輩子。
這劇本才對。
不過謝慕禹肯定不會幡然醒悟,我也不會這麼凄慘。
我可是郡主好吧,這麼多青年才俊給我挑選,我想不開啊吊死在一棵樹上。
我把話本甩在謝慕禹面前,期待地望着他,“你看看,這才對啊!”
他沒有翻開,而是念了一遍話本的名字:“虐愛成瘾霸道将軍的替身小嬌妻?”
“蘇若你平時就看這些東西?”
卧.槽,我看的時候還沒覺得這話本有問題,怎麼被人念出名字我羞愧的擡不起頭。
這也不是我寫的啊。
救命啊。
我為什麼想不開要把這東西給他看。
他說完翻開了話本,一目十行地看這個簡短的故事。
我低着頭慢慢往房間門口挪動。
今天的對話注定無疾而終了。
我決定先跑路。
今天的尴尬就讓它留在今天吧,明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呢!
我剛挪幾步,旁邊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
抱歉,告辭!
我提起裙子就跑,結果被他一把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不是你讓我看的?過來一起看。”
救命啊!
我被他抱到腿上。
可惡,這狗男人,如果按照他把我忘了,我們現在認識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他竟然抱我!
他竟然抱我!
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我氣憤,我沉默。
我沒有爆發,我在沉默中滅亡了。
他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明顯放慢了翻書的速度。
我如坐針氈。
你就不能看快點嗎,拿出你看奏折的速度啊!
我已經完全懂了!
他就是想羞辱我
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書上說的羞辱已經開始了,隻是我神經大條還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我掙紮了兩下,他在我的耳邊說:“不要動,再動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救命啊娘親。
有人在王府裡對你女兒動手動腳的。
“你放開我!”
他雙手搭在我腰間,不僅沒有松開,反而按了按我的頭,讓我看話本。
我,蘇若,以後絕對不會再看話本了!
誰愛看誰看去。
我馬上要把這話本扔了!
還有這謝慕禹怎麼回事。
他失憶前不會這樣的嗚嗚嗚。
以前他還是個正兒八經的未婚夫。
我調皮了點,但是他可正經了。
是個光風霁月的君子。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簡直痛心疾首。
他合上書本,靠在我身上,“和我說說我們以前的事情吧。”
*
我們的相遇平平無奇。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就是指腹為婚。
對的,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的理由。
我爹是異姓王,我娘和皇後娘娘是閨中密友,于是我們就指腹為婚了。
平平無奇的青梅竹馬,平平無奇的長大。
至于具體我是哪天遇見他的我想不起來了。
在我平生記憶中,他占據了我大半的人生。
我小時候就愛粘着他,皇宮和王府都寵着我,差點把我寵的無法無天。
是以長大後的我就很正常的變得調皮了起來。
他一點都不嫌棄我,陪着我到處胡鬧。
還好我還是有腦子的,平日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什麼花瓶打碎了啊,把隔壁家的小朋友氣哭了啊。
他就在我身後幫我處理瑣事。
誰讓他是我未婚夫呢,還比我大了五歲,是我半個哥哥。
直到半年前,他說要去北疆巡視。
他走之前我們倆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我在城門口和他揮别,生活裡少了他以後,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我仍然是個小霸王,當然普通百姓不知道,他們被我娘親營銷的溫婉人設洗腦了。
我還是挺想他的,偶爾會給他寫封信,他收到了也會回我。
一直到了一個月前。
一走就是半年的人終于回來了。
我興高采烈地去迎接他,誰知道别人說他受傷了。
起初我在擔心他是不是要完蛋了,我怎麼樣才能從他的手中多扣點錢出來,後來我知道他受傷并不嚴重。
他傷到腦子後最嚴重的問題就是把我給忘記了。
對的,就忘記了我一個人。
其他人他全都記得。
還帶回來一個姑娘。
得知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我就完全懂了。
我就是被抛棄的一個!
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決定把他揍一頓。
*
“就這樣?”
他若有所思。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啊!”我不服地說。
哪來這麼多話本中的愛恨情仇,這不是才正常嗎?
我眼珠子轉了一圈,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欠我的一千兩什麼時候還我?”
趁着他失憶多騙點錢出來好了。
一千兩他應該願意給我的。
我最近看上一個小玩意兒我好喜歡,但是爹娘給的零花錢沒了,又沒有謝慕禹救濟我,我最近好窮。
我那封地的賦稅都被我娘親收走了,美名其曰替我攢着,等我成婚了還我。
天底下的家長都是一個樣!
“明年春天給你。”
*
我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為什麼明年春天給我。
按照謝慕禹的性子來說,不給的話會直接和我說不給,是以為什麼要明年春天給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冬天到來。
他還是沒有恢複記憶。
值得一說的是,那位被他從邊疆帶回來的王姑娘的夫君,正是這一屆的探花郎。
我原以為謝慕禹是騙我的,誰知道這姑娘竟然真的是過來找夫君的。
可惡。
我的婚當然沒有退掉了。
現在距離我們的婚期隻有三個月時間了。
我被娘親逼着繡嫁衣,繡了兩針直接轉交給繡娘,娘親到底哪來的信心我會繡花。
我偷偷溜出王府,滾出去玩了。
有繡娘的存在為什麼我還要親自繡嫁衣呢。
我帶着春菊在街頭和一對看上去五六歲的龍鳳胎小朋友玩雪。
冬日的京城落滿了滿城白雪。
我還挺喜歡玩雪的,可惜在家裡娘親總愛看着我,說我一點都沒有太子妃的樣子。
咦惹,我什麼樣太子妃不就是什麼樣嗎?
幹嘛一定要那麼嚴肅認真。
真的不行我滾回去做我的郡主多快樂。
我是去嫁人的又不是去找罪受的。
再說謝慕禹都不管我。
我是被謝慕禹抓回去的。
我好奇很久了,他這個太子整天都在幹嘛,為什麼總是有時間出來把到處瞎逛的我給抓回去。
不過他來的正好。
“她哭了,你快去哄哄。”
我撺掇着謝慕禹去哄那個小朋友。
我怎麼知道這個小朋友這麼玻璃心,不就是和我玩打雪仗輸了嗎,竟然當場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搞得好像我在欺負她一樣。
嗚嗚嗚,我也很可憐的好不好。
不過話說回來,我已經這麼大個人了,和她玩好像确實欺負小朋友了。
“你自己惹的禍,你自己哄去。”
謝慕禹不聽我的,他就站在一邊看着我手足無措的模樣,最後沒辦法,從我手中接過那個小孩子。
他哄小孩子很有一手,以後他的孩子肯定會被照顧的很好。
小姑娘立馬不哭了,喜笑顔開地和哥哥一起回家了。
謝慕禹牽着我的手帶我回家。
我回頭看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對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可惡。
我永遠讨厭這個小屁孩!
“蘇若你多大人了,還和人家小姑娘計較。”
“我也是小姑娘!”我不服氣地說。
我不就是比剛才那個小姑娘大上了那麼八九,好吧十幾歲嗎。
我不管,我比她大我也是小姑娘。
“行,小姑娘我們回家了。”
*
我其實有點煩。
我們要成婚了。
謝慕禹還是沒想起來我是誰。
說實話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介意啦。
距離婚期還有三天時間,他帶着我到了皇宮的一處宮殿。
這宮殿的位置有點偏僻,我一時間不知道他帶我來這裡幹嘛。
“我問了宮人,他們說你是在這裡第一次喊我名字的。”
哼。
這種事情還要問宮人。
你不會自己想起來嗎。
他帶着我走到樹下,我對這裡其實沒什麼印象。
太小時候的記憶我不記得,謝慕禹比我大了幾歲,他應該記得,可誰讓他失憶了。
他好像在試圖找回他的記憶,跟着宮人說的帶着我走遍了整個皇宮。
他帶着我來到一棵杏花樹下。
杏花吹滿頭,他為我拂去肩頭白雪,折了一枝紅杏别在我的鬓角。
“我現在還想不起來我們以前的事情,蘇姑娘願意帶我一起回憶起來嗎?”
哼,都快半年時間了還想不起來。
現在還想讓我幫你想起來。
“勉勉強強吧。”
他擁我入懷。
“餘生請蘇姑娘多多指教。”
我愣神了片刻,他難得和我如此風花雪月,但是我十分煞風景地來了一句:“現在已經是來年開春了,你什麼時候還我一千兩銀子?”
他無情推開我,我在後面追着跟上他的步子。
“你别不說話啊,你是不是不想還我一千兩銀子了!!!渣男!!!”
*
我出嫁那日,春日暖陽正盛,這位還是沒有想起我的人騎着高頭大馬來到我身邊。
他将紅綢遞予我,背着我上了花轎。
滿城百姓歡送着我出嫁,在送嫁的人群中我還看到了那位他帶回來的姑娘。
她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和他一起目送我的離開。
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變故。
繁瑣的太子迎娶太子妃的儀式過後,我難得安靜地坐在床榻上。
沒有自己掀開蓋頭,腦袋上沉重的首飾壓得我脖子有點難受。
唉。
謝慕禹怎麼還不過來啊。
我就這麼一站起身,想去拿點糕點吃,房門被人推開了。
我:……
要不要這麼巧。
我剛站起來。
我剛才乖乖坐着等了很久诶。
“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推了出去。
“你等我坐好,重新再進來一遍,剛才是意外。”
他有點無奈。
我蓋上蓋頭,重新坐回床上。
房門被人緩緩打開,熟悉的腳步聲自遠而來。
一直停留在了我的面前。
有人緩緩掀起了我的蓋頭。
我從小認識到大的人在我們婚約的時間裡迎娶了我。
這中間發生了一點點的意外,且意外一直延續到了今日。
隻是這意外沒有影響到我們。
我們仍然在一起了。
他為我拆去步搖,擡起我的下巴低下了頭。
嗯……
反正就是很奇怪。
我們在一起了耶。
和話本裡一點都不一樣。
*
謝慕禹終于想起來我們以前的事情是在成婚一年後。
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我還在糾結今天是去找那個小朋友玩還是找隔壁王姑娘玩好。
在書房忙碌了一夜的他從外面進來,一下抱住了我。
“你幹嘛?”
我推了推他。
難不成是一天沒見到我太想我了嗎。
原來我的魅力這麼大。
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畢竟像我這麼好的太子妃提着燈籠都找不到。
“我想起來了。”
我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東西?”
誰讓他失憶了和沒失憶一個樣子,根本就看不出來變化。
他失憶也沒有移情别戀,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我,我都快要忘記他失憶這事兒了。
“我想起來你了。”
他摸摸我的腦袋。
我張了張嘴巴:“啊,你想起來了啊。”
“然後呢?”
對啊,他想起來了然後呢?
我們又沒有虐戀情深,又沒有喜歡别人的追妻火葬場。
他想不想起來有什麼關系嗎?
他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之前是誰一直生氣,說我不喜歡你,連你都記不得的?”
哦。
是我。
但是我一點都不心虛。
這是事實好嗎!
誰會忘記自己喜歡的人啊!!!
我這麼貌美如花的人都可以忘記。
我真的是受不了謝慕禹。
就這還說喜歡我。
可惡。
“今天帶你出去玩。”
這和他想沒想起來沒有關系。
他前幾天就承諾我帶我出去玩了,是以這幾天才會一直在書房處理政務,打算把這些全部解決後帶我一起玩。
我高興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帶我去了郊外一處有名的溫泉。
又是一年冬天,我披着狐裘縮在他的懷裡。
我在車上打了個哈欠,出門前想要出來玩。
坐上馬車後我忽然間失去了玩樂的心思,好像還不如在東宮裡待着呢。
我好困啊。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睡覺?”
謝慕禹問我我思考了下,“好像是比平時困了點?”
我也不太确定。
畢竟我無事一身輕,哪像他一大堆事情。
我的店鋪有人管着,我的封地也有人管着。
我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回去讓太醫給你看看。”他握住我的手有些擔憂。
我覺得問題不大。
還是出去玩比較要緊。
去了郊外的行宮我也一直提不起勁兒,期待了好幾天的遊玩簡單落幕。
謝慕禹見我恹恹的樣子不放心,在周圍找到一位醫師替我看診治。
“恭喜恭喜,夫人這是有孕了。”
花白胡子的老醫師把完我的脈眉眼彎彎地和我說。
我有點懵。
什麼東西?
我有孕了?
謝慕禹平靜地送别醫師,回來靜靜地望着我沒有說話。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看看他。
媽耶。
我懷孕了???
“這裡有個孩子?”
我問他。
他點了點頭,彎腰靠在我的肚子上。
孩子才一個月出頭,我平坦的肚子根本看不出來懷孕,也感受不到胎動。
我推開他,認真觀察我的肚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诶謝慕禹我懷孕了诶。”
他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怪耶。
他一直很平靜。
直到第二天,謝慕禹帶我回京城,我發現原本做事情認真嚴肅的他破天荒地和車夫說錯了好幾句話。
我靠在車窗上撐着腦袋看他。
他回頭與我對視時我忽然想起來。
我好像到現在都沒有揍他一頓。
唉算了算了,不能給寶寶留下一個壞印象。
家庭和睦是很重要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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