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娛樂專稿（林真心/文）回看2023年的劇集市場，偶像劇導演的存在感極強。
偶像劇作為流量晉升的最重要賽道，向來備受矚目。過去一年，随着作品的播出，許多内娛偶像劇導演們也走上前台。
不分古偶現偶，這批導演們的打光、運鏡、轉場、剪輯都被“審判”，相關的吐槽集中爆發。
這算是近年來國産劇導演第一次面臨如此大規模的“曝光”，也是觀衆對流水線工業化的影視制作流程的一次反擊。
那麼，一浪高過一浪的不滿和質疑聲，穿過影視行業的“高牆”了嗎？
01
制片人選導演
派系各不同
為調查業内人士對偶像劇導演的滿意度，在2023年年末，搜狐娛樂特别對話了15位影視制片人，了解他們對偶像劇導演的看法，以及最想合作的導演名單。
根據結果來看，制片人們最想合作的偶像劇導演分别是伊峥（9票）、鄧科（9票）、林玉芬（8票）、費振翔（8票）、秦榛（7票）、楊陽（6票）。
剩下的導演中，郭虎、朱銳斌、貓的樹分别拿到了5票、4票、3票，也成為比較熱門的選擇。
周靖韬、顧曉聲（郭敬明）、鞠覺亮、李木戈、尹濤都收獲了2票，蔣家駿、曾慶傑、田宇、沙漠等導演也紛紛獲得制片人們的支援。
小範圍的投票結果并不能代表所有業内人的想法。但從他們的選擇中，我們可以試圖解析出當下劇集市場内部的幾種真實想法。
首先，手握爆款、代表作是最重要的篩選标準。
不難發現，滿意度最高的伊峥、鄧科、林玉芬、費振翔、楊陽，個個手握爆款實績。
伊峥執導的《蒼蘭訣》《大宋少年志》、鄧科執導的古裝輕喜劇《贅婿》、費振翔的《星漢燦爛·月升滄海》、楊陽的《夢華錄》都是近幾年優質的爆款偶像劇，林玉芬的《花千骨》《三生三世十裡桃花》《微微一笑很傾城》也都爆紅出圈。
而且據制片人們透露，他們的名字到了平台那裡，也是穩妥的“過會保障”。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而言算是新人導演的秦榛，也憑借去年一部爆款劇《長相思》人氣高漲。“很希望能合作認真專業的女導演。”選擇了秦榛的制片人顧申說道。
當然，每個人對“爆款”和“代表作”的定義都不太一樣。
制片人池仔直言：“我喜歡郭虎導演的代表作。”除了郭虎導演，池仔還選擇了執導《長月燼明》的鞠覺亮導演，拍攝《長風渡》的尹濤導演。
和他一樣選擇郭虎的另一位制片人胡羽則坦言，更多是出于熱度的考量，頗有點“黑紅也是紅”的意味。“郭虎導演有話題呀，有他就能開機。而且人家古裝拍得确實不錯呀。”
同樣都有爆款的情況下，“成本效益”更高的會略勝一籌。
制片人衛帆覺得，最主要的是能“按時完工”。是以，她偏向于以蔣家駿、朱銳斌為代表的一批香港老牌導演們。他們保持着高密度的作品輸出，也有拿得出手的過往代表作，可以在規定的預算内“創造更多的完美”。
衛帆形容他們是“不求突破，但絕不出錯”。“他們不會出現‘一拍腦門’的事兒。我最怕導演拍腦門，因為涉及到超期、超預算。一旦戲拍不完，問題更大。”
制片人陸安嚴也贊同這種說法。
有些導演掌握不好拍攝的節奏，會出現一部戲裡割裂感比較強的情況。陸安嚴就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導演開拍前期把控特别嚴，各種場面排程、演員指導，動不動就重來，一天隻能拍2、3頁紙的戲。結果到了後期不得不瘋狂趕進度，每天恨不得拍十頁紙，全劇組陪着熬大夜拍。”
是以，陸安嚴希望合作朱銳斌這樣的導演，戲劇節奏好、工業化成熟、劇組運作規律。“就憑不熬夜這一點，我就很願意和朱導合作。”
02
外行看熱鬧
内行看“門道”
大衆讨論度并不會影響大多數制片人們對導演的選擇。制片人呂湘說：“畢竟制片人最終面對的是平台。”
在制片人們眼中，李木戈導演可以“滿足對畫面的追求”、顧曉聲（郭敬明）“作為打光師攝像師”也很優秀。
“你列出來的這些導演其實都搶不到。”制片人呂湘告訴搜狐娛樂，上述導演都算是平台認可的名導。不管最終排名如何、觀衆如何議論，他們都不愁工作，甚至檔期安排非常緊張。
除此之外，觀衆和藝人的側重點略有不同。
制片人衛帆告訴搜狐娛樂，有位女頂流在合作過某導演後，覺得該導演把自己拍得非常好看，于是在談下部劇的時候欽點該導演來拍，向片方要求一定得是那位導演執導。
總結來說，業内和圈外對于偶像劇導演的看法，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而一定程度上起着決定作用制片人們，有着自己的判斷标準。
“我們了解導演主要是靠人脈，了解的是業内口碑。當然，隻靠他人轉述也會不太準确，是以還是親自合作過會比較了解。眼見為實感同身受，能稍微平衡一下‘有色眼鏡’和‘輿論濾鏡’。”制片人陸安嚴說道。
在業内的圈子裡，流傳着不少導演“挂名”的故事。“有些導演拍戲是現場導演在負責，導演本人不在片場直接上手，隻坐着。”制片人胡羽透露道。
播出後出現重大問題的項目，基本在籌備期就能看出“端倪”。“在現場跟過拍攝，就能感受到是導演思維還是攝影思維，懂畫面還是懂故事。”制片人呂湘說道。
“觀衆質疑為什麼這個導演在上部劇發揮良好，這部劇拉胯的時候，可以去看看他上部劇是不是有其他導演一起合作，看看其他主創班底有什麼差別。”制片人池仔認為，偶像劇導演中不少人是有“舒适區”的。
有些導演适合拍男性視角、厚重的朝堂戲，有些導演則擅長“輕巧”的感情線塑造。如果“錯位”了，就很可能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
是以制片人們會考慮導演和故事的“比對度”。“更多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某一位導演拍攝了某一個類型的影視作品，這個作品還不錯，沒啥大問題，會有很多相同類型的作品來邀約。”制片人呂湘透露。
觀衆看到的，仍然隻是影視工業流水線包裝出的成品，無法深入探知内部情況。
而制片人們認為，經過親身接觸合作、口口相傳，了解的更多是導演的真實工作模式和工作狀态。
03
偶像劇導演
困在？裡
“我覺得大衆格外關注偶像劇導演，并且是一年比一年更關注。”制片人顧申覺得，現在觀衆對于影視作品的關注度更高了，更理性了，要求也更高了。
同時，也更專業了。“以前觀衆隻會說‘這戲不好看，不想看了’，現在他們可以分門别類确認這個影視作品哪好、哪不好。”顧申說道。
“挺好的，有些很水的導演可以改變一下了。”制片人陸安嚴笑道。
一直以來，偶像劇都享有觀衆的“寬容度”。但肉眼可見的品質下滑，加上流量泡沫的破滅，偶像劇捉襟見肘的演技已經聊不出花樣。
針對這些被困在“行活”裡的偶像劇導演，大衆觀衆度的提升未嘗不是一種督促。
但除此之外，偶像劇導演也面臨着很多不同的處境。
比如，作品帶有鮮明個人風格的導演，一般都有自己獨特的工作模式。制片人李理爆料道，某導演會給自己的男女主“逐幀修圖”，進而保證每一幀畫面都是好看的。
可以想象到，這類導演的作品類型、體量也會受到限制，無法操盤一些架構龐大的項目，困在“個人風格”裡。
也有很多專業導演被困在“話語權之争”裡。
制片人李理透露，某大爆古偶劇導演在片場拍攝時和制片人溝通不順利，已經到了“一旦拍起戲來就是打仗”的程度，但也正因為他的堅持，最後劇集播出效果遠超預期。
專業導演掌握話語權的情況下，是能打磨出好作品的，隻是免不了一些溝通上的摩擦。而當有想法的導演失去了話語權，就意味着很多方面都已經出現了“崩壞”。
“某部大熱古偶就是因為導演沒有話語權。制片人掌握的話語權太大，已經影響到了導演的正常發揮，後來導演都拍抑郁了，需要心理幹預。”在制片人衛帆的記憶中，該導演高水準、有想法，但那部劇的表現讓他感到“陌生”。
值得關注的一點是，在搜狐娛樂對話的影視公司獨立制片人、平台制片人中，能明顯察覺出從屬不同平台的制片人會作出較為一緻的選擇。
這背後也牽涉到導演與平台的“綁定”關系。和演員一樣，部分導演也和平台形成了深度合作。
制片人顧申去年想找其中某位導演合作時，才得知該導演已被另一視訊平台“包圓”了。而且自從其執導的古偶作品火爆出圈之後，該平台就格外看重。
是以，偶像劇導演困在“行活”、“話語權”裡，也困在“圈子”裡。
“據說十幾個大IP任其挑選，他根本不考慮别的平台的戲了。”顧申透露道。
最後，還有一些高口碑小衆導演，面臨着“鮮為人知”的困局：有作品，有能力，但沒戲拍。
“我覺得偶像劇導演有個人特色不是壞事，但不能太過。”制片人胡羽告訴搜狐娛樂，看到網上對導演的評價，他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算是“一件好事”。“對比較有想法的制片人來說，導演自帶話題也是一件好事，給劇集吸引了一批好奇心重、逆反心理的閱聽人。”
“以前隻有演員需要營銷，現在主創也必須營銷，身上沒點标簽别人都不認識你。”制片人胡羽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