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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乒乓球冠軍莊則棟打開了中美建交的序幕

作者:追尋曆史了解曆史
7乒乓球冠軍莊則棟打開了中美建交的序幕

陽春四月的名古屋,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櫻花以她獨特的鮮潤與嬌媚展姿怒放。一簇簇、一片片粉紅透亮的花瓣撒遍了整個名古屋。名古屋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

四月四日,星期天。沉浸在“乒乓熱”中的名古屋市民們把世界各國名将雲集的訓練館圍得水洩不通。前三屆世界單打冠軍,隐沒四年之後重返國際乒壇的莊則棟自然是衆所矚目。在男子團體冠亞軍決賽中,莊則棟以二比一勝了上屆世界冠軍、本屆一号種子、日本新球星伊藤繁雄,這就使他在各國運動員與日本觀衆的心目中更增添了神奇的色彩。各國運動員的視線随着他。日本球迷的簽名本包圍着他。他走到哪裡,那裡一片歡呼聲。

明天,将開始男子單打比賽了。莊則棟在訓練館苦練了兩小時後,跳上了中國隊的大客車,準備去比賽大廳-愛知縣體育館。隊員到齊了。車廂裡一片歡笑,一片春意。

大客車緩緩起動了。

這時,一個披着金黃頭發,身穿藍色運動服的年輕運動員跑過來,東張西望,神态焦急,顯然是沒有找到自己隊裡的車子。

大客車的司機“咕”地刹了車,“嗤”地開了門。他想讓這個金發青年搭車。

金發青年上了車。大家這才看清他運動服的胸前印着幾個字母:U. S. A.哦,是美國人!一個美國人闖到中國人的車上來了。

頓時,車廂裡的氣氛緊張起來,竊竊的議論聲中摻着某種不安。中國和美國,被稱為“地球上距離最遠的國家”,不僅有地理和政治上的距離,還有感性和心理上的距離。車廂裡就像隔着一層無形的屏障。中國運動員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靠,那個美國運動員孤獨地坐在前面,沒有人理他。

車廂裡的空氣凝固了,令人窒息。

坐在後排的莊則棟見此情景,站了起來。

人們驚愕地望着他,不知他想幹什麼。

有人悄悄地拉拉他的衣角,向他使着眼色。他也笑着眨了眨眼睛,微微地難以覺察地搖搖頭。

他向前走去。

從他的座位到前排那位不速之客,隻有五米遠,隻需幾秒鐘。

他走過去了。他沒有想到這會成為一個政治新聞,可以上報紙頭條;他沒有想到他在跨越一條曆史的鴻溝,他在跨越一個時代;他更沒想到這将決定性地影響他今後的命運和前途。

他走過去了。在這五米路、幾秒鐘裡,他想過什麼呢?他似乎應該想到偉大領袖的教導,想到黨的一貫政策,想到自己的光榮使命。但隻有幾秒鐘啊,他什麼也沒想,也來不及想。

他走過去了。他覺得他應該走過去。

他那麼坦然,真誠,落落大方,彬彬有禮。

那個美國運動員認識莊則棟,立即興奮地自我介紹,他叫格倫·科恩,今年十九歲,是美國聖莫民卡學院二年級學生。他在學校學政治與曆史。他很想了解中國。他知道中國有萬裡長城,這是在月球上唯一能用肉眼看到的地球上的人工建築,它是人類的驕傲。他佩服中國人的乒乓球藝,今天能在車上與莊則棟交談感到非常高興。

莊則棟熱情地說:“美國人民是偉大的人民,中國運動員願意同各國運動員廣泛交朋友,我們是為友誼而來的 ······”說着,他拉開手提包的拉鎖,掏出一幅杭州織錦,抖開一看,哦,是中國名勝-杭州西湖。湖光山色,空靈秀美。

科恩高興得連連拍手。

愛知縣體育館很快到了,科恩和莊則棟談興正濃,下車時,兩人還在熱烈交談。科恩一手捧着織錦、一手拽着莊則棟的胳膊,仿佛是故交摯友。分手時,科恩還大聲說:“回去後,我将把它挂在最醒目的牆上。”

中國與美國運動員的握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還是第一次。它意味着什麼?

在場的幾個西方記者靈敏的頭腦立即興奮起來,他們不等作出判斷,立即包圍上去,用各種型号的照相機搶拍下這個曆史性的鏡頭。随即驅動小車,争先恐後地向新聞中心馳去。

中國乒乓球代表團一位負責人立即找到莊則棟,說,這種問題我們還沒請示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莊則棟了解他的心情。幾十年來,美國政府一直敵視中國人民,竭力阻撓大陸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兩國官方代表之間的接觸始終是非常謹慎和冷淡的。莊則棟腦海裡也閃現過多少人被挂上“美國特務”揪鬥的令人膽戰心驚的場面。有海外關系就是重大政治嫌疑,凡涉外事件人們都躲之不及。他的舉動不是去“自投羅網”嗎?但他想起毛主席的教導:“我們寄極大希望于美國人民”,想起周總理提出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方針,心裡又踏實了。

他說:“科恩上了我們的客車,就是我們的客人,來而不往,我們會失禮。科恩可能會回贈紀念品,不收也不好。我會處理好的。”

但是,這樣做意味着什麼?會有什麼後果?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他隻想當個友誼使者。也許,他回國後還得挨批評哩。他心裡并不平靜。

那位負責人又說:“你适可而止,我回去請示。”

第二天,莊則棟剛到比賽大廳門口,早已等在那兒的科恩跑步迎上來。他一手拿着杭州織錦,一手遞過一件短袖運動衣,運動衣胸口别着一枚當時美國流行的青年反戰紀念章。科恩說:“這紀念章象征着美國人民反對戰争,希望和平的真誠意願。”

莊則棟爽快地收了禮,大聲緻謝。

中美兩國人民的手又一次緊緊地握在一起。

莊則棟坦然地與科恩挽着手,另一隻手舉着那件運動衣,微笑着面對密密麻麻的各種照相機鏡頭······

從那天起,美國運動員接二連三地往中國代表團住地跑,三番五次地試探性地提出一個相同的問題:“你們能不能邀請我們通路中國?”

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中國代表團迅速向國内請示。

國家體委立即請示外交部。

外交部立即請示國務院。

周總理立即報告毛主席。

毛主席高瞻遠矚,英明決策,向正在徘徊之中的美國總統尼克松打出了一個球:邀請美國乒乓球隊。

四月七日中午,中國乒乓球代表團秘書長宋中親自将正式邀請書遞交給美國乒乓球隊代表哈裡森。

這個消息,如霹靂震驚了日本。

第二天,日本各大報頭版頭條标出了醒目的大标題:

“美中正式接近的前奏曲”

“中國複雜的外交棋盤上巧妙而老練的一着”

“中國這一手乒乓球外交,可以說達到了空前的成功”

“中共的乒乓球震撼了整個世界”

“沒有人能想象中共的乒乓球會打出這麼驚人的政治成就”

······

這個消息,如霹靂震驚了美國。

“美國中央情報局陷入一片混亂”(外電),“尼克松受到美國公衆越來越大的壓力”(外電),“美國掀起了乒乓熱”(外電),“要求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呼聲在美國到處可聞”(外電)······

小球轉動了地球。

四月十一日,美國乒乓球代表團到北京,受到周總理接見。

四月十四日,尼克松在華盛頓宣布了“緩和美中關系五項新步驟”。

白宮宣布:準備迎接中國乒乓球隊和記者。

七月,美國國務卿基辛格秘密訪華,嗣後,宣布尼克松将通路中國。

十月,聯大二十六屆會議以壓倒多數票恢複大陸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

······

半年,僅僅半年,改變了二十四年的世界政治态勢。

曆史程序已經到了這個時刻,中美兩國的直接對話已勢在必行。如果科恩沒有在名古屋踏上中國人的客車,那麼曆史會尋找另外一個契機。現在,曆史選擇了莊則棟,通過他的手揭開了新的一頁。同時,也把莊則棟推上了政治舞台。

中國乒乓球代表團要回訪美國。這是人民中國的第一個訪美代表團。他們是體育代表團,也是“外交”代表團,他們肩負着不同尋常的使命。

總理要親自接見他們。

乒乓球代表團在人民大會堂休息廳等候總理的接見。

總理把接見安排在那次外事活動的中間。總理的時間是寶貴的,每一分鐘都被工作擠滿了。

總理來了。運動員們連忙站起來。總理親切地讓他們坐下,自己也随便地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們面前。

總理問:“這次代表團誰當團長?”

衆人答:“李夢華同志。”

總理又問:“小莊呢?”

“他當副團長。”

總理說:“小莊能不能當團長?”

李夢華同志說:“總理,我們原來就是這麼考慮的。”

莊則棟立即不安地站起來,真誠地說:“總理,還是讓夢華同志當正團長,我太年輕,搞外事也沒經驗······ ”

總理慈祥地笑了,習慣地一揮胳膊:“沒經驗可以學嘛,你當正的吧,年輕人犯點錯誤沒關系,我頂着。請李夢華、錢大镛同志好好幫助你工作。”

莊則棟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

他記得,也是在這裡召開的一些全國性會議上,總理點着名把他叫到前排入座,并帶頭鼓掌,說:“這些都是不穿外交服的外交家。”會後,總理又單獨召見他,說:“你寫的關于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文章我看了,很好,我看可以宣傳一下。”

他還聽說,總理在關于提拔年輕幹部的讨論中多次提到過他。

現在,總理又親自提名他當團長,當這樣一次非同尋常的代表團團長。他深深體會到總理對他的殷切期望。

總理炯炯的目光盯着他,目光裡充滿着關懷、期待和希望。

莊則棟激動地望着總理,目光裡充滿了感激、敬仰和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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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乒乓啟示錄——莊則棟在“文 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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