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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昭明
編輯| 昭明
1972年11月,日本女兵伊藤郁子時隔27年終于回到了日本,84歲高齡的老母親勸她不要再回中國了,可她想了想還是說道:“我不會離開中國。”
那伊藤郁子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曲折呢?
那是在1945年春天,20歲的伊藤剛剛在護士學校畢業就被拉到了部隊,在東北的日軍駐中國東北第一陸軍野戰醫院當護士。
一路上目睹日軍的暴行,伊藤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她讨厭戰争,可又沒有任何辦法。
很快,蘇軍對日本關東軍發起了進攻,日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伊藤所在的醫院醫護人員也随即接到了撤退的指令,隻是部隊都被打散,他們又能逃到哪去呢?
伊藤等人被牡丹江攔住了去路,帶頭的院長是個頑固的法西斯分子,他自然不願淪為蘇聯紅軍的俘虜,更不願被中國人抓到,于是,他大聲指令2000餘名傷員和醫護人員全部投江自盡,想以死來證明對天皇的忠心。
可伊藤并不想死,她才20歲,為了活下來,她急中生智,抱着一塊木頭跳了下去,伊藤學過遊泳,經過幾個小時的漂流,她死裡逃生,來到岸邊,被當地的中國百姓救起。
老百姓一看伊藤是個日本人,趕忙把她交到了解放軍手裡,解放軍也一向優待俘虜,更不用說伊藤還是個沒有做過喪天害理勾當的醫護兵。
就這樣,伊藤被送到了解放軍醫院休養,在這裡,她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大家沒有因為她是個日本人就為難她,這和她之前從日本的廣播裡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漸漸地,伊藤了解了解放軍的面貌,此時,日本也已經投降,養好傷的她有兩個選擇,一是遣返日本,一是留在中國,伊藤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留在中國,不為别的,一為贖罪,二是感恩。
伊藤加入了解放軍,在牡丹江野戰醫院當護士,她知道日本軍國主義給中國人民造成了極大地傷害,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做都無法替日本贖清罪過,但她還是忘我地工作,隻求心安。
在醫院裡,伊藤用自己的O型血先後挽救了107名解放軍戰士的生命,醫院上司都對她很是感激。
1950年,伊藤調到了解放軍山西康複醫院工作,在這裡她與解放軍的一名軍官宗序定相識相愛,兩人結為了夫妻,宗序定從未嫌棄過她的身份,反而百般用心地照顧着她,兩人一起走過了近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
後來,宗序定轉業到了江蘇如臯老家,伊藤為了照顧身上帶有多處戰傷的丈夫,也跟着一起調到了如臯當地的醫院工作。
這裡條件簡陋,醫院甚至連自來水都沒有,但伊藤從不抱怨,每天都帶頭挑水、掃地、煮針筒,經常是早班連着午班,午班連着晚班,伊藤拼了命地工作,她覺得能多救一個人,自己心裡就好受一些。
當時,伊藤作為日本友人,是能夠享受一些特殊待遇的,比如醫院偶爾會給她發一些營養品讓她改善生活,可一段時間下來,伊藤反而瘦了很多,後來上司才知道原來她把營養品都無償送給了病人。
因為工作過于拼命,伊藤的身體愈發憔悴,最瘦的時候體重竟還隻有30公斤,醫院上司看在眼裡也很動容,沒想到一個日本人竟對中國如此友好。
縣長得知此事後,還親自拎着紅糖雞蛋來到了醫院慰問,還專門訓示說:“限她一周之内吃光,不許轉手他人。”伊藤也很是感動。
伊藤不知疲倦地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打動了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中國人,原本還對她頗有微詞的目睹過日軍暴行的老兵也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大家夥都把伊藤當成了自己人。
時間來到1972年9月,中日建交,伊藤也有了回國探親的機會,隻是,歡送儀式上,同僚和親朋好友們卻都心情低沉,有的還暗自流淚,原來大家擔心伊藤回到日本之後就不會再回中國了,大家都舍不得她。
這年11月,在辦好手續之後,伊藤回到了家鄉,她也深愛着故鄉的一草一木,深愛着富士山的美景,深愛着家鄉的母親和兄弟姐妹。
可在日本的日子裡,伊藤卻橫豎睡不着,腦海裡一直浮現着在如臯工作生活的畫面,她明白了自己還是要回中國去,她早已把中國當成了第二故鄉。
伊藤的母親已經84歲高齡了,左盼右盼才盼到了孩子回來,她聽說中國的生活條件還比不上日本,她擔心女兒受委屈,就反複勸女兒留在日本。
伊藤也想照顧母親,可她最終還是覺得要回中國去,她說:“媽,我愛你,我愛日本,但我不會離開中國,那裡有我的丈夫和女兒,有我的事業,我不能再制造第二次骨肉分離!”
就這樣,伊藤在日本待了沒多久就含淚辭别了家人,提前傳回了國内,繼續在如臯過着樸素的生活,她常對旁人說:“我的心在中國!”
伊藤對中國的愛早已刻入骨髓,這在她離休後的生活同樣可以窺見。
1987年4月,62歲的伊藤從幹了42年的醫護工作中退了下來,但她仍然沒有閑着,她自辦了日語夜校,免費為日語愛好者授課。
每當有日本人來到當地參觀時,伊藤還總是親自當導遊,給他們講述中國的傳統文化,伊藤還積極為如臯招商引資,促進中日友好往來,成了兩國人民友誼的橋梁。
日常生活中的伊藤一直是個熱心腸,誰家有困難了,她總是傾囊相助,大家沒有不尊敬她的。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伊藤也一直拎得清,每當日本試圖歪曲曆史事實,試圖掩蓋戰争的時候,伊藤總是會主動站出來,呼籲日本政府尊重曆史,承認曆史,真心誠意地向中國人民道歉。
“我愛櫻花爛漫的日本,更愛社會主義的中國,我的心在中國!”
伊藤早在新中國成立後不久,就主動加入了中國國籍,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在了全心全意為中國人民服務上面。
2016年12月8日,伊藤郁子在如臯逝世,享年91歲。